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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天真(七)
作者:
°◦ஐ舞ܤ咲ஐ◦°
日期: 2005.12.28 天氣:
心情:
第七章
艾德駕車停在塞佛里大飯店的門口。在側面有兩輛馬車在等著乘
客下車。前面馬車的馬匹被汽車轟隆的引擎聲嚇到,不安地掀著馬蹄
。艾德悠閑地坐在汽車的皮椅里,等待輪到他的汽車停靠在飯店前。
他抓著真皮方向盤,視而不見地看著前方,仍無法相信自己剛剛
做的事──及他想要做的事。
有那么一刻,他全忘了他的原則、他的善意。他忘了莎菲對他是
太過年輕純潔了。他所能想到的只有吻她。那究竟是怎么發生的?
的確,編著兩條厚辮子、身上的衣服沾滿油彩的莎菲非常迷人。
毫無疑問地她會引起男人的興趣。但對已經習慣美女投懷的他?更何
況他對女人的興趣一向只基于互相的欲望?
然而那份吸引力真實地存在。這一點道理也沒有。但話說回來,
他也從沒有遇過像她一樣的女人。她是如此地獨特,清新可喜。她在
繪畫上的天賦及執著更深深地挑起了他的好奇心。她曾告訴他她對繪
畫非常熱情,然而他在艾小姐的畫里并沒有看到熱情。但他相信那份
熱情是存在的。像她那樣勇于挑戰世俗的規范,決意終身不嫁、賣畫
維生的女人絕對有的是熱情。他發現自己越來越被她的獨特、獨立及
矛盾吸引住了。他確定在平靜外表下的莎菲有著許多是人們不了解的
。
毫無疑問的,莎菲需要被喚醒。但他真正能夠勝任這個任務?他
能點燃她這座小火山,讓她忘記她曾經把自己視為怪人及跛子?他能
讓她明白到她有多么獨特?他能帶她體會多彩多姿的人生,喚醒她女
性的熱情──并不至于毀了她?
這些念頭令他吃了一驚。截至目前,艾德的意圖并不包括了做愛
。他想象男人親吻女人一樣地親吻她。如果他能在親吻后離開,那就
不會有問題。事實上,歐莎菲的生命里正是欠缺几個火辣辣的吻。那
會喚起她的女性特質,使得她想過一般女性的生活。
他敢嗎?在誘惑這方面,艾德經驗老到,但他的經驗里從不曾包
括點到為止、純潔無私的誘惑。他懷疑在這樣的游戲里,他能夠控制
得住自己。
前頭的馬車開走了。艾德換檔移向前,一身光鮮制服的門房過來
引導他開到停車處。艾德停好車子,鎖上門,清楚地察覺到他正熱切
地期待和莎菲的下一次會面。這真的一點也不象他。
艾德進到了塞佛里的大廳,走到柜台取他的信。他注意到一名高
大黝黑的男子在看著他,但沒有多留意。他還在想著莎菲。他打算下
次載她去戴爾明克餐廳用餐,之后再去兜風。
他拿著一疊信,轉身要走回自己的房間,突然間被人撞了一下。
他的信洒了滿地。
“抱歉,”撞他的男人沙啞低沉的聲音道。“來,我來幫你。”
那人低頭拾信。艾德注意到他就是稍早看著他的男人。他站起來
,把信遞還給他。他和艾德一般高,但比他年長約十几歲。他露出笑
容,但眼神犀利。
艾德望著那對不尋常的金眸。“我認識你嗎?”
“我不認為。”那人微笑道。
艾德卻很肯定他看過那個男人的眼睛,在某處碰過他。他露出個
笑容。“謝謝你,先生。”他納悶這個男人是否偷了他一封信。他在
等南非德貝爾公司的來信,除此之外沒有什么重要的信。
“希望我沒有打擾到任何事。”那名男子慵懶地道,但他的眼神
是冰冷的。丟下這一句話,他轉身走開了。
艾德看著這名男子離去的背影。該死!他究竟是誰?他要些什么
?
歐杰克穿過一個又一個的房間。他的腳步聲重重地踏在大理石地
板上。這幢耗資數百萬美元的華宅剛剛建好、裝潢好,現在屋子里一
個仆人都沒有,但很快就會有了。
歐杰克停在窗邊,眺望著波光粼粼的哈德遜河。他不知道他回到
紐約定居的決定是否正確。即使已事隔多年,他不認為會有人認得出
他。現在他的名字是韓杰雷,是叱吒商場的國際大亨,然而只要有人
認出他是已死去的歐杰克,他的一切會再次化為烏有。他絕對不願意
再回英國的監獄──他不認為他能夠再次逃走。
但他是如此地想念他的女兒。他想要待在可以就近看到她的地方
,而不是只能看到他雇的偵探為他偷拍的照片,或是數年偷偷回來看
她一次。莎菲和珊娜認為他已經死了,在那次的逃獄行動中被射殺了
。他几乎不記得自己在沖天的烈焰里和被射殺的獄友掉換名牌。隔天
他在倫敦的報紙上看到自己的死訊。他甚至參加了他的葬禮──悼念
代他埋在墓地里的獄友,也是哀悼年輕的歐杰克的死,因為他再也沒
有復活過來。
韓杰雷是個成功的生意人,不是由愛爾蘭來的建筑工人。歐杰克
娶了第五街的梅珊娜,為了她及女兒力爭上游,最后由建筑工人成為
老板,躋身名流。但他年輕時所做的事并沒有放過他,盡管他已經由
愛爾蘭逃到了紐約。有人認出了他是被英國通緝在案的歐杰克──他
甚至蠢得沒有想到改名換姓。一通密告使得他失去一切。他逃離紐約
,最后被捕成為階下囚。
逃離英國后,他先到了澳洲。他原本打算等到穩定下來后,接他
的妻子到澳洲同住。然而珊娜以閃電般的速度再嫁,成為了雷杰明的
妻子。當時他在澳洲擁有的只是一小塊農場,無法和雷杰明相比。但
就算他現在已經功成名就,富可故國,他仍無法和他的女兒相認。
在莎菲心中,她父親已經死了。對英國來說,他是名罪犯及叛國
者。如果她看到了他,她大概會嚇得尖叫、逃跑。任何有教養的女士
都會這樣。他不在乎珊娜──反正她已經是雷夫人了。但他不要他的
女兒受到傷害。莎菲應該得到世界上最好的一切。她最不需要的是一
位已死的罪犯父親重新出現在她的生命中。
他只能秘密地在她身邊守護著她。只能如此。
莎菲背抵著牆,打量著她剛完成的畫。東方的天空已浮現魚肚白
,她整夜沒有合過眼,甚至沒有吃喝,只是瘋狂用作畫。現在狄艾德
自畫布上看著她,瀟洒風流、栩栩如生。莎菲突然地軟倒在地板上。
她已經筋疲力竭,但這絕對是她所曾完成過最好的作品。艾德慵
懶優雅地走在沙地及天空之間,手插在淡色長褲的口袋里,外套敞開
,微轉頭看著她。這幅畫她采用了淡色調,刻意讓背景模糊不清,詳
盡地刻畫艾德本人,特別是他的臉龐。
她雙手抱膝,認真地瞧著這幅畫。畫中的狄艾德是幽雅、性感的
,全身散發著智慧、自信及男性魅力,像頭黑色的豹。她知道自己完
美地捕捉了他的神韻。
畫里的藍眸回望她,充滿著她不全然了解的承諾。老天,她是那
么想要了解他的承諾!
莎菲重重嘆了口氣。她瘋了才在這里胡思亂想。狄艾德眼里的承
諾對女人來說只意味著墮落及毀滅。然而那會是多么美妙、狂喜的墮
落呀!莎菲的身軀輕顫,不由自主地想著。
莎菲想起他和思蕊在一起時的樣子。他灼熱需索的唇,強而有力
地沖刺進入她體內。她的臉龐脹得通紅,在她的想象里,她似乎取代
了思蕊的位置。
而且她無法忘了下午的一個吻,以及他灼熱的男性貼著她小腹的
感覺。
莎菲擁緊自己。雖燃她已筋疲力竭,但睡眠是不可能的。她的身
軀從不曾如此地興奮,每處神經末梢都敏銳悸動。她知道那是欲望─
─女性的欲望。
老天,她怎么會變得這個樣子的?不久前她還對男人全然無知,
她的熱情全投注在繪畫。而且她毫不懷疑這幅畫只是其中的第一幅。
她想起他聲稱他們是朋友。莎菲并沒有純真到不知道男人常把他
們的情婦稱為朋友。而且他吻了她。是否珊娜說對了?他的目的是誘
惑她──使她成為他的愛人?
她閉上眼睛,氣息粗重。如果那真的是他想要的,她膽敢成為他
的愛人嗎?
莎菲和古太太一起坐在台階上。她累得整天沒辦法做任何事。但
完成了艾德的畫后,她又太興奮得無法人睡。她決定到第三街完成她
的世態畫──令比利大為懊惱。她只剩下一個星期的時間可以完成她
的畫,等到珊娜由新堡回來,她就不可能再來這里了。
莎菲的身軀一僵。她首先聽到了汽車引擎聲及尖銳的輪胎聲。她
睜大了眼睛。一輛黑色的汽車轉過轉角。它的喇吸直響,嚇得行人及
馬車紛紛走避。汽車猛地煞住在雷家的馬車旁邊,差點撞到了它。
莎菲沒有動。艾德直接由車里跳出來,甚至沒用到門。他大步走
向她,表情嚴厲。“我無法想象你跑到這種地方來畫畫。”
莎菲倒抽了口氣──不是因為他的怒氣,而是因為他的穿著。他
穿的和海灘的那天一樣──和她畫里的一樣。淡色的外套微皺敞開,
領帶歪了,黑發被風吹亂。他是如此地男性;看著他,莎菲體內起了
深深的反應。
她聽見她身邊的古太太道:“是難呀?”
艾德對她一勾手指。“過來,莎菲。”
莎菲不由自主地照做。她從未應付過這樣的怒氣。“你為什么在
這里?”
“應該由我問你吧?”
莎菲這才省悟她是被逮到了。“我在畫面,”她道,想象著最糟
的情況。艾德會告訴珊娜,珊娜則會狂怒不已。“你怎么找到我的?
”
“你有一整個城市可以畫,”艾德道,不回答她的問題,他的藍
眸持住了她的。“老天,你一定要挑這種地方?”
她的身軀一僵。“這種地方沒什么不對的。”他的汽車已經吸引
力不少人過來圍觀,還有男孩繞著車子跑。
“沒有?”他的語音粗哽。“我想你知道這是個出租地方,莎菲
。”
“我當然知道。這也是我在這里的原因,”她對他綻開個太過甜
美的笑。“我想這不關你的事,狄先生。”
他睜大了眼睛。莎菲也有些驚訝于自己的表現。她從不曾和人爭
吵過──更何況是和一位如此英俊的男人。
“我已經把你的事攬在身上,親愛的。”他道,凝視著她。
莎菲無法別開目光。他的用辭、語氣及太過大膽的目光令她招架
不住。莎菲的臉龐脹紅,呼吸困難。珊娜識的對。他想要她成為他的
愛人。他的目的是誘惑。
明白這一點,莎菲無法回答。
艾德嘆了口氣。他的視線落在她的畫上。他朝她拋去一個謎般的
目光,大步走向畫。
莎菲的身軀緊繃。盡管她一再地告訴自己她不在乎,事實是她非
常在乎他對她的畫的看法。突然間莎菲很害怕他會爆笑出聲,說她是
一名古怪的跛子。
他自畫前抬起頭,兩人之間隔著畫架。“它和艾小姐的畫非常不
同。”
“是的。”
他垂下視線,打量著那幅油畫。
莎菲緊握著雙手。“你……喜歡嗎?”
他抬起頭。“是的,我很喜歡。”但他的眼神顯得困惑,眉頭擰
了起來。
“怎么了?”她問,無法相信他真的喜歡它。
“我對你的判斷錯誤。”他道。
莎菲僵在原地,不確定他的話是恭維或是批評。他離開畫,來到
她面前。“昨天我說你有繪畫天分是對的,但我一直認為還欠缺了什
么。”
莎菲沒有回答,目光膠著住他的。“現在我知道欠缺的是什么了
,”他的藍眸里閃著光,指著畫架上的畫。“因為它就在那里面。”
莎菲低語:“是什么?”
他笑了。“熱情、力量。這幅畫有力量。我看著畫上的那些女人
感動得想哭。”
莎菲說不出話來。
“不要再說自己古怪,”他道。”你不古怪,只是才華洋溢。”
莎菲的心狂跳,眼眶涌上了淚水。“不,我不是的。你過獎了。
”她低語,感覺像在一個神奇的夢境里。
他拋給她一個警告的眼神,不睬她的否認。“珊娜知道你畫這類
畫嗎?”艾德突然問。
莎菲稍微回復了鎮靜。“不,她不會喜歡的。”
“你說的對”他道。“管他的!”
莎菲咬著下唇,無法言語。
艾德明了。“你并沒有被允許來這里,對不對?”
“沒有,”她道,迎上他的目光。“你會告訴她?”
“不會。”
她松了口氣。“謝謝你。”她柔聲道。
他突然抬起頭,視線定住了她。“我想你欠我個人情──而我現
在要討回它。”
莎菲僵在原地。艾德走向她,修長的手指托起她的面頰。她睜大
了眼睛,無法相信。他要現在吻她?在大街上、眾目睽睽之下?他會
像親吻思蕊一樣狂野地吻她?這就是他要她還的人情?
莎菲隨即明白是她誤解他了。
因為他沒有吻她。引誘并不是他的意圖。他只是托著她的下顎,
藍眸堅定,語音輕柔。“我想要看你其他的作品,莎菲。你可以帶我
去看嗎?”
艾德跟在莎菲身后,穿過屋子。她沒有開口。他抬高頭,肩膀伸
直。但他可以聽見她不平穩的呼吸聲。他猜想她在害怕。
他想要安慰她,但又害怕她會后悔帶他的決定。艾德加快腳步,
和她走在一起。他可以看見她緊繃的臉。
他們停在走廊的未端。莎菲打開門,但沒有進去。她的臉龐蒼白
。艾德對她微笑,但她沒有回應。
“進去吧,”她道。“如果你仍然想要。”
艾德走進去。這個房間很大,一邊是大玻璃窗,讓空氣流通,光
線充足。一扇敞開的門通往另一個房間。牆的兩邊擺著一幅幅油畫。
艾德走向前,瀏覽那些畫。一幅麗莎的肖像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畫中的麗莎穿著一件美麗的白色蕾絲禮服。整幅畫的色調輕柔浪漫
,畫中的人似乎隨時會由畫里走出來。
他停在另一幅紅、紫色花朵的靜物前面。這幅畫和麗莎的畫截然
不同。莎菲采用強烈的色彩,深得几近黑色的紅、紫色構成了整幅畫
的主調。她的下筆狂熱有力,背景模糊,烘托得花朵更加璀璨絢爛。
這幅畫沒有那兩名移民婦人的畫的悲劇色彩,但是充滿了熱情及力量
。
打從一開始,他就知道在她嚴肅的外表了有著更多。現在他再也
沒有懷疑了。真正的歐莎菲自由大膽熱情,璀璨絢爛──而且她不應
該再隱藏自己。艾德從來不曾這么肯定過。
他轉身看著她,險入了思緒中。在她平庸嚴謹的外表下還隱藏著
些什么?他的脈搏加快,想像在床上的她或許和畫里的她一樣地熱情
狂野。
“你在想什么?”她低語,雙頰染上一層淡淡的紅暈。
“你令我驚訝,莎菲。”他知道自己還瞪著她,但沒有辦法,而
且他似乎無法對她綻出笑容。
她也沒有笑容。“你不喜歡我的畫作。”她沙嘎地道。
艾德知道她誤會了。他試著小心地措辭,再次瞟向了那些油畫上
。那是一幅年輕男人的肖像。莎菲用古典畫的精確筆觸畫出那個男人
──精確得几乎就像是照片。那名褐發的男人坐在椅子上,金眸炯炯
有神。艾德變得不安了。他認識這個男人!“莎菲──他是誰?”“
我父親。他去也許多年了,我是憑記憶畫出來的。”
艾德走近端詳那名英俊金眸的男子。老天!他敢說畫里的男人就
是昨天在塞佛里大廳撞上他的同一個人──只不過年輕了許多!
但那是不可能的,不是嗎?“莎菲,你父親是怎么死的?”
她吃了一驚。“他死于一場大火里。”
“確定是他嗎?”
她的眼睛眨也不眨。“你是指能不能辨認他的尸體?”
“我很抱歉,”他溫柔地道。“是的。”。
她點點頭。“他……已無法辨認,但他……原本在監獄里。他戴
了個名牌。它……完好無缺。”
“我明白了,”艾德突然想到。“只有他一個人被困在那場大火
里?”莎菲搖搖頭。“我猜你聽到了傳言。不要相信它們,艾德。我
父親是個了不起的人。他還是一個小男孩時,英國士兵放火燒了他的
村莊,他的母親及姊妹死在那次大火中。那時候的他還是個孩子,沒
有仔細考慮清楚。他想要報復。他炸掉了一處英軍的營地,殺死一名
士兵。杰克被迫逃離了家園,”莎菲抿起下顎,鼻頭微紅。“他最后
到了紐約,遇見了我的母親,娶了她。”莎菲停了一下,抓緊裙擺。
她似乎無意說完她的故事。艾德柔聲催促。“發生了什么事?”
“他在這里發達起來。一開始他只是名建筑工人,但他很快取得
了自己的建筑合約。當然,珊娜是社交界出身的。他為她──為我們
在河邊建了一幢漂亮的屋子。不久他們就躋身社交界,但那只是個假
象。某一天,一名退休的英國軍官來到了紐約。卡雷頓爵爺湊巧當年
就在那個營地里。他在一次社交場合中認出了我的父親;他甚至還記
得他的名字。我的父親并沒有改名字;他沒有想到在紐約仍會被逮到
。”
“這真是難以置信的巧合,”艾德附和道,安慰地輕觸她的手臂
。“你的父親應該看起來和在愛蘭爾時很不一樣了。”
“那時候他二十四歲,我快六歲了。他和珊娜結婚時,還是個大
孩子。”
“我很抱歉。”自得柔聲道,執起她的手。
她讓他握著一晌后才掙開。“那時候我六歲,但我永遠記得他說
再見的那一天,”莎菲擠出個笑容。“我傷心欲絕。我不記得他說了
些什么,他不可能告訴我他也許永遠不會回來,但我早就知道了。孩
子是很敏銳的。”
艾德嚴肅地點點頭,為她心痛不已。
“一年后他被捕,隨即被移送到英國的監獄──就為了年少時一
時的沖動。兩年后他和一名獄友一起逃走,最后卻死在大火中。”
“我很抱歉,”艾德再次道。“他的獄友呢?”
“沒有人曾再看過他。”
艾德知道了。他清楚地知道。他轉身瞪著歐杰克的肖像畫。這個
婊子養的,你還活著,對不對?你只是躲了起來。你不想見到你的女
兒了?你怎么可以和她避不見面!昨天你又為什么要攻擊我?
歐杰克自畫里回瞪著他,金眸傲慢嘲弄。
“艾德?”
他轉過身。莎菲的眸子睜得大大的,臉龐蒼白。“你還好吧?”
他道。“我無意提起這個痛苦的話題。”
“我會永遠想念他。”她簡單地道。
艾德立刻知道他會找到歐杰克,逼他和他的女兒團圓。突然間他
想到了另一件事。歐杰克還活著──但珊娜已經再婚了。他轉身看向
莎菲,想象歐杰克出現時會引起的丑聞。他畏縮了一下。杰克是因為
這樣才隱匿不出嗎?也或許他只是毫不關心他的妻女?不論是何者,
他打算查出來。
“艾德?”她遲疑地問。“你覺得我的作品怎樣?”
艾德執住她的手臂,一齊走向那幅花朵的靜物前。“這是我最喜
歡的一幅畫。我不認為有其他人能把几朵花面得這么生氣盎然。”
“珊娜五月時看過這幅畫,:莎菲緩緩地道,臉龐微紅。“她說
它們根本不像花朵。五歲的小孩都可以畫得更好。”
艾德的身軀一震。“我無法相信她會那么說。”莎菲的眸光熱切
。“你不同意?”
“該死地不!我最喜歡這幅畫!”
“你喜歡我的作品?”
“非常喜歡,”他柔聲道。“你的畫非常出色,莎菲。”
她低下頭。他了解她一定很少聽到家人贊美她的畫。艾德再次瀏
覽了那些畫,突然間對那道敞開的門后面感到興趣。他走了過去,納
悶里面還有什么畫。
莎菲猛抬起頭喊道:“艾德!”
他停了下來,看見她的臉龐蒼白如紙。“我不被允許進入這間工
作室?”
她似乎無法開口。
艾德的好奇心更甚了。“這間房間里有什么,莎菲?”
她好一晌才道:“是我剛剛完成的作品。”
艾德更好奇了。他堅定地往前走,并聽到她呻吟出聲。但他在門
口處就停住了。震驚得站不穩。
這明顯是她畫畫的地方。房間小了一點,但非常地明亮,一面牆
是落地窗。整個房間空蕩蕩的,只有一張堆滿顏料及畫筆的小桌子,
一張小凳子,房間正中央的畫架──及畫架上的畫。
“老天!”他低語,像被催眠了一般。她畫了他!
而且那是一浮多么出色的作品呀!畫布上充滿了張力及色彩,畫
中的人似乎隨時可能自畫里走出來。“我真的看起來像那個樣子?”
他聽見自己問。
莎菲沒有回答。
他走近一步,再次停了下來。畫里面的熱情及力量仍令他驚愕不
已。他也非常高興。他轉過身看她,但她避開了他的目光,臉龐脹得
通紅。
艾德端詳著那幅畫。畫布上的他栩栩如生,但他可以看出莎菲用
的是快筆,筆觸短而有力,呈現出華美的色彩,畫面上洋溢著明亮愉
快的氣息,像是充滿了歡樂及希望。她將他畫成了個英雄,但他知道
自己是個充滿缺點的男人。
“說些什么。”莎菲道。
他轉身看著她,不知道該怎么說。“我成了個天殺的英雄。”他
最后道。
她抬起視線。“我畫的是記憶中的你。”
他轉向畫里的他。他的眼里真的有那么瀟洒、興味盎然的目光嗎
?他一點也不像她畫里的英俊瀟洒。
他突然恍然大悟。要畫出這樣的他,莎菲也許已經有些愛上了他
。
他僵在原地,緩緩地轉身看她。他的脈搏狂跳。他能夠引導這份
熱情,讓她知道這只是少不更事的迷戀?他想要那樣嗎?
“你在瞪著我著,”她僵硬地道。“你嚇著了?”
一開始他無法開口,仍然震驚于自己出軌的想法。“是的。”
她別過頭。“我想也是。”
他伸手向她。“莎菲──我很震驚,但不是你所想的方式,”他
們的視線相遇。他清楚地察覺到她纖細的手臂,她的雙唇微分,他們
的身軀靠得如此的近,而他的男性正蠢蠢欲動。“我受寵若驚,莎菲
。”他低聲道。
她望著他,眼睛眨也不眨。
他已經知道她在他的肖像畫上投注了無比的熱情,而如果她的熱
情也能投注在他本人之上──像個愛人一樣?“我震驚是因為我沒有
料到我的畫像會在這里。我震驚,因為雖然我不是個鑒賞家,這幅畫
實在該死地好。”
莎菲倒抽了口氣,持住他的目光。
艾德感覺到兩人之間的熱力像閃電般划過。“你剛剛畫完的?”
“我今天早上畫完的。”
“你在昨晚畫的?”
“是的,”她的聲音沙啞。“通常我必須要數天或數星期的時間
才完成一幅油畫,但我昨晚開始你的畫──在黎明時就畫完了。”他
的下顎抽動,身軀著火。艾德忘了身后的畫,他的手碰觸她的肩膀。
莎菲的身軀顫動,但并無抗拒或退縮之意。
“莎菲,”他沙啞地道。“我受寵若驚。”
他緩緩將她帶入懷中。她的雙唇分開。“艾德。”她低語。
他對她綻開個笑容,他的手來到她修長的背,將她按向他的男性
堅挺。她倒抽了口氣。他的手往下,托住了她的臀部。“放輕松,”
他低下頭。“我要吻你,莎菲。放輕松享受這個吻。”
她發出個類似嚶嚀的聲音,望進了他充滿欲望的眸子。“我不確
定,”她道。“我還沒有下定決心。”
艾德并不真的了解她的話,也不在乎,現在不。莎菲身軀融化在
他懷中,她的手抓住他的衣領。他感覺到她柔軟的雙峰抵著他的胸膛
,他貼著她小腹的男性更加喚起。兩人間的熱力愈來愈白熱化。
“莎菲。”他喃喃地道,他的唇先是溫柔地拂過了她,隨即爆發
出火熱的欲望。
這個吻一發不可收拾。艾德先是入侵的一方,但她迅速地回應,
和他的舌頭相纏、挑逗、短兵相接。他托起她的臀部,更加抵向他的
男性,預期著莎菲會抗拒這樣太過親昵,但她沒有。他聽見她嚶嚀出
聲。
艾德已瀕臨失控的邊緣,他的手更往下探。一絲殘存的理智警告
他收手,再下去就無法回頭了。他用力閉上眼睛,讓自己再沉浸在這
個熱情的吻里數秒,竭力壓抑下欲念。他從不曾這么痛苦過,但若他
引誘莎菲失身,他永遠不會原諒自己。
艾德呻吟出聲,硬生生將唇扯高了莎菲,強迫自己睜開眼睛。她
的大腿仍和他的相貼,他極不情願離開,但終于還是在兩人過熱的身
軀間隔開了數寸。莎菲驚訝地抬起眼瞼,眼里仍充滿著欲望。
他從沒有這樣考驗過自己的自制力。他從來不需要這樣壓抑身軀
的沖動。當然,他也沒有玩過這樣的游戲,從不曾吻一個女人只為了
教會她生命的意義,而不是教她愛。他用力吞咽,徹底離開她,將面
頰枕在冰冷的牆上。
過了好一晌,他才能移動。艾德站直身子,深深吸了口氣,轉過
身。莎菲背對著他,雙手擁著自己。
“莎菲?”
她的身軀一僵,緩緩地轉身面對他。
他一直害怕她會憤怒無比,但她的表情沒有絲毫的怒意。事實上
,她顯得很鎮靜──比他鎮靜多了。但他知道她只是盡力在維持自己
的尊嚴。他露出個笑容。“如果你罵我是一只發情的公狗,我不能怪
你,莎菲。”
她搜索著他的目光,她的唇腫脹不已。“你是嗎,艾德?”
他的笑容逝去了。“去偷那種吻?不幸地,我是。”
他潤了潤唇。他明白她仍和他一樣燥熱,而且比他緊張得多。“
我……我不介意。”
他愣住了。“那意味著我可以再放肆一次?”
她遲疑了一下,仍然以雙手抱胸。“是的。”
“莎菲,”他走向前,驀地打住。“莎菲──你不能允許任何男
人這樣親昵地吻你!甚至連我也不行!”
她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眼睛眨也不眨。
他試著平靜下來,但卻沒有方法。“我并無意進行到這個地步。
”他坦承地道,語氣懊惱。
“那么你原來的意思是什么?”
“只是個吻,一個小小、甜蜜的吻。”
她的雙峰起伏。
“莎菲?”
“艾德,我想現在問和其他時候并沒有什么不同,”她的臉龐脹
紅。“你的意圖是什么?”
他不能說實話!她是如此地驕傲,實話只會使她憤怒不已──她
會立刻把他踢出門外!他對她綻開個笑容,挽起她的手臂。“我意圖
成為你的好友,莎菲──一個你永遠不會忘記的真正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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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