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話一則。

裸奔男子被大象堵住去路。大象注視了一下，說：「它長的挺可愛，能用來呼吸嗎？」

裸奔；在不適當的場合，做不適當的行為。它源自何地何時，待考。竹林七賢之一劉伶對訪客曰：「吾以天地為屋，以屋為褲。」人家在家中一絲不掛的自在，不算裸奔，是來訪者侵犯了他的隱私權。

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隨著反越戰運動，美國各大學的校園中盛行裸奔。在那個特定的時期，裸奔代表年輕人對威權政府的反抗與鄙視。裸奔是另類反戰行為。但總讓人會錯了意，大家爭看裸露好身材，結果很失望。反戰運動結束，裸奔失去公眾認可的訴求，逐漸不再流行。

「裸奔意識」、「另類裸奔」，卻在現代人的行為中盛行起來。光天化日在鬧市中裸奔，台灣還不多見。但是立法院經常上演「變相裸奔」。原本應該是商議國家大事、推動法案的國會殿堂，隔不多久就轉播幾場極不精彩的業餘散打比賽，齜牙咧嘴、形象醜陋。民眾樸實如大象，看不懂是什麼意思，不免問道：「能用它來呼吸嗎？」

某教授有訴求，政府不要開發廢棄兵工廠，為台北市保留一塊淨土，稱之為台北市的「肺葉」。聽起來頗有道理，值得討論。問題是教授似乎還沒去過「肺葉」，就得到破壞生態的結論。見到周邊攝影機群集，機會難得，撲通一下子當堂下跪，說要一路跪到行政院。堪稱是台灣版的另類「裸奔」。一夕成為聳動新聞，媒體競相播送。然後有學界及許多知名人士聯合與教授開記者會，同聲譴責，就差一個集體下跪的大動作。媒體炒作過頭，已經沒有理性討論的空間。

身為知識分子，在講壇上教導學子要態度客觀、公平辯論。言行一致談何容易。關係國計民生的百年大計，以慎重、理性的態度來研討，也不見得能有合理的答案。搞起「另類裸奔」來，成為媒體焦點，過癮而已。「裸奔」式的下跪，搶盡鏡頭，然而下跪絕不代表訴求正確，更不能用它來呼吸，多半會傷了「肺葉」。

各式裸奔在台灣很普遍。李家同先生批評，學校的典禮活動媚俗、不莊重，司儀講低俗笑話，自以為幽默、迎賓的同學裝扮、舉止像酒店男女招待。更有校長、老師登臺，臃腫男士穿緊身芭蕾舞衣裙做跳舞狀。現代版愛的教育，為了答謝學生們讀完十二本書，校長就扮天鵝扭擺一番，拉近與學生的距離。跳了舞有那位學生自此就發奮讀書了？明年又該穿什麼衣裙，跳那一齣呢？

讓人感受到自己的誠意，說不定有助於溝通、保護「肺葉」、拉近距離。打架、下跪、跳芭蕾都解決不了問題，卻能提供上媒體頭條的機會。

為了拚高收視率，整個社會朝著搞笑耍活寶的路子走，舉國同心努力發揚「裸奔意識」、「另類裸奔」。故此有大學生問：「什麼才叫莊重的典禮？」也難怪這些孩子，因為在他們的成長過程中，從來沒見過「莊重典禮」。總統就職大典夠莊重了吧！有綜藝一哥一姐在旁邊插科打諢。

每天只見到一批批的人往來「裸奔」。

（作者為電影導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