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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第一章     (伯福特鎮)
作者: Chemical R 日期: 2008.10.07  天氣:  心情:
第一章     (伯福特鎮)
西元1958年,北卡羅來納州(North Carolina),伯福特鎮(Beaufort),位於莫罕德巿(Morehead City)附近的沿岸小鎮,就像許多其他的南方小鎮。這裡的夏天很溼熱,甚至出來收個信都覺得進屋去後該沖個澡,而孩子們從四月到十月都光著腳Y子在橡樹下到處跑。人們在車裡向走在街上無論認不認識的人揮手,而空氣聞起來有松木、鹽及海的味道,卡羅來納州人熟悉的獨特味道。對許多這裡的人來說,在潘利科海峽(Pamlico Sound)釣魚或在諾斯河(Neuse River)釣螃蟹,就是他們的生活,而船停泊在任何你看到的海岸內水道區(Intracoastal Waterway)。電視上只有三個頻道,反正電視對我們這些在這兒長大的人根本不重要。我們的生活重心圍繞著教堂,鎮上有十八座。依名稱分類如團契基督教堂、被赦免者教堂、周日贖罪教堂,當然還有浸信會教堂。我小時候,距離這個最受歡迎的教派不遠,浸信會教堂幾乎在每一個轉角,當然每個都認為自己是最好的。有各種浸信會教堂-自由意志浸信會、南方浸信會、公理會浸信會、傳道浸信會、獨立浸信會….嗯,現在你可以想像了。

在當時,大型活動都是由鎮上的浸信會-南方來贊助,若你真的想知道-在當地高中(譯者按:十四至十七歲,四年制中學)的隔壁。每年他們在伯福特劇院演出聖誔歷史劇,這齣歷史劇事實上是海格伯特‧蘇利文(Hegbert Sullivan)寫的,他是牧師,從摩西渡紅海那時就是了。好,或許他沒那麼老,但他老的可讓你看透他的皮膚了。老是看起來黏黏的有點透明-孩子們會發誓說看到他血管裡的血在流動-而他的頭髮白得像復活節期間寵物店裡賣的小免子。

無論如何,他寫了一齣劇叫聖誕天使(The Christmas Angel),因為他不想再重演老掉牙的狄更斯(Charles Dickens)的經典聖誕故事小氣財神(The Christmas Carol)。在他心裡史苛吉(Scrooge)是一個不信教的人,贖罪只因他看見鬼魂,而非天使-而誰會說他們是否由上帝派遺來的?誰會說他不會改變自己的行為若他們不是直接來自天堂?這劇作並未告訴我們答案-它是關於信仰-但海格伯特不相信鬼魂,若他們不是由上帝派來,而且書中沒有明白表示,這就是他的問題。幾年前他改了結局-來依尋他自己的版本,史苛吉變成了牧師,並且,往耶路撒冷當年耶穌傳道的地方朝聖。改編並不成功-對會眾也不成功,他們坐在觀眾席睜大雙眼-報紙則評論如「雖然很有趣。但不是我們所熟悉及喜愛的那齣戲…」
所以海格伯特決定自己寫劇本。他一生都在寫自己的傳道稿,而其中有部份,我們必須承認,真的很有趣,特別是當他說到「上帝責罰未婚的私通者」以及其他的好東西。我告訴你,當他談論這部份時,真的讓他熱血沸騰。那是他最熱衷的一點。當我們更小的時候,我朋友和我會躲在樹叢後面,大叫「海格伯特是個私通者!」我們笑得像白痴一樣,好像我們是居住在這星球上最機伶的生物一樣。

老海格伯特,他會停下,而他的耳朵豎起來-我發誓,它們真的動了-而他臉變紅了,好像剛喝下汽油,而頸上青筋暴出,好像你在國家地理頻道看過的亞馬遜河。他左看右看,眼睛斜睨起來好像他找到了我們,而後,突然地,他又變得蒼白,回復到魚皮般的膚色,就在我們眼前。老天,真值得一看。

所以我們躲在樹後面,而海格伯特(誰的父母會替自己的孩子取這種名字?)會站在那裡等我們自首,似乎覺得我們笨到會自首。我們會捂住自己的嘴以免笑得太大聲,但不知怎地他總是不抓我們。他來回踱步,然後停下來,那雙眼睛正透過樹對著我們。「我知道你是誰,蘭登.卡特,」他會說,「而上帝也知道。」他會沈默一下,最後終於走開,而週日講道時他會瞪著我們,說一些像「 上帝寬恕這些孩子,但這些孩子也要值得被寬恕。」而我們在座位上低下頭,不是因為不好意思,而是躲著偷笑。海格伯特一點也不瞭解我們,真的很奇怪,因為他自己也有孩子。但是,是個女孩子。待會再說這部份。

反正,像我說的,海格伯特花了一年寫了聖誕天使然後決定要用自己的作品。作品本身不錯,事實上,每個人第一次看到作品時都很驚訝。這是講一個失去妻子的丈夫,湯姆.桑頓,曾經信仰虔誠,但妻子難產死後他信仰崩潰。他獨力撫養女兒,但並非一個最好的父親,而小女孩希望的聖誕禮物是一個音樂盒,盒蓋上雕刻著天使的圖案,她是在一本舊目錄裡看到的。父親尋找這份禮物,但找不著。在聖誕夜他仍繼續尋找,當他四處尋覓時,他遇見一個奇怪的女人,而她答應幫他找禮物。首先,他們幫忙無家可歸的人(那時叫乞丐(bums)),然後在孤兒院停下拜訪孤兒,接著探視一個孤獨的老女人,正需要人陪伴。此時神秘女郎問湯姆.桑頓他聖誕節想要什麼,他說他想要妻子回來。她帶著他去噴泉那兒,告訴他看著水就會發現他尋找的東西。當他往水裡看,他看見了自己的小女兒,而他當場哭倒在地。他哭泣著,而神秘女郎離去,湯姆.桑頓到處尋找但都找不到她。最後他回家,那晚的經歷在他腦海中盤旋。他走進小女兒的房間,睡著的她讓他瞭解她是妻子留下的唯一,他再度哭泣因為他未曾是一個足夠好的父親。第二天,神奇的事發生了,音樂盒就在聖誕樹下,而盒上雕刻的天使就是他昨晚見到的女郎。

所以這個故事還不錯,真的。如果真理彰顯,人們哭泣。每年的演出票均售完,因為太受歡迎,海格伯特終於必須將此劇從教堂搬到伯福特劇院演出,那兒才有更多座位。當我唸高中最後一年時,演出兩場均爆滿,對實際演出的人而言,更是故事中的故事。

你看,海格伯特希望年輕人演出此劇-高中生,而非劇場成員。我想他覺得這是個好的學習經驗,當高中生離家去讀大學,並會遇見那些私通者。他是那種人,你知道的,總是希望拯救我們於沈淪誘惑。他希望我們知道上帝在上面看著我們,甚至你離開家裡,而你信主,最後就會平安無事。這是一堂我最後才學會的課,但並不是海格伯特教我的。

如我所說過的,伯福特是典型的南方小鎮,但仍有有趣的歷史。黑鬍子海盜曾在此有一楝房,而他的船,聖安妮復仇號,應是埋在離岸不遠的沙地裡。最近有些考古家或海洋探測家或想尋寶的人說他們找到了,但沒有人確定,因為沈船超過兩百五十年,你不能實際的深入船艙並查詢註冊。伯福特自1950年代起發跡,但仍非一個主要城鎮。伯福特是,一直是,小鎮,但在我成長的過程中,它甚至在地圖上都沒被標示出來。放大來看,州內劃分的眾議員選舉區包括伯福特含蓋州整個西部-約兩萬英哩平方的地區-沒有一個鎮人口超過兩萬五千人。甚至比較這些鎮,伯福特是屬於小型的。在羅利(Raleigh)東及威靈頓(Wilmington)北,一直延伸到維吉尼亞州界,都是我父親代表的區域。

我想你大概聽說過他,他算是個傳奇,甚至在現在。他的名字是渥斯.卡特,他擔任國會眾議員已有三十年。每隔年選舉期間他的口號就是「渥斯.卡特代表__,」而人們會在上面填上他/她住的城名。我記得,我和母親必須在競選拜會時出現表示他是個居家好男人,我們看見那些保險桿貼紙,模板印製的地名譬如奧特威及恰卡威尼堤及七泉(Otway and Chocawinity and Seven Springs)。現在這些玩意不受歡迎了,但當時可大受歡迎。我想像他若試著在現在這麼做,反對他的人會在那空白處寫上各種愚蠢的字眼,但當時我們從未看見。好吧,或許有一次,一個農夫從都伯林郡來寫了「屎」在上面,當我媽看到的時候,她蓋住我的眼睛,祈禱著求主寬恕那個可憐無知的混蛋。她並沒有這麼直接了當,但我瞭解那些字意。

所以我的父親,國會議員先生,是個大人物,每個人都知道,包括老海格伯特。而他們兩人處不來,一點也不,雖然我爸在鎮上時會上海格伯特的教堂,坦白說他不常在鎮上。海格伯特,除了相信私通者註定會下地獄洗尿桶,也相信共產主義是「一種病讓人類陷入不信教的狀態」(heathenhood),雖然heathenhood不是一個字-我在任何字典裡都找不著-信眾知道他的意思。他們也知道他指的是我父親,坐在那兒閉著眼睛假裝沒在聽。我父親是眾議院委員監督「紅色恐佈」(Red Influence)是否滲透到國家每一個層面,包括國妨、高等教育,甚至菸草農業。你必須記得這是在冷戰期間;緊張情勢昇高,而我們北卡羅來納人需要將之轉化為比較個人的層次。我的父親繼續尋找相關證據,這種行為對像海格伯特這樣的人來說是毫無意義。

接著,當我父親聽完道回家後,他會說這些像「蘇利文牧師今天的講道很特別。我希望你聽到那段耶穌談論窮人的那部份經文…」
喔,當然,老爸…
我爸盡可能緩和情況。我想那是為什麼他待在國會那麼久的原因。他是會去吻最醜的寶寶然後仍說些好話的人。當寶寶有個大頭,他會這麼說「他真是個溫和的孩子」,或是對一個臉上有個大胎記的孩子說「我猜她是世上最甜的女孩了」。有一次一個母親帶著坐輪椅的孩子來,我爸看了他一眼然後說,「我用十塊錢賭一塊錢猜你是全班最聰明的孩子。」他果真是!是啊,我爸對這套很行。他能說出最符合場合的話,絕對。而他並不是個壞人,不真的是,特別你要想想他從未打過我一次。

但我成長時期他不在我身邊。我討厭這麼說因為現在人們宣稱因為他們的父母沒陪伴他們成長,用這個作他們錯誤行為的藉口。我爸…他不愛我…所以我變成脫衣舞孃然後上傑瑞脫口秀(The Jerry Springer show)…。我不會用這當做成為今天的我的藉口,我這麼說只因這是事實。我的父親一年有九個月不在家,住在華盛頓特區,離此300英哩遠。我母親沒跟著他去因為他們倆希望我「 像他們的方式」長大。

當然,我父親的父親帶他去打獵、釣魚,教他打球,出席生日派對,許多小事累積起來。而我的父親是個陌生人,我幾乎不認識他。我五歲時認為所有的父親都住在別處,直到我最好的朋友,艾力克.杭特,在幼稚園問我,昨晚在我家出現的那個男的是誰,我才發覺事情不太對。

「他是我爸,」我驕傲地說。

「喔,」艾力克說著搶去我的午餐盒,找我的星河(Milky Way)巧克力棒,「我不知道你有爸爸。」

好像在我臉上打了一記拳。

所以,我在我媽的照顧下長大。是的,她是個好女人,溫柔甜美,許多人夢想中的媽媽。但她不是,絕對不是,我生命中的男性影響力,而事實是,和父親相處的模糊片段,使我成為一個反叛者,甚至在很小的時候。不是個壞的,提醒你。我和朋友或許在半夜溜出去、在別人車窗上抹肥皂或者在教堂後面的墓園裡吃水煮花生,但在五0年代這些事情足以讓其他父母搖頭對著他們的孩子小聲說,「別像那個男孩卡特。他快要去坐牢了。」

我。一個壞男孩。因為在墓園裡吃水煮花生。省省吧。

反正,我爸和海格伯特處不好,不只因為政治。不,似乎我爸和海格伯特早認識了。海格伯特比我爸大約二十歲,在他成為牧師前,他為我父親的父親工作。我的祖父-雖然他花很多時間和我父親在一起-但他真個是個絕無僅有的混蛋。他是,順便一提,白手起家的人,但我不希望你認為他是那種埋首工作的人,勤勉工作,漸漸發跡,慢慢成功。我祖父差太遠了,他邪惡精明多了。他賺錢的方式很簡單-他違禁賣酒,在禁酒期間(Prohibition)自古巴走私萊姆酒。然後他買地雇佃農耕種,他賺取百分之九十的菸草作物,並以高利貸借錢給他們。當然,他從未想收回錢-反之他收回屬於佃農的土地或器具。然後,他所謂的「靈感來的時候,」他開設一家銀行叫做卡特貸款銀行。唯一另一家位於兩郡範圍內的銀行被無名火燒光,而因為經濟大蕭條(Depression),從未重新開張。大家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都不敢聲張,他們害怕是有原因的。被燒掉的不只是銀行的建築物。

他的利潤無窮,一點一滴收押更多借款人的土地及財產。當經濟大蕭條最嚴重時,他收掉全國各地數十處生意據點,但仍拘留著原來的屋主地主繼續支薪工作,付給他們只夠留下來生活的錢,因為他們無處可去。他告訴他們經濟好轉後,他會把他們的生意還給他們,那些人相信了。
然而,他從未守承諾。最後他控制了全國經濟的絕大部份,他也用任何可想像得到的方式操弄著他的權勢。

我想告訴你他最後死的很慘,但他沒有。他高齡去世,而且在凱曼群島(Cayman Islands)附近自己的遊艇上,身旁是他的女伴。他離開他數任妻子及唯一的兒子。這樣的人的結局,哼?我已學到,人生從來不公平。若要學校教學生什麼東西,應該是這個。

但回到故事…海格伯特,當他瞭解到我祖父是個混蛋時,辭去工作投入神職,回到伯福特開始傳道。他前幾年做打基礎的工作,每月講道關於貪婪的惡,這使他無暇做其他的事。他結婚時四十三歲;五十五歲時他的女兒,潔咪.蘇利文誕生。他的妻子小他二十歲,有潔咪前已經歷六次流產,最後死於難產,而海格伯特也成為鰥夫,獨自撫養女兒。
因此,也就是劇本背後的故事。

人們早在這齣劇上演前便知道這個故事。海格伯特在為嬰兒受洗或主持喪禮時,會提到這個故事。每個人都知道,所以這是為什麼,我想,許多人在看到聖誕劇演出時會很感動。他們知道這是真實的故事,意義非凡。
潔咪.蘇利文是高中生,就像我一樣,而她已被選為天使一角,沒有其他人有機會。當然,這讓這齣劇碼在今年更加特別。這會是件大事,或許最大的事-至少在歌伯小姐心中是的。她是戲劇老師,而我第一次在課堂上看到她時她便對種種的可能性充滿熱情。

其實我尚未準備好要修戲劇。真的沒有,但不是修戲劇就是化學第二冊。實情是,我想它會很好混,特別是跟我另一個選擇相比。沒有作業、考試,沒有桌子讓我必須埋首記下化學元素…有什麼比這個更好?似乎就是這樣了,我修了這門課,我想我可以睡過每一堂課了,考量我半夜跑出去吃花生的習慣,能在學校打盹太適合我了。

第一堂課我是最晚到的那幾個之一,在鐘響前幾秒進教室,我選了在後排的座位。歌伯小姐背對著學生,忙著在黑板上大大地草書她的名字,當我們不知道她是誰似的。每個人都認識她-沒可能不認識。她很高大,至少有六呎二吋,頂著火焰般的紅髮,蒼白的膚色上的雀斑顯示她要進入四十歲了。她也過重-我會說她有兩百五十磅-而且她特別愛穿花卉印花的寬鬆衣服(muumuus)。她那副牛角細黑框眼鏡,她對每個人說「哈囉~」囉拉長音,好像在唱歌。歌伯小姐是獨一無二的,鐵定的。而且她單身,這讓一切更糟了。一個男的,無論幾歲,都不自禁要為像她這樣的女孩感到難過。

她在名字下面寫了今年要完成的目標。「自信」是第一項,然後是「自覺」,而第三項,「自我充實」。歌伯小姐特別加大「自我」這兩字,讓心理治療師都要覺得她草寫過頭了,雖然她可能沒感覺。歌伯小姐是那個領域的先鋒。或許和她的長相有關;或許她只是試著覺得自己好些。但我懷疑。

直到開始上課我才發覺事情不尋常。雖然伯福特高中不大,我知道事實上它男女各半,所以我發現戲劇課百分之九十都是女生真嚇了我一跳。課堂上除了我只有另一個男生,我覺得不賴,甚至有一刻我有那種「請注意,我來了」的感覺。女孩、女孩、女孩…我沒辦法不想。眼前都是女孩、女孩、女孩而且沒有測驗。

嘿,我不是街頭混混裡最沒大腦的那一個。
歌伯小姐提到聖誕劇並告訴大家潔咪.蘇利文會擔任天使一角。歌伯小姐立刻鼓掌-她也是教會成員-許多人都覺得她是為了海格伯特而去的。我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時,還蠻同意的,他們兩個老的不能有小孩了。想像一下,透明人和雀斑小姐?這種想法讓每個人都起雞皮疙瘩,但當然,沒有人說出口,至少不會讓歌伯小姐和海格伯特聽到。八卦是一回事,傷人的八卦又是另一回事,甚至是在高中我們也沒那麼刻薄。

歌伯小姐不斷鼓掌,一個人持續了一陣子,接著我們才加入,因為很明顯她要我們這樣做。 「潔咪,站起來,」 她說。所以潔咪站起來轉身,歌伯小姐鼓掌地更快了,好像在為電影明星站台。

是的,潔咪.蘇利文是個好女孩。她真的是。伯福特是個小地方,只有一所小學,所以自小學起我們就同班,若我說我從未和她說過一句話那是騙人的。有一次,二年級時,她坐我旁邊坐了一整年,我們有幾次對話,但不代表我有空時會和她玩。在學校裡看見誰是一回事;放學後是完全不同的,而潔咪從不在我的社交圈內。

這不是說潔咪不好看-別誤會。她不醜陋或是一點也不。很幸運地她像她媽媽,我看過她媽的照片,不太差,特別考慮到她媽嫁的人。但潔咪也不是會吸引我的類型。雖然她瘦瘦的,蜂蜜色的髮色,淡藍色的眼睛,大多數的時候,她看起來有點…蒼白,而那是你真的去注意到她的時候。潔咪不太重視她的外表,因為她一直尋求「內在美」這類的東西,我想她看起來這般也是這個原因吧。從我認識她以來-很久了-她一直將頭髮挽成一個髻,就像個老處女,從不化粧。搭上她那平凡的咖啡色羊毛衫及格子裙,看起來總像是要去應徵圖書館員的工作。我們一直覺得她會開竅,但她未曾改變。甚至高中時的前三年,她都沒變。唯一變的是她衣服的尺寸。

不只是潔咪的外表讓她與眾不同;還有她的行為。潔咪不花時間去瑟索餐廳(Cecil’s Diner)閒坐或和其他女孩一起參加睡衣派對,而且我知道一個事實就是她從未交男友。老海格伯特若知道她有可能要心臟病發。不過海格伯特在某些狀況下可能會允許,但也沒什麼作用。潔咪總是帶著她的聖經,就算她的打扮和海格伯特還沒辦法把男孩們嚇走,聖經總行了。我喜歡聖經的程度就像其他青少年,但潔咪似乎是我完全不能理解的享受聖經。不只是在每年八月時去暑假聖經學校上課,在中午午餐時也讀經。我覺得很不正常,就算她是牧師的女兒。不管你怎麼想,讀保羅書信給以弗所人(Ephesians)聽也勝不過打情罵俏吧,你懂我的意思。

但潔咪就是這樣。因為她讀聖經,又或許因為海格伯特的影響,潔咪相信幫助別人很重要,幫助人就是她的事。我知道她是莫罕德巿孤兒院的義工,但那對她來說似乎還不夠。她總是在募款,從男童軍到印度的公主,我知道她十四歲時,就花了大半個暑假替年老的鄰居漆房子外牆。潔咪就是那種會自動去拔別人家雜草或指揮交通幫小孩過馬路的人。她存起零用錢替孤兒院買新籃球,或者是週日上教堂時會轉身投錢到教會奉獻籃裡。她就是,另一種說法是,會讓我們其他人看起來很糟的人,無論何時她看著我時,我總不自禁覺得自己有罪,雖然我根本沒做錯什麼。

潔咪不只對人好。譬如,若她看見受傷的動物,她也會試著幫忙。負鼠(Opossums)、松鼠、狗、貓、青蛙…都不要緊。獸醫羅林斯醫生因此認識她,每當他看見她拿著紙箱帶著動物上門,都要搖頭嘆息。他邊拿下眼鏡用手帕擦淚邊聽潔咪說她如何發現那些可憐的小動物,那些遭遇。「羅林斯醫生,他被車撞了。我想這是神的旨意要我發現他,拯救他。你會幫我,對不對?」

對潔咪來說,每件事都是上帝計劃好的。這是另一件事。每次你跟她說話時,不管說些什麼,她總是會提到這是上帝的計劃。下雨中斷了籃球賽?一定是上帝的計劃要阻止某些可怕的事發生。一次隨堂考全班都沒過?一定是上帝的計劃要給我們挑戰。反正,你可以想像得到。

當然,還有整個海格伯特的情況,一點都幫不上她的忙。身為牧師的女兒不是件易事,但她弄得像是世上最自然的事,她很幸運有此福氣。這也是她常說的。「我何其有幸有這樣一個父親。」無論她何時說,我們只能搖搖頭,懷疑她到底是從那個星球上來的。

不管這些,真的讓我受不了的是她總是異常愉快,不管身邊發生了什麼事。我發誓,這女孩未曾說過任何人或事一句壞話,甚至對我們這些對她不太好的人。她會哼著歌上街,她會對開車的陌生人招手。有時主婦們見她經過,還會從家裡跑出來,請她吃她們烤了一整天的南瓜麵包或是天熱時請她喝一杯檸檬汁。似乎鎮上每個成人都喜歡她。「她真是個非常好的年輕女孩,」只要提到潔咪。「如果有更多人像她這個世界會更好。」
但我和朋友們可不這麼想。在我們心裡,一個潔咪.蘇利文都太多了。
潔咪在第一堂戲劇課時站在我們面前,而我腦中盡是想著這些事情,我承認我並沒有興趣看到她。但很奇怪,當潔咪轉過身來面對著我們,我有點觸電的感覺,好像坐在一根鬆脫的電線上之類的。她穿著格子裙,白短衫,罩著同樣一件我看過上百次的咖啡色羊毛衫,但她雙頰泛紅是咖啡色毛衣藏不住的,我發誓三個月前我沒看過她這般。她從不化粧而她仍然沒有,但她曬了點顏色,可能是在聖經學校時曬的,而第一次她看起來-嗯,蠻美的。當然,我那樣的想法一下子就消失了,但她環顧四週,然後停下來對著我笑,顯然很高興看見我在班上。直到後來我才瞭解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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