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先將本文寫在近來參加卡賓槍訓練課程後的心得報告裡,並刊登在Alumni論壇上,後來它便於2010年3月被特警雜誌刊登。其他人可以用適當的方式,任意在適當的位置轉載或分享,因為我希望本文儘可能地造成夠大的衝擊,把幾個重點傳達給那些必需參與國內與境外危險任務的人(無論是軍方,私人軍事公司,執法人員,或那些有決心保衛無辜的民間人士)。至於那些親歷槍戰的退伍軍人,私人軍事公司人員,警察甚至百姓,也請隨意將自己的親身經歷記錄在這裡。
請注意本文的原意並不是要將我受的傷害歸咎於美國海軍陸戰隊,或是感歎自己的不幸,而是希望對那些親歷險境的人(無論是軍方,私人軍事公司人員,執法人員或那些有決心保衛無辜的民間人士)造成一種正面的影響。
我是一名負傷的軍人,在2003年入侵伊拉克初期是一位陸戰隊步兵,在Al Tarmiyah市與敵方交戰當中受到重傷,該地是位於巴格達西北方的一個小型郊區。
我在差不多一年前才重新開始射擊,而幾個月前更參加了一場由Trident Concepts舉辦的戰鬥卡賓槍第一級課程,教官為Jeff Gonzales。在上課前我認為自己已經非常會使用卡賓槍,但我發現自己錯得很凶。在三天的課程結束後,我可以很肯定地說,要是在被派往海外的七年前,自己能先參加像Trident Concepts, Gunsite或Magpul Dynamics等由其他合格教官提供的卡賓槍課程,並將所學完全應用的話,就不會像當初那個在伊拉克的星期天下午一樣受傷。
我的意思並不是說,如果有接受訓練就不會在後續的任務裡受傷或陣亡,但至少那時我不會中彈,並造成餘生腰部以下癱瘓的後果-這也代表了我至少能再和敵軍作戰一小段時間,甚至到現在。對那些置身軍警單位,或未來有計畫加入的讀者,請花點時間再深思熟慮。我之所以深信不疑的原因很簡單,從我投入戰場到負傷,自己犯過好幾個嚴重的錯誤,若不是由於訓練的負面影響,便是因為我根本沒有被教導如何正確地操作步槍來進行戰鬥。我很清楚自七年前受傷以來,無論是訓練,戰術,程序或標準執行程序已經有了大幅的改變;但我也和各位保証,它們仍是有缺點,並可以持續改進的。雖然有些事情唯有親歷實戰才能學到,但以我個人的意見與經驗來說,不僅民間原本有很多輕易就能參加,且應被當作標準來奉行的進階武器訓練被平白浪費,更沒有被單位列為平日訓練或實踐。我認為這些內容不僅能救人一命,更可以預防很多男女(士兵)受傷或枉死。但是,這些技巧一旦被習得後,更需要例行性地不斷練習,因為射擊絕對是一個會隨時間流逝的技巧。
下面是一些我深深認為使自己在當天中槍,甚至終生自腰部以下癱瘓的事件彙整,但它並非是一份我的排在經歷整場戰鬥後的官方報告,而是我個人在戰鬥中經歷的幾個片段:
在2003年4月12日,我的排在伊拉克的Al Tarmiyah鎮上,涉及了一場進行得相當好的伏擊行動(不幸的是,我們是遭遇這個行動的一方)。整個交火長達三個小時,時至今日這類狀況仍不多見。整個過程是我的排(約有55名陸戰隊員)對上大約150名海珊的激進份子,在幾個月後我聽到消息,當時我們可能消滅了近一百名混蛋。雖然沒有人員陣亡,但主要由於RPG與手榴彈的破片,仍有數人受傷,而我是當中受傷最重的。也因為經歷這類接戰,讓敵人改變且學習得很快,知道不能與美軍部隊硬碰硬,否則就會有慘重的傷亡。隨後叛亂份子便開始採用游擊戰術,例如打帶跑的伏擊或在路旁放置IED,這些既能使我軍傷亡,又不必硬碰硬而付出代價的作法。
我們剛開始是從兩棲突擊車下來,在一個T字型路口進行安全警戒時,遭到敵方以RPG和輕兵器從北面與南面射擊。稍後我的排便將兵力一分為二,穿透敵方的殺傷區,並從兩面向其反擊。對方並未料到我們的作法如此猛烈,但我們畢竟是陸戰隊步兵,而且這些敵人已經把我們惹火了-在幾週前穿越邊境朝巴格達推進的途中,由於M1戰車和眼鏡蛇直昇機總是在車隊的前方,把原本應該由我們對付的目標消滅,已經讓大家深覺不滿,因此弟兄們反而希望會有些壞蛋來招惹我們,然後好好打上一場。
在交火約一個半小時後,我察覺自己在一棟二樓民房的後院裡,因為有隊員朝這棟民房發射了一枚SMAW,敵軍有5-8名成員從裡面逃了出來,其中5名利用院子裡的一座客房/儲藏室當做臨時碉堡,其餘的則在那棟小房子的外圍。當我走進院子裡時,當下的”計畫”是要不就找個掩護來攻擊那座碉堡,或是進入房子裡,從窗口或門戶射擊。我知道必需利用一些掩護,才能相對安全地幹掉一些混蛋。
當我繞過屋角,進入後院時,馬上看到在11點鐘方向,約20碼處有一名敵軍-他正從碉堡慢慢往外爬,並拖著一把AK-47。我想他正打算和我做一樣的事,找個比較好的位置來獵殺敵人。
我立刻停了下來並朝他射擊,在開了大概15槍後,多數的子彈都命中了他-每次目標身體的劇烈晃動,都讓我知道已經擊中了他。由於腎上腺素大量分泌,讓我不斷地朝他射擊。我以前從未在這樣近的距離內射擊敵人,這是第一次親眼見到自己的子彈射入另一個活人的軀體。這份心理上的衝擊讓我僅能專注於將目標完全消滅。唯一一個讓我停火的原因,是另一名在一點鐘方向的敵軍,他在才踏出碉堡之際便開始朝我瘋狂射擊。而我則改朝他還擊,在射擊5-7發後我的槍機就因子彈用完而固定在後。雖然不確定在哪個位置,但我至少有一槍打中了他的軀幹,目標往後倒入碉堡的門廊裡,消失在我的視線外。
我假設已經打死或重創了目標,使其失去戰鬥能力;但這個假設最後証明是我判斷上的一個重大錯誤。
由於我的M 16A 2的子彈已經打完而需要換個彈匣,因此我移到右方約十呎的位置,即使明知那裡只有隱蔽而非掩蔽,但我想即使對方從碉堡出來,也不會看到我。另外,我只不過是想要快點換個彈匣,然後再戰,不是嗎?結果証明我是錯的。
陸戰隊自新訓起,就在靶場上教我如何為步槍換彈匣;但快速或戰術換彈匣的技巧則從來沒教過。但在佈署前有一次機會,在訓練演習中有位評估我們單位的英國皇家海軍陸戰隊員,示範給我們看如何快速地換上彈匣,並把空彈匣放進褲子的大口袋裡,免得浪費時間把它塞回那個很緊的公發彈匣袋裡。更別提你絕不會想把空彈匣放回那個你本能地想取出新彈匣的袋子裡;但事後我們再也沒有重新練習這個技巧,所以我不僅沒學到它,自己的身體也沒有記住整個技巧的動作。事實上我們根本沒有重新去練習過任何換彈匣的技巧,那好像是你本來就該知道怎樣去做的一件事-當武器裡的子彈打完了,你把另一個彈匣插進去,這聽起來簡單,但我發現它遠比想像來得更為複雜,尤其是在壓力環境下進行時。
所以在命中註定的那一天,當需要更換一個彈匣時,我做了些什麼呢?我按下了彈匣卡筍,把空彈匣拔出來,然後放回其中一個彈袋裡-尤其當我把它塞入一個裡面已經放了另一個彈匣的袋子裡時,這個動作多花了好幾秒的時間才完成。而那個在袋子裡已經裝滿的彈匣是開口朝上的,因為如果我把它倒著放,將會有好幾發子彈掉進袋子裡。我現在猜測可能是彈匣的給彈口已經磨損,但當時的我既對如何判斷一個彈匣的好壞全無概念,也不知道它是一個可以拋棄的部份(按:原意應指損壞或遺失後不必報賠)。在摸到一個滿的彈匣後,我將它穩固地插入槍裡,然後在大約八秒後,才按下槍機卡筍,讓另一發子彈上膛。
另外,我在換彈匣的整個過程當中,都低頭看著自己的槍和裝備,因此當最後終於換完彈匣,重新注意離我不到 二十碼 的敵軍碉堡時,原先那名我以為被撂倒的敵軍就站在我前方11點鐘的方向,位於碉堡的角落,並用AK-47直接瞄準我-就當我在進行那個緩慢且糟糕的換彈匣動作時,那名伊拉克人已經重新站起,並從碉堡走了出來,想要找到那個打死他同伴又傷了他的美國混蛋。當他在原先的位置沒有看到我時,便沿著碉堡的牆移動,直到發現站在那裡換彈匣的我為止。當我只顧低頭看著自己的武器和裝備時,簡直是允許,甚至是邀請那個混蛋來幹掉我。
還有一件必需一提的是,我當時正以那種在已知距離靶場上,標準的側身姿勢站立(按:那個blade不是刀鋒的意思,而是shoulder blade,肩胛之意),將自己沒有保護的左側暴露在敵人之前。在當時陸戰隊也根本沒有教我們要正面朝向敵人,好讓身上的SAPI抗彈板能完整發揮保護的效果。我當時唯一曉得的立姿射擊法,便是在新訓中心主要武器教官所傳授的,側身面對敵人的方式-當然那種作法只會在沒人朝你反擊的靶場上做步槍鑑測時才有用,而不適合在敵我交火中,你又已經穿上防彈衣保護重要器官和脊椎的戰場上應用。另外順帶一提,雖然我已經連續兩次獲得專業步槍兵的資格,但在戰鬥中根本不算什麼。
而更糟的是,在換彈匣時,我的武器是朝下處於低預備姿勢,而不是朝著前方敵人所在的位置,所以當槍機把另一發子彈上膛時,我必需要再舉起步槍才能接戰敵人,而不是在換完彈匣可以射擊時已經朝向目標。所以當我終於抬起頭,看到他拿AK-47瞄準我時,才開始舉槍準備幹掉他,但一切已經太遲。我最後看到的是,當他朝我射出好幾發7.62mm子彈時,槍口冒出的明亮火光。其中有一發從我的左腋下,那個SAPI抗彈板保護不到的位置射入,然後旋轉地穿過我的身體,在打碎我的脾臟(最後這個部份必需由手術切除),又貫穿並使我的左肺葉塌陷,傷及我的胃和左邊的腎臟後,打碎了我一大段脊椎。這個子彈切斷了我脊椎T-12/L1的位置,因此立刻癱瘓了我腰際以下的部份。
很明顯地,這個故事還有很多情節;但只有這一小段是和本文相關的:這個故事的重點在於,當你所學到的戰術,技術和程序都是良好且有效的時候,你經由重覆練習養成的肌肉記憶將會是很有幫助的。但這個道理是雙面的,也就是說,如果你以輕鬆或例行的態度,去面對訓練中的某些情境,那你絕對會在戰鬥中以同樣的態度,來因應那些狀況。
這裡是我認為那些導致自己身受重傷且終生殘障,在戰鬥中所犯的錯誤的一個快速總結:
1.假設以一發子彈命中軀幹,就能消滅對方。
2.換彈匣速度太慢。
3.在激烈的槍戰中還顧慮著那個空彈匣。
4.把空彈匣和另一個滿的彈匣裝在同個彈袋裡。
5.在換彈匣時低頭看著槍,而不是注意威脅所在的位置。
6.以低預備姿勢更換彈匣。
7.以側身面對敵人,而沒有利用到防彈板所提供的優勢。
假使你現在身為軍人,執法人員,私人軍事承包商,或只是位有心保護無辜的老百姓,我強烈地認為去接受一些在單位或部門外的進階武器訓練,會對你有所幫助。我在Trident Concepts戰鬥卡賓槍第一級課程之後,就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們,第一天裡學到的所有東西,都可以很容易地讓我免於當初那種不必要的傷害。
假使你真決定要參加一門武器訓練課程,記得要在課堂上多做筆記甚至拍照,如此你才能在回到單位後,把這些知識分享給你的夥伴們。假使你是一位班長,你便有責任要確定手下那些年輕的士兵都能快速地換上彈匣,知道在什麼時間或地點可以不用顧慮空彈匣,何時又如何去進行戰術換彈匣等等。練習這些項目,直到它們成為流暢的第二本能,成為良好肌肉記憶的一部份為止。
當你參加上述那些訓練有素的公司,所提供的良好課程時,你就會學到那些事情,而且你之所以要學習它們,是有原因的-那些戰術,技術與程序之所以被傳承,都是為了避免死亡或造成像我這樣的傷害。因此在課堂上要專心去學,才不會像我一樣在槍戰當中受到慘痛的教訓!
喔,還有件事順便告訴你,那位茍活下來且開槍打我的傢伙,連帶其他在碉堡內的激進份子,很快地都被一堆5.56mm彈藥,幾枚40mm槍榴彈與手榴彈,和一枚他們好意留給我們使用的RPG給打得稀爛。
永遠忠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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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戶編號:1948711
檢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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