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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青絲如雪
作者: 仙人掌 日期: 2007.10.11  天氣:  心情:
首先得事先聲明 以下並非本人的故事 文章也不是我所寫的
是我在當地的報紙上看到的 覺得很感人
倘若管理員認為有任何不妥之處 敬請管理員刪除或進行任何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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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兵的時候,兵營駐地在台灣南部。每次休假返北,和女友度過一段甜蜜時光後,要收假回營時,總是難分難捨。

在假期結束的前一晚,我和她相約在碧潭划船。月光下,她依偎在我的胸前,讓小船隨著潭水往下飄。我撫弄著她的頭髮,一時興起,我對她戲言地說:「有人說,頭髮可以試驗出愛情的忠貞。」

「怎麼試?」她仰頭問我。

「把一揪頭髮剪下來,交給你的愛人……」

「然後呢?」

「然後…要真心誠意才算哦。」

「真心誠意會怎樣?」

「如果真的很真心誠意的話……當愛情變了心,頭髮就會變成白色。」

「騙人,我不相信。」

「我才不會騙你呢,是真的。」我非常鄭重地說。「你沒聽說『朝如青絲暮成雪』這句詩嗎?李白寫的。」

她停了一會。然後她說:「那麼你剪一揪頭髮給我,讓我看看你會不會變心。」

我用手指拂弄她的臉,笑著說:「那不行,要女的送給男的才靈。」

「為什麼?」

「男的頭髮太短了,不,太臭了。」

她想說什麼,可是話到了唇邊,又不說了。

第二天我要走了。阿兵哥回營,最豪華的是坐平快,那時還沒有電氣火車,從台北到高雄要走整整八個小時,所以出一次遠門是件大事,值得朋友到月台相送。

她送我到月台邊,依依不捨。時間到了,火車汽笛長鳴,她從窗口遞給我一包東西。

「不許看!要等火車走了才可以打開。」

我笑笑地點頭,火車也緩緩地開動了。

猜想著手中拿著的是包什麼東西,忙不迭地打開來看。紙包裡面還有一包用綠色玻璃紙包得方方整整的小包。仔細拆開來一看,原來是一束頭髮。

那串頭髮大約有四吋長,頂端用一根紅絲帶綁著。黑溜溜的一串烏絲,沒有一根雜質。湊到鼻子聞聞,還有一絲屬於她的淡淡的香氣。

「大概是她昨晚洗完澡對鏡梳妝時剪下來的吧…」我默默地沉吟著。「傻丫頭,她真的相信我說的頭髮會變色的故事了但她就有那麼大的信心,敢確定這頭髮以後不會變色?」

撫摸著那束頭髮,心裡深深地感動著。火車還沒到萬華,已經開始想念她了。

當日送頭髮給我的女友,後來成為我的妻子。歲月像流水一般過去,在這些淡淡過去的日子裡,我們有過爭吵、嘔氣,有過逆境、難關。但我們相愛的心,從來沒有動搖過。

我還經常打開那束頭髮來看。當我打開它時,它還是像從前烏溜溜的一般美麗。即使漂洋過海到了美國,我都一直留它陪伴在我身邊。

前幾年,她身體不適,去看醫生才知得了子宮頸癌。動手術開刀切除了病杜,做了化療,一頭濃濃黑黑的頭髮全掉光了。我悉心地照料她,替她擦傷口、去膿血、做化療。之後又帶她看中醫、煨中藥。一直陪在她身邊,說笑話給她聽,鼓舞她的勇氣。祈求上蒼,用她的壽來折我的壽,用我的生命來換她的生命。一切方法都用盡了。在病床邊,我緊緊抓住她的手,親吻她的手背,眼淚沾濕了她乾枯的手指。雖然萬分不捨,含著淚,她還是先走了。從此,我再也不敢打開那包頭髮。她沒變心,但她走了,她給我的愛也跟隨著她走了。只怕一打開它,就看到那頭髮變得像雪一般白了。



原著: 阮如思
摘自於: 聯合報系 北美世界日報 家園版 10/07/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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