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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菊花臺
作者: 鶇鎏	日期: 2010.07.25　　天氣: 　心情:

妳　的淚光　柔弱中帶傷　慘白的月彎彎　勾住過往
　　　　　夜　太漫長　凝結成了霜　是誰在閣樓上　冰冷的絕望

　　舒婷的壓抑淚水中，晶瑩帶著無助憂傷在臉上不停滑下，明亮的廚房燈光照出我們之間的不堪
　　披了真實外衣的謊言讓妳等候答案，赤裸裸的真實傷了舒婷的心，跪在地上清理碎片，扶著牆緩緩站起，空氣似乎變的稀薄；大口喘氣、輕按胸口，上前想攙扶，舒婷搖搖頭。白色燈光映在妳的及腰長髮令我炫目。
　　欲語淚先下，稍稍平復，抱著我，像母親溫暖臂灣，淚水濡濕我的肩膀，我沒想到傷心的淚可以這麼燙、這麼重。
　　一如往常勸慰般柔聲叮嚀，要我一個人也要好好過，妳已經不能承擔這種像情人更像朋友的關係。
　　騎樓下，沉著的扣上安全帽，吩咐我早點休息，便騎車離開。目送背影，直到車尾燈消失在巷口轉角，夏夜涼風吹來，惹起樓下盆栽的落葉，在空中盤旋。
　　無意間瞥見高高掛起的上弦月，彎彎的笑也無奈地勾住回憶，腦海翻騰的不是妳心痛的模樣，而是這些年的點點滴滴，七年，妳陪我走過的許多畫面。
　　陽台盆栽，葉子上凝了薄薄一層露水，這城市醒來忙碌的操作著。

雨　輕輕彈　朱紅色的窗　我一生在紙上　被風吹亂
　　　　　　　　夢　在遠方　化成一縷香　隨風飄散　妳的模樣

　　不成眠的一夜，霧濛濛的水氣與即將破蛹而出的太陽構成一幅名喚「清晨」的攝影作品；有次曾跟舒婷一起看日出，我發現自己特別喜歡舒婷仰起頭的樣子，不是漂亮，而是一種難言帶著希望的純真表情；她跟妳一樣，都是帶著這種難言，令我難忘。
　　盤子碎了一地，舒婷說感情的世界沒有對錯，但我何德何能同時遇上妳跟她，又何其不幸地同時遇到她跟妳。
　　正要踱回屋子，一股潮溼湧上鼻尖，回身，細雨紛飛！
　　擁擠的街上每個人都有秘密，只是悄悄藏起，讓雨洗淨過去、將故事重新上色；回憶，真是折磨人、卻又讓人不捨的重量。
　　關完客廳的落地窗，走到書房，窗下的桌上留著妳昨天的未看完的小說，書頁有些被打溼，我拿著抹布拭去水滴，卻看見舒婷殘留的字跡；曾經寄託的夢，現在是遙不可及的那方，舒婷殘留的馨香裊裊，空氣中飄散、在我心底來回擺盪。
　　讓電扇吹走潮濕，一頁頁紙張隨風擺動，坐在電腦前聆聽窗外的雨聲，呼嘯而過的車流聲夾雜著捲起的水聲，不管在視覺或聽覺上有某種程度的協調；我努力尋找平衡點，卻徒勞無功，或許，中心點沒資格說話，只能任兩邊相互競爭、傾斜。

菊花殘　滿地傷　妳的笑容已泛黃
　　　　　　　　　　　　　　　　　花落人斷腸　我心事靜靜躺

　　微笑離我去，送走了舒婷，綠色日子又斑駁幾句，舒婷的關於還不及仔細，屋子搬空的回憶剩下我該怎麼面對；天平什麼時候開始傾斜，妳們倆一具活潑的跳躍，總是給予人太陽的溫暖，無私地奉獻光和熱；一為神祕的寧靜，如擁有陰晴圓缺的月亮，在夜晚給墨人蚤客無限的想像。
　　現在想想，當時我試著挽回一切，舒婷有些體貼在妥協、在求全，而我的掙扎讓她們憔悴，最後才了解自己要的是誰；遇到她的當時天平就成立，一頁頁不忍翻閱的情節，還假裝一切都很完美，如果這結局注定是心碎，那，舒婷的美我注定不配。
　　雨打葉，點燃盎然的綠，像舒婷的笑；她則是雲霧繚繞的高山，有著些許矇矓，令人不自禁仰望；舒婷俯拾即是的悲傷，而她惹人愛憐的微笑模樣，都在我心底來回碰撞。
　　喚醒停在騎樓裡的老野狼，呼嘯一聲，我消失在熱鬧的街道上，就是因為太過明白自己想要什麼而又不敢去追求，這是我的通病，也是讓她們苦苦等候的答案，真要說，我對不起舒婷讓她在我身上白白浪費了近九年的時間，我對不起這九年來她一直守候的答案，對不起九年來她給予我的安慰。對不起，舒婷。

北風亂　夜未央　妳的影子剪不斷
　　　　　　　　　　　　　　　　　徒留我孤單　在湖面　成雙

　　又起風了，從認識第三年起，舒婷總會在我的衣櫃裡替我找出冬季的衣服，大家都住在共同屋子裡，她會細心地將我的衣物洗完後，在大太陽底下曝曬。
　　舒婷會體貼地提醒我別忘了早點，我卻提醒一個與她不相關的婉容小心身體，天涼記得多加件衣服。
　　櫻花總在盛開時凋謝，不出風頭的美，燦爛時光便急流勇退；梅花則是在寒冬綻放，萬籟俱寂一點紅，非要在寒冬裡，用它的傲然征服皎潔大地。她們就是這樣不同性格卻又如此相近兩個人，不只在感情上，也在生活上用她們的力量，把我灌溉。
　　九年無悔付出，後兩年，舒婷後來隱約知道婉容的存在，舒婷還在假如一切，靜靜的懷著希望的，等。
　　鳳凰花開，夏天才正要開始，我的心情如同枯槁的老人，垂垂老矣。買醉吧，腦海不自主浮現她們關心的神情。
　　這決定對或不對，我無從判斷，只能相信時間會證明一切。一條選擇題，我可用四至五秒回答，一道計算題我用四到五分鐘回答，一個愛情題，就算不斷反覆驗證，不停假設，週而復始實驗，也無從得知答案。

花　已向晚　飄落了燦爛　凋謝的世道上　命運不堪
　　　　　愁　莫渡江　秋心拆兩半　怕妳上不了岸　一輩子搖晃

　　我離開南邊，拜別傷心，揮別過去，單身一人首善之區隻手闖天下。在喧囂中度過一千多個夏熱冬冷的日子，每天為生活工作，為了忘記過去而埋首、為了忘記傷心而埋首、為了認清自己心中最後的答案而埋首。
　　單純的書包日子已經走過，玻璃彈珠越來越來少，小時候常見的紅蜻蜓也飛不進取代農田的水泥森林，牠們慢慢在夢中不見了。
　　我開始懷念起小孩單純天真的美好，小時候總是盼望每個寒暑假的到來，也總以為只要我長大，好像什麼事都可以做了。直到穿起制服走入國中歲月，才發現原來當大人不是樣樣都好，這時我們可以耍任性、搞獨特，一副上天下地為我獨尊的樣子，似乎世界都要繞著自己轉。
　　高中漸漸明白，原來大人還有很多事要煩惱，隨著年齡的增長，書包裝的早已不是年幼的夢想，就算是空蕩蕩的書包也會令人被感無力，那裡面裝的是家人的期待，學校的成績，社會的道德標準，儘管那超越我們的想像。
　　現在的我，帶著兩顆傷心，在異域默默奮鬥，想要找出一個心中的答案。

誰　的江山　馬蹄聲狂亂　我一身的戎裝　呼嘯滄桑
　　　　　　　　天　微微亮　妳輕聲的嘆　一夜惆悵　如此委婉

　　夢想，在美的遠方，在期望身上，在我的世界流浪。肩上剩下的願望，還能撐到什麼地方，歸來那一刻，眼淚為妳唱歌。
　　我離妳遠去那一天，藍色的雨下在眼前，驕傲的固執，不敢棄守妳的眼。
　　妳離我遠去那一天，灰色的夢睡在身邊，早就該習慣沒有妳的夜，勇敢面對灰色的夜。
　　從來不曉得夜深了，心事反而多，那些回憶會趁人不注意時，偷偷襲擊人的腦海，讓人感到愧疚，但也讓人面對整個環境的現實。
　　走在天橋上，跨過新舊的交界，川流的車潮歡渡著新年的到來，我喝著剛從便利商店買來的啤酒，冰涼的水珠洗去我一身剛加完班，疲憊的心。
　　我跟著到數，最後我在天橋度過我的新年，向天舉杯，向地舉杯，向車舉杯，向人舉杯，向所有回憶，舉杯。
　　第一百一十四天，我開始學會「思念」，第六百二十七天，我開始使用「回憶」，第九百一十七天，我已經身在「懷念」，第一千兩百二十六天，我終於看清答案。
　　用了一些時間將工作交接，我要回家，回到有她的地方。

菊花殘　滿地傷　妳的笑容已泛黃
　　　　　　　　　　　　　　　　　花落人斷腸　我心事靜靜躺

　　象徵哀悼的菊花隨著季節破碎，俯拾即是的悲傷、永恆不變的笑容，在記憶的浪花裡流轉，一去不回的飄散，是無法挽回的時間和過錯。
　　什麼都變了，四年多的時間讓照片變得模糊，記憶變得不牢靠，變的是外在事物還是我看不見的成熟內心。
　　南下的列車緩緩開動，我的心情不像這未班區間平靜，我很激動。我迫不及待要找到她。
　　夜已深，那串熟悉的手機號碼躺在我的心裡四年了，但我不能按下，現在是她的休息時間，她是個病人需要多休息，病人最好的良藥就是休息，我也是個病人，但我的藥是她。

北風亂　夜未央　妳的影子剪不斷
　　　　　　　　　　　　　　　　　徒留我孤單　在湖面　成雙

　　火車經過蔚藍的海岸，綿綿的海岸線激起無數朵的浪花，記憶無法隨著浪潮沖淡，一去不回的飄散、無法倒車的時間，舒婷的心因我而死，婉容的心卻因我而活。
　　到站了，漫長的故事有結束的景況，我對妳的思念和她的傷害，就像如影隨形的影子，怎能剪得斷？
　　我不是這裡的歸人，我是過客。火車離開熱鬧，繼續在空盪無垠裡奔跑，午夜時分的窗戶，我想著婉容淡然的笑靨，在溫柔月華下，我與倒影，成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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