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之聲
之一<紫陽花>
蝴蝶在耳畔婆娑飛舞出夏的綠意,紫色的花蕊搖曳著灰色的影子;在那朦朧的視線下,夢想與希望交錯般地融合著美妙的顏色--琉璃的七彩陽光。
水就像是一首輕快的旋律一樣,不斷地從身旁歌唱著歡愉的笑意;身體恣意地浮游在清澈的小河裡,忘記了一切,忘記了一切。
小巧的鳥兒點點地跳躍著纖細的腳,從枝頭上的那端躍到下面一些的枝頭上,再跳躍到在我眼前的小花圃裡;嘴角微微地上揚著,在這個世界裡只有我,沒有別人,沒有別人。
跟以前比起來升調更高的嗓音,讓我不得不停下六年來築夢的腳步,去調適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瘦了二十五公斤的身體,連面貌也逐漸回復到生病之前的模樣。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會繼續地瘦下去,但卻開始遠離了當初甜美的夢:紫陽花圍繞著的世界。
耳朵彷彿連自己的聲音也都開始生疏了。
喉嚨彷彿連自己的吞嚥也都開始陌生了。
最後,被回憶厚厚包覆住的傷口--彷彿也開始消失了。
花的香味,一陣一陣地隨著和煦的風吹拂過指間的細縫;花的顏色,一點一點地著染著衣擺的下緣,到了最後是否頭髮的顏色也會被染成紫色呢?
但我知道我的瞳孔已經是紫色的了,澄澈的像玻璃珠般的美麗光澤。
站在夢裡的舞台上,我輕輕的閉上了眼睛,隨著腦海中的音符一字一句的歌唱出深沉的情緒。
紫色的紫陽花,靜靜地聆聽著而落淚。
站在夢裡的舞台上,手輕輕的向空氣裡抓取一點、觸碰一點太陽的燦爛,隨著開啟的脣齒,吐露出心底的渴望。
紫色的紫陽花,默默地聆聽著而搖曳--追隨著風的腳步,在天空揮抹出一片璀璨的紫,迷惑了心與神地吟遊。
微醺的神情,手指上金色的戒指,是否也能在天空中揮灑出像紫陽花一樣的顏色呢?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會繼續的唱下去,但卻開始淡忘了兒時握牢的夢:紫陽花飛舞著的世界。
眼睛彷彿連自己的焦距也都開始抓不住。
心臟彷彿連自己的鼓動也都開始顫動著。
最後,被荊棘緊緊蔓纏住的血脈--彷彿也開始滲流著。
血的腥味,一點一點地伴隨著脈搏滴落在瞳孔中的焦點;血的顏色,一滴一滴地墜落著染著淚液,到了最後是否連淚水的顏色也會被染成紅色呢?
但我知道我的頭髮已經是紅色的了,濃郁的像推散不去的過去的烙記。
站在夢裡的舞台上,我微微的低著頭落淚,隨著喉嚨吞嚥的酸鹹苦澀的哽咽著心痛的朔月。
紫色的紫陽花,深深的聆聽著而落淚。
站在夢裡的舞台上,我漸漸地擁抱住顫抖的身軀、低沉的聲音以及褪色的衣擺,隨著清涼的風,狂亂地像被吹散的花瓣一樣--沉倫、墜落在土地的輕聲呼喚。
我到底是誰呢?
紫陽花,美麗的紫陽花,可否告訴我?
你為什麼哭了呢?
紫陽花,美麗的紫陽花,可否告訴我?
紫陽花,美麗的紫陽花… …
紫陽花,美麗的紫陽花… …
紫陽花,美麗的紫陽花… …
之二<背負>
不知道是否在自己的肩膀上,放上太多的東西;當我每次看著別人露出快樂的笑容時,總有一股羨慕的感覺,從心中緩緩的燃升起。
我也想要快樂!
我在心底大聲對著自己吶喊著,但卻只聽到一聲沉重的回應。
我無法真誠的對著別人展露笑容,或許是失去了希望的一雙翅膀,無法將現在的自己帶離哀傷的國度--在一個寂靜的讓人落淚的藍色國度。
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了,我自己不斷努力所換取的一切,在別人的眼裡只是自負的一種態度;身上的傷口全在衣服掩蓋下,變成了一種存在,一種證明我還活著的痕跡。
在寬厚的肩膀上,擔負了別人的眼光,無法恣意的任意呼吸著空氣;或許對他們而言,我是個不需要氧氣就能存活的人吧!
傷口隱隱約約地抽痛著,就連心臟的隙縫也像是發燙地膨漲,尋求眼淚的鹹味醃漬腐敗的、可悲的自尊。
到底一個人的生存,是為了追尋著什麼樣的理由,而繼續的站在一旁,冷冷地看著別人落著滾燙的淚;又為了一些什麼可笑的事情,抹滅掉別人所有的一切;甚至,連別人的自信,活下去的意義,也被狠狠地敲碎掉。
我背負著沒有錢繼續讀書的負擔,我背負著母親寄予厚望的負擔,我背負著六年來一直沒有好轉的一切,努力的找尋著自己仍然活著的意義,也創造了自己繼續活下去的理由。
我唱著歌,旋轉著銀色的麥克風支架,在絢爛的近幾像夢境裡的真實舞台上,爲了別人的笑容而歌唱著。
淤青的、撕裂的醜陋傷跡,緊緊地黏貼在白色的皮膚上,糾結著、提醒著:我還繼續的存在著,我還想聽到別人更多快樂的笑聲!
我吸啜著充滿血液的腥甜,緩緩地的抬起頭看著我努力過後所得到的一切。
然後用力提起金屬的鐵架,彎下腰用腳抵著舞台的邊緣,瘋狂的甩著染成金色的頭髮,用著與外表完全不符的嗓音唱著令人興奮的歌曲;親吻著戒指的光澤,銀白色的褲鏈在昏暗的舞台上,揮灑出一道光芒!
鼓膜裡迴盪著激烈的聲響,如果可以持續震動著心臟的話,就請讓它持續,直到完全爆裂開來吧!--滿足的快感填塞了所有的角落。
請殺了我吧!
寧願背負著罪孽的一切,而奉獻出自己的忠誠,撫摸著喉嚨血管的紋路,有一種想要用力啃咬的衝動。
請毀了我吧!
寧願被打碎所有的一切,而迎向了別人的思維,緊緊抵著太陽穴的指甲,有一種被狠狠刺入的錯覺;銳利的讓人停止一切動作的鋒緣,劃下了一道生命的痕跡,直到死去。
我的肩膀,已經脫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