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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著不可能的夢的日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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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當時她太年輕了(轉)
作者: 期待著不可能的夢	日期: 2006.10.21　　天氣: 　心情:

事後女孩曾經想過，當時，她實在太年輕了……

高三下學期，全班陷入聯考逼近的恐慌中，一群正值荳蔻的俏女孩，臉上卻沒青春的氣息，

只有前夜通宵看書映下的黑眼圈。找了個週六午後，很不容易的，學校肯提早放人，

一群女同學相約到士林夜士，品嚐著難得的自由氣息。
　

不遠山上有一間名聞遐邇的專科女校，當時正值改制的前一年，

女學生穿著類似空姊的制服，穿梭在小北街，吸引起著過往路人戀慕的眼光。
　

這群高中女生嘴裏不說，其實心裏是欣羨的。

怎麼同樣的年齡，人家看起來成熟美麗有自信，她們卻擺脫不掉黃毛丫頭的青澀？
　
「咦？妳們也來逛街啊？」驚喜的叫聲從身後呼喚。
　
女孩是她們當中第一個回頭的。「嗨，是你啊！」
　　

一個同校的男學生，身後也跟著一群他的同班同學。

前年入學，她和他的班級曾經辦過聯誼，也因此而促成了幾對兩小無猜。
　

她對聯誼活動向來不熱心，當時並沒有參加。

然而，那天早上情況特殊，前一日放學時她誤把媽咪去廟裏求來的佛珠，借

給一位女同學把玩，竟然忘了索回來。

當天回家被母親罵得七零八落，只好約了女同學隔天碰個面，先把佛珠還她。

否則長達四天的連假怕不被母親嘮叨到耳朵長繭。
　
「我們明天要和ｘ班的男生聯誼，早上八點半約在校門口碰面……妳家離學校很近，不然妳過來拿好了。」

女同學提議道。
　
她想想，也只有如此了。

隔天一早到了男女兩方相約的地方，那位女同學遲到了。

她混在一堆興高彩烈、等著出征的男女生之間，卻又不和大家同行，實在有點尷尬。

有一個男孩倒是好心，過來陪她閒聊幾句，免得她無事可做。
　
「很可惜妳事先說不來。」男孩若有憾焉。

「我們的機車數量剛剛好，現在也騰不出空的後座載妳。」

「沒關係，我家裏還有事。」她連忙搖手。

天性有幾分靦腆，所以她不太習慣與陌生人交談或出遊。

總而言之，她和他認識了，在一個很巧合又有點尷尬的情況。

此後，兩人偶爾也在校園相遇，她沒什麼表示，倒是男孩都會停下來和她閒聊幾句。

久而久之，她也就習慣了這種清淡如水的友誼。
　
進入高中第三年，課業越發忙碌，兩人在校園相遇的機會也減少了。

難得在這週六的午後，居然在士林夜士碰頭。　

「大家找一間泡沫紅茶店聊聊好不好？」他的同伴之一提議。

兩堆男孩女孩沒有意見，順理成章的移動往可以聊天的地方。
　
熱鬧的場面中，男孩忽然問她：「妳有沒有特定想讀哪間大學或哪個科系？」
　
她偏頭想了想：「我可能不會參加大學聯考。」

「為什麼？」男孩訝異的問。

「我哥哥受聘到美國的公司做事，已經辦好技術移民。

我父母覺得台灣的教育太填鴨式了，所以考慮也一起搬去美國，免得我和妹妹被功課壓垮了。

如果沒有差錯，可能我高中一畢業就舉家出國。」
　
「哦……」男孩點點頭，不再說什麼。

卻在喧嚷的人群中沈默良久。

她陪著同學嬉笑，並沒有注意。

「很可惜。」隔了良久男孩才又說話：「妳的成績很好，考上大學不是問題。」

她只是微微一笑，對於讚美，向來不曉得該如何應對。
　

畢業考的前一個星期，午餐時間，她緩步走向福利社，途中忽然被人叫住。
　
男孩從他的教室跑出來，嘴角還黏著一顆飯料。

「現在福利社很擠耶！妳要去買便當嗎？我還以為妳天天帶便當。」
　　

他倒知道她天天帶便當？

女孩友善的笑笑：「我忘了帶餐具，想到福利社拿雙筷子。」

男孩聞言，立刻把手中的鐵湯匙遞給她：「人太多了，妳擠不進去啦！我的先借妳用。」

她楞了一下，猶豫的看著油膩膩的湯匙。
　
男孩這才感到靦腆：「對不起，我忘了洗。不然妳等一下，我先去洗乾淨。」
　
「等一下……」她話還沒說完呢！人已跑開了。
　
共用餐具只怕不太衛生吧！可是他這麼熱心，反教人教不好意思拒絕了。

真是冒失！她忍不住有些暗責。

男孩很快回來了，湯匙慎重的交給她。

她只好笑笑的收下，其實，當天吃便當的餐具仍然是福利社的衛生筷。
　
接近下課時，她來到男孩教室，把沒有用過的湯匙還他。

「沒關係，妳留著。」男孩居然不肯收。

她留著一把人家用過的湯匙做什麼？
　　　
女孩堅持要還，男孩堅持不收，兩人推迎了一陣子，男孩忽然開口：「同學……」

她停下動作，看他。

「同學，妳要出國了，這個湯匙就當成是我送妳的紀念品啦！

妳先留著，以後回國，咱們有機會碰面，妳再還我好了。」

說完，他竟然轉頭跑進走廊尾端的男廁所了。

女孩啼笑皆非。真是莫名其妙！湯匙算什麼紀念品？

而且，大家畢了業各自東西，又不是同班同學，還能在同學會上碰面！

她搖搖頭，不再多想什麼。
　
畢業的日子很快來臨。畢業典禮結束的第六天，她舉家飛往美洲大陸。

在那裏升學，生活。

台灣的人事物，從此顯得遙迢。

多年之後，女孩褪變成女人。

她回到福爾摩沙，找到新的工作，展開新的生活，身旁也有了心愛的男子。
　
「哈囉，今天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飯？」

早上十一點，她坐在辦公室裏，撒嬌的問著熱線另一端的男友。
　
「今天不行，公司有事，我得加班。」男友似乎手邊正忙，言語顯得心不在焉。
　
「那麼中午呢？中午一起吃飯。」最近男友天天加班，她和他已經四、五天沒碰過面。

「中午也不行。我已經和客戶約好了十二點整碰面，時間很趕。」男友乾淨俐落的說明。
　

「忙忙忙，一天到晚忙，也不曉得你在忙什麼？問你又不說！」

她怏怏不樂的抱怨幾句。「算了，你去忙你的吧！」

她掛斷電話，氣悶的翻開卷宗，不想再理他了。
　
中午十二點，同事們相約出外覓食，一行人下到樓下大廳，

卻正好見到他迅速走進旋轉門。
　
「你怎麼來了，不是很忙嗎？」她頗為驚喜，

卻也殘留著幾許不悅，口氣自然有些鬱悶。
　

「我順路經過，拿個東西上來給妳。客戶還在車裏等著，我先走了。」

他無法多談，匆匆塞了個長方型的小盒子給她，笑一笑便又離開了。
　
她打開一看，是一個很精巧的餐具盒，裏頭收放一副象牙筷子，象牙柄的小圓湯匙，和相稱的小叉子。

對了，前幾天在電話裏曾向他提過，她不習慣用竹筷子，想買一套小餐具，

卻總是忘記……他百忙之中，停了下來，就只是送這一件小禮物來而已…

怎麼能怨怪人家無心呢？……
　
她越想越甜蜜。

急忙也衝出大門，恰好在他坐進車內時攔截到人。

當下，顧不得大馬路邊人來人往，以及車裏還有兩個客戶在，

踮起腳尖，重重在他頰上吻了一下。
　
「對不起……」她低聲為自己稍早的無理取鬧道歉。
　
「沒關係。」他笑了笑，指著小餐具盒。「妳留著吧。」

男友迅速離開了。
　
沒關係，妳留著——好熟悉的話語。
　
她看著手中的小禮物，思緒飄飄，倏然間，舊時的記憶上了心頭。

啊！那個男孩……
　
這短短的六個字，小小的動作，代表著多深刻的含意，而多年前的她卻不懂……

事後雖然憶起，卻為時已晚。

她只能想，當時，她實在太年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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