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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楊照談歷史
作者: 讀得懂請留言之Jacky 日期: 2017.12.29  天氣:  心情:
楊照談歷史

容我這樣講,在歷史給我們的經驗上,我想有一件事情近乎是宿命。每一個時代,要讓社會能夠運作,這個社會必然要有一種固定的價值觀。

而這個價值觀,當它越是能夠讓這個社會所有的人符合,它也就必然對不那麼能夠按照這種價值觀去行事的人,產生越大的壓抑。

換句話說,社會的存在社會的運行,必然有著集體跟個體這種絕對不可能解決的基本的衝突。

從來不存在一個時代,真正能夠讓所有的個體,都能發揮他的自由和個性。

德國的猶太政治哲學家漢娜鄂蘭認為,政治有一個基本的理想。回到古希臘蘇格拉底的時代,鄂蘭認為,蘇格拉底所進行的那種政治活動,最大的特色就是保有了每一個人的複數性。

什麼叫做保有每一個人的複數性?也就意味著每一個人都是他自己。

蘇格拉底所想像的社會秩序,並不是如同他的學生柏拉圖,找到一個哲人王,找到一個最聰明的人,讓他設計一個完美的政治制度,所有其他人都按照這套制度來行事就好了。

蘇格拉底不相信這個,或者說這不是蘇格拉底對政治的基本概念和看法,蘇格拉底要的是什麼?

他在街上用他的對話法問每一個人——“你在想什麼,你真的相信什麼”,這種蘇格拉底式的對話方式,跟我們今天所進行的民調又不一樣,因為蘇格拉底念茲在茲、用心用意,不只是要知道你在想什麼,他更進一步地問你:“你真的這樣想嗎?你為什麼會這樣想?你真的知道你自己在想什麼嗎?”

用這種方式,每個人內在的個人性,被蘇格拉底給凸顯出來。

蘇格拉底相信,唯有我們每一個人都弄清楚我們在想什麼、相信什麼、我們支持什麼、我們要什麼,把各個不同的人的意志全部集合在一起,才形成了一個社會的集體秩序。

這個集體秩序是在每一個人的個別的意志下,所綜合調配出來的。

這是一個非常非常高的理想。這樣的理想,從來沒有在人類的歷史上實現過,但是對這個理想,我們仍然應該要有所關心或有所重視。

因為從這樣的理想,我們就可以對照出來,我們就可以瞭解,一個現實的時代、現實的社會,它必然形成了一個主流的觀念想法和行為模式。

而在主流的壓抑下,也就必然有許許多多的少數人,他們一定會被犧牲。

這裡才產生了我們稱之為太史公式的(司馬遷式的)史學的自覺。

歷史應該要做什麼事?這就是因為我們明明白白知道,任何一個時代任何一個社會,都有這種少數意志被壓抑被淹沒了,所以歷史要去挖掘,要去記錄這些少數者。

在這一點上,司馬遷《史記》跟我們以為的,或者是我們過去看到的許許多多的歷史著作,就是如此不一樣。

司馬遷就是沒有要告訴我們,這個歷史的大潮流是什麼,它的主流是什麼。

如果歷史只看大潮流,只看主流,就不需要史學家。每一個人都可以借由過去所留下來的記憶,這(主流)是最容易被記得的東西。

需要有一個史學家,他必須要消化這麼多的資料,更重要的是他有一個特殊的眼光——史學家的眼光。

歷史之所以存在,就是努力不埋沒英雄的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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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2017-12-30 00:46
他, 65歲,台北市,待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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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2017-12-29 12:15
他, 70歲,新北市,製造/供應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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