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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灰飛煙滅
作者: 夜逃	日期: 2012.02.25　　天氣: 　心情:

今晚大哥來電，問我幾時要回去掃墓？

對哦，又一年過去了！

自從家裡鬧革命後，像往年那樣全家數十人聚集一起掃墓祭祖的盛況就不復見了！

如今，彼此各挑各的日子祭拜，誰也不想碰到誰，每次只要一想到原本平和的家庭，竟只因一些雞毛蒜皮的小爭執，搞到如今彼此視同寇讎，心，就好痛！

後來，三哥帶著遺憾過世，壯年猝死，一句話也沒留下來，想到這，心，更痛！

三哥過逝那天，我一個人躲起來哭，哭到分不清是眼淚還是鼻涕，全身濕透，然後，我走到洗手間，把臉擦乾抹淨，接著我告訴自己，再也不哭了！

回想三哥的歸天，一個好好的人，竟無端昏倒在捷運車站內，醫生說他那是腦幹出血，已無救了！

我看著病床上的三哥，形貌安祥，就像在睡覺，怎會沒救？那時的我，真的相信，也期盼，世界上真的有奇蹟！

但萬萬沒想到，才過不到一天，三哥原本安祥的臉，卻已腫脹並轉為深紫色！奇蹟怎麼沒出現？

再過一天，連眼珠都已結翳，瞳孔灰矇矇的一片，我這才知道，奇蹟不會出現了。

之後，拔管、送醫院靈堂、進冰櫃、反覆從冰櫃拉出供親友瞻仰、化妝、火化、進罈、進塔，這些過程，歷歷在目，至今，難忘！

我永遠無法忘記，一個原本生氣盎然的人，是如何突然受創、萎靡、枯竭、終至消失！那是一個像貌、神情、體態、氣味、體積都持續在改變的過程！

看到三哥的骨灰被火葬場的工作人員推出，再揀拾置入小小的骨灰罈內，我還是有點難以置信，原本是家中身型最魁梧的三哥，怎會變成這樣？

我開始有點理解，為什麼會有人反對火化了，因為，大殮後若採土葬，生者還能留有一些對往生者的想像空間，但火葬卻將這些想像空間，一次燒光！

看著過逝的家人，前一刻還是肉身，下一秒卻已灰飛煙滅，再看著它被硬生生塞入小小的罈中，任是誰，心都會碎！

之後，大哥講了一段話：老么，別難過，我們都該替老三高興，因為，至少還有很多人送他一程；他日，若換成是我們歸天，家族成員如今已然不合，我們的場面，絕對無法像老三那般熱鬧、體面啊！

聽畢，無言，不知該喜？該悲？

夜深、人靜，謹以此文追憶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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