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生命中無法承受的愛

看著手中筆記本裡女孩娟麗的字跡，

一年前~他曾打開過她的心扉，

讓她在人生最終的旅途中不再孤單，

但同時~他也因為自己無悔的付出而得到無緣的結果!

他不怨悔什麼，

因為這份短暫的情誼讓他更能珍惜對身邊人的緣分，

也造就了他們之間~

[愛我~你後悔嗎?] 沒想到她會這麼問!

這個問題得好好回答~

[怎麼會這麼說?] 他攪著可樂中的吸管，

抬頭起來望著她

[因為過去你曾經因為一個女孩痛苦過，

而我~也許也將會是下一個!]

他停止了動作回答了她的不安

[不會的!你別一直這麼想，

你們的病例完全不同，

只要你願意接受手術是會有機會的!]

[但你為她流過淚ㄚ~我不希望再當那個傷害你的人!]

女孩的情緒激動了起來，眼眶裡似乎還含著淚水

[流淚~不是因為我失去她!

而是因為我不能在她有生之年為她做些什麼!

但之後我想通了，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是快樂的，

我也無所求了!]

[真的嗎?我這樣的身體還能擁有快樂嗎?]

女孩無奈又毫無感情的說道~

[可以的!我相信可以的!]

[是嗎~!?] 她嘆了口氣~那是一年前。

　　一年前當小娟死於先天性心臟病時阿訓曾度過一段毫無情緒反應的生活，

雖然他知道必須為了自己為了小娟振作，

但生活的重心卻始終都抓不到。

在一次同學間的聚會當中認識了在聖安娜之家作義工的玶兒，知道她在照顧腦性麻痺的兒童時，

阿訓也希望能幫助到這些小病童。

剛開始接觸這份工作時阿訓很不能適應，

因為想起以前曾經是花樣年華的小娟就這樣被結束她短暫的生命，

連一聲"再見"都來不及對他這朋友說~

心理難免會有些難過!

玶兒很自然的也幫助阿訓作心理上的建設，

畢竟只緬懷過去並不是最好的辦法，

如何把握現在才是最重要的!就這樣，

玶兒跟阿訓的感情開始醞釀~

　　每到放假日阿訓就會到聖安娜之家幫忙腦性麻痺病童作復健，

因為是新手，院方給他的孩子大都是比較沒有行動力也比較好照顧的，

但玶兒因為累積了較多的經驗所以照顧的孩子就比較有意識，有反抗力，有時還會有肢體上的衝突!

[呼~!]玶兒在哄完一個孩子睡覺時無力的坐在房間的地板上

[怎麼了?還好吧?]阿訓探頭進來問了一下

[嗯!習慣了] 她整理一下凌亂的頭髮，

問道: [你呢?這陣子來能適應了嗎?]

[可以吧!剛剛才餵完寧寧，那些孩子都蠻乖的。]

[寧寧啊~!你知道嗎?她已經18了] 她轉過頭來說

[真的嗎?!] 一臉怎麼可能!我不相信的表情

[是真的!腦性麻痺的孩子因為比較沒有行動力所以四肢都會萎縮，

所以你看寧寧的身體才會只有大概11，

12歲大!其實在這裡很多的孩子年紀都比我們大，

但因為身體小的關係所以義工們還是習慣叫他們做孩子，比較親切，在心理上也比較好接受!]

[是嗎!原來是這樣] 阿訓點了點頭

[有空嗎?陪我去一趟淡水。]玶兒拍拍屁股準備站起

[好啊!]

坐了一趟不到一個小時的捷運，

吹著海風沿著淡水的堤防走~

玶兒選了一個能看到海和對面的山的地方坐下

阿訓問:[你常來這嗎?都一個人來還是跟誰來?]

[有時心情不好或想一個人靜一靜時就會來吃吃小吃，

打打彈珠，讓自己輕鬆一下]

[這裡是個好地方!]

[是ㄚ~!ㄝˊ你為什麼會想到那當義工呢?]

阿訓低下了頭~

看著他為難，玶兒馬上提出收回的話:

[不方便回答嗎?那不用了，我只是~純粹好奇而已，

沒其他意思]

[不是的!我只是在想~要怎麼跟你說比較好。]

玶兒看著他想靜靜的聽他說

[我曾經認識一個患有先天性心臟病的女孩，

一直到她有一天病發死後我才從她母親那裡之得知她的病情和~

我是她唯一的朋友!但我這個朋友卻不能在她最後的日子裡給她些什麼!為她做些什麼~~~]

[你是在怪你自己嗎?]

[我不知道~!總希望能再多跟她說些話，

多跟她相處，這樣就斷線讓我覺得好遺憾!]

[所以你來做義工?]

[嗯~!起碼能幫助到一些有先天性疾病的孩子，

能讓自己為他們多付出些什麼!對了~妳呢?

你怎麼會去當義工?]

[這~] 玶兒眼神一轉:[說來話長]

她掩飾住自己複雜的情緒，暗自的捏緊自己隱隱作痛的胸口，她怎麼能說~!

　　一個晚上對著海和星空兩人吐露了不少自己的故事，

也讓玶兒談起自己上一段感情

[....曾經以為自己愛的很深，

但在要交出自己身體的前一刻起卻驚訝的發現我沒有感覺~!

面對著眼前的這個男人我到底是愛或不愛我不能確定!

所以就這樣淡淡的收尾~說是要做朋友的~

卻再也不聯絡了]

[你喜歡他嗎?]

[曾經~~但~都過去了!]

[嗯!] 阿訓像了解似的點點頭

[愛情太累了吧~!要用心，要包容，

要體貼，要滿足～失落的人總是失去力氣去愛，

失去了說愛的本錢]

[是嗎?不打算再愛了嗎?]

[說真的!不想再相信愛情了，

仰賴依靠的女人現在只求平順安靜，

不要複雜 不要決定，

對生活有一份簡簡單單的感覺就好了。]

[你是在武裝自己!]

[也許把自己武裝起來才是對的，

縱使曾經想哭 困惑 煩亂，在現今社會是不允許你在人前失落的～!]

[你比我想像中成熟~!願意讓我陪在你身邊嗎?]

[也許我現在還沒辦法談感情~!]

[沒關係，讓我陪著你就好了!]

[阿訓，答應我一件事:不管我們發生什麼事，

生活上感情上，我們都要是一輩子的好朋友!]

[我知道了!我答應你。]

了解彼此感覺後的兩人接觸更頻繁，

像多年認識的好友無所不談，

聊起過去和計劃未來都能坦然說出心理的看法，

但在玶兒心理卻還有一份~

不能親口對阿訓說的秘密~

這也是她害怕會傷害他的地方!

[對於這樣的孩子你要這樣.....]

在當一段時間義工後阿訓也帶到了有行動力會攻擊人的孩子，

院方跟玶兒就在孩子的房間裡實地的帶起孩子來。

突然隔壁房間發生狀況!玶兒被叫去幫忙，

在聽到一陣扭打和義工人員的勸阻聲後，

[玶兒，怎麼了??] 聽到義工人員慌張的聲音阿訓連忙趕到隔壁房~

一進門就看到玶兒握躺在地，

右手緊捏胸口，臉色蒼白，

呼吸急促卻喘不過氣，全身緊縮著不停的發抖!

整屋子的人都不知該怎麼辦，

想伸手幫忙又不知該如何~!

阿訓二話不說抱起痛苦的玶兒:

[離這裡最近的醫院在哪裡?]

[在隔兩條街的馬路上]

[帶我去!現在!!]

[好!]

一個義工匆忙的帶著阿訓和危險的玶兒往醫院去，

大家都祈禱著[玶兒~你千萬不能出事ㄚ~!]

[狹心症?!]

[嗯!是的!雖然不是很嚴重，

但一有運動過度就會引發!]

阿訓跌坐在椅子上，狹心症?!

怎麼從沒有聽玶兒提起?難道之前就沒有病發嗎?

病發時如果沒有人陪在身邊她要怎麼辦呢?

[怎麼會這樣~?]

醫生翻著病例語重心長的說:

[這病~應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等病人清醒你能去跟她談談能不能說服她動手術，

但切記!別讓她情緒太激動!]

阿訓沉重的點點頭，

將臉埋進手掌裡深深的吸 了口氣~

該是自己堅強的時候了

進了病房看著躺在病床上的玶兒，

阿訓的心理真的有一絲無比的痛楚~!

坐了下來輕輕的摸著她的臉頰~

玶兒慢慢的張開眼睛滿足的笑著說:

[你知道嗎?

我多希望有一天當我從病床上醒來第一眼看到的，

就是我最愛也最愛我的人~!]

阿訓牽起她的手:

[只要你願意我一定當那個永遠的陪在你身邊的人!]
 
玶兒雙眼凝視著他，感動的滴下淚

[你聽過"相見恨晚"這首歌嗎?]

[不是很有印像，怎麼了?]

玶兒吸吸鼻子

[沒有~我只是~怕有一天~

我將永遠無法睜開眼看到那個心愛我的人~~]

說完後哽咽的轉過身，

咬著手忍住不哭出聲的眼淚反而更難克制不停的滾落~

[玶兒不會的!]

阿訓奮力的把她轉過身來面對自己

[你聽我說聽我說~!也許還有機會也許能開刀治療!

這不是絕症，不是無藥可救的病!

也許找到一間醫院有對著個病拿手的醫師，

就能救你的!!]

玶兒搖著頭說~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不是不知道!

但手術最高機率也只有30%，

我不敢冒這個生命危險!

如果手術失敗我也失去了我剩下能活的日子ㄚ~!]

[對!那是有風險!但~難道你不想活下去嗎?]

玶兒擒著淚說:

[我當然想!我比任何人都想活下去!

我想陪著孩子們成長!

我想看到他們在我們的照料下展開笑臉!

我想做的事還有好多好多~!

[所以你更應該爭取機會活下去~!]

[可是~我不行!我沒有辦法!我死了我就什麼都失去了!]

[你之前不敢動手術是因為沒有人陪著你!現在有我ㄚ!

你希望我只愛你幾年還是一輩子?!]

[我也希望是一輩子~但是我沒有信心!我沒有把握!]

[你真的會死嗎?]

[不知道~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不~你不可能會死的!因為你是我最愛的女人!

你要留下來讓我照顧保護愛你不要只照顧你這幾年，

我要照顧你一輩子]

[不可能!我不要成為你的負擔!你已經被傷過一次了，

我不要再傷害你!]

[你現在不做手術過一段時間你還是會成為我的傷害，

如果你動手術不但不會傷害到我，

也許還能得到一輩子的幸福!]

[手術一定會成功嗎?]

[不知道!但做了就有這個機會。]

[一定會成功嗎?失敗了我就失去了全部~也包括你~!]

阿訓抱住了玶兒痛哭:

[你以為我願意嗎?我也不想失去你，

我希望能跟你在一起一輩子，

我不要你從我眼前永遠的消失!

要是你現在不做這個手術，

我可能會失去你 一輩子~!]

玶兒輕撫著阿訓的髮，輕聲的說:[對不起~

但我還是不行~!]

阿訓已無力再說些什麼~!

是該放棄讓她自生自滅嗎?!就這樣讓她拖著病情回到現實社會生活嗎?!她又怎有勇氣來承受這一切呢?.........

這些問題一直一直的在阿訓心理打轉!他多希望自己能有面對玶兒的勇氣和說服她的能力和智慧!

但~玶兒不同~她有害怕，有不安，也許會失去~

她不願意冒那個險，阿訓沒有立場更沒有道理說什麼，

因為玶兒想的他不會不知道不是不能體諒，但就是~

他好希望她試試看!為自己，當然也為了他~!

午夜2點多，阿訓看著玶兒的照片反覆思考:

究竟要怎麼做才是真正好的解決方法?

眼皮遲遲不能閉上，心理說放棄的聲音越來越大，

他不希望冰冷的心澆熄了他愛玶兒的熱情~

他真的心灰了~!突然覺得好累，好想停下來休息一下，

一放鬆~馬上沉沉的睡去~!

[訓~你聽得到我嗎?]

[你是誰?]

[我是小娟]

[小娟??你不是已經~!]

[噓~不要說，我知道!我只是想幫幫你所以才來的]

[幫我?]

[嗯!訓，你愛那個女孩嗎?]

[你是說玶兒嗎?愛!我愛!

是她在我最不能自已的時候陪著我過來，

是她開始讓我正視自己的生命，

是她讓我重新在面對感情。愛!我愛!]

[那~為什麼想放棄她?]

[我不知道~好亂!我不懂怎麼說服她，

不知道她還能堅強多久，也不懂自己還能支持多久~!]

[no no~你是在害怕!害怕你失去她，

害怕她從你身邊消失，

所以你寧願在那之前把自己跟她的感情切斷來安慰自己，以為自己有自知之明而提早做好準備，你是怕被傷害

之前先去傷害人~!]

[我~]

[她是你最愛的女人不是嗎?

為什麼不能陪在她身邊慢慢去軟化她的心?

為什麼要三言兩語就說放棄，

就不要一段自己提起勇氣面對的感情?

她不值得你費心照顧給她加油打氣嗎?]

[我~]

[你的軟弱更顯示了她的堅強，

她還得回來面對她所要面對的一切，

害怕存在在她心理最隱密的一個角落，她不能提，

因為一把那感覺挖出來她又會退縮又會不安，

她的害怕在於對未來未知生命的恐懼，

最簡單的一個問題就是:她還能活多久?

會不會哪天又病發沒人發現就這樣消失~

真正的消失~!她帶不走任何的東西，

所以只好把她現在有的一切全部付出完，

但唯一不能割捨的~就是跟你的感情ㄚ~!]

[跟我的~?]

[是!你!現在說她什麼最放不下的就是你~!

而你卻選擇放棄她~!不覺得慘忍嗎?]

[可是我~]

[別那麼自私好不好!那時你傷心難過是誰陪在你身邊?

有沒有說你一想不開一往偏激處想就把你放棄掉?

她是不是慢慢的~柔柔的告訴你沒有那麼糟，

幫你分析，告訴你更好的解決方法，

她不會想丟下你讓你自生自滅，

她決不放棄掉她重視的東西~!你呢?]

[我~]

[好好想想吧!想想你是不是能把握你曾失去過的東西，

想想該怎麼拭去她的不安和淚水，

想想愛她卻放棄她對嗎?]

[你~]

[我?只是想幫你找回過去的感覺，

還記得我的筆記本嗎?去看看吧!

看看你是怎麼打開我封閉的心靈又為什麼把自己封閉起來，

如今~該是你找回自己的時候了!]

闔起手上小娟紀錄過去點點滴滴的記事本，

阿訓也回憶了過去~她的美麗她的智慧，

她的頭腦她的愛心，以及~她脆弱的身體!

知道小娟在自己的心裡已成為了所有失去的痛苦，

但同時也給了他再站起來的勇氣!

他們曾一起笑的那樣開心，

為什麼現實卻只給他一次機會讓他再迷惘一次?~

機會??!!這會是答案嗎?替玶兒爭取一次活下去的機會，

讓之前的遺憾不再發生。這會是小娟所說的答案嗎?

揮掉了昨日的陰霾，小訓決定以開朗的心情去面對玶兒。一進了病房看見滿室的光，小訓心裡響起了小娟的話

~他相信自己能再找回陽光，

讓彼此從新面對這段感情，

也讓玶兒堅強的活下去!

[早!]

[早!]

[昨晚睡的好嗎?]

[嗯~!小訓，我決定動手術了。]

[為什麼??]

[昨晚我夢到了一個很美的女孩跟我說了很多話，

她說希望我不放棄任何一個能活下去的機會!

如果想讓愛有結果就會經歷過大風大浪才換得來!

我也想了很多~我相信自己能跟病魔搏一搏]

[女孩~她跟你說了很多~~]

小訓也想起昨晚小娟來自己夢裡的事情

[她是不是看來虛弱但卻很堅強的一個女生?]

[對ㄚ!你怎麼知道??]

[還記得我說過的小娟嗎?那應該是她，

昨晚我也夢到她了，她希望我陪你一起走過這段時間，

難道~真是冥冥中注定的~!]

[也許吧~!

聽了她的話後我決定該把生命的主宰全交到自己手中，

不退縮不逃避，我願意勇敢的去面對!]

手術室紅燈亮起，

手術室外的是情緒緊張的小訓及我們所看不見的小娟~

，漫長的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這之中小訓回憶起許多過去和小娟相處的情形:

第一次看到那五顏六色藥罐子的驚奇,了解那偽裝堅強下一顆細膩,對生命有特殊見解的心腸..短暫的緣份使他

改變了內心對生命的疑惑,

雖然在小娟走後他沉悶過一陣子,

但玶兒的出現又帶給他無限的溫暖與熟悉,

她親切的態度和成熟的語氣彌補了他浮躁的

封閉自己不願面對傷痛的態度.

如今堅強又脆弱的玶兒一個人在手術室中挑戰那30%

的生存機率,而他卻只能在外默默的祈禱祝福,玶兒~

如果老天給我機會讓妳留在我身邊,

我一定不會再讓妳孤單了~!

也許~故事總要有完結的一天,當數個小時經過~

手術室燈滅醫生出來小訓起身詢問情形後只聽到:

手術成功!但病人因身體虛弱暫處昏迷狀態...

至於何時會醒就要看她自己的意志力熬不熬的過了!...

等待,能做的只有等待了...

不知道哪一天玶兒能睜開眼看見她愛和愛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