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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寧願鎖上
作者: ~楓葉~	日期: 2004.03.05　　天氣: 　心情:

響著嘟嘟聲的話筒，躺在那好一會兒了，仍沒有想去掛
上它的念頭。大概是怕掛上後，和她的聯繫就會永遠封閉在
錯綜複雜的電話網路中了吧！寧願聽著那嘟嘟聲，牽動呼吸
的韻律，慢慢地回憶，回憶‧‧‧‧‧‧。
　一張臉，從她的手掌中獨立出來，從所有的故事中。就
像她的眼珠，沉睡的唇，和小小的鼻尖，自雪白的臉孔中獨
立出來一樣。第一次見面時，她望著我，透過我牆上的窗，
似乎看透了我心中所有的秘密，一覽無遺，無所遁形。在那
個雨停後路面充斥潮潤濕空氣的未醒段落，她從夢裡走出來
，就像身生雙翼的安琪兒，輕輕柔柔的降落在我生命裡。
　她好奇的探詢著大學多采多姿和高中枯燥乏味的不同，
興奮的像個稚子般地憧憬著。而我，總是以一個經驗老道的
識途老馬的身份，逐一地為她解答著一切問題。我總以為，
我倆能跳脫出一般哈利與莎莉的劇情，永遠以大哥哥，小妹
妹的角色做為我們的依據模式，我這樣認為。
此後，我們不時會電話聯絡；偶爾，她會"諮詢"我的意
見：「那些書比較適合我看啊？」；「某某的文章你覺得怎
樣啊？」。諸如此類的問題。而憑著我虛長幾年的經歷，總
還能點亮她心中的指路明燈。然而在此同時，我卻不自覺地
引領著兩人進入一種一廂情願式的鏡像封閉弔詭，慢慢地作
繭自縛。
　　聯絡逐漸頻繁，彼此間的話題也從單調乏味的書籍作者
導讀質變而成日常生活的談心。在一次的電話討論某一場演
講之後，她突然以很不自然的語調問說：「你最近好嗎？」
，這種問候從未出現在我倆的對話之中，剎那間，震動地使
我不知該如何去回應這簡單得不能在簡單的日常寒暄了！「
你明天有空嗎？我想到你學校去走走，好嗎？」
　　沿著堤防邊走著，溫柔的海風不停地在臉上呵癢，她無
聲地走在身邊。「大露營後，有三個男生一直在追我。我不
知道該怎麼辦耶？」怎麼辦？這種事怎麼會問我呢？我又不
能幫妳決定什麼？我心裡想著。
　　班上同學一直在幫某一個男生說話，一直鼓吹我接受他
的追求，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不要管她們怎麼說！」心裡這樣想著，嘴裡卻說著：
「其實先作作朋友無所謂啊！何必要拒人於千里之外呢？」
我憎惡著自己的虛偽與懦弱，明明藏不下心中的戀慕，卻偏
偏要戴上一付道貌岸然的假面具；在她傷心落淚的時候，明
明想對她付出無盡的關懷，偏又怯懦的不敢走上前去說一句
安慰的話。
「在想著什麼？為什麼默默地不說話？你覺淂呢？」身
旁的女孩這樣問我。我只能用一抹苦笑來代替我的回答，說
著一些言不由衷的話。「連你也覺得我應該要接受嗎？我原
本以為你會站在我這邊呢？」「妳希望我這樣做嗎？」望著
妳有點失望、悵惘的表情，我多想衝口而出問妳。但，我只
是任海風吹拂，刺痛著我的臉。
　　一直是最愛海的，望著夜裡的海，皎潔的明月綴在藍絲
絨的夜空中，襯著一顆顆晶亮閃爍的星，月光像一匹錦綢似
的晃在沉靛的波光中，緩緩的飄動著。
　　這樣的夜，月光伴著浪濤的囈語在窗前招喚。我讀著信
，彷彿聽見她那叫人憐惜的聲音在耳畔低語：「那一個晚上
上完課後，一個人走在靜寂的馬路上，一陣難掩的寂寞突然
襲上心頭。微風輕掠我的頭髮，卻拂亂了我的思緒。剎那間
，忽然覺得有好多話想跟你說，想起明年的聯考，眾人的期
望，我們的未來，我該如何抉擇呢？要是你在我身邊，那該
多好．．．．．．？」我把信讀了一遍又一遍，心中的悸動
久久難以平息。
　　夜裡收音機傳來重複單調的樂音，和著窗外的雨聲，更
助長了情緒的起伏波動。越來越難確定不僅能否曾經擁有，
更要天長地久。對於妳，珊，我又何嘗不願摘下假面具呢？
但是想起妳明年即將面臨的人生考驗，我又何忍成為妳的另
一項牽絆呢？我只得費心地一點一滴回收儲藏我已引爆一瀉
千里的情感，輕輕的掩上回憶的窗，鎖住窗外的過往，把心
鎖上。
　　透過電話，妳在話筒另一端不發一語，兩人之間的靜寂
使我有點不忍有些心疼。窗外水珠流成一片朦朧，映著我的
臉，像一片深沉憂鬱的黑，隔絕了她的身影，我的目光。讓
雨下吧，在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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