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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重新啟程,從「原來的自己」出發
作者: Elaine 日期: 2015.03.10  天氣:  心情:
重新啟程,從「原來的自己」出發

撰文 / 借鏡人生 (2014/09/26)
關鍵字: 台東, 夢想, 徐璐

如果你覺得沒辦法做自己,是你把你自己框住了,你要把自己活成自己想要看到的樣子。從「原來的自己」出發,像剝洋蔥一樣,一層一層地找到最真實的自己,回到自己最喜歡的那個狀態。
當我離開媒體,決定轉軌到基金會,重新在台灣的土地上走透透,並在社區、部落停佇、蹲下。認識我超過三十年,被我稱做「老哥」的王健壯,第一個反應就是:「噢!妳又回到了原點。」因為這正是二十二歲,受到啟蒙之後的我所做的事。

寫這本書的過程,我曾和幾位好友分享書中的內容,一位好友問了我一句:「回到原點,做自己,對妳真的那麼重要嗎?」記得在一九八二年,我剛辦「大地生活」雜誌,為了邀稿,我與當時在聯合報工作,也曾是詩人的胡晴羽見面,他突然問我:「妳想成為什麼?」,在支吾凌亂的回答中,我記得我說了這麼一句話:「希望未來的我,不需要名片,不需要頭銜,就是做我自己!」「即使是侏儒,也是從小慢慢長大的,每個人都有一個獨特的生命旅程和真正的『自己』。所有未曾被自己完全傾訴或細心探索的人,總會有許多連你自己都驚嘆不已的『我跑出來。」最近,朋友海蒂轉來一篇張小絃的文章,其中有一句話,很能對應「做自己」這件事,「如果你覺得沒辦法做自己,是你把你自己框住了。」

「你要把自己活成自己想要看到的樣子。」所謂的原點,對我而言,除了正是「活成自己想要看到的樣子」;也是從「原來的自己」出發,像剝洋蔥一樣,一層一層地找到最真實的自己,回到自己最喜歡的那個狀態。

我是父母一直期待的女兒,雖然家裡很窮,因為從小就得到父母和三個哥哥完整的寵愛和信任,求學過程也有師長的鼓勵,養成了我的開朗和自信。「野孩子」般的童年,在我身上中烙印的是不喜歡受束縛,喜歡自由自在,對極不合理的事會想小小反抗的個性。
另一方面,因為是在類似「鄉鎮」的基隆長大,上學時不須補習,父母完全不介意成績。有一次,我拿到全班倒數第十名,我的父親仍然以著滿意的笑容說:「很好,很好。」我的資質中等,偶爾在作文或繪畫上會得到些小獎和老師的誇讚。但絕不是那種「才華洋溢」的人。小學時,每一年老師都會提出「你長大後要做什麼?」的「人生問卷」。我的回答,有車掌小姐、廟口賣甜不辣,開文具店……,最「偉大」的一次是當老師,說完還吐吐舌頭,自己都不太相信。這些背景高高低低堆疊後,使我從小就「胸無大志」,不太需要與人競爭。

小時候,我唯一一次「逞強」,心裡起了競爭心,用上「心機」,是在國二,因為班上同學一直講了她們家買了這個、那個之後,我正經地說:「妳們知道嗎?我家有個地窖,進去後,裡面有金子,還有許多寶物吔!」,她們立即說「妳吹牛」、「吹牛」。我這個年少僅此一次的「逞強」,也就落了一個很蹩腳、很黯淡的下場。

高中三年,因為「熱心公益」,我都被選為班長。有幾次,我到教官室,在門口應該是要喊「報告」的,我卻大喊「起立」。教官、老師都哄堂大笑。之後,他們給我取了個外號:「迷糊班長」。至於那不喜歡受束縛,不想被框住,一心一意追求自由的心,成為我生命中最珍貴的資產,讓我對「改變」總能有比較大的正向力量。有個朋友曾說我不是一個登峯的人,因為我並不喜歡往高處攻頂。我比較像是一隻鳥,喜歡自由遨翔。

高中時,我曾帶領全班同學向一位對我們全班冷嘲熱諷,要求極不合理的老師,進行兩堂「沈默抗議」,直到那位老師向我們道歉才結束。
高三的畢業典禮,我本來要代表學生上台致詞和領獎。因我不願意接受學校當時要把我們的頭髮剪得更短的「政策」,在畢業典禮前兩天,我故意留著略為過耳的頭髮,還把它「打薄」。那天,只見平常頗疼愛我的教官,在我身邊走來走去、嘆著氣。當然,上台致詞的事,也就在當天悄悄地換人了。雖然學生時期就有一些框架外的想法,也在年輕時參加了黨外運動,上了街頭。大概也因為我「胸無大志」,不喜歡「攻頂」,不願受束縛的性格,所以始終沒參與政黨政治或是成為街頭運動先鋒或成員。不過,當我有一次向好姐妹莊淑芬提到我從小到大,其實是一個「胸無大志」的人。她立即說:「ㄟ!ㄟ!ㄟ!別鬧了!妳二十歲出頭就辦了「大地生活」雜誌,這還叫『胸無大志』。我二十歲出頭時,還懵懵懂懂呢。」

我只好囁嚅地說:「那不是我……!那是我……。不對!那是我不知死活,不小心辦出來的!」辦「大地生活」這件事,一般朋友第一次聽到時,都會說:「嗯!妳很有理想!」當他們接下來知道,我因此負債十五年時,很多人表情就會轉為謹慎,或乾脆說:「妳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不管如何,當我在二十二歲辦了一本「大地生活」雜誌時,主要還是受到那個黃金年代,社會上出現一片「大膽作夢,努力實踐」的氛圍所影響。雜誌的內容主要也是對文化、土地及社會議題的關心。「大地生活」創辦初期,還沒進入負債破產期的我,還是相當開朗、自信。一直到揹負了巨大負債後,一張白紙上,開始畫下了許多狂亂的筆觸。我的開朗和自信消失了。
取代的是自信的崩解和嚴重的自閉,對人際關係充滿不安和恐懼。負債過程一路被羞辱指責,自尊被打趴到「蕩然無存」的我,像在大海裡慌張求生的人。之後,有將近十五年的時間,我又起了很大的「競爭心」,再度「逞強」,而且是很大的「逞強」。那十五年,我死命地把「頭銜」、「收入」、「鎂光燈」這些浮木緊緊地抓在手裡。我太需要所有這些外在的肯定,來證明自己,重建自己的自信。在「台北之音」後,我沒理會內心的猶疑,接下華視的副總經理和總經理,過著有車、有司機、有許多社交生活的日子。但是,即使有了這些光環,我的內心還是皺成一團,充滿莫名的壓力。我的自卑、自閉被掩飾的很好。但我的內心一直有一條警戒線,夜深人靜時,我對自己的緊繃了然於胸。離開華視後,一直和我維持聯絡的司機小廖,是唯一在那段時期,多次看到我在車子後座獨自落淚的人。七年的記者生涯,近十年的高階媒體主管,在我身上還留下了「急」與「躁」的習氣。「急」,讓人少了耐心,從原本可以神閒氣定,變得氣喘吁吁!急過了頭,若修養不夠厚,氣全衝上腦,衝上胸口,轉化為負面能量,成了很擾人,更擾自己的「躁」。當記者時,是「被新聞追著走」,同時也「追著新聞走」。隨時隨地都處在一種「備戰」狀況,講話、走路一定要比別人快,急也很難。當媒體主管,是永遠「追著業績跑」,或「被業績追著跑」,肝火旺盛,很難靜下來。要不「躁」,需要很大的修行。

當我在四十歲寫「暗夜倖存者」的過程,對於不想慌慌張張,急急躁躁,想要放慢腳步,其實已開始有自我的覺醒。
我曾在倫敦住了五個月,離開華視之後,我也曾花了半年多的時間,到世界各地旅行。就是希望在寬闊的世界中,找到平衡的身心,找到完全不上妝的自己。以前,我總喜歡在東區的廣場欣賞美女,後來,只有不疾不徐、從容自在的老婦人能吸引我的目光。當有女性在我面前,展現出沈靜、包容,如清朗的天空,如溫柔的大海時,我都會充滿讚嘆和羨慕。

儘管心中漸有體悟,但真正牽引我走出這個「逞強」、「競爭」的扭曲人生,是我陸續陪伴過四個人,陪伴他們走向臨終的歷程。

從三十七歲到四十七歲,除了我的三哥,我曾陪伴曼菲、二位忘年之友張繼高先生、張忠棟先生一起走過他們邁向死亡的最後旅程。他們三人在臨終時,都因「生命無憾」,最後都是帶著微笑,翩然飛走。生前,他們都是社會上極為光鮮亮麗的名人。在生命的最後階段,所有外在的職銜、金錢、成功、光環都完全失去了意義。家人、愛人,以及自己是否「為自己的夢想而活」,是他們心中唯一的掛念。

我全程參與了他們三人的告別。張繼高先生和張忠棟先生都是海葬。張忠棟先生在死前半年,約我在辦公室樓下的咖啡廳喝咖啡,他說,因為我有參與過張繼高先生海葬的經驗,所以他希望我協助他家人處理身後的海葬。在他的海葬上,他的弟弟張忠本租了一艘可以坐二十人左右的遊艇,師母林真真女士和好友帶了大束大束的花,帶了紅酒,放了古典音樂。當骨灰撒下大海的時候,花也同時撒下。看見骨灰,細如塵埃般地,消逝在風浪之中,那真是一個壯闊又瀟灑的場景。

張繼高先生是文化界大老,是一位風趣、博學多聞的長者。知道自己從癌症三期,又復發,又轉移後,他對「死亡」看的非常豁達。唯一在意的是如何能「走的很有尊嚴,很有品質」。他過世後,每一年,接近他忌日的時間,他的伴侶翟瑞瀝,都會約張先生的幾個知己好友相聚,今年已是第十九年。這幾年,每當我們舉杯:「敬張先生」時,我心裡總會浮起他最後在病榻上對我說的那句話:「繁華終會落盡,唯有放手做過自己想做的事,活得無憾,才能安然闔上眼。」曼菲面對死亡的瀟灑,更是一齣令人動容的「輓歌」。知道自己所剩生命不多時,她說:「如果那一天真的來了,我不會向任何人Say Goodbye !妳們就當我在隔壁的房間睡覺!」說完這句話,她笑了笑。就像她真的只是要去休息一下;或是,在一場派對中,她要提早離開而已。癌細胞還沒擴散到終點時,她認真地享受每一天,珍惜每一次和朋友們、學生們相處的時光。即使身體已近乎孱弱不堪,她仍勉力完成自己最掛念的最後一支舞作。

「生命,是如此脆弱、短暫」,陪伴他們三人走向臨終的過程,讓我走上重新尋找自己的旅程。

特別是二○○六年三月二十四日凌晨,曼菲終於劃上生命的句點。在醫院裡,我看著她床邊的心電圖機器,一路從微弧型,最後走向水平線的那一刻,她美麗而瀟灑地吐完最後一口氣。那一刻,觸動了我所有最細微的神經和感覺。由於我是曼菲指定的遺囑執行人,我必須壓抑巨慟和內心洶洶波濤的自覺,平靜堅定與她的家人、好友,依她的心願,一起辦完所有的後事。
但是,隨著她的逝世,她吐完最後一口氣的場景,以及我們在她臨終前,一次又一次對「活著,是為當下」、「要做真實的自己」等談話不斷浮現。每當憶及這些過程,我總滿心震撼。我的生命,在經歷這樣一場天動地搖的大地震後,也來到了「一定要改變」、「一定要做自己」的單向道。

重新的啟程,我來到了台東!

〈本文選自全書,曾琳之 整理〉

作者:徐璐
畢業於淡江大學英文系,美國哥倫比亞大學訪問學人。
22歲創辨「大地生活」月刋,10期後以負債壯烈收場。擔任「新新聞」週刋創刋總經理。自立晚報副總編輯,負責「面對面」人物專欄及國際採訪。1987年,與李永得成為兩岸開放解禁前,第一個赴中國大陸採訪的記者。1994年和文化界,企業界朋友共同創辦「台北之音」電台。2000年開始擔任中華電視台副總經理及總經理。2006年轉至非營利組織領域,先後擔任中華電信基金會執行長及台灣好基金會執行長。2009年開始在台北—台東之間來回。現在多數時間在台東,自我認同是「台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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