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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笨蛋的詭詐
作者: Prinz 日期: 2012.05.31  天氣:  心情:

在一個不相干的話題延續中,和同事談論到韓寒代筆事件。

說簡單點,大陸有個名作家兼賽車手兼小白臉偶像,名叫韓寒;通過許多細心人士的分析,有許多署名「韓寒」的文字作品,被識破並非韓寒親自創作。再說得簡單點,某人寫了作品,用韓寒的名義發表,而韓寒坐享其成。

我在和同事的談論中說道:「一個中學七科不及格,因此畢不了業的笨蛋,說有多大的創作才能,我是不信的。」

同事反駁:「一個人的學歷和創作才能不一定成正比吧?」

很多人都會有這種反應。一講到小學畢業成為億萬富翁,大家都想到王永慶;一想到王永慶就直覺小學畢業也能成為億萬富翁。也有西瓜大的字不識一籮筐的鄉下農夫,在石板上塗鴉居然成為大畫家。或者《心靈捕手》裡的小混混原來是數學天才,《雨人》裡的自閉哥原來是記憶超人。

這世界無奇不有,的確。但人們經常犯一個謬誤,就是把「可能性」視為「可信」,渾然忘了這是兩回事。

在某些場合人們能分清楚兩者的不同。比方妻子提早下班撞見衣衫不整的丈夫躺在床上喘氣,浴室裡是鄰居寡婦在洗澡。

「丈夫剛做了伏地挺身之類的激烈運動所以躺在床上休息,恰好隔壁寡婦家停水所以過來借浴室洗澡。」這種可能性難道是零嗎?然而妻子是不信的。這種可能性完全不能達到可信的程度。

那麼一個上節目從來不敢回答文學問題、從來不讀文學名著、從不談自己作品、把自己書名的來由弄錯、不記得自己寫過的情節、語言表達顯然有障礙加上中學七科不及格(包括語文)畢不了業的人,卻能寫出署名「韓寒」的作品,可能嗎?可信嗎?

人的「相信」往往帶有強烈的主觀的「願望性」。只要你願意,多麼離奇荒誕的說法也能信;你要是不願意,山一般的鐵證堆在面前你也是不信。只要你願意相信,即使只有0.00000001的可能性你也要緊抓著不放,作為「相信」的合理基礎。所以你大聲反駁:「難道這是不可能的嗎?」彷彿只要有可能,就代表值得相信。

我也聽人說過:「有學問的人未必有涵養;有才華的人未必善良。」而這話的潛台詞往往是:「我沒學問但我有涵養,我沒才華卻很善良。請你相信我。」

為甚麼要相信你呢?有才華的人未必善良,不代表沒才華的人必定善良。聰明的人很少自己吹噓自己多麼有良心,倒是笨蛋經常強調自己的優點是善良,弄得大家一見到笨蛋就推定他是好人。同樣的,高學歷也不一定有真才實學,但學歷低的沒本事,機率不更大些嗎?

我曾經認識過一個人,學歷只有高中,而且高中畢業後十年來讀過的書,不足三台斤;然而周遭的人都認定此人天生聰穎、純真善良,把他不加修飾的膚淺表現視為率直與誠實,把他毫無根據的直覺當作另一種智慧。

其實笨蛋撒謊更容易被識破,只是太過愚蠢的詭詐往往就不像詭詐了,反而容易被人相信。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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