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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以結婚為前提 Part2
作者: 迷糊姐姐	日期: 2010.07.11　　天氣: 　心情:

阿妹：這變得有點像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你是為了要跟他在一起而結婚，還是因為要結婚才跟他在一起？

一直覺得，很多人其實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只知道自己不要什麼，一個勁兒的給我給我給我，可是又說不出

自己到底要什麼，就像兩歲半的幼兒在那裡打滾哭鬧，說不出自己到底要怎樣，給他的一切通通不對，我還以為這種

情形學會講話以後會改善咧，怎麼每次聽到這種事情，反應通通回到言語無法溝通的時代呢？

或者真正的問題不只是許願，或是面對自己內心真正的欲求，而是不想付帳單。

不知道你有沒有這種感覺，有些人的感情問題，跟信用卡消費的毛病有點異曲同工之妙。因為不是馬上要從口袋裡面

掏錢出來，不會立刻看到威力，買東西就不考慮一下自己的負擔額度，不仔細看標價，不好意思問價錢，

更不好意思殺價講價，覺得這樣顯得自己出不起那個錢，很丟臉云云。呃，可是不買轉身離開店家，最多只是

被人家瞪一下後腦杓，其實也不痛不癢，真的打腫臉充胖子，硬是把東西抱回家了，收到帳單才在哪裡尖叫好貴好貴

不想付，太遲了吧？以結婚為前提這個條件來交往，其實有很大的謬誤在。是，打算結婚，所以交往，

乍聽之下好像是很有誠意的說法，可是仔細想想，未嘗不像是先拿頂大帽子把人拘住的。或者是我比較古怪，

當然是有一定程度的好感，才願意出來約會，可是總覺得，不先交往過，怎麼可能預先知道彼此適合與否，

既然不知道，無法預測約會的結果跟方向，又怎麼可以允諾『以結婚為前提』來交往？那這樣的前提，不是很像

預先準備要打破的承諾嗎？至少對我而言，是一個我還無法承擔的諾言啊。我可以接受的是比較有『誠意』的

約會態度，充其量，不預設立場，不說『一定不要這樣那樣』，張開雙手迎接任何可能的結果。就像買機票，

回程open，暫時不做任何預定，直到稍候看情形決定。一個開放式結局。而不是一開始就預定好，『必須』朝這個

方向去走。畢竟，我比較希望一個男人是因為約會後對我有深刻認識，越來越喜歡，才決定要執我的手與我偕老，

而不是計畫好結婚，出來物色，我剛好是第一個他遇到的，或是大致符合他的要求的對象。去年我小姑舉家來訪，

跟我說了很多事情。她跟男友布萊恩生了兩個男孩子，同居，但是沒有結婚。布萊恩的父母是客家人，信奉天主教，

移民模里西斯已經三代，中文都不見得會看〈父母還會說客家話可是不會說國語，閱讀則不行〉，可是這個先結婚

後生子的觀念還是深植腦海，一開始聽說獨生兒子泡洋女人已經很不愉快，其實真是雙重標準，布萊恩四個姐姐

全部都嫁給白種男人生混血孫輩啊，這兩個還同居，未婚生子，然後，居然沒有打算馬上拉攏天窗，簡直十惡不赦。

布萊恩的媽媽被診斷出來是阿茲海莫症，伯母央求兒子，至少在她死之前完成婚禮，「不要讓她到九泉之下

無面目見祖宗」。他說不。我不知道布萊恩的堅持點何在，他愛薇樂莉，兩個人相處得很好，結婚的話，

薇樂莉可以申請他入法籍，省去很多簽證上稅務上的不方便，可是不，面對各方面的壓力，他很堅持，不，

他覺得現況很好，他沒有準備要結婚。我問薇樂莉：『那你自己想不想結婚呢？』也許是時候到了，也許是我們

終於打破僵局把誤會解開，也許是她現在也嚐到為人伴侶\媳婦\母親的辛酸，我們之間有了全新的諒解，

她衝口而出，非常坦白的說：『當然想結婚，我只是一個女孩，從我十歲就開始幻想我將來的丈夫會是誰，

我的婚禮應該是怎麼樣的，我的禮服，舉行的地點，伴娘的禮服，客人應該要穿什麼顏色來配合我的婚禮的色調，

我一直希望要一個美麗的婚禮，在一個晴朗的六月午後，教堂，草地上的露天宴會，很多的燈籠，

米色跟淡黃的玫瑰花』她的眼淚落下來。『可是先決條件是，布萊恩是那個站在甬道的盡頭等待著我的新郎。』

我默默的拆開一包面紙遞給她，點起一根煙，深深的呼一口，重重的吐出去。『如果他沒有準備好，我可以等，

等到他有一天終於想通，決定跟我攜手共度，我要他自己想清楚，明白我不只是他的女友，他孩子們的母親，

還是他要娶的妻子。但是我不會做任何事情去左右他的思緒，他必須自己明白，自己決定，』

薇樂莉的聲音漸漸低下去，『我當然想結婚，但是我想跟他結婚，不是別人，如果他始終沒有準備好面對婚姻，

那我們就一直像這樣在一起，也很好。』我的眼眶熱起來，深受感動，把煙捺熄，伸手過去擁抱她。

啊，l amour，c est l amour。真的愛一個人的時候是這樣的。真正以平等的地位相愛的時候，是這樣的。

就在該剎那，我跟小姑子的什麼心結啊吵架啊問題啊，全部消弭於無形，我真心的喜歡著這個因為婚姻關係

而帶來的妹妹，以前她給我受過的氣，說過的混帳話，通通歸零，我們在這一刻認真的從姑嫂變成朋友（當然，

欠她哥的四千歐還是要記賬的）。不過當然，很多人選擇結婚對象的考量，往往跟愛扯不上關係。

男人選擇宜家宜室、「父母喜歡」，或是「適合當老婆」的人選〈沒結婚誰知道誰適合不適合當老婆啊？〉。

女人尋求經濟跟情感上的安全，要他誠懇老實（通常婚後這等於不會玩也不有趣的悶蛋），要他身家清白（well，

沒玩過也沒有多少女性經驗），不煙不酒不罵粗口，有工作有薪水還不夠，最好還要有屋有車有存款而且不用

跟他父母住在一起。建立在便利基礎上的婚姻，互取所需也沒有什麼不妥，只不過等帳單抵達，很多人就不樂意了。

「不知道結婚原來會是這樣的」。妙哇，那當初到底以為結婚會怎樣？花前月下，兩小無猜，永世靜好？

婚前難道從來不知道有婆媳問題或是夫妻會吵架的嗎？自己沒結過婚沒經驗，至少看過報紙聽過傳聞也看過

電視電影吧？不過當然如果只看愛情浪漫喜劇跟影劇版，那也就沒話說，資訊來源不詳盡，做不出正確判斷。

所有的事情都有好壞兩面，做生意總不可能光計算著可能的獲利，而完全不考慮成本跟風險吧？

ONE WAY OR ANOTHER, THERE IS ALWAYS A PRICE TO PAY。更妙的是婚後才抱怨配偶不浪漫，不貼心，

「沒有戀愛的感覺」。這就更無稽了，結婚之前，應該是談戀愛的時候，光顧著考慮對方的家世人品前途，

要求的是安定，不是快樂。結婚之後，安定之餘，忽然的抱怨起「沒有戀愛感覺」。這難道不應該嗎？

追求的是結婚，可沒追求戀愛感覺呀。世界上的事情，求都不見得會有，更何況是根本沒有追求過而想要擁有，

豈不像是從來不買彩票而日日希望獨中樂透頭獎？說不通嘛。我要結婚，可是我不要當媳婦，不要當主婦。

我要一個保證我的戀愛不會血本無歸的男人，可是我不要一個會爆粗口又會抽煙的丈夫。我要一個美麗的婚禮，

可是我不要拿我保養漂亮的玉手去洗碗倒垃圾。不知道，聽起來很像卡奴的哀號：『窮人難道就沒有生活得好一點的

權利嗎？』有，怎麼沒有？每個人都有好好生活的權利，不過，刷卡血拼完了也有付賬單的義務，不是嗎？

我看你跟我泡久了有點被我教壞了的樣子，講話啊態度啊想法啊越來越像，你寫來的信很多人以為是我執筆呢，

阿姨到時候不要怪我灌輸你不良觀念害她沒外孫抱捏。就像當初我老子看到我啃亦舒小說，拿起來翻過幾番，

大大的皺過眉頭：『看這種女權主義者的東西，你以後嫁不出去的。』事隔多年，我真想跟我老北說：

『亦舒才不是女權主義者，而且與其要我裝奴婢裝乖裝嬌弱才結得了婚，我還情願不要嫁。』

不過這是我私人的邏輯，我愛你姐夫愛到願意改變不結婚的初衷，因為是他，所以我乖乖的扔掉我以前說的

『一定不結婚』信條，在堅持自己的信仰跟你姐夫之間，選擇很明顯，我愛他多於我的自由。

心甘情願的自己打嘴巴，被衰友嘲笑多年，還是厚著臉皮，高高興興的過日子，也並不懷念拋下的什麼。

也許是我吹毛求疵，不過我老覺得台灣人日化很深的樣子，就像那個敗犬的遠吠那本書一樣，直接把漢字代入套用，

一大堆人在那裡爭論勝犬跟敗犬的定義的時候，我只想說：我又不是狗.....而『以結婚為前提』這種台詞，

不是日劇的經典場面嗎？我們的文化跟語言裡面，其實是沒有這種根基的啊。以結婚為前提的戀愛，

動機根本就不是愛而是婚姻，那幹嘛反對古早時代的盲婚啞嫁，乾脆讓父母或是媒妁之言來決定好了，

反正最終要求的結果就是婚姻，那有媒人幫忙找出符合條件的對象，這樣找來的對象有人保鋪保，

大概比自己去亂碰要有點保障。有兩家父母出來談條件，自己不好意思開口要求什麼也沒關係了，不用當醜人。

婚姻出了毛病，還有現成的對象可以怪罪，都是父母\媒人的錯！還自由戀愛幹嘛？反正要的只是結果要結婚嘛，

這樣豈不是更加方便。唉，結婚不是一個終點，才剛剛打破第一關，接下來可是全新的戰場跟關卡要破解哪。阿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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