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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醉夜愁
作者: ღﻬஐ馬耀・咖啡・懶人包	日期: 2012.08.31　　天氣: 　心情:

紅い灯　青い灯　ともる街角に（紅色的燈，藍色的燈，點亮了街角）
あの娘を捨てて　俺は行く（捨棄了那個姑娘，我離開了）
さよなら　さよなら　俺は淋しいんだ（再會啦、再會啦，我是寂寞的啊）
あの娘と別れて　ひとり旅へゆく（和那姑娘離別後，我獨自踏上旅程…）

法蘭克永井的低沉嗓音從舊卡拉帶裡洩了出來，流動在充滿威士忌泥煤味的酒吧檯
有人說，威士忌是男人的味道，在那個年歲的我是全然沒那種感覺的，只覺得----臭
Mika醉醺醺的搖晃到我面前，用她的纖纖玉指指向我的鼻頭前，滿嘴呼嚕地囈道：
「你……你……小魚，恁祖嬷就不信沒辦法把你搞掉，早晚齁…」
話還沒說完，她就被一干店裡的姊妹們架出門去，上了計程車回家
我則開始收拾吧檯、榻榻米桌，清洗酒杯碗盤，為店的打烊做最後的收拾

那是日本泡沫經濟的前幾年，台灣經濟則開始起飛之際
林森北路六條通仍是一片鼎沸榮景，買醉的日本商社顧問或高級幹部塞滿了夜色低垂的街頭
在當兵前一年，因白天的打工實在太清閒，有一天乾妹妹忽然問我，晚上想不想再兼個差事做？
我想也好，反正精力充沛的年齡，不打工晚上也多半很晚才睡啊
是什麼樣的工作？乾妹妹說：「我哥在六條通的日式酒吧當少爺，他快入伍了，要找個人接手。」
少爺？這倒新鮮，我還沒涉足過那種聲色場所咧！

那家酒店真的很小，一個長吧檯，擺了約莫十張高腳椅外，就是兩張榻榻米桌的客席
店裡三個少爺，大家輪流吧檯調酒、端酒菜以及最重要的：幫客人播放卡拉OK卡帶
老闆娘秋姊據說還是某國立大學日文系畢業的呢，在那個民風尚屬純樸的年代
大學生翻滾於燈紅酒綠的聲色紅塵，是非常不可思議的一件事
店裡的小姐來來去去總維持在五六人左右，就屬Mika是一直沒有走掉的老鳥
雖說「老」鳥，說穿了也還小我一歲，只是出社會得早吧，總是一身的老氣橫秋、世故滄桑

秋姊大約也僅三十歲出頭，她說：「我們店，只做日本熟客，萬一有青暝牛闖進來，
就說本店是會員制的……我也不做色情交易，但是小姐跟客人私下的，我就管不著了…」
的確店裡來的客人多半四五十歲左右的日本人，好像個個都跟秋姊是多年老友一樣
小姐們要陪他們喝酒、划拳或是唱唱日本演歌，當然酒酣耳熱下也不免毛手毛腳的摸摸揉揉
而她們的獎金除了檯費外，就是開酒的抽成，所以小姐們會一股腦地撒嬌勸酒耍手段
喝一整晚酒，當然小姐也有她們的職業技巧，否則不用到半夜也早就喝掛了
她們多半會把含在嘴裡的酒偷偷吐在歐西摸裡（濕紙巾），這樣她們就可以奮戰一整夜
唯獨Mika……

Mika的酒量算是海量，但她總是拼命的自己灌酒，客人醉她也醉成一團
秋姊不只一次的告誡Mika說：「我們是出來賣酒賺錢，不要把自己喝成酒鬼一樣，早晚要生病…」
但是Mika似乎沒辦法控制自己酗酒，她幾乎每晚都是醉醺醺、胡言亂語、腳步蹣跚地離開酒店
酒店每天下班，有些小姐會要少爺載她回去，至於是回去還是怎樣我就不太清楚了
只有我是堅持不載小姐便車的，所以每天Mika都會盧著我，嚷著要我載，當然……不可能
關於這一點，也就逐漸讓秋姊對我的信任度日漸增加…

我慢慢的，不但晚上去酒店上班，白天有時還抽空去幫秋姊收酒帳
因為那些日本商社的顧問老頭多半是簽帳，所以我就得每個月底、月初去商社收票子
像是：三菱、三井、住友、丸紅、伊籐忠…等等，收了票，晚上便交還給秋姊入帳
有時得去買黑酒（走私洋酒）、買食材，甚至有時上班一半，秋姊會突然打電話要我幫她買藥
有一天，大白天，秋姊就一通電話打來，口氣又急促又著急地說：「你可不可以幫我去看一下Mika…」
Mika？活見鬼了！我連她住哪我都不知道啊！
秋姊說：「她……她好像吞了很多安眠藥……我怕她出事…」
我抓著抄下來的地址，快馬加鞭飛車就奔到Mika的住處，一邊猛掐門鈴、一邊用力搥門
過了半晌，只見Mika披頭散髮、一臉憔悴的打開房門
她先是一驚，怔了一會說：「小魚……怎麼是你？」
靠！怎麼是我？「妳是要嚇死人嗎？妳知道秋姊有多緊張嗎？她說你吞安眠藥自殺…」
我知道根本沒事，定是Mika喝多鬧情緒，打電話給秋姊胡說八道
Mika搔搔自己的頭，吐了個舌頭笑說：「人家真的吞安眠藥嘛……就一顆……又一顆，然後就……睡掛了。」
「妳說的可輕鬆啊，害我翹班飆車趕來！結果妳還在睡大頭覺！」我氣呼呼地說
哇！哎！嗚！Mika突然驚聲尖叫，躲在門後摀著臉哀嚎：「人家沒化妝啦！都被你看光了啦！」
呿！「妳再去睡吧，我要回去上班了……還有……請妳打個電話跟秋姊……報、平、安！」
「你要不要進來坐一下啦…」我回頭睇著拉開大門笑嘻嘻的Mika，搖搖頭復又頷頷首說：
「Mika，其實妳沒化妝……還是蠻漂亮的…」
我忽然覺得，儘管如此，Mika終究還是一個小女孩嘛！

在我到酒店上班將近一年的時候，秋姊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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