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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有話會媽媽說嗎？
作者: 偶陣雨	日期: 2008.01.29　　天氣: 　心情:

「交談，對我們來說，或許困難了點。」

我跟我的父親沒有緣份，從小就跟母親相依為命，

母親有先天的語言障礙，不能正常的開口講話，總是比著手語，但幼年的我，真的不太懂她在比什麼，

幼稚園的放學時間，別人的母親會對孩子噓寒問暖，問他們「吃了沒？、好不好玩？、今天學了什麼？」，

但我的母親，卻只有摸著我的頭，比著手語，「媽媽，你在幹嘛？，請用說的。」我無理的要求著，

母親只是苦笑著，然後又摸著我的頭，「這算什麼母親？」我心裡想道，

我認為她根本不關心我，就只會敷衍我，連一句話都不肯跟我說，「難道講一句話這麼困難嗎？」我天真的想著

小學放學，小孩子總喜歡黏在電視前，當然我也不例外，尤其到了晚上十點多，都會播放靈異劇場，

題材無非就是恐怖殺人、謀財害命，每次只要聽見電視裡音效漸漸的增強，我知道「它—來了」，

我通常都會用棉被遮住我的眼睛，但是腦子中還是會想像著「它們」的情景，

腦海裡，我就是導演，戲怎麼演，由我指揮，如果我又同時兼任編劇，我一定不會安排「它們」出場，

古人常說：「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意外如果不出人意料，那就不叫意外了，

「它」總愛不按牌理出牌，忽然出現，我閃都來不及，活生生的出現在我腦海裡，

經由視神經傳遞到我的大腦，把「我看到『它』了」這一個恐怖的訊息給大腦，

大腦隨即下令「請用棉被遮眼睛」傳遞到我的手，感覺起來是很麻煩的步驟，

其實這中間只有短短的一秒鐘，可是已經造成我地獄般的痛苦，

「它」不斷的在我腦中徘徊，我不斷傳送著「別想了」給我的大腦，

可是如七夜怪譚般，我被詛咒了，只是看了一齣電視劇，「它」就揮之不去，

可想而知，晚上「它」當然會出現在我的夢裡，青面獠牙、白色的衣服飄呀飄，還有血不斷的流出，

一幕幕的可怕場景在我夢中上演，每一次，我都是在半夜驚醒，頭上伴隨著汗珠，心裡頭還掛著恐懼，

房間的寧靜，沈重到讓我不敢下床，我鼓起全身上下僅存的一點勇氣衝向母親房間，然後躲進母親的被窩裡，

說也奇怪，當我碰觸到母親的那一刻，恐懼感逐漸的在我心中消去，一股暖意湧上心頭，

我安心地睡去，早上，母親發現我躺在一旁，她把我搖醒，用手指了指，

示意我趕快整理整理，要上學了，在我出門前，母親又摸摸我的頭，指了指電視，

我知道了，母親在跟我說別看恐怖片了，但我希望她是用說的.........。

轉眼間，我上了大學，男兒總是血氣方剛，朋友有難，當然要幫忙助陣，

這天，一個跟我同系的死黨，阿偉，他被外校的一些混混纏住，隨即CALL我前去助陣，

「那些人又在廣場堵我，快來幫一下！」他著急的說，我接到電話後，隨即聯絡也是死黨的憋仔，

我撥出號碼打給憋仔「阿偉又出事了，快去廣場幫他」，之後，我們衝到廣場，果然看到阿偉被圍住，

對方有三個人，我們也是，一對一剛好，在一陣叫囂後，對方中的一個就先動手，

一個跟我差不多高的人往我這個走過來，突然往我的肚子踹下去，我抱著肚子跪在地上，

但我不是好惹的，起身就往他的鼻梁重重賞了一拳，他的鼻梁瞬間大量出血，

他雙手摀住鼻子，倒跪在地上，剛剛被他踹那一腳，我早就很不滿，

我抬起腳，像一頭發了瘋的野獸，我用力踹著他，心中沒有理智，只有憤怒支配著我的動作，

「我怎麼了？」此時我回神了過來，對方早已倒地，地上的鮮血染紅了對方身上的衣服和我的鞋子，

警察來了，把我們一干人帶回警局，警察把我帶進了偵訊室，我無力的坐了下來，

門開了，一位警察走了進來，「說，你為什麼要打人？」他拉開椅子坐下盤問著我，

我沒有回答，腦中一幕幕我打人的情景還在上演，心中一股不安的害怕旋上了我的心頭，

我不知道要說什麼？我害怕我會坐牢，我害怕我會開除學籍，我害怕.........

「看你還能怎麼嘴硬？」警察生氣拍桌子，料下狠話，並走出了偵訊室，看來他是要讓我獨處，

門關了，但我的恐懼並沒有停止，四周的寧靜讓我想起以前對鬼的害怕，

門又開了，我以為是警察準備要拘留我，但那張熟悉的臉孔，是母親，

我馬上低下頭，不敢面對母親，「我為什麼要讓母親擔心我，這是為人子女應該做的嗎？」我心中喊道

想到這，鼻頭一酸，懺悔的眼淚流了下來，空氣中只有我的啜泣聲，腳步聲越來越近，母親向我走來，

這時，一隻溫暖的手碰觸著我，她摸摸我的頭，「沒—事—了」母親吃力的對著我講，

這是幻想吧！現在的我正在幻想嗎？我捏了捏自己的臉，「好痛」，

這是真的！母親她竟然說話了，我看的出來她很吃力，臉上痛苦的表情還沒散去，

為什麼我要讓母親這般痛苦，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就只是為了叫我別擔心，

「媽！」我抱著母親放聲大哭，不斷的跟母親說我有多後悔，我真的很後悔打傷了人，

也很後悔懷疑母親對我的愛，之後，我們辦了交保手續，步出了警察局，

一路上母親只是牽著我的手，，她其實有很多話想對我說，但她不能，只能用手語比著，

母親又比了個手語，「媽，我知道拉，晚上喝湯，對吧！」我說，母親笑了笑，我也笑了，

這時，我舉起了右手食指點一下右邊的臉頰，縮起右手食指，比出右手小指，用右手食指指向自己，

左手比出一個『讚』的手勢，右手五指全開在左手拇指的背面繞圈撫摸，再用右手食指指向母親，

母親見了，她抱緊住我，好溫暖，我也擁抱著母親，我比了什麼？

就只是很簡單的「媽媽我愛你」。

「交談很困難嗎？」我一個簡單的手語，母親一個溫暖的擁抱，就已經是最好的交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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