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季濯宇所引發的注目,他爹季鴻範的魅力可以說是更勝一籌。英俊的男老師永遠是吃香的,這是千古來不變的定律,尤其是這麼一個比得影視俊男明星相形失色的真正美男子;再者,這所學校的男老師沒有人年紀比他輕、也沒有人與他相同單身,這給了全校女師生們大大作美夢的空間,所以,他幾近瘋狂地受歡迎。受歡迎到沒有讓他任課到的班級舉牌 到教務處抗議,也有不少期望子女升上大學的家長們前來關說。
這個禍害——不,俊男老師紅的程度,可想而知。沒看過離了婚的三十七歲男人還能那麼吃香的。
因為三年級的聯考迫在眉睫,校方當然安排他任教三年級的課程。至於一、二年級的進 度由他來排定,但並不是由他任教。但也奇怪了,無論如何,他老兄妥協的條件只有一個— —他要破例去二年A班擔任數學老師,如果英文老師嫌課太多,他兼任二A英文也是可以。
在校長大人默許下,其他人當然從善如流;這消息成了二A班的福音。
至今一個多星期了,這一個獨受眷寵的班級依然暈陶陶地偷笑到無法自拔。
全校上下會明白原因的大概只有他們一「家」四口子了——不甘心一星期只見女兒一天的父親,只能用這種方式好好「關照」女兒一下了。
第四堂數學課結束,受歡迎的數學老師被一票同學圍著問習題。沒事的人紛紛打開飯盒吃午餐了。 一般而言,學校的伙食可以自由選擇,可以去餐廳吃各種美味料理,也可以向便當部門訂一個月份的飯盒,當然也可以自己帶來吃,更誇張一點的公子千金們則是每日中午由家中大廚依少爺小姐們的口味奉來一桌美食。
羅蝶起的午餐向來是由母親或家中老管家婆提供的,雖然家中那兩名女性長輩廚藝平 平,永遠只做拿手的火腿蛋炒飯,其他乏善可陳。但也幸好她不是美食至上的挑剔人種,所 以日常三餐吃得飽就算了。 「你吃這個?!」
不置信且夾帶微怒的聲音由她頭頂上方傳來。
「是呀。」她抬頭,盡量以學生對老師的有禮口吻暗示他保持距離,以策安全。她可以感覺到教室內的人相當地注意著。
季鴻範坐在女兒前方沒人的桌面上,一手挾課本,一手撐在她桌緣;帥氣的坐姿引得班上女生熱情注視。 「這能吃嗎?」難怪女兒看起來蒼白又瘦弱!那個失職的母親應該負百分之百的責任!沒有青菜,沒有魚肉,豬吃也會營養不足而死!
「季「老師」,您也該去用餐了!」拜託。如果他想找人吼,最佳對像正在校長室等著呢!
季鴻範抿緊了唇,一會,以不容抗拒的口氣道:
「你跟我來!」
他丟下的眼神意思為:如果你不跟來,你爹我就抱著你走。
嗯,偶爾還是順應一下父親的尊嚴好了,否則她這個會長以後要怎麼做人?在心頭軟了口氣,她收拾好桌面,蓋好飯盒,很認命地尾隨父親身後。直往教師休息室而去。
說起這一對「前任」夫妻的廚藝,原本是五十步笑百步,一同差得很徹底。可是季鴻範在短暫的一年又兩個月的婚姻中,除了得到兩個拖油瓶外,另一個紀念品就是突飛猛進的廚藝;這當然得歸功於羅澄昀是個全天下最難纏的孕婦。在九個月半懷胎內,她幾乎吃遍了世 界美食,常是半夜起來醒可憐的丈夫嚷嚷著要吃日本料理、法國料理的。在經濟能力有限,又必須滿足孕婦口欲的情況下,季鴻範含淚報名美食班。與一票中年婦女擠在廚房教室中三 個月,居然以第一名的分數光榮畢業;雖然說他向來是個考試天才,這輩子從未拿過第二名 的成績,但在烹飪上也榮登狀元,就不可思議了。
但因此,有廚師執照的季鴻範才會看到那盤蛋炒飯大動肝火,瞧他把兒子養得多好呀。從今天起,他也要負起女兒中餐的責任,不讓她吃到那種不堪入目的東西。
他們父子的中餐向來是由自己帶來吃的,實在是吃不慣稍差的口味。
「喲,妹子,怎麼肯跟我們吃?不怕惹人注目?」季濯宇早咬著筷子在父親的座位上等著了。看到妹妹有絲訝異。
羅蝶起笑了笑,把注意力放在桌上那只悶燒鍋上。呵!配備真是齊全,連悶燒鍋都出現了。
「今天吃「八寶布袋雞」,爸爸我的拿手菜。咱們台灣人老以為大陸名菜只出在江浙川廣,其實出自山東的魯菜才是上品,咱們至聖先師孔夫子就是出自那裡,可見多吃會長智 慧。」
瞧他說得口水亂噴,智慧不會因為美食才長得出來吧?羅蝶起沒有反駁,倒是被香氣四溢的雞吸去了注意力。這種「八寶布袋雞」有點類似西洋火雞大餐的做法,有異曲同工之妙,就是將整隻雞剔下內部的骨架,然後裝入海參、蝦、口蘑、火腿、香菇、海米、玉蘭片、精豬肉做餡,一同烹煮,熬了後餡香肉嫩,香味四溢。
「爸,你每天都做這麼複雜的菜式呀?」的確是好吃,向來食量少的羅蝶起已讓父親添了第二碗。 「中式餐點由我負責,西式由你哥負責。女兒,要不要學?爹爹我傾囊相授。」
「不了,平常事情很多,忙不完了。」不想學,但篤定往後中餐往這邊靠。
季濯宇笑道:
「老爸,我看妹妹是沒天分啦,跟媽一個樣。」
「你知道你媽給她吃什麼嗎?炒成咖啡色並且粘在一起的蛋炒飯!」季鴻範以控訴的口氣叫著。 「請不要用鄙夷的口氣去說我的愛心便當好嗎?」她放下碗,拒絕吃第三碗。「好了,我吃飽了。」也就是她要回教室的意思。
「等等,妹子。」季濯宇叫著:「你說星期六下午我當選的機率有多少?」
羅蝶起站定在他面前,捧起他俊帥的面孔,稱斤論兩地挑剔完後,給予回應。
「百分之五十。剩下的,你得去評估三年級的邱預雁之後,再看看自己還能爭取到幾分 勝算。」 「嘿!你很瞧不起我哦!」
原本已快走到門口的她,又折了回來:
「不是。我講得很公平。你一定是因為在短短十日內成為風雲人物。有了後援會,有了幕僚團,所以認為自己氣勢如虹,才會口出狂言說要一舉攻倒學生會獨大的局面,但是你忽 略掉了一些極重要的事情,被優越感沖昏了大腦。」
「說來聽聽。」他很有興致,相信由妹子口中說出來的解釋最正確,他早想問清楚了。
羅蝶起看著手錶:
「改天吧,快午休了。」
「不行,學生會長的特權不是很多嗎?你不必太省著用。不說清楚,我就不放人。」
當下,很無賴地向前摟住她的腰,用他高大的身子困住她。
「爸,你看哥的行為。」
原本想請父親伸援手的,但卻沒有收到預期的效果,季鴻範很有興趣地問:
「女兒,每位老師都很推崇你哩,說一些事跡來讓老爸引以為榮如何?」
從他們父子進入展鋒高中之後,對女兒還有另一面貌的事感到有點傷心,因為他們居然從來不知道;但適應過後,唯一想做的是立即去瞭解她的另一面。
「其實也沒什麼的。」她吁了口氣,將兄長推開,坐回椅子上,簡單地訴說一年多來的校園生活,以及這個學校的特質,只求早點脫身。不明白他們哪來那麼多的好奇心,連這種 小事也要問。
說起羅蝶起的崛起,從來不是因為她有校長女兒身份的關係。畢竟放眼全校學生,幾乎全是千金、少爺之流,哪一位不是身家優渥的?相形之下,區區校長之女就不見得會那般受 矚目了。
是上一任的會長,如今已上大學的柯怡然挖掘她的,相中她的才華、延請她入幕僚,代為籌畫選戰;起先是有那麼一點點想借重她校長女兒身份來助己聲勢,但後來柯怡然才驚覺自己挖來的人是一名將相之才!運籌帷幄有板有眼,任何時刻都冷靜自若,讓人見她如見定心丸一般,彷彿天大的事都只是她手中的小狀況,化解麻煩比吃大白菜更簡單。那時,柯怡然心中有數了!她自己一定會穩穩當選!但若想再角逐一屆卻是萬萬不可能的妄想,因為她讓全校的人看到了羅蝶起,並且由羅蝶起發動的文宣、活動之精采,遠遠蓋過她這名校花兼 會長候選人的光芒,很奇異的情況,即使被造勢的受益人是她!
結果,那年第一高票的柯怡然如期當上學生會長,但新生的羅蝶起以第二高票也被送入了學生會!之間又因為她不是候選人而引起諸多爭議,最後她在種種贊同與反對的聲浪中上台,雲淡風清地揮手。表示自己沒興趣入學生會,並且發表了一篇演說,請他們搞清楚狀況,記住候選人是誰。最後提議選票投給非候選人者,一律視為廢票。但車件並沒有完結。那一學期,她的被談論程度勝過全校的任何人。
然後當完一屆會長的柯怡然大方退位,明白自己不會再當選,所以不出馬連任免得難看;結果她推薦羅蝶起與自己妹妹柯盈然參選,功成身退,退得光采。
爾後,羅蝶起成了展中獨一無二的會長,甚至被擁戴者封了女諸葛的封號,但她從不接受。
「我明白了!」
季濯宇笑了出來,在妹妹簡單說完後,他也明白王煌城的意思了!
「一般而言,候選人代表了精英,代表了頂尖!但,形貌不出色的人倒也可以藉由才 智,適當地予以發揮,當助選員的才華強烈到蓋住主角鋒芒時。那麼,候選人反而只會成為 黯然失色的跳板。這個學校的選舉,看的不只是單一個人,而是所有參與者的能力,並且趁 機評估之中有才能的人!媽的!我還以為我人緣好得飛天遁地!原來那些幫助我的人也有所圖呀!」
「啪!」
季鴻範因為兒子的粗話而賞了他一記爆栗子。
「兒子!收起你個人的優越感。老爸我反而贊成這種選舉,可以選出真正的人才,而不是虛有其表的呆瓜。如果你不想被幕僚的光采勝過你本人的話,最好拿出實力給人看,別再被優越感蒙蔽了!女兒,看來你把校園帶得不錯,要不要立個更偉大的志向去努力呀?」
「不要。我只想當這裡的校長。」她走向門口:「好啦,哥,希望你當選。我回教室了。」
這是個有趣的校園,她怎麼捨得放棄呢?建立一個全國獨一無二的學園理想國,就是她畢生的興趣與願望。只有在這裡才得以實現,不是嗎?
☆ ☆ ☆
隨著選舉日期的逼近,各組人馬更是卯足了吃奶力氣,造勢活動也到了不擇手段的地步,舉凡抹黑、造謠、棄X保X啦耳語之類的。看得人眼花撩亂,只待睿智的投票者選出真正理想人才。
新學期的第一波高潮盛況,就是這麼帶起來的。
這時最安靜的就只有學生會了,他們九位成員已著手佈置下一檔活動以及與他校聯誼事 宜。在他們而言,第一波活動被帶到高峰就算完成了,誰當選並不是問題。所以他們很閒,坐在一邊笑看風起雲湧。
今日是星期五,也是投票日的前一天,由學生會向老師們情商調課。今日的第四、五節課讓候選人做最後一波造勢努力,課程調到下星期六下午補足。
所以現在的熱鬧情況可以想像,七組人馬紛紛在操場、運動場。或各社團教室辦起個人活動。生意腦筋動得快的社團也趁此招攬社員,順帶賣產品;生意最好的是攝影社與烹飪社,活像個小型社會的縮影。 站在自己教室外的陽台,可以看到操場一處處人海的盛況,羅蝶起撐著下巴,淺露笑 意。直到身後出現一股存在的氣息,雖無聲響,她卻能準確地點名:
「盈然。」
「哎!不好玩!才兩秒鐘就猜到了!」學舞蹈的柯盈然走路向來輕盈且不發出聲響,可是最愛玩的遊戲永遠捉弄不了羅蝶起,真沒成就感。
她雙手也擱在欄杆上,與羅蝶起相同姿勢去看操場那一片人潮。「邱預雁與季濯宇必定會成為班聯會的正副會長了。瞧那兩片壁壘分明的人海。」
「誰正誰負?」
「年輕力壯、面孔好、功課好、能力頗佳,而且咱們學校女多男少,我相信季濯宇勝算大些。搞不好給他壯大一學期,明年就當真會成為你的威脅了。」
「哦,你對他的評價正面較多?」收回目光,羅蝶起看向她。
柯盈然交抱手臂沉思:
「目前為止,他算是得到廣大的接受,性格爽朗、反應敏捷,各方面表現皆出色;沒出岔子的話,他會一直令人喜愛下去。」
「典型可以當上會長的男人嗎?」季濯宇的外貌與功課百分之百過關,目前差的,就是表現才幹讓人信任,端看他能否造成另一股旋風了,如果他有野心的話。
「當會長?還早得很。」看著手錶,她道:「最近沒看你帶飯盒,我們一同去餐廳吃午飯吧。」
「不了,我要陪母親吃飯,順便請她做好心理準備,明日下午的會議有質詢她的條 款。」
「哦?例如?」
「任意讓人翹課的事,以及她與季老師總是意見不合;他們不合作,今年三年級就甭想爭取榜首了。」 「校長聽了不噴火才怪,她最恨別人當面數落她。不過,大家都在猜他們之間的火藥味是不是屬於愛的火花的一種表現法。」柯盈然光是想像那種畫面就想笑,向來童話中的王子都殺噴火龍,救出美麗公主的,但從來就不曾發生王子愛上噴火女暴龍兼公主的Q版畫面。 如果當真有這種故事產生,一定、非常、特別的好玩!
羅蝶起看她怪異忍笑的表情,大致也猜得出她心中在想什麼,想著自己也快要不顧為人子女的道義開始加入嘲笑行列了,所以趕緊向柯盈然告別,走向校長室的方向。想笑也只能 躲起來偷笑,否則母親會罵她不孝女的。
正要由樓梯口轉向行政大樓最頂層的校長室走去,卻在上了兩個階梯就被父親攔截。
「寶貝,你走錯地方了!今天咱們約好在西邊體育館後面草皮吃午餐的呀。」季鴻範提 著他的野餐盒,果然很有野餐的味道。
「爸,今天不行,你與濯宇吃吧!我與媽約好一同用餐——」
「要吃豬食她自己吃,不必拖我這個發育中的女兒下水。而且,今天濯宇要與他的幕僚一同吃午飯,不陪我吃,你忍心看我這孤老頭在呼呼北風下,抖瑟淒苦地用餐嗎?」
「爸!」
「走啦!別理那只暴龍!」不由分說,他摟住女兒往西邊無人地帶走去。
「爸,注意身份。」不知道他們是父女的人看到了還當有轟轟烈烈的師生畸戀產生了!
「放心啦,人全死到操場當烤乳豬了,說到食物,寶貝,爹地今天做的是美式餐點,有沙拉、烤牛排、薯片……」季鴻範得意洋洋地展示著。說到最自得的地方。甚至未到草地就抓出一小塊牛肉要女兒吃了評分。
「我自己吃,不要我!」她匆匆接過牛肉住口中丟。實在擔心會有人看到這種畫面,令她堂堂會長的面子被丟到福德坑去發臭,所以一邊努力地咀嚼,一邊索性勾住案親的手臂,半拖著跑地躲入體育館後面,心中祈願沒人看到,老天保佑!
顯然老天並不總是站在她這邊。
在他們父女轉入體育館後面隱密草皮前幾秒,一名由校外圍牆翻進來的男子清楚地看到了!
又是她!
孟觀濤俐落地躍下圍牆,望著已消失身影的牆角看了良久。
他知道她是誰,但入校一年多來從未因為她出名而稍加注意,因為她是誰都與他無關,而他要忙的事還多著呢!沒空對另一世界的人投注一分一秒的注意力。事實上,他一直不曾當自己是這個學校的一份子。 可是,這個學期以來,他先是被走廊眼波交望那一幕纏住心頭,繼而在騎車經過木棉道時乍然憶起她也是那一夜那個不怕死的夠膽女子。他不知道光用一道眼光,就可以使人在心 頭烙印下深刻的印象!她那種莫測高深、似笑非笑到令人心中一顫的表情,一如全校學生所欽佩的會長形象。
這只是初步感覺,但會令他好奇的,卻是她不為外人所知的一面。他以為她是同性戀者的,否則不會給他撞見在學生會辦公室與一名美得帥氣的女子互摟的畫面;他有些訝異.但不至於好奇或鄙視!但,如今再加上又撞見與王牌老師勾搭……老天!她到底是怎樣的女 人?如何能以平凡的相貌去遊走雙份感情之間?並且掩飾分配得那麼好?
生平第一次。事不關己絕不多事的孟觀濤興起了一探究竟的好奇心,他想瞭解羅蝶起這個女子。
聰明絕頂。是全校學生對她一致的推崇,但聰明才智用於感情上應該不算是好條件的一種吧?
她不醜,但她也沒有特別可以稱為美麗的地方,除了那一雙可以看透人心一般的眼眸之外。那麼,她何以讓自己得到他人的愛?
隨手扯下一根雜草,他放在口中咬著,嘴角浮起了有趣的笑容。
幸會了,羅蝶起!
☆ ☆ ☆
真難得,一「家」四口的畫面又出現了。
這次的地點在校長宅邸。沒有誤差的,這對「前任」夫婦一定以大眼瞪小眼開始,每一次見面少了這一道步驟還真覺得怪怪的。
「濯宇,你在搞什麼?害我下午的「師生檢討會」開不成地落荒而逃。」
難得羅蝶起會數落人,不悅的神色一絲也不隱藏。在父兄面前,她只是個妹妹,很難端起會長的身段去對付。 「沒事的啦!今天不是要慶祝我當上班聯會主席嗎?」季濯宇笑嘻嘻地抬高雙手一邊保 證,一邊嘻皮笑臉。
「慶祝個鬼!老子問你,你在台上發表當選靶言就算了,何必大聲疾呼要追求蝶起,把她奉為理想情人?你想亂倫呀,不孝子!」衝上去K了兒子一下,季鴻範的吼聲向來不容小覷。
「小渾帳,為娘的問你,你是存心給蝶起難堪是不是?教她往後的日子要怎麼過?」羅 澄昀直搓著兒子的頭。
是了,今天的聚會原因是季濯宇公開求愛,目標直指學生會長羅蝶起,造成了轟動樓上、驚動樓下的頭條大新聞。然後季濯宇就被拎來這裡審問了。
「爸,媽!聽我說嘛。我這是為妹妹的面子著想哩。」季濯宇跳到沙發後,抵擋父母的火氣。
「這種「宣言」能對我的面子起什麼作用?請教一下。」羅蝶起瞇起眼看他得意的笑 容,那種自作聰明的眼神令她起了悲慘的預感,似乎有一點點頭緒露了出來。
「我們給你十分鐘開脫罪行!」季鴻範雙手插腰。暫時不撲上去教訓他。
「爸、媽,妹妹在才能上得到最高的肯定雖然很好,但你們不能忘了,妹妹是個女孩,在十七歲如花初綻的年紀,理應有更美麗多采的事情發生。像媽,十七歲就被拐跑——唔— —」被K的聲音,「哦,不,是與爸爸發生轟轟烈烈的愛情,驚天地、泣鬼神。鬼哭神號— —哇!」被的悶哼。「總而言之,為母親的青春寫下最瑰麗壯烈的一頁。既然媽媽有那種回 憶,應該注意到妹妹也正好十七了,為什麼一點情事也沒有發生呢?媽,你不覺得這是很沒 面子的事情嗎?你們為人父母的怎麼可以耽誤女兒的青春,讓她虛度而過呢?即使她真的沒 人追,但我們總要做一個假想讓外人明白她依然是很有身價的。瞧,我這是為妹妹的面子而 努力呀。」
聽起來好像有那麼一點道理!為人父母者陷入思考當中。
羅蝶起冷笑:
「謝謝你呀,親愛的哥哥。人家會以為我居然眼光低到去成為你花名冊的一員,妹妹我承受不起花癡的寶座。」
「對呀!你的名聲又不好。反而污辱了妹妹至高無上的形象!謗本是反效果!要是沾上污名,她以後要怎麼當校長治理學校?」羅澄昀站在女兒這邊吼兒子。
不過,季鴻範卻是站在兒子這一邊。
「學校!學校!我的女兒為什麼耍學你一切以學校為重。為了這所爛學校賣命而拋棄一切?把我們的婚姻搞垮也就算了,但若是想賠上女兒的青春,也要看看我這個父親答應不答應。」
羅澄昀跳起來面對他,開火:
「你是怪我毀了婚姻?我呸!是你愛吵才把家庭吵沒的!學校的事一向不是問題,難道就只有你可以唸書,我卻連高中都不能讀畢業?」
「不要無理取鬧,我們討論的是蝶起——」
總而言之,一如以住,這對冤家又挖起遠古時期的老帳,一條一條來算以刺激腦記憶力 的鮮活。有經驗的為人子女向來自求多福,轉身往廚房走去。
住在羅宅的,還有一位老嬤嬤,中年喪夫,膝下無子,十六年前來應徵保母后,便一直留下來了,如今有近六十的年歲,都稱她叫趙媽。此時她正在大展身手準備宴客晚餐,努力 得揮汗如雨。但,老實說,趙媽很會理家、理草地,卻不是個廚房高手,與羅澄昀有得拼。 看食譜也煮不出個成果來。
看到雙胞胎進來,趙媽揮手叫:
「餓了嗎?再待一會兒,我馬上好,別進來這兒,油煙味不好聞。」
「趙媽,你休息一會,我來就成了。」
「少爺。這怎麼可以——」
羅蝶起勾住趙媽的手臂,不讓她去搶回鏟子與油鍋:
「沒關係的,他正想好好慶祝孔子的生日,您就讓他去弄吧!」當下努力將趙媽推出廚房。
「孔子生日?不……不行哪。男孩子怎麼可以進廚房?我……」尾音消失於門關上後。
季濯宇哈哈大笑,拿著平底鍋的手正在表演高難度的特技動作,將烤牛排甩到半空中,再接住。
「孔子生日?我沒事慶祝孔子生日做什麼?那如果我們下個月的月底再來煮一次的話,藉口是不是要慶祝孔子滿月呀?」
她聳肩:
「趙媽是個有藉口就可以擺平的人。她永遠不相信男人會煮菜。」
趁煮湯的空檔,季濯宇拿出蘋果雕水果花,首先雕出一朵百合,遞到她面前:
「喏!傍你。」
她接過,看著看著,接著就大口地吃起來。
「我得拜託你,千萬別害我名譽掃地。」
「雖然很多女孩子追我。但可不代表我花心,我還沒有追過女孩子,你應該感到榮幸,而不是一副嫌棄的表情。」
她搖頭:
「濯宇。你當真以為我們的身份會成功地隱瞞到畢業之後?」
他打量她慧黠夾奸詐的眼神,問:
「我本來以為是的。妹子,你打什麼主意?」
「當初我執意不公佈我們一家四口的關係,有多重考量。首要的,我問你,外公為什麼會幹方百計把爸弄進來?」
「想讓他們再成夫妻。」他一邊轉身注意烹煮情形。
「那,你為什麼不會以為我所有的努力都是以撮合他們為目的?」她反問。
季濯宇回頭瞥她一眼:
「不要迂迂迴回的,索性一次講完吧!我真怕了你凡事莫測高深、九拐十八彎的。」他 一向沒耐性。尤其他又得分神煮菜。
「好吧。外人在不知他們曾是結過婚的夫婦情況下,是不是各自的追求者依然追求著?我相信爸媽他們還互相愛著對方,可是吵了那麼多年、分開那麼久,如果沒有因緣際會令他 們重逢,再由旁枝細節來擦出火花,那他們只會一直膠著下去,吵個不停,目前為止,媽媽 知道爸爸很受女老師愛慕,甚至每日的晨間會報,親眼看到一大堆女人粘住爸,媽媽的怒氣已經高張到快要爆發了;再者,我也知道劉榮升老師願意被高薪挖角過來是因為傾心媽,我 相信老爸不會不明白,只是各自在隱忍,你沒發現他們鬥嘴的次數增加了嗎?這樣吵下去,總有一天會吵到曝光,而我要的,是等待一個契機,」
「什麼?」季濯宇好奇地追問。
「讓他們不得不公開身份的同時也不得不結婚的契機,那就是我要的結果。」她笑得好深沉,瞇起的眼彷彿已見到那時的盛況。
「十七歲的腦袋不該想那麼複雜的事。老天,你才十七歲嗎?」他咋舌不已。
她搖頭,不理會他的調侃問題。
「所以,我才希望你別做出會令你我都丟臉的事,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千萬別實行,否則我們必上兄妹亂倫頭條版。」
「嘿嘿!」他自有打算地笑著。
她戒備地看他:
「你還是篤定要鬧笑話?」
「既然你這麼聰明。那麼凡事都在你掌握中未免太沒有意思了?相信我的任何做法都可以讓你調劑一番,又不會造成困擾才是。你這麼聰明,擔心什麼呢?哥哥我太佩服你了,於是不打算合作。」是的,他打算擾亂一下下。
羅蝶起不怒反笑,翩然轉身出廚房,臨去留下一句: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