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2007 2:47:19 AM 

文惠死了.

心磊鈀新聞頁面貼過來的時候, 我剛結束幫忙做3D包案朋友的慶生會回到家, 正在整理金馬影展的票: 把已經看過的和還沒看的分開來; 票根、化妝品、DM、文件、樂譜、隨身罐維他命層層疊疊的堆成危樓, 桌面亂得不像話, 三隻手機分別閃著未讀簡訊、未接來電和電量不足的警示燈, 剛打開的電腦螢幕上一大堆視窗, 混亂程度不亞於真實桌面,與三哥討論"立食師列傳"剪接手法的視窗不斷閃動, "調色盤"的吉他手同時傳DEMO過來, 加班中的同事問企劃案細節... ITUNE正自動撥放到Gloomy Sunday --- 是Billy Holiday唱的版本.

一瞬間, 糟雜的空間凝結了.
新聞畫面中的馬賽克, 難掩她熟悉的身軀. 與身下血水, 那是我高中音樂班的學妹, 我當戲劇社社長時的左右手, 她後來進台藝大唸電影, 作品得了幾個獎, 算個新銳導演, 正在趕拍新的獨立製片, 就在外景回程路上, 車禍過世.
享年26歲.

血液逆流的感覺衝上腦門, 哭不出眼淚也說不出話, 我只是愣在那裡, 反覆閱讀新聞, 視線定在"已無生命跡象"幾個字.

我抽出書架上她送的零雨詩集, 封面寫著: 人們走進戲院／看一場電影／感受幸福, 翻開書皮, 她不太工整的字寫著,

小永: 永遠幸福 惠'98

切掉自動播放的MP3, 找出卡夾式錄音機, 想播放她錄給我的錄音帶, 卻又害怕聽到她熟悉的琴音... 我茫然看著手中的錄音帶, 標準的單面60分鐘空白帶, 殼上用膠帶歪七扭八的貼著打字機打的字條, "妳的靈魂就是妳名中的唯一、永遠, 而我的名...", 我總覺得她的視線對不成穩定的焦距, "因此我總是悲哀的" 宛若她看著我, 這麼對我說.

看到我留下的訊息, 第二天上午, 心磊打了電話來, 我們上次通電話是3.4年前吧, 從他丟下長笛與小提琴去投入電腦工程師之後; 他說, 把吹小喇叭的艾迪從大陸電腦廠中挖回來不容易, 吹薩克斯風的巴比自從投入社會運動之後就從人間蒸發...對白在南京東路車陣中淹沒, 腦中響起在那個冬季的週六傍晚, 一群人抄著各自的傢伙溜進天文社獨占的頂樓挑高天文台, 一遍又一遍的演奏Fly me to the moon 直到教官發飆趕人...

吹黑管的小惠, 妳的靈魂自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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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1/2007 4:57:04 AM

星期日, 我們湊齊了人, 去了文惠家一趟, 在民權東路住宅區塊裡一家松青超市旁邊, 住宅區內氣氛祥和寧靜, 鳥囀不絕於耳.

她的靈堂潔淨肅穆, 就放在相形之下非常混亂的平台鋼琴邊, 我們隨手翻了疊在上面的樂譜, 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上了香, 聽了一些她的配樂作品, 大多都是幫慈善團體做一些激勵人心的舞臺劇做配樂, 比如得了癌症末期小孩的艱苦奮鬥史之類.很適合她憂鬱的曲風.

離開之後,在附近的早餐店聊聊近況,走的時候薩克斯風手說了一句：＂要是她知道今天我們能這樣相聚聊天，她一定很不甘心＂

＂說這些做什麼呢？都過去了.＂關上車門之前，小喇叭手輕聲嘀咕著；我正掛上電話，不幸總是接二連三，朋友的父親－同時是我的大學教授，前幾天猝死，沒有任何徵兆，是個建康開朗的中年人

這一切都沒有真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