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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媽祖1/2
作者: 小強強(蒸發關檔中)	日期: 2014.01.06　　天氣: 　心情:

「阿祖啊緊來喔！有一個女生倒在海邊小路上耶！」
「在哪啦？」
不久，一群人七嘴地圍觀著，卻沒有人想過要救她。
「不知道是不是匪諜的說？」
「對啊前晚不是才有小船走私靠岸被大人抓了。」
「也說不定不知道是哪個大戶人家逃出來的？」
「先前隔壁村聽說收留了一個，好心救人反而被人告去關的說。」
忽然，一個滿臉鬍渣的男子醉醺醺地走過來，推開眾人，搖搖晃晃蹲下來檢查一下那女人的鼻息，抬起頭大吼：「你們有沒有良心啊？她狀況沒人管，光圍在那看，她死了去報警去幫忙埋了啊，她還沒死，怎麼不救看看，冬天這種天海邊風大想讓她凍死是不是？」
沒人搭上腔，這人講得一口國語，跟圍觀人群講台灣國語或台語顯得格格不入。
那醉漢看看沒人搭腔，索性自己彎腰把女人扛了起來，眾人躲在背後只指點點的，他卻不顧其他人異樣眼光把女人扛回了自己家，給她被子給她燒熱水喝，然後下廚煮了點地瓜粥餵她。夜裡，給女人睡唯一的一張床，然後拿了那張整間房裡的唯一一張破桌子隔在兩個人中間，同時放碗水在桌上，在那女人起身就可以拿得到的地方，留盞燈火，然後自己才在牆角睡去。

就這樣，這女人在這醉漢家呆了下來，醉漢從沒要求她幹甚麼活，她漸漸地也跟左鄰右舍攀談起來，但是她雖然告訴大家自己叫阿桃，可是對於她身世卻決口不提，也從來沒告訴醉漢她住在哪、自己家裡做什麼等等關於她的一切；但是她為人很開朗，台語國語都講得很好，漸漸地大家都很喜歡跟她說話，甚至只是隔著醉漢家後院的版牆講兩句。
「阿桃，妳為什麼要一直住在阿相家啊？我家也很寬敞啊。」一個老婆婆好心的說。其實這些話不只老人、年輕人、男人、女人都對她說過，大家都覺得這女生很好，值得住在比較好的地方。
「阿相哥是把我從鬼門關撿回來的人，我相信這一切是上蒼冥冥中的安排！謝謝你們。」阿桃每次都回給所有人一個軟釘子。
「可是阿桃，聽說阿相他結過婚耶！而且老婆還是結婚前夕跑了。」
「亂說，我聽說阿相是在結婚當天把他老婆殺了然後逃來我們村子。」
「干係？黑白講！我聽說阿相是在結婚當天把他老婆當匪諜賣了，然後跑去台東市花天酒地，最後沒錢了被警察大人趕來我們村子，當條狗養著。」
「總之阿相一定結過婚了，擱係外省人乃，擱整天都在喝燒酒，我昨晚還聽到他發酒瘋乃，咦整天都在喝酒發酒瘋乃，有沒有給妳打啊？阿桃妳不要跟他在一起了啦！」
阿桃沒說話，每次這樣都會臉一低默默地走回房裡。

一天夜裡，醉漢回來家裡，難得清醒。他說：「八個月了，妳住的夠久了！病也好了！身體也養好了！可以走了，回妳家裡去，去妳原來該待的地方，這裡有幾塊錢，給妳當盤纏。」
她眼眶忽然犯潮，低著頭默默不語。
他沒說話，把錢放在床頭邊，嘆了口氣自言自語卻也說給阿桃聽地說：「我一個老男人，這樣會給人說閒話的，妳還年輕，妳適合年輕小伙子照顧妳」說完自己強忍著情緒走去門口，眼裡卻不斷地偷瞄。
「我不走，我嫁給你就不會有人說閒話，我可以照顧你直到老。」
醉漢忽然臉變了，冷冷地說：「女人！沒有一句話可以信！錢拿著！今晚妳就給我走！走得遠遠地！再也不准妳回來！」說完頭也不回往巷口雜貨鋪去。
她在門口看見了他的淚水，光線反射進她的眼裡。
夜裡，他一個人坐在門口發著酒瘋，卻一如反常地不顧門外的蚊蟲與冰冷的海風，沒有走進來房裡喝。

翌晨，醉漢醒來看見自己睡在床上，牆角破碎的酒瓶渣子散落著，她疲累地趴在床腳，臉跟手卻多了前晚沒有的玻璃割傷。他靜靜地起身不敢吵醒她，想去廚房煮了碗地瓜粥，卻發現米缸裡幾乎什麼都沒了，看著空蕩蕩的家裡，他才想起為了給她湊路費盤纏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典出去了，什麼也不剩……
他走了出門，冒著清晨的海風往漁港走去。
「阿財！」
幾個人正忙著整理漁船，一個滿臉漆黑的傢伙從雜物中探出頭來問：「系你啊阿相，蝦米代誌？」
「我想上船捕魚。」
「真賀啊！現在正是漁汛期溫很欠咖手啊。阿不過……恁有在漁船工作過嗎？」
醉漢搖搖頭，回答：「沒有但是我什麼肯學！我什麼都願意做！只要你先付錢，我只要一半的薪水！」
「本來船員上船薪水都是先預付的，畢竟討海人會有什麼事誰說得準。但是恁沒幹過這活又常喝酒我不想雇恁。」
「拜託！我不帶任何一瓶酒上船，我什麼都肯學什麼都肯做，只要你先付我一半薪水就好。」
「頭家，看他身長腳長的，幹起活來應該會很俐落啦！緊碼我們也真的欠人啊！哇看就請他賀阿！」
「對！請我我什麼都做什麼都學！而且我只要一半薪水」
阿財想了想，開口說：「看在有人願意替恁說話份上，就准上船，但是我只給你四分之一的薪水，而且只先付一半，剩下的回來我再給恁。」
「好！」
「那錢拿去，家安頓好了今天晚上來這等！」
「哈哈！頭家，咦哪有家啊？不就一個破房子嗎？系馬安頓蝦毀啦！」
他不顧眾人的譏笑，拿著錢笑著走進雜貨鋪，買了點東西，還去市場買了副雞骨架，回來看見她還在睡，自顧自地走下廚燉了湯……

入夜的海風讓她醒了，看見他正端著雞湯來，她笑了，忽然想起了什麼，摸了摸自己口袋發現昨天他給的路費盤纏還在，她訝異地看著他。
「這湯是我今天應徵漁船工作換的。昨天那錢我說了給妳就是妳的，我沒動！妳還是可以拿著上路去妳該去的地方，找個年輕人照顧妳。開開心心地過一輩子，生個胖娃娃，不要管我這酒鬼，我有酒自己就很開心了。」

（未完，待續）

標籤: 閱讀寫作喜歡去看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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