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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烙印(三)
作者: 阿達 日期: 2004.01.12  天氣:  心情:


如果我還能算是一個好老師的話,那麼,這一切的一切,我都得感謝我的父親。

有時候我總是認為,父親一定是上帝派來的天使。雖然生於戰亂的他並沒有機會讀太多的書,但是,他卻在我的生命中,給了我一次又一次的啟示。他的敬業,他的樸實,他的達觀,還有他對這個家庭的奉獻,都成了我一生中最佳的學習典範。

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就一直告訴著我自己:

「我的父親都能把我當成他的親生骨肉看待,那麼,我就能把我的學生當成自己的孩子看待!」

這就是父親給我最佳的人生啟示。他對我的付出,終於讓我領悟到了什麼才叫做真正的「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普天之下,又有多少人、多少老師、多少校長,能夠真正的體認並且做到這件事呢?

而一個只讀過了幾年私塾的退伍老兵,卻能夠那麼無私的將自己對子女無限的愛,給了一個根本不是他親身骨肉的孩子!

我只能說,我對父親的愧欠太多,多到這輩子怎麼還也還不清...

「爸...」

「怎麼啦?」

「我們下輩子再當父子好不好?」

「好啊!」

「不過下輩子讓我來當您的父親,讓我來照顧您好嗎?」

「嗯。」

三個月前,也就是當醫生告訴我說我的心臟病需要開刀之後,我終於對我的父親說出了這句話、這句來生的承諾。

****************************

然而,不知怎的,對於生父的影像,就這樣日復一日的逐漸淡去...直到有一天,我發現我竟然忘了他的名字。

我曾經努力試圖回想那些信封上的收件人名字,甚至回想三十年前那一次見面的情景。依稀中,我還記得那天他穿著的衣服,他敬酒的樣子,他的笑容,甚至是他看著我的時候的那種眼神,我通通都還記得。可是,任憑我怎麼去想,我就是記不得他的名字。

我曾經想要偷偷的去看看他,就站在一邊偷看也好。這不是戀父,也不算是什麼尋根之旅。我只是很單純的想要去看看他三十年後的模樣,然後在心裡默默的告訴他:

「你是老師,我也是老師;也許你有你的苦衷不得不遺棄你的親生兒子,但是我爸爸卻把我當成親生兒子看待;我不知道一個會遺棄自己親生骨肉的老師是不是依然會關愛自己所教的學生,但是有一件事情我很確定,那就是:這個曾經被你遺棄過的孩子,在他成了老師之後不但不會遺棄他的孩子,他更會把他的學生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的照顧。」

只是,這個願望顯然已經無法達成了...

************************

給我的生父:

不管你看不看得到這篇文章,我都得告訴你:我不恨你了,也不怪你了。胸口的烙印,也不再隱隱作痛了。也許,你也曾經想念過我,就好像我也曾渴望再見到你一樣。只是,天不從人願。要怪只能怪我們倆沒那個緣份當父子。

如今,你的兒子即將接受心臟方面的手術。是生是死,誰也抓不準。雖然,這一生他從來沒能喊過你一聲爸,但這並不表示他就是個不肖子。儘管他沒能揚名於後世,但是至少已經做到了立身行道這件事了。

請保重自己。再見!

************************

「阿弟,那個坐在隔壁桌的叔叔給你做阿爸好不好?」

「哪個叔叔?」

「就是那個剛剛媽媽帶你去敬酒的那個老師啊!」

「喔!那個人喔!好哇!」

...
...
...
...
...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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