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興趣是,集郵和收集各國的火柴盒,後來這工作落在我身上,不過我一直把它們鎖在兩個
大防潮箱,因為太忙嗎?不是,是它們會讓我想起很多事情。
國小五年級時,父親身體就一直出狀況,媽媽常說爸年輕時不懂得照顧自己,老來一身是病。
每次他們去台北榮總,總是帶回一包包的藥,媽會細心的把它分類並叮嚀吃藥時間,現在想
起來她像是爸的貼身看護。
父親前後中風三次,第二次開始他就大小便失襟,記憶力衰退。大哥後來要到東海大學讀書,
,照顧父親的工作就落在我和媽的身上。白天我要上課,媽就負責照顧他,她從來不給爸穿成
人紙尿褲,因為這樣穿會不舒服,所以排洩物都是媽和我去清整。每到假日媽要去廟裡念經,
我必需整天照顧父親,在那時也練究一身好廚藝。
有一陣子,我非常討厭回家,因為面對父親身體一天天的變差,還有媽囉嗦又潔癖的個性,家裡
的氣氛很糟糕,很想逃避,可是我又做不到,所以每次放學我總是待到最後一個才走。有一天回
家,媽不在,一開門噗鼻而來的是一陣陣的臭味,我急忙進去,祇見父親倒在走廊地板,動也不動
地上全是排洩物;我慌了找不到媽,祇好打119將父親送到台北榮總急診室。經過急救父親的生
命是搶救回來,但也必需長期住院。
住院期間,我很少回家,因為放學後我就必需直接到醫院,和媽媽作輪班,一直待到早上再和媽輪
回來。那時父親的特別護士-李國珍小姐,她教了我很多事,如何綁尿袋、鼻胃管餵食、拍背、
抽痰換衣服..等,她總是會不厭其煩的一再教我並安慰我,父親會好的!有一次鼻胃管餵食,倒的速
度過快,流質的液體從父親的口及鼻處溢出,當時我嚇傻了,祇見父親痛苦的樣子,很難受,她趕緊
過來幫我,我祇能站在一旁眼淚直流;而她過來對我說,不要哭!妳父親知道,那不是你的錯不會怪
你的。
民國八十四年八月三十一日下午六點,我下課拎著我和媽的晚餐,才剛到一樓中正廳,就看到媽跑過來
一臉正經的說:智,你要有心裡準備,爸爸不行了,醫生說爸爸過不了今天晚上,媽媽現在去通知哥哥
回國和阿姨過來。我嚇住了,我完全沒有心裡準備呀!!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九點左右阿姨到,和媽一起念經,十一點鐘,醫生過來說還有誰沒到,趕快去通
知,祇差哥哥了;那時他在香港轉機,媽媽交待醫生說:無論如何都讓父親等到哥哥回來,凌晨一點,
護士小姐們推著人工呼吸器,和人工心跳機(我不知道那個名稱),在父親的心臟加壓,從那時起
父親?眼就睜得大大的,我怕雙眼乾掉不停得幫父親點生理食?水,伴隨而來的念經聲像催淚劑
似的讓我的眼淚直流,此時父親的心跳維持在六十到五十五之間,血壓80 ,50;時間AM:03:15終於
看到哥哥了,見他一進來就茫然站在床邊,直到兩位醫生走過來,和媽說完話,就向前要拔機器,我
擋住不讓,李國珍小姐流著眼淚道:讓爸爸好好走吧!不要再折磨他了!說完,停止機器,死亡時間
AM 4:32,哥和我跪在地上,我不停不停的流著眼睙,從那刻起我知道我失去我的父親,一個任何人
沒辦法取代的父親;他總是任勞任怨不求回報為這個家付出。父親死後葬於南港國軍公墓,老媽在
那兒也有一個空位。一星期後,大哥越洋打來電話,帶點酒意道:[.....,弟弟,大哥很不孝,爸爸死
了,.....爸爸死了.....為什麼我一滴眼淚也流不下來.....]伴隨而來的是電話那端微微的啜泣聲,
直到被我的聲音取代,我再也聽不見。
父親過世時,我就讀國中三年級,很想問他說一句話:
爸爸!
下輩子,可以再讓我當你的小孩嗎?
我~
好想你
兒
智 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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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舉原因
心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