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從公司出來外面正吹著冷風,本就有些亂的頭發被吹得更亂了.
白天明明還有暖暖的陽光輕灑在身上,為什麽才一夜就吹起了這冷冷
的風阿.這惱人的天氣.
我瑟粟了一下吸了吸鼻子開始往回走.公司旁邊空地上的垃圾被風吹
綣著刮過地面發出沙沙的聲響在朦朦的樓影裏顯得異常的詭異．我
下意識的加快了腳步.高跟鞋與混凝土路面磕碰發出嗒嗒聲.越過公路就
是河堤.用鐵管做成的欄杆甚是冰涼.污濁的河水在朦朧的晨光裏衍去了
它那讓人卻步的面容.一排昏黃的路燈光倒映在河水裏冷風吹過泛起了金
色的美麗麟光.
走上大橋遠遠的便看到一個黑影在快速的往橋這頭奔來,應該是晨練的
人吧.我想,直到他靠近然後與我擦肩而過.在他那被燈光拉長的影子離我
越來越近時,我重又擡起了我那雙盯著地面的眼呆呆地盯著他傻傻的看,直
到他與我擦身而過那混淆著漢味的空氣鑽入我的鼻孔才讓我晃忽的意識重
新清晰起來.他剪的是那種看起來很精神的短發,身上穿著球服四肢都暴露
在冷風裏.他不冷嗎？也許他不像我那麽怕冷吧.他的臉背對著燈光我看不
清他臉上的表情,但我想他一定是有笑的吧看到一張盯著自己看的呆傻的臉.
我深呼了一口冷空氣然後又吐了出來重又繼續往前走.馬路上偶爾有貨運
的車輛呼嘯而過在晨的安靜裏能清楚的聽到馬達的哄鳴.在橋的另一頭看到
一團黑影,沒有第二個念頭,那一定是那個有一陣沒一陣在橋上徘徊的瘋傻
老婦人.也只有她會在這冷冷的晨風裏在橋頭的石墩下綣縮.想想身上的單衣,
要是有多穿件外套就好了我想.下了橋穿過三岔口的馬路對面就是一家名叫
錦秀的沐足中心,中心門口的空水泥地上停放著七八輛我分不出好壞的車子在
霓虹燈散佈的光裏發著讓人覺得特別晃眼的彩光.眼眶不禁一熱,還好是素淨
的容顔不會花了,不然本就不怎麽漂亮的臉會更添難看的.
沿著右彎的路再往下一點就是一家比雄獅差了許多連星級都算不上的酒店.
酒店前總是有三四個為客人開車門的保全.走過一個保全面前時聽到一聲咕噥
"今天好漂亮阿".出於女人本性中的那點虛榮心,我的嘴角禁不住微微的往上
翹起．今天酒店的生意應該是和很不錯的,因為前面停了滿滿一排的轎車.我
只好找了空隙從兩台車子間穿到對面.路的對面是一排簡陋的平房,而平房再
過去一點就是一間還算大型的夠物商場.商場的名字叫樂夠,是聯所經營的.我
不知道他們一天的營業額是多少但我想也許我一輩子掙的錢也比不上他們一天
的收入吧.看著商場樓上窗子裏散了出來透著淡淡土黃色的燈光,我莫名的就想
起了那個妄死在商場三樓的女孩,那個無故就被白晃晃的刀子奪去生命,奪走未走
完人生的女子.我想她一定是一個上進的女生,不然怎麽會死在圖書區呢.每次走
近那裏總是會心有餘季.雖然沒有目睹她的離開,但當我在商場門口看到她弟弟
那雙不屬於十七八歲孩子的枯槁的手裏高舉的寫著還我姐姐的紙片牌子時我的
心開始一陣陣的絞痛.而那可惡的商場保全人員看到越來越多聚集的人時竟然
還將那可憐的男孩子趕走.在這個舉目無親的城市裏,如果有一天我也莫名的像
那女子一樣妄死了,那時也許連個為我舉紙片牌子的人都沒有的吧.
難道這就是對於生命價值的衡量？有錢的人有人為他們打開那伸手可觸的
車門,有人給他們點頭哈腰,甚至是犯了罪也不用接受法律的制裁．而沒錢的
人就算是無辜的失去寶貴的生命也不會有人關心最後只能不了了之．每當看
著那些騎著摩托車到處載客收錢的城管人員時,想到公司那些被搶過包包的同事
我就有一種想吐的衝動.這些個人民養活的蛇阿.
原來春天並沒有來呢,那乍起的暖風只不過是老天弄人的曇花一現.不知不
覺中就回到了我的小窩,在這個陌生的城市也就只有這麽個地方能讓我重新
找回那安心平靜的心跳.我想我是不夠善良的吧,不然就會折回去給那曾讓我
害怕的老婦人送上一件可以暖和一點的舊衣裳.我想我是不夠大量的吧,要不
就不會在去樂夠買東西知道有人可能放了爆炸物的時候暗暗希望所有人出來
後這個地方能被炸掉的,我想我是不夠勇敢的,不然就不會看到男孩那哭得悲
痛慾絕的臉時連個舉報的電話都不敢打的．我想...我想要........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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