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在嘀嘀噠噠的時鐘聲裡一點點碎了,這樣無休止的等待,已不是第一次。
不知從何時起,老公開始流連於酒桌,那觥籌交錯間溢出的透明的液體,究竟對他有多大的吸引力?新婚時兩人相偎的溫馨已一去不返,偶爾他會早回,亦是相對無言,有的,是一室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更多的時候,他在深夜拖著踢踢踏踏的步子趔趄著,我不得不睜著瞌睡的眼,扶著東倒西歪的他進門,除盡他每個纖維孔裡都散發著酒氣的衣物。他酣聲漸起時,我卻輾轉難眠,這就是我想要的幸福生活嗎?
我一次又一次在溫存過後想告訴他,一個女人守著一盞燈等她心愛的男人回家是什麼心情,我試圖讓他明白,婚姻,不僅僅是一紙契約,按了手印簽了合同就一勞永逸,想要天長地久,唯有倆人苦心去經營。可是每次不等我開口,他就沉沉睡去。
窗外起風了,輕薄的布簾在夜風中起了漣漪,天稍有些涼意。我起身去關窗,卻意外發現窗台上一把沉甸甸的鑰匙。平素做事丟三落四的老公,今天又忘了拿鑰匙。
其實就算他拿著鑰匙也很少派上用場,因為他已經習慣了有人在他抬手叩門時,為他敞開只有家中才有的柔煦燈光。
望著空無行人的馬路,我念頭一轉,飛快地披上外套,轉身帶上門出去。站在一樓樓梯的陰影中,我定定地望著樓梯口。十分鐘過去了,二十分鐘過去了,終於,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昏暗的光線下,看著他腳步不穩地爬樓梯,我真想衝上去扶著他,黑燈瞎火的,摔一跤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但還是忍住了。
一會兒便聽到他的腳步聲在三樓頓住,緊一聲慢一聲地敲門,我的心一時間也揪得緊緊的。俄爾,急促的腳步聲往下走,老公站在樓下,抬頭望向屬於我們的那扇窗,窗戶緊閉,我臨走時隨手把燈熄了。
老公掏出手機,開始踱來踱去的打電話。夜很靜,依稀聽出他詢問我娘家和幾個同事,最後老公氣妥地放下手機,兩手揪著衣領,在樓下來回地走,不時抬頭看看樓上,路燈把他修長的身子拉得單薄了許多。
我輕手輕腳走過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怎麼才回來?又沒拿鑰匙?」老公一把抓住我的手:「你上哪兒了?我打了一圈電話也沒找到你。」我支吾了一句,上老同學家了。他跟在我身後,一前一後往家走。
站在門口,我掏出屬於他的那把鑰匙,放在他的手心,說:「這扇門只有兩把鑰匙,不要再忘記屬於你的那一把。」
老公無言,只是在我開門時,從身後緊緊地抱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