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第一次同阿姨撒了謊,說是與幾位同學要到北部玩幾天,帶著簡單行李,便和麥學海往中部
出發。
車上的葉雲一直不敢正視麥學海,想到他親吻她的畫面,她就害羞得不知如何自處,只好望著車
窗外,不一會她眼就發酸想睡。
車子滑進西螺休息站,麥學海搖醒正甜睡的葉雲。
葉雲,困難地睜開眼,一張帶笑的俊秀臉龐正看著她,她忙著動了動身子,不好意思地問「到
了嗎?」
「沒那麼快,現在才到西螺休息站,我的腳不能太長時間彎著,必須休息下車活動一下」
兩人下了車,慢慢走著,因為非假日,休息站裡沒有人潮,麥學海手牽著葉雲走進販賣區,買了
幾包零佷和礦泉水。
「等會我們車會走山路,車速不能快,到達杉林溪可能要傍晚了,妳會不會暈車」
「應該不會,去畢業旅行時也沒暈車」
「那就好,上杉林溪的山路車不好跑,彎彎曲曲的,很容易讓人暈車,以前和大學同學上山好幾次
,開車上山很好玩」他回想起大學時的輕狂歲月。
「如果真會暈,我就睡覺」葉雲說著眼睛剛好瞄到有台霜淇淋機「老師那兒有賣霜淇淋耶」她最喜
歡吃霜淇淋,便拉起麥學海的手,急著往霜淇淋機方向走,去一邊轉頭笑著同麥學海「我很喜歡吃霜
淇淋」
葉雲買兩支霜淇淋,一支就遞給麥學海,他尷尬的接過霜淇淋,有多少年沒有接觸過這種小孩吃
的零食了,還要他站著吃,一時叫他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趕快吃呀,會溶化的」葉雲見麥學海還未動口,連聲催促,這麼好吃的東西溶化了多可惜!她
也沒注意麥學海些許不自在的表情,他只好免為其難的跟著葉雲一口一口把霜淇淋吃完,看著吃完霜
淇淋的葉雲,一臉滿足樣,發現葉雲小孩似的天真,那是沒有經過社會薰染的天真,這讓他有點自慚
,但若要收回己淪陷的心,似乎不可能了,但願這種距離可慢慢拉進。
「葉雲,妳會不會覺得我很老氣」他發現他嚴重失去自信,連這種話也問得出口。
「不會,我才要問老師,我是不是很幼稚呢」葉雲一臉笑意。
「那我可不可以請妳不要再叫我老師呢」
如果再讓葉雲老師老師的喊下去,要如何能拉進兩人距離!
「那要我叫你什麼」
「隨妳,只要不是叫老師」
「那就叫老麥吧」葉雲大眼轉了一圈,故意如是說,自己不覺輕笑起來,麥學海伸手輕擰葉雲的
鼻頭道聲「調皮」亦泛開了笑。
兩人就這般笑鬧著,氣氛輕鬆愉快,葉雲不再拘謹,可以很自在的與麥學海聊天,聊她的童年,
聊她的阿姨,甚至聊到她眼裡的茶室女子。
「其實在阿姨茶室工作的小姐有的真的很可憐,鄉下女人比較愚直,被父母、被丈夫欺侮都忍在
心裡不曉得反抗,叫她們去做什麼就做什麼,有的被丈夫勳鞳A還要養一大群子女,只好到阿姨的店
裡工作,出賣自己的身體,還被人瞧不起,當然也有自己不好的,愛賭錢,賭到拋夫棄子,欠了一身
賭債,只有賣身體還債一途,但還完了又去賭,惡性循環。親眼看了那麼多不幸的女子,心中有很多
感觸,記得讀國中時候寫了一篇有關茶室女子的作文,充滿灰色,被我們導師叫進輔導室,輔導了一
個學期,在那段輔導時間,我真的受益不少,國中時期我很不快樂,甚至想到死亡,導師給我看了很
多書,常陪我聊天,在聊天當中告訴我人生的光明面,讓我不再消沉自閉或誤入歧途,說實在我很感
謝導師在當時對我的輔導…」
聽著葉雲的娓娓訴說,他心中泛起波紋,在他有生的歲月裡都不曾接觸過中下階級的人士,他們
生活的種種悲苦,也都經由報章雜誌才知曉。今日從一個小女孩的口中道出她人生的遭遇,多麼讓人
汗顏,有道是讓他這個含銀湯匙出生的富家公子知道什麼是人間疾苦。
「讀了十幾年的書吸收了各種不同的知識,但未真正想過或看過悲情人事,很難想像困頓的人生
際遇,妳還真為我上了一課」麥學海由衷的說。
「人的際遇都不一樣,而你剛好生在那種富裕的環境裡,這是你的福氣,我阿姨說人要惜福,不
要輕易向環境低頭」葉雲停頓一下,望著車窗外的景物快速的往後跑,就像人生只能往前看「像我,
一出生母親就不要我了,我也曾經恨過怨過,但都無濟於事,如果可以選擇,誰願意一生下來就無父
無母呢,而且又在那人人看不起的環境成長,還好,我遇上了阿姨、導師、庭娟還有你,你們讓我眼
前充滿希望」
葉雲輕輕地微笑,側著臉看著一面開車一面聽她說話的麥學海,心中好滿足,從來就沒對誰說過
這些話,有人聆聽自己的過去,感覺很好。
麥學海則想著,為何那個開導她的導師不是他,那麼他就可以早疼她幾年,讓她不必多受那麼多
的委曲,他心疼葉雲的知足與善良。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