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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祭雪白文
作者: 觀之 日期: 2003.12.29  天氣:  心情:

匆匆又過一年,夤夜漫漫,冬雨綿延之際,已過子時,我在細雨中拄著梵香暗禱,親愛的雪白,此刻妳在那兒?

負笈來美留學一幌眼已近十載,想當初流落異域的寂寥,因為妳和耶魯的降生而讓我淡忘了鄉愁。這時,九五年秋天剛到,媽咪Cathy生了你們幾隻寶寶,我把衣櫃下方挪出一個空間,放個小紙盒讓你和耶魯一起在那吃奶和睡覺。等你稍稍長大,我把彈簧床立在牆邊,把妳跟耶魯掛在「半山腰」,你們倆個二個月大的活力已足夠攀爬而上,不一會即上了床墊頂端,連幾個老美室友都跑來看,誇說你們好可愛,要抱回去養,我那裏捨得,我就這樣陪你們玩,陪你們一路長大。妳也和妳哥哥耶魯隨我搬了幾次家,一路伴我渡過每個春夏秋冬,沒有抱怨,沒有悔恨。

耶魯長的完全如媽咪Cathy,絨絨的長毛,全身背部金黃色,臉和腹部及四肢則是白色,一隻尾巴毛聳聳如孔雀開屏,更像隻雞毛撣,十分有趣。他因為小時侯一肚子餓,叫的特別大聲,有了這個名子。妳卻一直十分安靜,像含蓄恬靜的女子,且遺傳自父輩黑白兼雜的顏色,但幾乎全身是白色,所以我為妳取了名子﹕「雪白」。

漸漸的,你們長大了!每日的朝夕相處,妳和情人哥哥耶魯有了愛的結晶––––柏克萊,模樣兒跟父親、祖母一般美麗動人。我常常忍不住想抱抱他們,卻忽略了妳。可是後來オ發現,唯有妳肯隨時隨地讓我抱,不倔強,好脾氣也不挑食,甚至願意在寒冷的冬夜與我共裘而眠。我以貌鑑人(貓),冷落妳好久,直到妳哥哥先妳而去,悲痛落寞之餘,才驀然發現妳內在的溫柔婉約真是無與倫比﹕妳高貴而不嬌嗔,清淡而不驕作,不黏人也不惹麻煩。也因為妳,我才明白了「以貌取人(貓)」是多麼地目光短淺,也因此,雖然木炭公主全身黑漆漆的毛髮毫無特殊,但因為牠是聰明伶俐,我還是收留了牠。

還記得我用口哨來和你們交談嗎?抱著耶魯,我吹的是歌曲「小蜜蜂」,嗡嗡嗡,嗡嗡嗡,飛到西又飛到東‥‥‥‥‥,吹給妳的口哨是「倫敦橋」,Lon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 , falling down, Lon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不知道陪你們玩的時侯,吙了多少遍,我只是想讓你們知道,我的口哨表示著和你們一同嬉戲時的歡愉。曾幾何時,不期然地,妳卻在聽到我吙口哨時,會喵喵地從遠處跑過來,在我腳邊磨蹭,知心若你,令我好高興。

去年冬天臘月的第十六天夜裡,我受託為朋友女兒隔日的葬禮做全程錄影,而且要在入睡前趕快學會新買的Sony Digital Video。在房間裏,我把吊燈全部點亮,翻著說明書,架起三角架,裝上並固定好DV的位置,就把你抱起來放到桌子上,充當我這個實習生的模特兒。你喵了幾聲,似乎在擺姿勢,然後雍懶地趴著,十分可愛。誰知,這鏡頭裏的妳,竟是妳最後的浮生掠影, 我怎麼甘心?

那是臘月廿八日,我從獸醫那將你抱回家,我已知道無法挽回妳的生命,像妳哥哥的坎坷命運,那致命的病毒至今仍是無解。群醫早已束手,說妳衹剩七天的生命,我知道最後爭扎的痛楚。醫生說安樂死可以減輕妳的痛苦,我明白,但是我想自私地多陪妳二天,再去醫院為妳送別,或許是蒼天悲憐,要給妳少些痛苦,第二天中午,就把妳帶走了!

妳是在我懷中走的,走的很痛,我的心也很痛,我輕輕地把妳放在我可旋轉的皮椅上,我捻燃幾柱香對妳哀悼也向上天祈福,但心中肝腸欲裂。而可愛的柏克萊此時混然不知牠媽咪已離開人世,跳上皮椅,坐在妳身旁輕輕舔著妳的額頭,此情此景,真是情何以堪?

今夜,在院子一偶,在妳窀穸之前,我再為妳燒了香,心裏唸著的還是如同一年前一樣的禱告。蒼天曷有極,天涯地角皆有靈性,爾伴我異鄉遊子六載有餘,混沌忽明,足慰平生,盼妳來生脫離獸界,與妳的耶魯哥哥一同投胎作人。永別了,我的雪白。嗚呼哀哉!尚饗!

2003年12月29日星期一

圖﹕幻化人間六年,天使貓–––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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