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殉國的第一位副軍長──佟麟閣
佟麟閣,字捷三,1892年10月29日出生於河北高陽縣一個農民家庭,天資聰穎,十歲前就熟讀四書五經,尤其寫得一手好字。當時他的老師很看重他,告訴他的父母,「可惜科舉已經廢除,否則佟麟閣應當是高中舉人、進士的人才。」果然,佟麟閣16歲時就真的考入縣城衙門當上文官。
嚴格治軍 寬以待人
然而佟麟閣有感於國難將至,決心放下衙門的文書工作。1912年,馮玉祥的北洋軍隊到直隸景縣募兵,佟麟閣便投筆從戎,前往應試,隨後就開始了其軍旅生涯。
馮玉祥對於佟麟閣深厚之學識極為賞識,所以在佟麟閣西北軍27年的歲月裡一路從最初的班長、排長、連長、一路晉升至軍長,這期間佟麟閣帶兵一向以嚴格著稱,毫不放鬆。
有一事例可應證:民國12年29軍駐守南苑,這時部隊中由於缺乏山地行軍之練習,遂造假山以資訓練,但是,大多人都認為沒有必要,很少有部隊真的能每日不間斷的從事行軍訓練,只有佟麟閣的部隊每天不間斷的練習。
有一次檢閱使馮治安針對部隊山地行軍訓練召集營長以上的官訓話,他說:「……花了那麼大的力氣,花了那麼大的工夫,做成的假山,一開始各團尚按規定練習爬山,但近來我發覺各團漸漸鬆懈,不按規定時間練習,只有廿五旅一團,由佟麟閣領導仍風雨無阻的練習,這種精神正是我們所需要的……。」(日後在長城會戰中,由於佟麟閣不間段的訓練,才造成了喜峰口大捷)
另一方面佟麟閣對於下屬的照顧卻無微不至,士兵如有過錯,總是先苦口婆心的循循善誘,決不輕易處罰,平時為人處世更是沒有官架子。
一天部隊裡來了一個名叫趙登禹的新兵,佟麟閣見其相貌不凡又文武雙全,因之與其比試,在比試之後雙方都對彼此折服,兩人便以兄弟相稱,更進一步成了結拜兄弟(在日後的平津保衛戰中,兩人於同一日殉國)。
曾與其共事的劉汝明將軍回憶道:「我覺得他(佟麟閣)不茍言笑,生活謹嚴,對人總是和顏悅色,謙遜有禮;從沒見他疾言厲色,發過脾氣;在公共場所,大庭廣眾之間是這樣,在私下裡也是這樣。處事則無論多緊急,多重大,多忙迫,從沒見過他張皇失措,急躁抱怨;總是從從容容,心平氣和,耐心細心的處理允當,了無阻滯。」
移孝做忠 平津保衛戰烈犧牲
1933年初日軍侵犯山海關,長城抗戰爆發,佟麟閣與趙登禹,組織大刀隊夜襲喜峰口,用大刀與敵展開肉搏,殲滅日軍千餘名,奪回喜峰口史稱喜峰口大捷。
此役一掃九一八事變以來國軍接連敗退的頹勢,大大地鼓舞了全國人民抗戰的信心。此後佟麟閣又參加察哈爾抗日同盟軍,任第一軍軍長陸續收復康保、寶昌、沽源、多倫四城,擊斃日軍茂木騎兵第四團及偽軍李華岑等部千餘人,至此抗日同盟軍軍威大振!(參見「抗戰殉國的第一位師長──趙登禹」
http://www.epochtimes.com/b5/8/2/5/n2002453.htm)
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吉星文在盧溝橋打響了對抗日本皇軍的第一槍,這一槍也標誌著中國人民長達8年的抗日戰爭的開始,數日後,蔣介石委員長在廬山發表抗日宣言:地不分東西南北,人不分男女老幼,全民團結抗戰,中國軍民為抵禦外侮慷慨赴死的悲壯一幕,由此拉開了!
七月二十八日,日軍在香月清司指揮下在,以十萬之眾並兼具空中優勢,向南苑發起突擊。當時,我軍在南苑僅有部隊五千餘人,而且分屬不同系統,又混雜著幾乎不會用武器的學生團,不論在指揮上或作戰上都極為困難。此時作為指揮官的佟麟閣將軍冷靜的聯絡友軍,請求支援,一方面又下令駐守的部隊「堅決抵抗,誓與城共存亡,不得後退一步。」
當夜零晨3時,日軍集結5個師團,10萬之眾,在幾十輛坦克掩護下由東、南、西三面向南苑發起總攻擊。軍長宋哲元下令-南苑軍全部撤退至北平城內,時任副軍長的佟麟閣正從妻子的手中接到家中來的書信,稱父親病重,請速回城但當時南苑處於十萬日軍包圍中,隨時都有失守的危險,他覺得如果自己奉令撤走,必然導致留守人員軍心不穩,南苑就如同拱手讓給敵人一樣,而南苑若失守,北平也就不保。
他派副參謀長張克俠帶領軍部的人員奉令撤回到北平,而自己卻留下來,決心與留守南苑的官兵和軍事訓練團的學員、大學生訓練班的學生等一同誓死保衛南苑。他回信道「大敵當前,此移孝作忠之時,我不能親奉湯藥,請代供子職,孝敬雙親。」並對手底下的士官兵說:「此殺敵報國時也!」
那時的南苑城已成了一片火海,情勢十分慘烈,在沒有堅固的工事掩蔽下,加上敵人絕對優勢火力的轟炸下,佟麟閣趙登禹這對結拜兄弟一同指揮29軍用簡陋的武器頑強反擊,抵擋日軍數次猛攻。
28日午後日軍已攻入大紅門一帶,佟麟閣恐敵切斷北路,率一部親往阻擊。當他們正在指揮部隊向外突圍時,兩架敵機突然飛來,瘋狂掃射,佟麟閣將軍右腿不幸中彈。醫務兵在包紮後準備送將軍回北京城治療;但佟麟閣將軍堅決不同意,他說:「戰事如此緊張,作為戰地最高指揮官,我決不能臨陣逃脫,而應始終戰鬥在第一線,鼓舞士氣,奮勇殺敵。」
他又再次回到一線指揮戰鬥,並忍痛躍然上馬,繼續指揮部隊突圍。敵機再次俯衝下來,一顆炸彈正落於他的戰馬之下,佟麟閣將軍不幸頭部中彈,年僅45歲的他與結拜兄弟,也是當時的師長趙登禹,同一日殉國。
後記:哲人日已遠 典型在夙昔
時至今日高齡81歲的佟麟閣將軍的兒子佟兵老先生回憶道:
我記憶中的父親也不僅是個慈父。那時父親請人在牆上寫家訓,諸子名言,貼滿了東四十條40號院的老宅。父親極愛我們6個孩子,雖不能常回家,但不論公務多忙,他都讓我們定期寄上作業和習字,他親自點評,寫得好的,劃上紅勾,寫不好的,打上一個叉。就在父親陣亡前一天,他還特地讓副官把我的大楷作業從戰場帶到了家裡。父親是那個年代典型的中國軍人,律己、愛國。他特別崇敬文天祥、岳飛,在張家口任職時,在饅頭山上蓋了座岳飛廟。他常說,如果我們國家多幾個文天祥、岳飛,就不會被欺負了。
多少年以後,父親當年的部下仍斷斷續續找到我或者寫書,回憶當年的佟軍長激勵人心的言行。「釁終將不免,吾輩首當其衝,戰死者榮,偷生者辱。榮辱系於一人者輕,而系於國家民族者重。國家多難,軍人應馬革裹屍,惟以死報國。」
佟麟閣將軍跟兒子說的:如果我們國家多幾個文天祥、岳飛,就不會被欺負了。佟兵老先生的回憶,讓人深深體會到了古人所說的「哲人日已遠,典型在夙昔」。多少抗戰將領承傳古代有名忠將的愛國情操,而今日在北京的民眾,當步行在佟麟閣路、趙登禹路、張自忠路時,想必心裡也是一番特別的感受,也應是升起一股崇敬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