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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林建隆三部曲
作者: ☜㊕洛心醉㊣☞ 日期: 2007.09.10  天氣:  心情:
林建隆三部曲



作者介紹
林建隆,一九五六年生,是基隆月眉山一個礦工的兒子。從小立志成為詩人,卻在二十三歲那年被以『流氓』名義移送警備總部管訓,半年後轉送台北監獄,執行『殺人未遂』五年徒刑。

坐監期間在獄中宏德補校就讀,並尋求報考大學的機會。三年後假釋,被遣返警備總部繼管訓,後在管訓隊考取東吳大學英文系。畢業後赴美,獲密西根州立大學英美文學博士。一九九二年返回母校任教至今。



◎ 流氓教授 內容簡介

從流氓、囚犯,到詩人、教授,生命裡頭的巨大轉折與改變,作者都曾經歷過,這是一本最能激勵人心的作品!

一個連高中都沒畢業的流氓,還曾經因殺人未遂入獄,他要如何力爭上游,實現他成為詩人的夢想?他是礦工的兒子,從小在麻將中學中文,在牌九裡懂算術,從梭哈上的AJQK認識英文。

23歲那年,他因『殺人未遂』入獄,卻徹底清醒在人生最幽暗的鐵窗裡。從流氓、囚犯到英文系教授,這是一個勇敢跨越生命鐐銬的故事!

從流氓、囚犯,到詩人、教授,生命裡頭的巨大轉折與改變,作者都曾經歷過,這是一本最能激勵人心的作品!

文筆優美流暢,非常適合作為學校推薦讀物。



◎ 刺歸少年 內容簡介

你可以將這本書視為《流氓教授》的前傳、青少年歲月或沉淪紀事。 這本書不再只是我個人的故事,而是四個「刺歸少年」,還來不及長大,就快速沉淪的驚心過程。

每個人都曾經是一尾刺歸,也都難免要面對成長的殘酷,但不是每個人都甘於被現實磨平一身的刺……《刺歸少年》是林建隆的最新力作,他以其獨特的敘述筆法、細膩的情感,來述說四個原本純真、善良的少年因為環境而迅速沉淪的故事,情節真摯深刻、人物刻劃鮮明,是林建隆最感動人心的自傳式長篇小說。



◎ 孤兒阿鐵 內容簡介

《孤兒阿鐵》是林建隆的最新長篇力作,他以細膩的筆法、壯闊的情節,刻劃出生命最殘酷的印記。

書中有對黑白善惡的反思,和對親情、友情、愛情的執著。簡潔的描述,點出令人屏息的場景,留給讀者無盡的想像空間,也讓我們從中窺見人性的深度!

在《流氓教授》、《刺歸少年》裡,建隆的童年好友阿鐵常是最衝動的一個,在本書中詳述阿鐵的戲劇化人生,從小被母親遺棄在孤兒院,當他不小心聽到母親的下落時,阿鐵立刻趁隙逃離孤兒院,在基隆的酒吧區流浪尋母,並被拐進一個以『蜘蛛仔』為首的竊盜集團。

並在目睹了『蜘蛛仔』一身飛簷走壁和易容的好功夫之後,死心塌地的想學功夫;加上和女孩阿春的感情;劫富濟貧的『廖添丁』心態,更讓他身陷犯罪。

阿鐵和阿春為了斷絕『蜘蛛仔』的控制,開始和魔鬼打交道:願意幫『蜘蛛仔』頂罪,因此雙雙入獄。阿鐵在管訓隊混得不錯,甚至當上了大隊長的傳令,直到叔叔面會時說溜嘴,阿鐵才知道,阿春已經幫他生了一個兒子,因為小孩留獄的期限已滿,將被送出供人收養,阿鐵利用傳令的特權趁機越獄,卻沒想到落入了賊頭的陷阱,並發現原來賊頭『蜘蛛仔』是他的……



孤兒阿鐵 內容試讀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先是一響,繼而兩響,最後是鞭炮般的掃射。像這樣急切中帶有韻律感的槍聲,兩年來阿鐵是早已熟悉的了。他邊跑邊脫去手戴的兩付粗紗工作手套,右腳和左腳交互踢掉踩在腳底的第二雙橡膠工作鞋。

他一共穿了五雙軍襪,很想蹲下來褪去多餘的四雙,否則還是覺得礙腳。但他終究沒有蹲下來,仍是低頭死命地往前衝。最後他決定踢掉猶嫌太緊的第一雙橡膠鞋。以他的經驗,落地後起跑不久,便能順利擺脫纏腳絆手的兩雙工作鞋和兩付手套,還沒被背後的亂槍掃到,表示自己很可能逃得過這一關。

阿鐵就這樣穿著五雙襪子,逆風奔上醫務室後山的稜線。醫務室後山是圍繞整個大隊群山最矮的一座。當初他答應幫助建隆脫逃,畫給他的地圖,標示的逃亡出口就是這一座。翻過這座山,前面還有三座更大的山要爬。他知道這些山會將他帶往懸崖邊的公路,到了那裡,就有希望。他一鼓作氣衝上山頭,才略微慶幸地回首,俯視斜斜插入醫務室後院小山的左翼。若非那落翅般的左翼,鐵絲網距地面的高度不可能那麼低,自己也不可能這麼順利地逃出。他不由自主地在胸前畫了個十字。

『好久沒在胸前畫十字了,』他愧疚地想著。他記得上次做這個動作,是在成人監獄脫逃時,再上次是在少年監獄,又上次是在感化院,而第一次則是在逃離孤兒院的途中。每次畫十字,他都會想起石愛台牧師。他不知耶穌究竟長什麼樣子,只記得石牧師頎長的身形,瘦削的臉上,兩顆疲憊、慈祥的藍眼睛。

阿鐵迅速踩過荊棘和一些不知名的草花,兩手不斷撥開眼前的芒草。每一棵相思樹都披著晚春的濃霧,忽前忽後,忽左忽右,佈著迷陣。只有月娘的慈暉,在天際指引他的腳步。這是一條沒有路的路。有路的所在,就有正規軍沿線駐守,只有踏上這樣無路的荒山,才是逃亡的正途。這點,管訓隊的長官不可能不清楚。阿鐵知道他們一定會祭出狗海戰術來對付他。果然,就在他撥雲見月,乍見前方三座連綿的荒山時,背後的軍犬聲四起。

他不慌不忙地從上衣口袋掏出一包包牛肉乾,將它們一塊塊拋在自己雙腳犁過的『路』上。那是他用豬油糅合少許毒劑和大隊長的安眠藥特製而成的牛肉乾,目的並非想毒死那些狼犬,只是打算在最短時間內將牠們藥倒。他十分敬佩那些狼犬的忠誠,在擔任大隊長傳令這段期間,已和牠們建立起濃濃的感情。然而,自己如今脫逃,狗兒們礙於職守,也只好在後面苦苦追趕。他另在腰間佩著兩把沾毒的利刃,不過,非不得已,絕不會劃過牠們的咽喉。

阿鐵直到確定遠方的槍聲和犬聲,只是自己內心恐懼的回響時,才敢稍稍停步,斜倚在一棵裹著濃霧的相思樹幹。他遙望天邊的月娘,披著薄紗也似的輕巧身姿,在自己惺忪的睡眼下,忽然一分為二,一是阿春,一是未曾謀面的母親。阿鐵有著和建隆全然不同的逃亡動機。建隆對自己不經起訴、審判就被送來流氓管訓,一直耿耿於懷。他不只想要逃離管訓隊,還想要逃離台灣。

說什麼要買通管道,搭乘台灣人經營,掛巴拿馬國旗的貨輪,先逃到中美洲,再轉往美國。說什麼要在自由的美國,自由自在地唸書,唸很多很多的書,然後成為一位詩人。阿鐵不知道詩人是什麼,只覺得建隆若是這麼做,勢必要遺棄他的母親。因此,他決定等到第八週,等建隆他媽來面會,如果屆時他還堅持要脫逃,才願提供最後的協助──一把組合式的鋼鋸。果然不出阿鐵所料,建隆他媽來過之後,也不知對他說些什麼,他竟忽然決定不走了。

阿鐵當然認為建隆不走是好事,也不覺得他完美的脫逃計畫棄之可惜,更不可能你丟我撿地代為執行。他和阿春本就心甘情願代蜘蛛仔、剪叔仔和鈕嬸仔頂這次罪,希望有朝一日出獄,能如蜘蛛仔的承諾,就此擺脫他的集團,重新開啟小兩口未來的人生,要不是那天剪叔仔來面會時,不小心說了幾句不該說的話……

那是一個不見日頭,陰沉沉的午後。阿鐵無人押解,卻又略帶緊張地來到面會室。他不像建隆他們新收乍到的,不但要接受魔鬼訓練和強制工作,還得二十四小時戴著腳鐐。兩年來,他已贏得各級長官的信賴,不僅當過自治班長、衛兵,如今甚且還擔任大隊長的傳令。整個大隊,再沒有任何其他隊員比他更『自由』了。他一坐定,便接過正規軍衛兵遞來檢查過的兩、三種水果、肉鬆、魚脯和切成細片的臘腸。他瞄一眼臘腸,知道組合式的鋼鋸一片一片就鑲在裡頭。那是他答應送給建隆的脫逃工具。他右手抱著包裹,左手拎起話筒,隔著強固玻璃向外喊道:
『剪叔仔!剪叔仔!你好否?』
『啊?啊!好!好!』
剪叔仔邊回答邊扭著五短略胖的身軀,臀部底下一柱擎天的沙發小圓凳吱呀地叫著。他身穿白長襯衫,黃卡其褲,看起來有點像下班後隨意裝束的老警員。簡單的穿著流露出綠林老賊的街頭智慧。他的朝天鼻仰視頭上壓得低低的一頂錢帽仔。在這樣晚春的季節,那錢帽仔顯得有點突兀。

『鈕嬸仔呢?鈕嬸仔好否?』
『好!好!有我在,她怎麼可能不好?』剪叔仔刻意以詼諧的口吻掩飾即將忍不住的哽咽。
『那阿春呢?你和鈕嬸仔有沒有去看阿春?她已經很久沒寫信給我了。』阿鐵問及阿春,神情愈顯急切。
『寫信給你?她寫信有些字還得注音,你才看得懂。再說她自己識字也不多,用寫的只會無眠兼損神。我想乾脆就我來替她說好了……阿春已經生了。
她入獄半年多就生下你的孩子,是男的喔!叫什麼生的?啊!對!叫獄生。她說她自己當年就是在獄中出生的,如今竟又在獄中產子。為了不讓犯罪世代化,她決定將孩子取名為獄生,目的是要提醒孩子,長大後一定要好好做人,絕不能像媽媽、祖母和爸爸那樣犯罪入獄……』剪叔仔說到這裡,喉頭已經打結。
他一連咳了幾聲,稍稍鬆開喉結,才又繼續說:『獄生現在已經兩歲多了,但監獄按律只能留他三年。聽阿春說獄方已決定要賣新聞,公開徵求社會善心人士……我和你鈕嬸仔當然有這個責任領養獄生,但問題是……阿春肯嗎?你這個做父親的肯嗎?而最好笑的是,第一個不同意的人,竟然是蜘蛛仔。他就只願意撿十歲出頭那種現成的,唉!他這個人喔……你想想看,阿春現在連獄生要託給誰養都不知道,哪有心情寫信啊?就算寫了,又要告訴你什麼呢?』
剪叔仔說著說著,忽然發現眼前的阿鐵,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腳尖不斷發抖,這才自責自己真真是個大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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