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此生最燦爛的笑
她照舊種著田,省吃儉用把攢下的錢給他寄去。
前兩年,他寒暑假都回來幫她幹活,可是,第三年時,他來信說:不要再寄錢了,放假也不回來了,他要在外面找活幹,給她減輕負擔。
這時的她已經 29 歲了,在當時的農村,早該是幾個孩子的娘了。村裏的人都說,妳把他帶大成人,又供他讀書,已經很對的起他了,妳大他 11 歲,也不要再等他了。現在他出去了,在外面的花花世界呆著,不知道他還能不能回來呢!
她說不清楚自己是遵守婦道:畢竟十幾年前她是嫁進他家門的媳婦;還是為了他臨走前說的那句:等我回來的話;還是如母親般的放心不下在外的孩子的心;她守侯著。她心裏一直保持著幾十年來的寡言和平靜。
終於他畢業的時間到了。他回來了。他已經是一個意氣風發,帶著儒雅書卷氣的大小夥子了。而她,風吹日曬,拼命勞作的臉上早已沒有了青春的光彩,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村婦了。
在心裏她把他當成是一個可親可愛的弟弟。可真的不敢想他會對她說: 「姊,我長大了,我們可以真的成家了。」
她看著他,仿佛是做著夢,她真怕自己是聽錯了。他同樣是一個重情重義的男人。
她笑了,心底洋溢著一生中最燦爛的笑,也流下了一生中最幸福的眼淚。
(五)抱歉的笑
他在縣城裏教書,她在家種著地。他們養育了一兒一女。再後來,他到了油田上教書,憑著自己的教學經驗和他的為人,他當上了一所中學的校長。由於戶口的原因,她帶著孩子一直還在家鄉忙碌。戶口終於解決了,他回家把他們都接到了
油田。
學校的老師來幫他們安置家。有個老師魯魯莽莽的上前問:
「校長,你把你母親和弟弟接來了,怎麼沒有把嫂子給接來呢?」
大家一下子靜了下來,都扭頭看站著的她。這時,她臉上出現了極尷尬,不知所措的,甚至有些僵硬的笑容,她抱歉的看著他。他回過頭看著她,充滿深情的對大家說:「她就是你們的嫂子。有她才有我的今天,甚至是我的生命。」
她聽著他的話,眼中盈滿了淚水。
(六)歲月如歌,真情如火,似晚霞
現在她已經 72 歲了,因長期的勞作,身體不是很好,風濕讓她的一條腿走路也不俐落了。他 61 歲,也早已退了休。
搬到這個小區來住兩年多的時間了,只要不是下雨或是刮大風,或是冬天很冷的天,在小區的娛樂處,花池邊,總會看到他們的身影;她拄著拐杖杖,他在旁邊扶著她,一步一步慢慢地向前走著,就像扶著一個剛學走路的孩子,那樣的專注,那麼的仔細。
知道他們的故事的人,都駐足注視過他們;感動著他們彼此間的情深意重,相攜走過人生的這份厚厚的濃濃的關愛。他說:
「是她給我了生命,給了我母親般溫暖,給了我一個家,現在,我應該用我的後半輩子來照顧她。」
他牽著她的手,一如當年她牽著他的手彼此間臉上的笑容,如夏日裏天邊那一抹最絢麗的晚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