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失魂潦倒的午後

我爬上了一棟很高很高的商業大樓

我努力的爬著

希望能由滴下的汗水裡趕走鬱悶.



六樓, 八樓, 十樓, 十三樓.....



轉角, 扶梯, 白牆, 綿延不斷的樓層, 時間彷彿靜止.

推開最後一扇鐵門, 天台.

刺眼的陽光一頭灑下, 方才適應了幽暗的眼睛頓時睜不開.

天台四周圍著人身高的鐵絲網, 也許是怕有人失足落下吧!

往下看, 遠處有一所小學操場, 小如螞蟻的學生們三三兩兩在跑著

左邊是一間土地公廟, 香煙裊裊, 糢糊了廟頂屋簷.




打量天台上, 有一長方形的十字規劃線

/ 油漆未乾, 牌子上標示著. /

我彷彿看到十字型白色的小徑, 兩旁是成片的青草坡, 延伸到綿延不斷的山頭

白色的野薑花間中點綴, 搖曳生姿.

一群約莫十幾歲的高中生, 穿著制服, 正在烤肉

一片歡樂的氣氛.




他們張著嘴說笑逗唱, 手足揮舞, 我卻聽不到聲音.

學生們蹦跳朝我走來, 遞上一碗玉米湯

一個男學生好像在對我說甚麼, 我仍是聽不到聲音.

他用手指指湯, 示意我喝一口


我照做了


突然, 所有的笑鬧聲忽地在耳邊炸開來.

風吹的聲音, 烤肉的吱吱聲, 學生們提水的吆和聲. 

他說

"你也是來郊遊的吧? 我們等會就要下山了. 今天是露營的最後一天."



(等等跟他們一起下山吧! 我心裡盤算著.)



約莫一頓飯的時間, 帶頭的學長廣播了:

"大家快點收拾, 沒有時間了, 我們要在太陽下山前到達山下入口處! "

接著學生們慌亂的推擠, 撥開茂密的草叢尋找下山的小路, 像一群失措的螞蟻.



不知過了多久, 大地已完全被黑色掩蓋 .



學生們滿頭汗水, 焦急的喊:

" 迷  -  路  -  了  -  迷  -  路  -  了 -  找  -  不  -  到  -  找  -  不  -  到  - 下  -  山  -  的  -  路 "

每個人張著嘴巴唸著同樣的句子, 彷彿在唱著校歌.

天越來越黑, 伸手不見五指

而山裡氣溫凍的像冰窖.




突然一聲慘叫, 陸續有人跌近險坡旁的溪水裡

哀號聲被逐漸強大的水聲覆蓋, 我是其中之ㄧ.

冰冷的急流泫渦將人拉近了河床底部

我憋著氣, 直到紫色的肺被淹滿.




" 砰! "  我緩緩的睜開眼睛

陽光依然刺眼, 血延著太陽穴流下來. 我的額頭正撞在鐵絲網上.

遠處小廟仍煙霧裊繞, 操場上的學生們卻早已不知去向

究竟在這天台待了多久???  我不確定. 

錶上的針指著 <五點 >

我拍拍衣角, 走向下樓的小鐵閘.




我依然是個沉默, 失魂落魄的倒楣人

但是我要告訴大家

在極度鬱悶時千萬不要登上任何高樓

因為那裡絕對不會有     美麗的山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