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隔年弟弟當爸爸了,我們都很高興,自己一人坐火車下去看姪子,他坐在娃娃車上好可愛,他媽媽對他拍拍手,他轉過稚嫩的臉龐對我們笑著,像一個小天使,後來就騎著弟妹的歐兜邁到鳳山看阿杰,問好幾個地方終於找到了,阿姨叫我在那用餐,我邊吃飯邊跟他聊,好不好啊,說還不錯啊,阿杰身上背一個黑色盒子,問他那是做什麼用的,阿杰回說二十四小時記錄身上血壓心跳一切變化,道別阿杰跟阿姨就匆匆忙忙搭車北上,偶爾會打電話給他,他都很開心一切都很好啊,後來證實是為胃癌,一聽心理很著急,到一個觀音廟跪在前面說,請菩薩幫幫阿杰的忙好不好啊 結果執筊是笑杯,問阿杰會好起來是不是,又是笑杯,跟菩薩說不公平不公平,他只是像大多數人只想健康活著,為何是如此奢求,我用盧的方式,一直執筊幾乎都笑杯,阿杰會好起來對不對,請您給我一個允杯就好,後來腳很酸了,忽然覺得自己很蠢在幹麻啊,到旁邊石凳子坐著,一個大哥問我你在求什麼啊,看我跪老半天我說阿杰快死了快死了啦,他嘆口氣說,他在那裡當十幾年義工看太多了尤其現在天災人禍那麼多,誰應先走沒人知道老的應先走嗎,不一定反而年輕的,有的拭親吸毒卻活的好好的,哎,都是命啊有一天又像往常一樣打電話去他家是阿姨接的,問阿杰好嗎阿姨一直啜泣說整個腸子壞死腹部及下半身都腫起來了,醫生說家屬要準備辦後事了,聽完電話我呆在現場,在一個早上打去阿姨家 ,阿姨泣不成聲說,小芬啊,阿杰昨晚十二點多已經走了.想說要不要去送他,要去是為什麼,不去為什麼,後來帶簡單衣物就坐火車下去,隔天跟小玫到告別式現場 小玫是阿杰大妹妹,原先有帶一件淺寶藍色T恤,告別式要穿的,太熱高雄三十幾度,小玫為我帶一件黑色T恤我到洗手間把身上粉紅色上衣用百貨公司提袋裝著放在現場,叔叔點一支香說阿杰;二姊來送你了,依稀記得我對他説ㄚ杰你這喜歡讀書的狂人到那邊去繼續進修吧,你只是比我們先去而已,或許另一空間也像這裡有學校讓你深造 ,說完叔叔問你要看看阿杰嗎,我說好啊,只見叔叔拉開黃色布幕,阿杰上半身完全顯露在外 .金邊眼鏡取下了,臉上有化妝整理過,棺木裡放滿庫錢,不知道為何這樣安排,在那種傷感的場合也沒多問 ,一抬頭上面很多宛聯寫英年早逝,天妒英才,大概都是這些句子,當時只覺得上天真的這樣嗎 ,若一個人被賜予擁有較好天賦那他是不是更有能力為社會做些事 ,怎麼會急著把他帶走,當然這是我粗淺的看法,後來弟弟也來了,透過網路關係,後來有四輛遊覽車從台中或北部下去送阿杰一程,他們可能各階段的同學或朋友吧,他研究所兩位老師也來了,頻頻拭淚說他們知道阿杰身體不大好怎麼知道這麼快就走了,這麼好的一個年輕人,後來阿嬤搖晃著走到香案前不斷哭泣喊著;阿杰啊 乖孫吶,是阿嬤要先走怎麼是你呢阿嬤抓一把香灰撒在遺照前,她說完一手按桌前身體向前傾,要倒下的樣子,阿杰叔叔趕快上來攙扶著她,後來才知道長輩不能像我們一樣拿香祭拜他,阿姨哭叫說阿杰你那也放也,這你走啊,放我至累,喊完整個人向後仰,快暈過去,阿杰兩位嬸嬸趕快扶著她離開,後來一起繞著阿杰一圈出來,那些同學又坐車離開可能時間關係 ,剩下一些阿杰同輩,表.堂兄弟姊妹還有他的哥哥及兩個妹妹及我跟弟弟,一位工作人員跟我們說待會阿杰進去時你們要大喊阿杰快跑因那溫度很高會傷阿杰靈魂,兩位身強體壯t穿著背心的男生把阿杰一把推進去了,奇怪的事發生了,看他們很用力可是就對不準軸心,再用力試一次還是一樣,又再一次也一樣情形,這時我跟弟弟都知道雖然我們沒有交談 ,阿杰有千百萬個不願進去火爐,多不願他的生命就這樣短暫的結束,最後停下來了,一位一直跟在旁邊的人,穿黃色長袍的人我們所謂師公或道士的人,一連串手勢還有喃喃低語,第五次才很輕順利不費吹灰之力推進火爐,我們邊哭邊大喊阿杰啊快跑啊快跑啊,弟弟一直牽我的手,我們衣襟上手背上都是淚水還有汗水,有的喊說哥哥快跑啊,耳朵聽到呼呼的聲音沒幾秒一拉出來,阿杰已經化成一具白骨,那兩位人員拿著器具把阿杰骨頭敲碎放到甕裡,火化完成後這時猛然想起那件衣服,我跑著趕到告別式現場發現已經清掃整理過了,那提袋不見了,在現場繞繞找不到,衣服也不見了,那是一件粉紅色領口還有一個小粉紅色蝴蝶結,蠻喜歡那件衣服但徹底從我生活消失了,心裡覺得一陣悵然若失,阿杰哥哥捧著神主牌上面刻著楊公毅杰還有遺照,就他的學士照,回到阿姨家想說待會整理好東西就北上,阿姨拉著我的手說你可不可以留下來陪陪我,她很憔悴,說從阿杰住院幾月中暴瘦十幾公斤原來想說我要去坐車了卻說不出來,阿姨的大姊也從台北下去說該去的不去 ,若我們這些老的去還說的過他像太陽要昇起都放也蔗一去頻頻掉淚,,到處都是阿杰的相片,阿姨說最後他都一直睡在那間客房,小桌子上有本書,我拿來翻翻書名叫做最後十四堂星期二的課,打開來阿杰像我們讀書時劃上線條,覺得他那時心情定很無助恐懼要到另一個世界,這沒辦法預習,也沒有模式可供參考也沒人可資訊,就這樣在無聲無息當中,悄悄然的阿杰從許多人的人生中退場,謝幕,只在每個人內心深處留下一個很深刻的痕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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