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三年秋,彷彿隱藏著某種惡意的東西,就像鞋 子裡卡著小石頭一樣,老鼠可以清楚地感覺到。 那年短促的夏天,就向被九月初不明確的大氣波動所 吸走似地消失了,而在老鼠心中卻還殘留著僅有的夏 的殘影.就T恤,剪短的牛仔庫,海灘涼鞋...... 依然沒變地穿著這種裝束來到『傑氏酒吧』,跟坐在 吧台後的酒保傑,面對面一點一點地繼續喝著冰得過 頭的啤酒。五年來第一次又開始抽起煙,每十五分鐘 就看一次手錶。
對老鼠來說,時光之 流簡直向再某一點上忽然切斷 了似的,為什麼變成這樣呢?老鼠也搞不清楚。連切 口也沒辦法找到。手上拿著已經死去的繩子,他在初 秋的昏暗中徬徨著。橫越過草地,穿過河流,推開一 扇又一扇的門。可是已死繩索卻無法引導他到任何 地方。向冬天羽翅脫落的蒼蠅一樣,向面臨海洋的河 流一樣,老鼠只覺得無力和孤單。不知道什麼地方正 開始吹著惡風,曾經團團圍繞著老鼠的親密空氣,也好 像已經吹到地球底層去了似的。
一個季節打開門去了,另一個季節則從另一扇門走 進來。人們急急忙忙地開門,喂!請等一下,喊道還有 一件事忘了呢。可是幾經沒有任何人,門關上了。屋 子裡已經端坐著另一個季節,擦亮火柴點起香菸。如 果有什麼事忘了的話,它說,就說給我聽吧!說不定我 可以為你傳話呢。不,不用了,人這樣說,沒什麼重要 的事。只有風聲覆蓋了四周,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只 不過是一個季節已經死了。
一九七三年彈珠的玩具
村上春樹 (Haruki Murakami ,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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