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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無緣的日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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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賣夢的阿婆
作者: 塵無緣	日期: 2009.02.18　　天氣: 　心情:

台灣念真情

當我們第一眼看到阿婆的自助餐廳的時候，還以為自己找錯地方呢，以為自己是走進一個工地的廚房，一個受僱的歐巴桑正在準備免費的午餐，等待忙了一個早上的工人讓他們填飽肚子，不過話說回來這樣的印象跟事實其實相去不遠，經營這家沒有招牌的自助餐廳的阿婆---莊朱玉女女士，唯一的經營哲學就是---

〈十元讓你吃到飽〉。

今天七十六歲的他從早期的一碗飯一道菜幾毛錢吃到飽到現在，無論老少一律十元讓你吃到飽，再笨的人一看也知道是穩賠不賺，可是阿婆就這樣完全違背商業原則的經營了四十八年，半買半送賣越多賠越多阿婆卻無怨無悔，唯一的理由是做工的人其他地方吃不起啦，不吃會餓死啦---就這麼簡單。

『現在這裡的工人比較沒錢。』
　
『有時候都欠我。』
　
『欠都沒還的。』
　
『別人會不讓他們吃。』
　
『但是沒吃會餓死耶。』
　
『沒辦法呀。』

別人是賣田養兒子他是賣房子養別人的兒子，難怪自己的兒子一直喊停，問題是阿婆還是怕有人會餓死，所以唸別人去唸，還是自己煮自己的，到現在仍然每天一到早就到這一間，根本不像個店的店裡面略作準備之後，推著車子去菜市場備辦菜色。

買菜車是孫子用過退休的嬰兒車，腳上穿的只是家裡沒人穿閒在那邊的粉紅色的雨鞋，然後又開始另外一天，通常注定賠錢的生意，不過不要看阿婆對自己隨便對食客大方，買菜則是精挑細選斤斤計較，不過賣菜的小販都知道阿婆做的是賠本生意吧，因此在價錢跟斤兩上通常也是共襄盛舉，甚至有時候也讓阿婆賒賒欠欠，他們說跟阿婆一起做公德啦。

賣菜的歐里桑還告訴我們說：

『前一陣子阿婆因為左眼白內障開刀，休息了一陣最近才又開始賣，那一陣子每到中午就有一堆人，在他的餐廳附近不死心的徘徊張望。』

他說：『阿婆沒賣也沒聽說有人餓死，可是就阿婆自己擔心。』

他還說：『阿婆以前身體還好的時候，每天一大早還會去附近的工廠打零工，
賺錢貼補每一天的支出。』

不過這一些事阿婆倒沒有跟我們說，只是一邊忙著煎炒煮炸一邊邀我們中午要留下來吃飯他要請客，他說人要吃飽才有力氣做事。

『我一輩子賺的。』

『都沒有房子了。』

『都賣完了。』

『現在我住的都是我兒子的。』

『你本來幾間房子。』

『七間。』

『我們人生在世就是要做。』

『人家養我們我們養人家。』

知識一點的講法應該說是人人為我我為人人吧，不過懂大家都懂問題是誰做到了，誰像沒有唸什麼書的阿婆一樣做的這麼理所當然。

午飯時間到了食客們該來的都來了，沒有招呼沒有問價講價沒有虛偽的客套，吃阿婆的飯十幾二十年了，阿婆都已經像自己的媽媽了，謝什麼而且誰該謝誰其實也搞不清楚。

白飯一大碗公附贈免費的魚骨豆腐湯，想吃好一點的不管暈素十塊吃到飽，沒錢還可以賒，下午又有體力去討生活，而且賒多了阿婆也不會催帳，老實說只怕人家沒飯吃會餓死的人，哪還有記帳的概念。

阿婆說：『生意好的時候一天大概有一百多個客人，
桌椅不夠用有的人只好蹲在路邊吃。』

阿婆說：『真不好意思。』
　
我們說：『生意越好那你不是賠的越多。』
　
阿婆說：『對呀，但是人家來沒東西吃我會不好意思極了，好像我們怕人家吃一樣。』

反正是這樣的阿婆嘛，我們哪有辦法用社會標準的價值觀去跟他討論他的生意，

客人吃飯既然像回家一樣所以一切全自動，自己盛飯自己舀湯自己算錢，吃完之後自己收拾碗筷順便在水槽旁邊抹一把臉然後走人，整個過程有的甚至連半句話都沒說真像個家，不過這一天阿婆倒再三叮嚀每個食客，明天要早一點來吃，因為阿婆的孫女明天要訂婚，中午時刻就要收攤回家晚來就吃不到了。

婆的語氣就像叮嚀老朋友叮嚀自己的家人跟孩子，四十幾年來阿婆瘦了自己飽了一大堆人，問阿婆賺到什麼？

他說：『賺個心安的，一天下來反而覺得是自己賺得了最多，至少賺到"相信"兩個字。』

終於相信是有人這樣在對待人的，一個遠在高雄鹽埕埔沒唸過什麼書，也不太認識字的歐巴桑。

☆ 聰明的人，喜歡猜心；雖然每次都猜對了，卻失去了自己的心 ☆
☆ 傻氣的人，喜歡給心；雖然每次都被笑了，卻得到了別人的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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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正e報:自助餐吃免錢　阿婆一賣五十年

【記者林妤珊／高雄報導】

在高雄鹽埕埔只要問起有關在公園橋下賣自助餐的阿婆，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或許你會覺得奇怪，一個阿婆賣自助餐有什麼特別的？阿婆的與眾不同之處在於她所賣的自助餐整整虧本了48年，大大違反了現代社會以賺錢至上的商業原則，而她卻甘之如飴。

莊朱玉女女士賣自助餐虧本連年，她卻
當成在做善事。記者林妤珊／攝影

阿婆本名叫莊朱玉女，雖然她經營的自助餐廳沒有招牌，在橋下搭建的廚房簡陋到會讓人誤以為是工地，但卻遠近馳名。阿婆唯一的經營哲學就是讓客人吃到飽為止，不論是早期的隨便客人自己估價，或後來不論吃多少通通只算十元，阿婆都不惜成本，半買半相送。對於向客人收的飯菜錢調漲為十元的改變，阿婆不好意思的說：「這是為了不要虧本啦。」然而賣的愈多，阿婆賠的愈多。

因為堅持這種穩賠不賺的經營手法，阿婆前前後後賣掉了七棟房子。她開玩笑的說：「如果我沒賣掉那些厝，我現在早就是『好野人』＜註一＞了！」問她為什麼，阿婆唯一的理由是要幫助那些大多從外地來討生活的碼頭工人和流浪漢，怕他們負擔不起其他地方的飯錢。除了飯錢超乎想像的便宜外，阿婆也會讓客人賒帳，但這些帳卻往往沒有回收的一天。阿婆笑笑的表示：「賠就賠了，不然能怎麼辦？他們比較沒錢，吃不起別人的，我不給他們吃，他們會餓死啦！就當是積德呀！」

為了省下買菜錢，阿婆會收集碼頭不要的木柴回來燒飯，但對食客大方的她可不會因為做賠本生意就態度隨便，她買菜一定精挑細選斤斤計較。豬肉、雞肉、魚肉和菜是她每天必備的菜餚。因為知道阿婆做的是賠本生意，所以菜販們都會給她打折扣，也願意讓她賒帳，賣米的雜貨店老闆娘朱太太說：「我們跟阿婆一起做公德啦！」

阿婆賣了50年的自助餐，也曾當過總鋪師＜註二＞，自然擁有一身的好手藝，加上她全年無休的營業，往往吃飯時間一到，鄰近的碼頭工人和流浪漢就會聚集到公園橋下找阿婆報到。對他們而言，阿婆的自助餐廳就好像家一樣，不用問價錢，自己自動盛飯菜和算錢，吃完以後自己收拾碗筷再離開。有時人太多桌椅不夠，隨便蹲在路邊吃也無所謂。碼頭工人阿枝說：「吃阿婆的飯十幾二十年了，她都已經像自己的媽媽了，不用客套來客套去的啦！」

阿婆的善行曾被媒體爭相報導過，她還曾被電視台邀請上節目＜註三＞，在因緣際會下阿婆也因此認了一個乾女兒。阿婆回憶說：「我乾女兒是在看到雜誌報導我的事之後，因為很感動，所以她一路從台北找下來高雄，不但幫我出米錢，也跟我一起住，我們相處久了有感情，所以她就認我當乾媽。」阿婆還說，當時她乾女兒是因為婚姻出了問題特地下高雄來找她商量，對於能幫助一個原本很絕望的陌生人，進而變成感情很好的母女，她覺得是一種好緣份，好福報。

阿婆在橋下搭設的自助餐廳設備雖簡陋，
卻富有濃厚的人情味。記者林妤珊／翻拍

阿婆的鄰居黃小姐透露說雖然阿婆為了賣自助餐開銷很大，甚至還賣房子，不過阿婆的兒子女兒們卻一點也不反對，甚至還會幫她還清所賒下的帳款。黃小姐讚嘆說：「人家說『有施才有得』真是一點也不錯，阿婆的兩個兒子生意都做得很好，大兒子莊吉雄還是高雄市澎湖同鄉會理事長，阿婆的兒孫也都很孝順，我想這些都是阿婆的福報。」

今年已經86歲的阿婆，近來因為疑似輕微中風導致行動不便，才決定把自助餐收起來不做。因為阿婆濃濃的人情味及她默默行善的堅持，使她賺到了來自於顧客的「信賴」，對她而言這比金錢來得更有價值。她雖然沒有唸過什麼書，也不怎麼認識字，然而她對於「人人為我我為人人」這個道理，卻了解得比一般人更深更透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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