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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學與儒學28 《前一篇 回他的日記本 後一篇》 佛學與儒學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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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佛學與儒學29
作者: 小魚 日期: 2014.10.09  天氣:  心情:
(二) “即心即佛“與"萬類之中,個個是佛"
祖師禪注重心悟,分燈禪崇尚自然,二禪在修行方法上的此一歧異,若欲進一步尋找其根源,蓋由於二禪佛性論的不同所致。如果說,祖師禪的佛性論乃以“心即佛"、“一切眾生悉有佛性"為基礎,那麼,分燈禪又在此基礎上進一步發展為“無情有性"、“萬類之中,個個是佛"。
祖師禪主張“即心即佛",把一切諸法歸結於自心自性,這一點己為學界所熟知。但是,如果籠統地談“心即佛",實際上並不能概括祖師禪的特點,因為不管是印度佛教經典,還是中國佛教的華嚴、天台二宗,都有把佛歸結於心的許多說法,諸如“心佛與眾生,是三無差別",“心生則種種法生,心滅則種種法滅,“佛名為覺,性名為心"(慧思:(《大乘止觀法門》卷二),“心心作佛,無一心而非佛心"(法藏《華嚴經探玄記》卷一)等等。在此所要著重指出的是,祖師禪所說的“心"與印度佛教經典乃至中國佛教天台、華嚴二宗所說的“心"的區別所在,因為在一定意義上說,正是這一歧異,導致了祖師禪的佛性理論及修行方法既不同於傳統的佛教,又不同於後來的分燈禪。
學術界一般都認為,“六祖革命"的其中一個重要內容是把一切諸法乃至眾生諸佛歸結於自心,提倡“即心即佛"。實際上,在一定意義上說,這種說法只對了一半,因為“六祖革命"的核心或者是根本點,並不在於倡“即心即佛",而是慧能對於“心"本身所做的根本性變格,亦即把傳統佛教所說的“真心"變成眾生對當前現實之人心。
在一種傳統的看法,認為禪宗所說的“心",與印度佛教經典所說的“心"一樣都是指“真心"、“如來藏自性清淨心",筆者以為這種看法雖有一定的道理在,但是對於禪宗所說的“心",更不宜籠統的一概而論,而應該具體分析,具體對待。這裡所謂具體分析、具體對待,主要是指不要把禪宗前後期的“心"混為一談,更進一步說,不要把禪門各宗的“心"都視為一物,不要把不同時期、不同典籍中所說的“心"等同看待。如果說,後期禪宗所說的“心"確實在相當程度上是指一種恆常遍在的“真心",那麼,前期的祖師禪所說的“心"則主要是指當前現實之人心。對此,拙著《中國佛性論》第六章曾從五個方面進行具體的論述,此處不加以贅述。
慧能以當下現實之心說佛性,必然導致一個結果,即前期禪宗之佛性,多對有情眾生而言,而不遍及無情物,這一點在作為祖師禪嫡傳的神會身上表現得尤其突出。據《神會語錄》記載,牛頭山袁禪師與神會曾有這樣一番問答:問:佛性遍一切處?答:佛性遍一切有情,不遍一切無情。問:先輩大德皆言道:“青青翠竹,盡是法身,郁郁黃花,無非般若。"今禪師何故言道,佛性獨通一切有情,不遍一切無情?答:豈將青青翠竹同於功德法身?將郁郁黃花等於般若之智?若青竹黃花同於法身般若,如來於何經中說與青竹黃花授菩提記?若是將青竹黃花同於法身般苦,此即外道說也。何以故?《涅槃經》具有明文,無佛性者,所謂無情物也。(《荷澤神會禪師語錄》)
神會此說是對祖師禪即心即佛說的一個絕妙注解,如果慧能所說的“心"是指恆常遍在的“真心",神會無論如何不會如此作答,正因為慧能所說的“心",主要是指有情眾生之"心",因此,神會極力反對“翠竹法身"、“黃花般若"說。可見,祖師禪所說的“心",係指具有覺性、悟性的有情眾生之“心",並以此為佛性。與祖師禪不盡相同,分燈禪對於佛性的理解則是另一番景象。
據有關資料記載,慧能後學南岳一系從馬祖道一起,就開始出現“一切法皆是佛法"的傾向。宗密在《中華傳心地禪門師資承襲圖》中評馬祖道一的禪法曰:“洪州禪意,起心動念,彈指動目,所作所為,皆是佛性全體之用,更無別用!"在《圓覺經大疏鈔》中,宗密也指出洪州禪強調“性在作用":"起心動念,彈指磬咳,揚眉瞬目,所作所為,皆是佛性全體之用,更無第二主宰。"(《圓覺經大疏鈔》卷二)這種“性在作用"的思想雖還不是“無情有性",但已開始把佛性泛化、日常化、世俗化。慧能後學的另一系自石頭希遷起,也開始談論“無情有性"。據《五燈會元》記載,當道悟問“如何是佛法大意"時,遷曰:“不得不知。"悟曰:“向上更有轉處也無?"遷曰:“長空不礙白雲飛。"問:“如何是禪?"遷曰:“磚碌。"問:“如何是道?"遷曰:“木頭!" (《五燈會元》卷五)與此同時,禪宗另一系統的牛頭禪自中唐之後也開始談論“無情有性"。牛頭山威禪師弟子慧忠就明確主張"無情有性"。據《指月錄》記載,有僧問慧忠:“哪個是佛心?"慧忠曰:“牆壁瓦礫是。"僧曰:“與經大相違也。《涅槃》云:"離壁無情之物,故名佛性,今云是佛心,未審心之與性,為別為不別?"慧忠曰:“迷即別,悟即不別。"僧曰:“經云:佛性是常,心是無常,今云不別何也?"慧忠曰:“汝但依語不依義。譬如寒月水結為冰,及至暖時,冰釋為水。眾生迷時,結性成心;眾生悟時,釋心成性。若執無情無佛性者,經不應言三界唯心。宛是汝自迷經,吾不違也。" (《指月錄》卷六)慧忠此說雖依義說“無情有性",但還藉助於“迷"、“悟",五祖分燈後之禪宗,談“無情有性"時就更直截了當了。
分燈禪盛行“話頭"、“公案",而談得最熱鬧的是“如何是祖師西來意"、“什麼是佛法大意",對它的回答則是五花八門。有曰:“庭前柏子樹";有曰:“春來草自青";有曰:“山河大地"; 有曰:“牆壁瓦礫"。更有每下愈況者,曰:"廁孔"是佛,“干屎橛"是佛。總之,在這時期的 禪師眼裡,不但一花一葉,無不從佛性中自然流出,一色一香,皆能指示心要,妙悟禪機,而且連最污穢、骯髒的“廁孔"、“干屎橛"等,也都是真如佛性的體現。這與祖師禪之反對青竹法身、黃花般若的思想實在頗異其趣。
指出祖師禪與分燈禪佛性思想之歧異在某種意義上說是比較容易的,但更重要的還在於應該進一步弄清楚為什麼會造成這種歧異?其根本原因是什麼?
考諸中國禪宗史,分燈禪所以在佛性思想上會發生這種變化,主要是由於分燈禪所說的“佛性"與前期禪宗所說的“佛性"已不盡相同。前期禪宗之言"佛性",主要指有情眾生當前現實之人心;而後期禪宗所說之“佛性",則主要是指恆常遍在之“真心"。此一歧異實是造成兩種禪法在修行理論和佛性學說上諸多差異的根本原因。前期禪宗以“人心"為“佛性",此心是有覺性、悟性的,因此強調“欲求佛道,須悟此心"(《續藏經》第一輯,第二編,第一五套,第五冊),注重“道由心悟"、“明心見性",主張只有有惰,才有佛性,反對“青竹法身"、“黃花般若"說;與此不同,作為後期禪宗佛性的“真心"是遍及一切萬物的,因此合乎邏輯地得出"萬類之中,個個是佛"和“性自然,不假雕琢"的結論。
當然,更重要的也許還在於,為什麼祖師禪會以“人心"為佛性?而分燈禪卻以“真心"為佛性?
(三)祖師禪的儒學化和分燈禪的老莊化
人們知道,我國是一個文明古國,各種傳統文化源遠流長、絢爤多彩。早在先秦時期,就曾出現過諸子蜂起、百家爭鳴的局面。雖然先秦諸子的學說後來大多被淹沒,但有兩家學說不但沒有被淹沒,而且日益發展,成為左右中國古代學術文化的兩大思想潮流,這就是以孔孟為代表的儒學和以老莊為代表的道家文化。
儒學的最大特點是重“人",其出發點和立足點都是"人",是一種以“人"為中心的人本主義思潮,就思想內容來說,儒學的主旨是探討人與人之間的相互關係,是一種研究人倫道德的倫理哲學。這種倫理哲學自子思、孟子開始,就出現一種傾向,把人倫道德及其修養歸結於心性,《孟子》已有“盡其心者知其性,知其性則知天"之說;《中庸》則強調“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荀子》主張“心者道之主 宰";《大學》則大講“正心"、“誠意"。這一切無不提倡由盡心見性以上達天道,由修心養性而轉凡入聖。儒家的這種思想對後來的中國佛教產生了深刻的影響,南北朝後的一些中國化色彩較濃的佛教宗派,就開始注重心性。天台宗的學說雖以中道實相為標幟,以性具善惡為特點,但最後卻把實相歸結於一念心,認為“心是諸法之本,心即總也"(智顗:《法華玄義》卷一上;《大正藏》第三十三卷,第685頁)。主張佛性即是“覺心",修行的關鍵在於能“反觀心源"、“反觀心性";華嚴宗雖以《華嚴經》為宗本,主張佛性緣起,但在具體闡述其緣起理論時,卻日益突出“心"的地位和作用,以“各唯心現故"、“隨心回轉"等說法去論述生佛諸法的相融互即;禪宗不但中國化色彩濃,而且本身就是一種中國化的佛教。它受儒家心性學說的影響亦最深、最烈。禪宗祖師提倡“即心即佛"、“明心見性",其所說的“心"就接近於儒家所說的作為道德主體的“人心",而與傳統佛教所說的作為抽象本體的“真心"不盡相同。其所說的“性",也帶有濃厚的人倫道德的色彩,是有情眾生之人性,而不同於傳統佛教所說的作為一切諸法抽象本體的“真如佛性"。實際上,祖師禪的強調心性及其對心性內涵的改變,即把原來作為抽象本體的"心"、“性",“人心化"、"人性化",已經在相當程度上決定了其佛性學說和修行理論只能主張“眾生有性"和注重"道由心悟"。到了唐末五代之後,這種情況開始有所變化。由於儒家的復興,特別到了宋代,由於新儒學的出現,隋唐佛教從儒家那裡吸收來的思想,又被新儒學攝取去,佛教的地盤大大縮小,新儒學則上升為“顯學"。而就“心性"理論說,它原就是儒家的“道傳",此時之佛教如果繼續在“心性"問題上與儒家糾纏,就很難顯出自家之特色,因此,宋元之後的禪宗,在思維方式上便掉頭一轉,向道家靠攏,由注重“人心"一變而崇尚"自然",倡“性自天然"、“不加造作"。
考諸道家思想,其最大的特點,就是強調“自然"。老子已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自然"(《老子》第二十五章)和“以輔萬物之自然而不敢為"(《莊子﹒天道》)的說法;莊子進一步發揮老子“道法自然"的思想,把“道"進一步泛化、物化、自然化,認為“道"無知無為、無所不在,主張逍遙放任、坐忘成真。老莊哲學在其往後的發展過程中對如下幾股社會思潮產生了深刻的影響:一是道教,二是玄學,三是中國佛教。而對中國佛教的影響又主要表現在對魏晉般若學和後期禪宗(包括後來成為分燈禪主要思想來源的牛頭禪)的影響。
老莊、玄學對牛頭禪的影響,印順法師的《中國禪宗史》和褚柏思的《中國禪宗史話》都有較詳細的論述。他們稱牛頭禪為“玄學化的牛頭禪"。這種評判是恰切合理的。考牛頭法融及其弟子的禪法,不但基本思想與老莊、玄學相近,而且許多字眼也相類似。例如法融的“忘情為修"、“無心合道",與莊子的“逍遙放任"、“坐忘成真"就很接近。法融後學遺則的思想、更是老莊化,如《宋高僧傳》敘述遺則的自悟曰:“則既傳忠之道,精觀久之,以為天地無物也,我無物也,雖無物而未嘗無物也。此則聖人如影,百姓如夢,孰為死生哉?至人以是能獨照,能為萬物主,吾知之矣。"此中之“天地"、“至人"、“如夢"、"獨照"均為老莊語,其受老莊思想的影響可見一斑。
分燈禪受老莊思想影響更深,其佛性遍在“個個是佛"的思想不但與莊子的“道無所不在"的思想相通,而且說法上也頗為類似。例如,分燈禪不僅以“牆壁瓦礫"說佛性,而且每下愈況,或曰“廁孔",或曰“干屎橛"。《莊子﹒知北遊》有一段記述:東廓子問於莊子曰:所謂道惡乎在?莊子曰:無所不在。東廓子曰:期而後可?莊子曰:在螻蟻。曰:何其下邪?曰:在稊稗。曰:何其愈下耶?曰:在瓦甓。曰:何其愈甚邪?曰:在屎溺。
分燈禪說佛性之每下愈況,與莊子論道之無所不在,何其相似!分燈禪的另一個重要思想是主張純任自然、不加造作,這與老莊之強調“自然無為"更是如出一轍。老子主張“輔萬物之自然而不敢為",莊子提倡“虛靜恬淡、寂漠無為"(鈴木大拙;《禪與中國文化》,第145頁),二人都反對雕琢斧鑿、造智造巧,而主張逍遙放任、返樸歸真。
分燈禪還有一個特點就是盛行“棒喝"、“機鋒"、拳打腳踢甚至斬蛇殺貓、燒佛燒經,這與莊子的“鼓盆而歌"和玄學家的放浪形骸也多有相類相通之處。
總之,分燈禪之深受老莊、玄學的影響正如祖師禪之深受儒家學說的影響一樣,都是無可置疑的。如果說,祖師禪因受到儒家心性學說的影響而提倡“即心即佛"、“道由心悟",那麼,分燈禪則在老莊自然學說的影響下,走上了佛性遍在、純任自然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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