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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落花淚影
作者: 風月無邊	日期: 2010.11.08　　天氣: 　心情:

                                                                                                             落花淚影
記得那一年繁花盛開的春天，我單獨一個人去參加一個旅行團，到紐西蘭旅行。對於位在南半球的紐西蘭來說，那時候應該算是的秋天。深秋，從南極吹來的冷風把紐西蘭的楓葉染紅，銀杏、梧桐、胡楊木與白樺樹也變成一片金黃色。
紐西蘭南島山巒起伏，山麓與綠野平疇到處點綴著翠翠紅紅鮮豔繽紛的色彩，讓人驚艷與心曠神怡。紐西蘭南島有一個特色，那就是很多餐廳都會擺放一架很古老的鋼琴，讓客人彈奏。
不是愛炫耀，像我們對鋼琴有興趣的人，看見不同的鋼琴都會想上前去彈幾首歌曲，試試音色。何況紐西蘭的鋼琴都是有百年歷史的古董鋼琴，更加引人注目與響往。
到紐西蘭的第一天晚餐，餐後，大家都在餐廳的販賣部買水果。我看到餐廳的角落有一架古董鋼琴，我上去彈奏了「三年」、「牽阮的手」、「把悲傷留給自己」等三首曲子。終了，從灰濛濛的燈光中抬起頭來，我聽到有人對我鼓掌。
我認出來她是同旅行團的一位女團員，留著一頭娟秀的長髮，穿著一件黑色洋裝，身材姣好，皮膚白皙。從他微笑的臉上可以感覺出他的氣質高貴優雅，充滿成熟女人的丰采與韻味，讓人賞心悅目。
「看不出你會彈鋼琴」她微笑對著我說。
「獻醜了，謝謝你的掌聲」我回答。
「從小就學會彈鋼琴嗎？」她問。
「是當兵退伍之後才學的」我說。
「當兵退伍應該算是大男人了，很少男人在這個時候學鋼琴的」她說。
「妳會彈嗎？」我問她。
「小時候學過，好難，我都彈不好，後來就放棄了。不過最近又開始學琴，但是左手還是不會伴奏，應該算是單指神功吧！」她回答，臉上綻放出甜美的笑容。
去紐西蘭之前，我就對紐西蘭的地理、歷史、政經發展、動植物景觀、歷史文化等做過功課，對紐西蘭算是有一點了解。第二天的行程一開始，在遊覽車上，她就很大方的來坐在我旁邊的座位與我聊天。
導遊休息的時候，我就客串起臨時導遊，幫她介紹窗外的景觀、花草樹木，也解說紐西蘭的歷史。她很驚訝我對紐西蘭的認識竟然如此深刻。
到每一個景點，下車之後，他會請我幫她拍照，與我一同散步，我們相談甚歡。他則對我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他姓柯，從事女裝精品銷售。他喜歡出國旅遊，常常自己一個人跟團出遊。有時候，也會順便在免稅店帶幾款名牌包包、女裝、皮鞋等回台販售。
「晚上我可以再聽到你彈鋼琴嗎？」第二天行程快結束的時候，在遊覽車上他這樣問我。
「可以啊！如果那家餐廳有鋼琴的話」我回答。
「嗯」她笑一笑。
那晚，我又彈奏了「不了情」、「春花夢露」、「白牡丹」、「情人的眼淚」等四首曲子。
在紐西蘭的十天期間，有五天的用餐餐廳是有鋼琴的。我彈了好多首國台語流行歌曲，也教導她如何用左手彈奏簡單的分解合弦幫右手伴奏，讓曲調更顯優美流暢。
在回台灣的飛機上，他給了我一張名片。我沒有名片，所以只給他辦公室的電話及E—mail。
「回台灣後，還有機會聽到你的琴聲嗎？」在飛機上他這樣問我。
「你說呢？」我故弄玄虛。
「應該會吧！」她笑一笑。
在桃園機場的入境大廳，我們互道再見，然後我目送她那美麗的身影淹沒在熙攘的人潮中。
回到台灣後的第三天，我就在電腦上收到他寄來的mail，還用檔案夾帶許多張在紐西蘭拍攝的照片。照片裡的她好漂亮，天真、活潑又美麗。他在信件裡寫著：「在紐西蘭十天的相聚，時間雖然短暫，卻對你有著美好的感覺。為了感謝你帶給我優美的琴聲樂曲，我請你喝咖啡，好嗎？」。
我回信給她，並約了時間、地點。第一次一起喝咖啡，我們卻已像是多年不見的好友，能侃侃而談。後來我請她吃飯，她又請我看電影，他說要「禮尚往來」。有了第一次的見面，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喝咖啡、吃飯、看電影都成為我們約會的最愛。
慢慢的，我們也開始會去郊外踏青。我們常約會到海邊散步，吹吹海風，觀賞夕陽殘照，彩霞滿天，波光粼粼的黃昏景致。我們常相攜手一同仰視藍天如畫，相依偎共賞星光璀璨。我們也常去香檳舞廳跳舞，陶醉在柔美的舞曲旋律中。
有一天她約我喝咖啡，說有緊急的事要詪我討論。
「我明天就要回美國了！」在我們常去的那家飯店咖啡廳內，她對我說，臉上的表情有一點嚴肅。
「為什麼說是回美國，不是說去美國」我感到疑惑！
「我十五歲的時候，我父母親移民到美國，我在美國長大，也曾經在美國結過婚，在美國有房子。」看著我疑惑的表情，她故作鎮定，喝一口咖啡後繼續說：「原諒我沒有告訴你我已經結過婚的事，我感到很抱歉！」
「在美國二年的婚姻生活讓我很不快樂，他又不願意離婚，所以我選擇了逃避，回來台灣。昨天我媽媽從美國打電話給我，說我父親生病住院，病情嚴重，希望我能即刻趕回去美國。」我聽到他輕聲的啜泣。
「嗯！人總會變很多，時間過了這麼久，或許他已經改變心意，願意跟你談離婚的事」我神情若定地說：「經營一段幸福美滿的婚姻並不容易，所以這個社會上，有許多人像你一樣，婚姻不快樂！生活也跟著不快樂！」。
「有一段時間，快樂似乎離我很遙遠，自從認識你之後，讓我重捨快樂！我心裡除了對你有很深的愧疚，還有更多的是珍惜與感恩。」她說，表情很是憂傷。
「哦！妳不要這麼說，對我也不需要有愧疚。當務之急是趕快回美國去探望妳父親，不管你會不會再回來，我都會等著你！」我說。
第二天我送她到機場，出境的時候，我牽著他的手塞給他一張紙條，我在紙條上面寫著：「柔情似水，佳期如夢，此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乎海角天涯，月圓月缺，朝朝暮暮」。我目睹她打開紙條，看過之後，他對我回眸一笑，臉上露出愉悅的表情。
她到美國不久就mail給我，說他父親已經脫離險境，病情還算穩定。她先生也願意跟他商討離婚的事，等一切就緒，他很快就會回來台灣。他的信讓我喜出望外！心裡充滿期待！
可是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了，我再也沒有收到他的信。天天的等，夜夜的盼，日復一日，依舊音訊杳然。我開始感到沮喪、焦慮、恐慌，然後會胡思亂想：他與她先生複合了？他認識了新的男朋友？他不想再理我了？我的心情落寞，思緒雜亂無章。
常常，我會騎著機車經過他曾經的住處繞行或是流連片刻。小窗閣樓依舊，只是人去樓空，真情摯愛已灰飛煙滅，徒留無限的惆悵，還有許多的思念與幽怨。。
很久之後，大約有半年吧！有一次無意間我又騎機車經過他的住處，卻訝然發覺他的房子已經粉刷過新油漆，也換了新的窗簾。我感到疑惑！是她回來了嗎？正在猶豫是否應該去按門鈴，向他打個招呼時，有一位女士剛好開門出來。
「小姐你好！請問你是柯小姐的家人嗎？」我上前去很有禮貌的問。
「哦！我不姓柯，我姓許」他說：「你是要找這房子的前主人柯小姐嗎？」
「是阿，她好久不見了！」我說。
「柯小姐去年回美國去了，聽說是大約在半年前，她在美國加州的一條高速公路上發生車禍，不幸身亡！」她繼續說：「後來他的家人就把這棟房子賣給我，我正在重新裝潢整修呢！」。
「你說的是真的嗎？」我問她，語氣有一點難以克制的激動。
「這話怎麼能亂講，請問你是她什麼人？」她問我。
「哦！我是她以前的客戶，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我回答她。
他的話有如晴天霹靂，讓我不敢置信。然後我感到一陣暈眩，接著心跳加速，呼吸困難，全身無力，好像快要癱瘓一樣。我的腦海已經是一片空白，雙手發抖，額頭不斷的冒出冷汗，我想我的臉色該是一片鐵青或是蒼白。
時間已近黃昏，我卻像是漂泊的浮萍，漫無目的到處閒逛，心裏壟罩著無比的空虛、落寞、徬徨、無助與哀悽。那位曾經是我心愛的人曾幾何時已經化作一縷清風，翱翔在無限寬廣的天際裏。沒有一絲憮慰，沒有送別，沒有隻言片語，只有滿心的悔恨與不捨。難忍感傷的眼淚就像是潰堤的河水，濕滿衣襟。
夜深之後，我依然像街友一樣四處遊盪，然後天空開始飄下來細細的雨絲。接著雨越下越大了，雨水繼續不斷的打在我的臉上，好涼！好涼！這時，我已經分不清臉上的水珠是雨還是淚！
【短篇小說投稿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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