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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初戀情人(上) 《前一篇 回他的日記本 後一篇》 NIPP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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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我的初戀情人(下)
作者: Prinz 日期: 2014.11.04  天氣:  心情:

 


半夜十二點,我潛伏在花園中。花園一側是半山腰的公路,另一側是一獨棟的豪華別墅。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就是指這種環境。


我沿著一整排高大的柏樹,悄悄矮著身前進。這些柏樹是種在大花盆裡的,嚴格來講也算是盆栽,但顯然不是一般意義的盆栽。如果開貨車來偷走一兩「盆」,也能發筆小財。


但我匯夜來此,要發的是大財。


接近大門口,從大門頂上的氣窗再次確認屋內一片漆黑。大門門柱上掛著一支監視器,據學長所說,這支監視器只有在開啟保全設定後才會運作。事實上,這棟豪宅所有的保全設施都是在設定後才會啟動。


我站直了身,拍拍身上的塵土,大模大樣地鍵入密碼。我心想,如果按下Enter忽然警鈴聲大作,我的人生就毀了,但至少學到一件事────有錢人是不可信的。


其實我根本沒有選擇。不按下Enter,就如學長所說,最晚一個月內我的財務將全盤崩潰,屆時身敗名裂鋃鐺入獄───而且甚麼也學不到。


我毫不遲疑地打開大門,眼前的主廳一片漆黑,我回身關門後停留了一會兒,一方面讓眼睛適應黑暗,同時讓激動的心跳緩和下來。


五分鐘後,整個人都沉靜了。我覺得自己完全融入這室內的沉重傢俱之中,成為它們的一員。


漸漸看清楚左右兩道樓梯通往二樓。


如果學長的計謀得逞,此時我的初戀情人應該被牢牢地綁在床腳邊,動彈不得,就算我打開音響踏著華爾滋舞步上樓,也是無礙。保全系統沒開啟不就證明學長成功了,還有甚麼好怕。


然而這世上隨時都可能發生意料之外的狀況,尤其是殺人這麼嚴肅的活動,再怎麼謹慎也不為過。


我像個忍者似的背靠牆,躡手躡腳上樓,左轉第一間就是臥房。


手放在門把上,我稍微遲疑了。


這個遲疑不是因為擔心或謹慎,而是忽然想起大學時代與她共度的那段美好回憶。生命中真正談得上快樂的時光不多,那是少數中的少數───圖書館後面的小池塘、紀念碑廣場的長板凳、櫻花樹下我們的初吻、球場上大聲嘶吼為我加油的她,還有她剛洗好香香的頭髮…………我的青春,她的童貞,一切的歡笑與淚水,彷彿水晶球裡上演著前世因緣,一幕幕在腦海中掠過。


她已經成為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了。在這道門後,我將在她的嘴裡塞進一整瓶安眠藥,然後灌下半瓶威士忌,順便埋葬我人生中唯一的美好。


該落下幾滴眼淚當作紀念吧!可是我擠不出來。


擠不出眼淚,也擠不出一絲天真的感性。所有的往事都記憶猶新,卻怎麼也無法對那些事落淚。或許,我人生中的美好早已徹底死亡了,被自己徹底謀殺。


然後,順便把她弄死。


進入臥房的瞬間就來個十足大驚嚇,果然這世上隨時都有意外發生。我忍住不發出聲音,縮回正要開燈的手,矮了半截身,直盯著臥室中央的一張大搖椅。


臥室的窗簾沒有盡掩,藉著月光,我隱約認出坐在搖椅上的人是學長。


他媽的!搞甚麼鬼!


我以壓低的氣聲發問:「你不是要離開嗎?怎麼還在家?」


學長沒回答,只見搖椅輕微搖晃。


這下玩完了。他人在家,沒有不在場證明自然不能殺妻。不殺妻,我的五千萬也就泡湯了。


正絕望時,忽然想到學長太太不是應該被綁在床腳嗎?她會不會認出我的臉?百密一疏,應該戴上面罩的。


然而床腳下沒人,床上倒是有人躺著。雖然我用氣聲說話,還是立刻被那人聽見。


「你來了嗎?是你吧?我知道是你。」


是她的聲音。十幾年過去了,她甜美的嗓音依舊。


「開燈吧,就等你呢。」


我已經陷入完全毀滅的境地了。當然我可以奪門而逃,然後呢?說不定還沒到山下就被警方的路障攔下來。


乾脆把她殺了,順便把學長也殺掉,將屋內財物搜刮一通。


忽然想起一個重要問題───看樣子學長並沒有成功,沒有綑綁太太,也沒有按照計畫前往度假酒店,那麼為何警報器沒響?她說「就等我」的意思,難道不是等我來自投羅網嗎?


無論如何,已經沒必要遮遮掩掩了。我摁下牆上的開關,立刻大展光明。已經適應黑暗的眼睛,幾秒鐘內無法看清眼前事物,只見那人下了床,朝我走了過來。


噢!天哪!我的媽呀!耶穌觀世音萬福瑪利亞眾神明拜請拜請拜請…………


早上學長曾說女神崩壞了,還說她是「爛攤子」,我以為那是主觀上喜新厭舊造成的偏見。有很多男人的確這樣,放著美麗的妻子在家,外面小三卻醜得不可思議。我以為學長也是這樣。


我錯了。


學長是客觀的。


眼前這尊……這座……這輛……除了甜美嗓音依舊外,我已經無法辨識這是個甚麼玩意兒。


她真的是我的初戀情人嗎?


我轉頭看著學長,這才發現他被五花大綁在搖椅上,嘴上貼一大塊膠布,急切的眼神到底想說甚麼呢?我想起《色,戒》裡,王佳芝在珠寶店對老易說的那句「快走」,似乎有點那個意思。


不久的剛才,我還想著把這兩人殺掉、洗劫財物;直到現在,我開始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眼前這女的,估計超過一百八十公斤,她的手臂比我的大腿粗,她的大腿比我的腰粗,她的腰……她的腰比甚麼都粗!學長說話實在太不負責了:「這女人完全走樣,細節我就不多說,總之一整個大崩壞………」粗到這個份上,還算是「細」節嗎?


這樣肥碩的女人如果像一大坨絞肉灘在床上,壓迫感還不算強大;恐怖的是她巍峨地站在我面前,絲毫不覺得費勁,彷彿隨手就能像蚊子似的將我拍死。如果此刻她向我衝過來,我肯定比砂石車輾過還悽慘。


斷奶以後,第一次覺得自己這樣渺小。


我努力凝望那張臉,企圖挖掘出一絲美麗的殘影。但那張臉,那張………我在那張臉上看不見絲毫的「她」,那個「她」早已片甲不留、寸草不留、雞犬不留───是的,就是那種程度的殘忍。


曾幾何時,那張可以瞬間甜死全校男生的笑顏,如今已成為肉做的復活節島巨像!她到底怎麼了?為何要用前二十年的人生創造美麗,然後用後二十年毀滅那份美麗?並且將體重放大五倍。


我祈禱在她崩壞的肉體之中,依舊存在著美麗靈魂。但她接下來的話讓我明白,人類的靈魂是無法獨立於肉體的。


「好久不見,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帥氣。」


「呃……不……我…………」


「幹嘛這麼靦腆嘛!看到我不開心嗎?」


「開………開心………」


「那時候真是對不起你,是我變心了。我啊,一時財迷了心竅,後來經常想著你的好,後悔當初不該離開你。可惜一切都來不及了。你知道,既然當了人家太太,就要守婦道,要三從四德,不可以跟別的男人來往。你說對不對呀?」


最後一句問的是學長。


「我問你對不對呀,怎麼不回答?說話嘛!今天你在咖啡店不是說得很快樂嗎?說啊!」


她一拳捶在學長胸口,兩條血柱立刻從學長的鼻孔中噴出。


「唉唷,這不好,可不能讓他現在就溺死。」


她撕掉學長嘴上的膠布。學長開始嘔血,看樣子這一拳已經打壞他的肺臟了。


我已經嚇成了冰棒。忽然不由自主地思考一個問題:遇到熊的時候到底要裝死還是拔腿就逃?


「雖然十幾年不見,我對你的思念……噯唷!怎麼讓人家一直說嘛,你也說說看,有沒有想念我?當年我們是不是好相愛?你怎麼不說話?你一定沒有想人家,你這麼帥,一定交了很多女朋友吧?」


「沒有………沒有很多………」


「我們重新在一起好不好?像以前一樣,在圖書館後面的小池塘邊,我還記得那裡有一座鞦韆,你都抱著我盪鞦韆…………」


我已經受不了了,就算冒著生命危險我也要說出來,不吐不快!


「盪鞦韆?妳他媽的比那座鞦韆還巨大知道不?還抱著妳盪鞦韆,要抱妳我得開怪手!」


話一出口我就有死亡的覺悟了。


但她絲毫沒有動怒,靜靜地坐在床上。那張床顯然是特別訂製,比我的汽車底盤還堅固。


「好嘛,好得很,我還在想你甚麼時候才要說坦白話,我也好說坦白話。我知道自己現在是甚麼模樣,無所謂。長得好不好看重要嗎?以前我漂亮過,你也特英俊瀟灑,那又如何?不都窮得比鬼還不如?窮日子要是好過,你今天也不必淪落到幫人殺妻了。」


她果然甚麼都知道了。是學長招供的嗎?我瞧了學長一眼,他已經停止吐血了,正在緩慢但費勁地吸氣喘氣。


「這人很早就想弄死我,但他不夠聰明。作丈夫的要殺妻有一百多種方法,他卻選了一個迂迂迴迴的笨招,找學弟半夜闖空門,自己去泡溫泉製造不在場證明。不知道從哪本推理小說學來的餿主意。這就算了,又畫蛇添足幫我買份保險,白癡到了家。」


我默然無語。她繼續說:「……你想嘛,保險是幹嘛用的?是給窮人用的,萬一不小心死掉剩下來的另一半沒法過活,這才買保險。這混帳已經這麼有錢了,還有甚麼必要買保險?擺明是宣告自己想殺人,有比這更蠢的貨嗎?老娘要是還不警覺,腦袋瓜子裡還真的全是脂肪了。」


我開始對這尊肥婆有了些敬意。雖然一切都走樣,但她的腦筋似乎猶勝當年。我印象中的她並沒有這麼聰明。


「佩服我嗎?」連這都被她瞧出來了,「那麼這個你就更加佩服我了。」


她從床上拾起一枚小玩意兒,蚊子大小,我真佩服她能用比鰻魚還粗的手指拾起那物。


「這是甚麼?」


「其實也沒啥好佩服的,竊聽器而已。我在這個混蛋所有的衣服上都裝上了竊聽器,他每天去哪裡,說過甚麼話,做過甚麼事,幹過甚麼女人,我全都一清二楚。當然,包括你們今天早上的精采對話也收錄在全新專輯中。」


「原來如此,所以妳今晚先捆了他,然後以逸待勞等我入甕?」


「沒錯。」


「那又是為了甚麼?妳可以直接報警不是嗎?把我們兩個抓起來,然後妳訴請離婚就能拿走他一半財產。」


「拿一半財產幹嘛,你以為我嫁給這個王八蛋就是為了他的一半財產?」


「妳要全部?」


「廢話。」


「妳打算威脅他把財產全部轉讓給妳?這有困難………」


「還用得著你說,我當然知道有困難。我的想法很簡單,跟你們原先的計畫也差不了多少,就是讓他去那間酒店泡溫泉,只不過改明天出發。」


「甚麼?」我有點不懂了。


「你知道那間酒店在哪兒吧?」


「知道。」


「附近有很多茂密的森林,有小溪,有深谷,有山澗,風景相當優勝。」


「是沒錯。」


「他呀,泡溫泉之前想活動活動筋骨,於是跑到附近山裡踏青,踏著踏著一不小心摔落在山谷中,腦袋瓜摔個稀巴爛。」


「你們沒孩子,配偶就繼承了全部遺產。十分好。但他怎麼會好端端自己去摔死呢?」


「嗯,他一定不願意,是吧?喂!問你哪!你願不願意?」


學長虛弱地搖搖頭。


「你學長不樂意自己摔死,因此你只好代替他。你是最熱心助人的好學弟嘛!」


漸漸明白她的意思了。


「你明天帶著他的證件、隨身衣物、飾品和行李,去入住那家酒店───我早就跟對方更改了預約時間。那裡的人不認識他,不必擔心被人識破。等你安頓好了立刻打電話給我,我就拿這個………」她順手從床邊拿起一塊大石頭,瞄準學長的頭頂。


「就這麼來一下……砸爛他的椰子殼!」


我用力吞口口水。這根本就是學長詭計的翻版,只是反過來使用。


「這樣你明白了嗎?你打完電話給我,就將行李衣物甚麼的留在房間,然後立刻回來這兒,接著再載著他的屍體返回那附近的深山,找個夠高的懸崖把他扔下去。」


「我懂了。等警察找到屍體,驗屍確認死亡時間,的確與學長的行動吻合,那麼妳就有了堅強的不在場證明。」


「我明天會找幾個姊妹來家裡打牌,打一整天───當然接到你電話後會離開牌桌一下,上個廁所順便殺人。」


Good, very good!死亡時間妳確實待在家,妳也沒有偽造不在場證明,誰能想到妳偽造的居然是『事故現場』!太高了!」


「小意思。廢話不說了,除非你想跟我炒個飯,否則現在就開始整理他的行李衣物吧。」


「等一下,還有個重要問題沒處理。」


「甚麼問題?」


「今天上午我對你丈夫說過,一舉三得全是學長你的所得,我得到甚麼?那段對話想必妳都聽過了。」


「哦,這樣啊。保住一條小命如何?算不算有所得?」


「妳該知道我已經玩完了,就算妳現在不殺我,我終究要在牢裡蹲很久,人生就此告終。我還需要在乎這條小命嗎?然而妳能不能順利殺人奪產,妳絕對在乎。所以囉,我說咱們這交易能成。」


「呵呵呵,早料到你會這麼說。去看看那個箱子。」


窗台邊的地上放著一只大行李箱,我打開一瞧,滿是白花花的鈔票。


「五千萬是不是?這個死人承諾你的,我照付;按他的計畫你可是要殺人的唷,而我只讓你運屍棄屍就賺到五千萬,我是不是對你比較好?誰教咱們是老情人,我愛你嘛,呵呵。」


關上行李廂,我抬頭望著學長,只見他睜著眼流淚。


我默默地提起旁邊的空行李廂,開始收拾衣物準備度假。


再看學長一眼………


 


忽然好想知道那個Susie到底有多麼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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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2014-12-06 22:27
她, 47歲,台北市,教育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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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2014-11-14 01:33
她, 45歲,高雄市,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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