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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身故事與神話世界(下)/蔣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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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肉身故事與神話世界(上)/蔣勳
作者:
呆掉了的 Alice~✿
日期: 2014.03.24 天氣:
心情:
〈美學系列/肉身故事與神話世界(上)〉
普羅米修斯身上那一塊永遠解不開的石頭,
常讓我想到《紅樓夢》一開始丟棄在大荒山、無稽崖、青埂峰下的那一塊石頭……
文/蔣勳
好幾年沒有在冬季回到巴黎了。有一點忘了這個城市在沒有花的繽紛、沒有樹葉濃蔭的冬天,
原來是這麼蕭瑟、清冷、澄淨,像水晶或琉璃中凝凍的光,像波特萊爾一句散文詩。
灰色的天空浮走著灰色的雲,高大刺入天際的梧桐、橡樹的枝莖,一縷一縷,像倒懸飄揚的髮絲,在寒風的流光裡搖晃顫動。
走過一片一片鋪得厚厚的枯葉,聽到地上沙沙作響。是自己留在枯葉上的腳步聲,也是他人的腳步聲,錯綜疊沓,
彷彿許多世紀以來走過、卻始終走不過去的腳步的聲音,在一個冬季的枯葉上停留著。
和風、和雨水、和殘雪混合,透露出一點慢慢腐爛卻十分清新鮮明的植物的氣味。
走過塞納河,有一點忘了河流可以如此潺潺湲湲,流著銀灰色如金屬一樣冷靜的光,在橋墩下迴旋盪漾,
彷彿徘徊、踟躕、游移,捨不得立刻就走,然而,終究浩浩蕩蕩朝向夕陽遙遠寬闊的天邊澎湃洶湧流去了。
冬季的巴黎,像路旁豎著衣領匆匆快步走過的路人,目不旁視,好像不希望被人看見,要在一陣風裡消逝。
除非強風吹掉了帽子或圍巾,只好抱怨著,一臉不高興,但還是必須回頭追著風、趕著去撿拾。
低頭撿起帽子,發現一地都是落葉,四處翻滾散落,然而沒有一棵樹會低下頭多看一眼。
城市的時光是這樣逝去的,都以為只有自己留下腳步聲,
卻不容易聽見每一世紀所有走過的腳步聲都還留在枯葉上,沒有一個曾經離去。
初讀Camus,也總是聽到他沙沙的腳步聲踩在入冬以後河邊的枯葉上。
【鎖】
河上的幾座橋,到了冬天,不常有行人。
藝術橋(pont des arts)在夏天的傍晚,擠滿人群。認識的,不認識的,靠在一起,講話、抽菸、喝酒,很快熟了,
擁抱著,或很快分手了,說:再見。但大部分知道,不會再見了。
見面與分手都不艱難,好像也少了情感的深度。
不知道為什麼,藝術橋的鐵欄杆上這兩年突然多了好多鎖。
第一次看到這樣密密麻麻上千上萬的鎖,是在上一世紀八O年代的黃山。沿路的護欄上也是這樣密密麻麻扣著上千上萬的鎖。
有專門賣鎖的人,替遊客把姓名快速鐫刻在鎖上,扣在護欄上,發願、祝禱,永遠在一起,然後把鑰匙遠遠扔向山谷。
沒有鑰匙的鎖,再也打不開的鎖,祈願的人好像也相信可以永遠不分開了。
我細看了一下,鎖上鐫刻的名字,很多是夫妻、愛侶,兩個人的姓名,有時候圈在一個同心結中。
也有的姓名是兄弟三人,或姊妹倆人,也有貪心的,把一家父母兄弟姊妹都刻上去,加上「不離不棄」「永不分離」等字樣。
黃山山路陡峻、坎坷、崎嶇,風景奇險,步步驚魂。一路上看著這麼多鎖,這麼多鎖上的名字,這麼多海枯石爛、
生死不渝的銘刻,這麼多沒有鑰匙、永遠打不開的鎖,這麼多希望不再分離的親人愛侶的願望,心裡一陣一陣心酸。
文革十年浩劫剛結束不久,大概知道,重新活下來、親愛的人可以在一起生活,是多麼恐懼「離」「散」,
要用一把一把的鎖,把彼此「鎖」在一起,要把可以打開鎖的鑰匙用力扔到遠方。
〈圖一,巴黎藝術橋上的鎖。〉
其實,在華人傳統裡,一直有給孩子頸脖上掛鎖的習俗。孩子誕生,親友送禮,也還會用黃金、白銀打一個鎖片做禮物。
我去巴黎讀書時,母親給我打過一個特大號的銀鎖片,
我當時其實還不知道「鎖」在一起,對戰亂中離散過的人有多麼深重的象徵涵義。
但是,華人「鎖」的符號象徵,為什麼會飄洋過海到了巴黎?是華人觀光客在這城市的祈願嗎?
美好的度假時光,把自己跟親人鎖在異國的城市橋梁上,把鑰匙扔進塞納河裡,再也找不到,再也打不開,
就可以生生世世不再分開了。半世紀以來,相見與分離都不艱難的巴黎人,可以了解這樣一把一把鎖相扣、相堆疊、
密密麻麻牽連糾纏在一起的象徵意義嗎(圖一)?
【石頭】
永世不再分開,是說肉身的不離不棄嗎?還是說心靈的牽掛纏綿?
那像是神話裡的故事,像普羅米修斯把火帶給人類,因此受諸神詛咒,懲罰他的肉身,永遠鎖在懸崖岩壁上,
每日被兀鷹撕開胸膛,啄食肝臟,夜裡復元,次日再受撕裂啄食的劇痛。
〈圖二,鎖在岩石上的普羅米修斯。〉
跟普羅米修斯鎖在一起的,幾世幾劫,只是天荒地老堅硬冰冷永不動情的岩石。(圖二)
後來,赫克力士來解救他,為普羅米修斯剪開鐵鏈,但是,為了要瞞過諸神監視,就讓一塊岩石跟普羅米修斯永遠鎖在一起,
永遠不會分開。那是諸神的鎖,是永世的詛咒,永遠打不開。
普羅米修斯身上那一塊永遠解不開的石頭,常讓我想到《紅樓夢》一開始丟棄在大荒山、無稽崖、青埂峰下的那一塊石頭。
那一塊石頭自怨自艾,幾世幾劫,就修成了人的肉身,他(它)轉世投胎,來到人間,就是賈寶玉。
寶玉誕生時,口中還啣著那一塊石頭,石頭上鐫刻了字「莫失莫忘」,繫了五彩絲縧,掛在頸項上,也就是人人稱讚的「寶玉」。
或許,有緣就是寶玉,撒手去了,其實也只是洪荒中一塊可有可無的頑石罷了。
青埂峰下那一塊石頭,永遠鎖在普羅米修斯身上的那一塊石頭,都是神話世界的肉身故事,流浪生死,幾世幾劫,
要了結自己與自己肉身的緣分。
華人的世界,肉身的故事,是一塊大荒中的石頭,一株靈河岸邊的絳珠草。
那肉身還是草木頑石,還沒有人的形貌,連動物的體溫也還沒有,然而它們嚮往成為人,即使要在人間塵世受愛恨之苦。
白蛇的故事也是用幾百年的時間,日日夜夜,取日月雨露精華,修成女子的肉身。
如此艱難,要忍受幾世幾劫的孤獨,一心修成肉身,然而這肉體剛剛取得,這女子的肉身就要去西湖岸邊,
在春日明媚的細雨迷濛裡遇見宿命中鎖在一起的另一個肉體。
有人覺得巴黎橋梁上的鎖很醜,有人覺得在橋上兜售鎖的商販很壞,像詐騙集團,敲詐觀光客。
有人覺得兩個遊客傻傻地買鎖,刻名字,念念有詞,不離不棄,把鎖鎖好,把鑰匙丟進河裡,真是很愚蠢。
「太愚蠢了!」我聽到有過路的人搖頭嘆息。
但那兩個默禱的人,手指相扣,不會聽別人瑣碎嘮叨。他們一心一意的虔誠專注,也讓我覺得心酸。
祈願,對不關痛癢的局外人,本來就是愚蠢的吧。
不知道白素貞當年如果知道她的結局,是否還是決定要去遊湖、借傘?
法海其實是那個在旁邊一直鎖碎嘮叨的旁觀者,他總是自作聰明,「蛇怎麼可以跟人戀愛?」
腦中有枷鎖,打不開,千方百計,一定要拆散許仙白蛇。
神話讓人謙卑,因為好的神話都不在意結局。
白蛇的結局會有不同的版本,她(牠)是被法海壓在雷峰塔下受永世的懲罰,還是終於在兒子跪拜下塔倒現身。
民間戲劇,有時結束在「合缽」,有時結束在「祭塔」,沒有人會質問哪種結局才是對的。
喜歡執著對錯的頭腦,多半看不懂神話。
法海可悲,沒有人喜歡他,覺得他多管閒事,但他也可憐,因為他不知道自己執著。
有人硬要把神話用理性歸納成合邏輯的結局,神話也就死亡了。
有文字以後的歷史,開始把口述神話的多元性定於一尊,只有一個版本,「怪、力、亂、神」,統統要歸納成邏輯,
神話原來可以天馬行空,此時飛不起來,被硬生生拉下來,摔死了。
強迫故事有一定的理性邏輯,也當然枯燥呆板乏味,像文革浩劫,所有樣板都無趣單調,沒有人要看。
【該隱】
走過菟勒麗公園,看到高高台座上站立一個用右手蒙面的裸體男子雕像,那肉身如此孤單無助,
蒼天白雲,在枯樹林間彷彿哭泣、彷彿顫慄、彷彿無處可以躲藏,如此恐懼,如此孤獨,我心裡叫喊:「啊!該隱──」
〈圖三,巴黎菟勒麗公園該隱雕。〉
我走近雕像,台坐上刻著幾個字母:CAIN,果然是該隱,那個殺死自己兄弟亞伯的人(圖三)。
為什麼我們知道他是該隱?他身上沒有任何標記,沒有可以辨認的衣物,沒有殺人的動作,
然而在他的肉身裡看到如此清晰帶著該隱的慌恐怖懼。該隱是西方神話裡第一個犯「謀殺罪」的人類。
中學時聽神父講「創世紀」,講到亞當和夏娃,生了兩個兒子,一個該隱,一個亞伯。
該隱種地,亞伯牧羊。該隱獻祭田裡收成的五穀,亞伯獻祭頭生的羊和油脂。
耶和華神喜歡亞伯的供品,該隱就生氣發怒,在田間殺了兄弟亞伯。
神父慢慢念,耶和華問該隱:「你兄弟亞伯在哪裡?」該隱回答說:「不知道。」並且說:「我豈是看守我兄的嗎──」
我那時沒有看過該隱的繪畫或雕像,但腦海閃過一個恐慌孤獨的肉身,一個犯了罪,無處可以閃躲的肉身,就正是這尊雕像的樣子。
所以肉身是帶著這麼鮮明的故事的標記嗎?屍體銷毀了,殺人的凶器隱藏了,身上的髒汙洗去了,沾染血跡的衣服剝光了,
然而「神」來質問:「你的兄弟亞伯在哪裡?」
基督教的肉身是要在塵世間做救贖的,米開朗基羅的「最後審判」,所有死去的肉身,要再一次復活,接受審判。
封印一個一個打開,天使吹起號角,死者重新從地裡起來。我總記得那巨大的畫面裡浮浮沉沉的肉身,上升的,下降的,
聖潔的,墮落的,有人蒙著眼睛,不敢看自己將要墮入的深淵,有人手中用一串念珠,試圖拉起一個沉重向下墜落的身體。
肉身這麼沉重,可以拉起來嗎?
肉身,可以輕盈一點嗎?
我想到經書裡耶和華神對該隱說的又像詛咒又像祝福的話:「你必流離飄盪在地上──」
肉身流離飄盪,像《地藏經》說的「流浪生死」嗎?
在世界神話的國度有多少肉身在「流離飄盪」,有多少肉身在一次一次經歷「生死流浪」。
【濕婆】
印度的神話裡,肉身是一世一世一界一界流轉的,不止人的肉身如此,神的肉身也一樣「流離飄盪」。
希臘的神話故事裡的肉身比較容易辨認,普羅米修斯、宙斯、維納斯、阿波羅、酒神戴奧尼索斯、
牧神──幾乎都有一眼可以辨認的形象。印度的神話常常令人眼花撩亂,一個神祇,會有多到數十種化身,
千變萬化,讓人摸不著頭腦,然而,印度神話的「無常」,是不是也正是破解執著單一邏輯的最好妙方呢。
如果沒有隨佛教傳入中土的印度神話,光憑儒家方方正正的邏輯頭腦思考,
大概很難有「西遊記」這樣一部上天下地、呼風喚雨、時時七十二變讓人驚嘆的好小說吧。
我喜歡看印度的舞蹈和戲劇,影響到整個東南亞廣大地區,肉身柔軟,嫵媚曼妙,四肢骨節可以不受拘束,
手指可以如花瓣婉轉,他們彷彿相信肉身可以這樣自由沒有限制。
一個文明裡,肉身不自由、不柔軟,不能包容變化,是因為頭腦心靈的老死僵化嗎?
印度教大神濕婆(SHIVA),可以忽男忽女、忽老忽少,人世間的分別,年齡、性別、相貌、甚至美醜、善惡,對祂都無分別。
神與魔,一念之間,原來也多半只是自己執著。濕婆神和大部分印度神祇一樣,他們的行為事蹟,如果要用善惡邏輯來分辨,
大概一定一頭霧水。在人界定的善惡是非裡執著,或許就難看到天意的廣闊吧。
印度的神話世界「摩訶婆羅多」或是「羅摩衍那」令人驚訝,數千數萬眾生如微塵死滅,不以為惡,沒有憐憫,
數千數萬眾生得救,不以為善,沒有喜悅。善、惡是人間是非,不知天意,執著自以為是的善,也可能恰好走向為惡。
印度神話裡主要的濕婆信仰,像是創造,也像是毀滅,像是善,也像是惡,他有「忿怒相」,青面獠牙,
其他民族很難理解這也是「神」,然而「祂」卻真是「神」。
「不可猜測你的神」,「神話世界」本來不是狹窄的「人」的故事,而是把「人」的各種相貌組裝成「神」。
不止印度神話世界「神」的行為「人」無法猜測,基督教舊約的「神」也不可猜測懷疑。
耶和華要亞伯拉罕把獨生的兒子以撒帶到祭壇上獻祭,親生父親要親手殺死獨子,亞伯拉罕二話不說,
綑綁以撒,放在祭台上,刀要刺進喉嚨,「神」才說:只是試探。《舊約》裡充滿神話的「不可思議」,
可思,可議,大多沒有真正的大領悟。像濕婆神,領悟了,就可以在時間與空間裡來去自如,
佛教後來吸收了原始印度教的濕婆信仰,「祂」就被稱為「大自在天」。
〈圖四,印度濕婆神與妻子帕瓦蒂和兒子小象神。〉
我喜歡看繪本裡的濕婆,像一個平凡的父親,看著妻子帕瓦蒂(Parvati)手裡抱著小象模樣的兒子
「甘拏夏」(Ganesha),濕婆神一臉慈祥,若不是他頸項上帶著一長串頭骨,我們認不出祂是濕婆。
祂和藹可親,手持淨瓶,為小象兒子灌沐(圖四)。
甘拏夏已經是世界知名的印度神了,東南亞各處可以看到祂,象頭長鼻,大肚皮,給人間帶來財富幸運。
據說祂是從濕婆神笑聲裡誕生的,父親怕他太過漂亮嫵媚了,所以給他安上一個象的頭。
但每次看到祂的長鼻子、細眼睛、大肚腹,還是忍不住發笑,
愛發怒的人、怨恨多的人,多看看甘拏夏,大概真的會比較幸運吧。
(上)
●2014/03/23 聯合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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