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為什麼想以台灣單身爸爸為主題,拍攝紀錄片?
A:2008年,我跟一群單親爸爸組成「單爸劇團」,大家相處熟悉後,我們決定把各自的故事演出來。「單爸、人生、舞台劇」要說的就是單親爸爸們的心聲。我一直認為,台灣社會對於家庭中父親角色賦予太剛強的一面,像我前一段婚姻維持10年,中年失業也離婚。每次介紹自己是單親爸爸時,最常聽到一句話「你是個男人,好手好腳,怎麼不去工作?」這話凸顯社會不斷的把男人的價值跟他的勞動條件綁在一塊。所以,當家庭中的爸爸一旦失業,形同失去價值。我深刻的感受到失業跟失婚一樣。拍這部紀錄片,想讓更多人了解,單爸內心脆弱的一面。
「一個人吃苦就好」
Q:怎麼會結束前一段婚姻?
A:我最早在電影公司工作,薪水快7萬,經濟不景氣,老闆連續7個月發不出薪水。我有老婆、3個小孩,一個老母親要養,收入沒了,我用信用卡借錢,以卡養卡,借到透支,周轉不過來;我拜託我老婆回娘家借,要不就是跟朋友調錢。後來老闆把遣散信交給我,說他真的沒錢,沒辦法發遣散費。失業後,我去就業服務站登記,希望領取失業補助金,但老闆不開非自願離職書,我連失業補助金都申請不到,累積80幾萬的債務,每月為了還錢,急得半死。我苦在一毛錢都沒有,壓力很大。
沒工作,大人餓肚,孩子也跟著餓肚。我的情緒忽高忽低,有時情緒糟控制不住,都發在孩子身上。老母親跟老婆又不和,讓我好為難。有時會覺得,人生為何這麼辛苦?種種壓力,讓我自覺是在自找麻煩,尋死的念頭就那一瞬間,但想到孩子這麼小就作罷。
Q:如何克服困境?
A:夫妻走到這種地步,身為妻子都會很沒安全感。我跟前妻摩擦愈來愈多,愈吵愈兇。離婚前2年,我跟她已經分房、冷戰。她提離婚,我接受。老大、老二的監護權歸她,小的跟我,但3個孩子可以自由來去。我那時40幾歲也不好找工作,就跟朋友成立多媒體公司,做我最愛的影像創作。雖然收入不穩,但過得去就好,至少是我喜歡的工作。
Q:對婚姻還有期待嗎?
A:我會怕。我一直回想自己的原生家庭,我爸媽就是經常吵吵鬧鬧。爸16歲拋下我們,長大後,我一直不希望自己走上那樣的路,無奈事與願違,所以,萬般皆是命。我現在年過50,一個人苦就好,別再找另一個人來苦。說實在,當一個人面臨經濟困頓時,自己會知道怎麼處理,但是當旁邊還有一個人,甚至發出某些負面聲音時,那只會讓男人更灰心。我喜歡攝影和電影,並不擔心自己的未來會很慘,我相信即使自己老了,也可以處理好自己。畢竟,要找到契合的伴侶不容易。
記者許家峻採訪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