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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不聽金屬枉少年--從瀚江寫起
作者: 岛島 日期: 2012.03.24  天氣:  心情:
不聽金屬枉少年--從瀚江寫起的台灣重金屬簡史

如果台北年近三十歲的搖滾迷,可以像開同學會一樣聚首,他們現在已經是西裝革履的上班族,也可能依舊留著長髮,穿著破牛仔褲,過著不羈的生活。大家在一間對味的Pub坐下來,聊聊往事。嗯…當年。
當年我們都聽重金屬呢。
「是啊,我們都是從Bon Jovi、Europe、Gun ‘n’ Roses、…聽起的。」
「後來就回頭聽Jimi Hendrix、Deep Purple、Led Zeppelin之類的老搖滾。」
「每個人都不一樣,我接下來聽的更重,像Helloween、Metallica、Megadeth。」
「像我學吉他的,就專門聽Joe Satriani、Steve Vai這些電吉他大師的獨奏專輯。」
「我聽的比較奇怪,都是死亡金屬和北歐的黑金屬。」
那時你們到哪裡買這些奇怪的東西?
「瀚江!」大家異口同聲,非常肯定地說。

窮學生的精神糧食-盜版錄音帶
在智慧財產權尚未受到重視的年代裡,盜版錄音帶比比皆是,成堆地排列在唱片行裡,上面掛著牌子:「一卷四十,三卷一百」,選曲內容多半是排行榜單曲、抒情老歌。由於學生常帶著隨身聽,掛著耳機聽音樂,當時還有專門針對學生的精選曲錄音帶,背面列印的曲目中,每首歌都附有簡單又誇張的文案。像:「大學生票選第一名抒情曲!」、「轟動校園,百聽不厭的排行金曲。」
原名「三星」的瀚江也是盜版公司之一,但三星的出版品卻是反市場的’70年代前衛搖滾、迷幻搖滾和重搖滾,而且拷貝音質和封面內頁製作均屬一流,甚至比代理版還高級。’88年改名後,瀚江在信義路與大安路交接的巷子開了一家小小的店面,除了販賣錄音帶,也陳售黑膠唱片、CD、海報和樂迷衫,並接受客人委托從國外進口CD。
瀚江的音樂資訊,多半得自於日本雜誌<Burrn!>,翻版母片也從日本進口。瀚江的老闆本身不太懂音樂,但手下的店員個個都是狂熱的樂迷,如熟識’70年代前衛搖滾的賴建司、精於樂手獨奏專輯的胡必烈、及專挑老搖滾的林英賜。店員依據雜誌的介紹和自己的喜好挑選翻版的專輯,錄製為卡帶,再舖至全省各地。由於選片全憑員工喜好,出版產品有時也會冒出Tom Waits、Patti Smith、Cocteau Twins、…等等非重金屬的專輯。
瀚江卡帶的舖貨點,主要是台北、桃園、新竹、台中、台南等大專院校較密集的縣市。’90年代成為金屬主流樂派的Thrash Metal,87年之前,台灣還是無人知曉,直到瀚江把Metallica、Slayer、Anthrax、…發行為卡帶之後,Thrash Metal才廣為台灣樂迷所知。有人認為,瀚江雖然是盜版,但他們也等於台灣正版唱片公司的搜索班,瀚江發的卡帶若暢銷,代理版就立刻跟進發行。
‘80年代末的台灣搖滾樂迷,幾乎都是從聽重金屬起步,十年前跟著這波金屬風潮成為搖滾迷的年輕人,就算沒去過瀚江這家店,也買過瀚江出的盜版錄音帶。對一個手上沒有多少錢,買不起進口唱片,又不願屈就流行歌曲的學生來說,瀚江一卷70元的錄音帶,加上手中的隨身聽,兇猛激昂的重金屬樂,無疑是沈悶的學生生活中,最飽滿的精神糧食。雖然瀚江卡帶都是冷僻陌生的樂團,但因為價格低廉,即使團名陌生,樂迷單單靠封面圖案就能夠勇於掏出零用錢嘗試。重金屬樂團的樂風一般都在唱片封面表現得淋漓盡至,團名字體愈是殺氣騰騰,封面愈多骷髏惡魔,音樂一定愈暴力兇猛。曾擔任瀚江店員的林英賜回憶說,那時賣的最好的卡帶是Metallica、Helloween。若重金屬類不算,Tom Waits可能是賣得最好的。
除了瀚江的卡帶,當時中廣青春網專門介紹重金屬的廣播節目「夜貓子」,也扮演了推波助瀾的角色。國語主流唱片市場還沒有出現真正的重金屬樂團,不過己有重金屬團出身的歌手,經由「全國熱門音樂大賽」步入樂壇,像趙傳、張雨生,曾分別是紅十字、Metal Kids兩支重金屬樂團的主唱。事實上,「夜貓子」的主持人Robin時常上瀚江找唱片、張雨生也名列瀚江會員名單,趙傳更是一到打片期,就到瀚江選購樂迷衫(Fan T-shirt)作為舞台裝。可以說,瀚江簡直就是台灣最大的重金屬文化進口站。

凋零在最炫麗的季節
瀚江的盜版卡帶之於台灣的音樂環境,就像「大補帖」之於台灣的資訊工業,雖然造就出大批見多識廣的搖滾迷,無論如何,這實在不是健康的唱片工業該有的現象。
瀚江在’92年被調查局抄查,老闆被請去吃牢飯,瀚江隨後不久即結束營業。當年瀚江的常客彭意煒認為:「如果瀚江在最賺錢時,收掉盜版業務,代理幾個廠牌或是簽下幾個本土樂團,說不定會是另一番局面。」若是如此,或許瀚江就會和水晶一樣,轉型為本土搖滾樂的推手,也不會以如此不堪的結局收場吧。
差不多在瀚江結束的同時,美國樂團Skid Row來台演出,台灣樂迷總算有機會親身領教第一手的重金屬演出。有趣的是,這場演唱結束後,隔日報紙的標題是:
「動作猥褻 鋁罐亂丟 髒話已成標點符號」
「史奇洛濫情演出 樂迷盲從墮落」
「樂迷高喊爽! 工作人員直叫慘!」
可能那幾年來台灣樂迷所累積的能量,在這場演唱中一次發洩出來,直把台灣媒體記者嚇壞了。隨後樂迷因對報導不滿,大批投書至報社,引起一陣記者與樂迷間的論戰。
事件接連著發生。大陸重金屬樂團「唐朝」的首張專輯,台灣樂迷驚覺到彼岸樂團已非昔日吳下阿蒙。像是不干示弱,次年「刺客」發表了台灣第一張完全以重金屬面貌呈現的專輯<你家是個動物園>。整個台灣’80年代重金屬迷所蘊釀的情緒,可以說都投射在這張專輯中。刺客的歌曲<My Time is Coming>正像是爆發出這股壓抑已久的情緒:
「我們已熬過晦暗的過去 不再忍受被放棄的孤寂 奮力吶喊劃破天際 My Time is Coming…」
不過,現實情形是,重金屬的時代正在離去。

90年代末的重金屬文化
美國’90年代初吹起的西雅圖Grunge風潮,已然超越洛杉磯及紐約的重金屬,青春期的反叛音樂,重金屬己不是唯一選擇。價格高昂的CD在唱片行所佔的面積愈來愈大,不再有一卷70元的瀚江盜版錄音帶,聽搖滾已非低廉的嗜好。
’90年代末,西方重金屬生態也有重大的改變,結合了工業和黑人的Hip-Hop,美國重金屬變形為Industrial Metal、Rap metal、Thrash-Hop,歐洲方面延續了重金屬文化的外觀,並加入古典音樂的元素,發展出不同於美國的Death Metal、Black Metal、Progressive Metal。台灣重金屬迷也將注意力轉向歐洲,不再單單執著於美國變種的重金屬。由於國內代理的歐洲CD不多,除了Tower和可以代客訂片的九五樂府外,中山北路上的傑笙唱片繼承了瀚江,專門進口重金屬CD、書籍、雜誌、樂迷衫,成為另一個台北重金屬文化的重鎮。
重金屬淡出美國流排行榜,相關報導不再見於台灣報章媒體和音樂刊物,台灣重金屬迷再度回歸到’80年代初秘教式的小眾團體,年齡層仍以高中大專學生為主。網際網路上的BBS,並不意外,成為重金屬迷最主要的資訊來源,如成大資工站的骷髏城堡版、風之國度站。由於網際網路容易發展出小眾族群,熱情的重金屬迷不但籍著BBS站發表樂評,甚至在這片虛擬世界中建立郵購唱片行,像台灣文學站「台灣音樂革命軍」群組中的WAV_REC和JPMS版。
若問:「什麼是重金屬的精神?」,答得上來的樂迷可能不多,作為一種青少年次文化族群,重金屬迷是所有音樂文化中,態度最固執的。也許樂迷隨著年齡的增長跨出這個領域,但年輕的樂迷立刻補上。無論是’80還是’90年代,即使環境改變,即使世代不同,年輕人仍然持續追求著青春年少才有的速度和分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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