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病了,罹患一種叫「思念」的病,病因:母親過世,症狀:不斷哭泣。
這種病,一輩子也好不了!
還記得老媽要走的那幾個月,都是昏迷的狀態,醫師開給她減腦壓的藥,所以,偶爾她會清醒,但已不能言語,她見我,總是激動,似乎有話要說,外婆也說,媽媽看見其他人,都不會有看見我這麼大的反應。
九年前的一個晚上,她就怎麼走了,老爸誤判形勢,要我跟妹妹回家睡覺,隔天一早再來,當我見她,已經進了太平間。
我一直覺得,老媽一定還有話沒說完,我,耿耿於懷。
所以,很想觀落陰,與其說是問老媽的遺言,還不如說,是為了解開我心中的遺憾,可是一直苦無管道。
直到一個偶然的機會,一個女乩童幫我(她是三太子附身),問我媽媽的狀況,祂說,我媽沒有投胎,因為做人太辛苦(我媽生前病痛太多),所以選在菩薩旁邊做修行,我趕緊問祂,我媽是不是有沒交代的事,祂說,「心無掛礙」
那天,我幾乎哭了一整晚,可是很開心,我雖然沒有真正找到我媽媽,但,這樣已經足夠,我以為我放下她了。
上個月,都在忙看影展電影,我發現,思念的病又發了,我一邊享受電影帶給我的新視野,另一方面,只要談到母親的議題,我就會開始掉眼淚。
一開始只是掉眼淚,一滴、兩滴,臉上熱熱的,到了我看《玩美女人》,思念的情緒整個崩潰。
片中Penelope Cruz(潘妮洛普克魯茲)失而復得她的母親,我在戲院不停哭泣,上了計程車更放聲大哭,難過得不能自己。
前些日子無聊,與Eric翻了部舊片出來看,《現在,很想見你》講得是死去的媽媽,雨季回來的故事,人死不能復生,這部電影其實有點夢幻,可是讓我思念病情更惡化。
「一整個雨季ㄟ!」我哭著跟Eric說,「為什麼我媽都不會來給我看一眼?」九年了,我不曾夢過她,不曾再聽她跟我說一句話,那怕是一個字也好,起碼,讓我再看她一眼,不要只是骨灰罈上冰冷的微笑。
我想,我把兩個最愛、媽媽與電影,揉在一起了,把我的母親,放進電影的思念。
這種病,無藥可醫,我也打算持續做個….思念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