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節入秋，除了早晨健走時感覺不那麼悶熱，相對的流汗也少了，再就是傍晚與最後一堂下課後，最是考驗人性對於饑餓的忍受度，為此我還幾度把錢包給鎖在自個兒抽屜，避免回家的一路上意志不堅被熱湯熱點吸引過去破了全功，剛剛下課後捧著肚子一直猛灌溫開水時，小胖胖又跑來亂了：

「唉，妳好可憐喔老師，」我還在用小人之心猜他接下來要接什麼風涼話的時候，這傢伙給我開始捲衣袖了：

「喏，我的手還不錯吃，借妳啃兩口好了。」小肥手在我眼前晃兩晃。

「真不枉費我一向最疼你，唉，」搖搖頭，肚子叫又加上青筋浮動，老天爺真是憐惜我。「謝謝你啦老師不餓，而且.....你還沒洗澡嘛，我最近不能吃太鹹捏。」

現在的小孩是怎樣，一點惻隱之心都沒有還拿拎老師來尋開心，我出一整年份的作業讓你寫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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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來了個新來的櫃台老師，說自己是馬祖南竿人。

南竿？仔細一想，我好像去過馬祖一回，不過那應該是十五六年前的事兒了。

當時學業結束，因為一直很喜歡看兒童書籍和繪本之類，又很想盡快攢點存款，我到了當時一家知名的套書銷售單位去工作，一個月近乎有二十天都是在出差，不過同事間年紀相仿，出差幾天有時就跟去外地渡假一樣好玩。某一回業務競賽指定了離島馬祖，收拾收拾就搭上了往北竿機場的飛機，時值十二月的隆冬呀，離島的海風和驟降的氣溫整得一票俏麗小妞病的病倒的倒，我則是在北竿機場要轉往南竿時，在搭乘的接泊小船上就把兔子抓出來見客了（我不知道當年為什麼沒有別的運輸工具，我只記得波波的海浪顛得我緊抓駛船大叔的褲腳），上了岸，一心只想躺在旅館舒服的軟床上好好休息，拖著行李和一大箱樣書，來接應的人指著一間跟我在國小參加畢業典禮時的禮堂差不多大的灰紅建築物說：

「好！這就是你們這幾天要住的地方，迎～賓～館，軍方的唷，呵呵呵。」

可以想見，幾個連在飛機上都不忘敷臉美容的嬌滴滴小姐，一入內看到跟行軍床似的上下舖，床單就是那種阿兵哥洗過幾回呈現灰白灰白的顏色，上面壓了一床跟豆腐干似的淺綠色大棉被，大夥兒異口同聲的一路「蛤～～～～～～～」到真正臉色發青的部份：一間一間用小木門隔出淋浴的浴室，和離睡覺的地方有條漆黑長廊的洗手間。

公費支出一切克難，反正任務達成就能回去了，儘管皺眉咀咒不斷，但團體意志就是這樣，擠一擠罵一罵就趕緊分配明日主跑責任歸屬了。當時的南竿可能不比現在，最熱鬧的也就是專做阿兵哥生意的一條小街，路上到處是穿著軍綠制服的小伙子，所以我們一行十多個男男女女浩浩蕩蕩多少也引人側目。記得當晚吃完晚餐回去盥洗時，才發現不小心落了個全新粉盒在小店，回頭去找，老闆娘的答案我至今都還記得清清楚楚：

「唉唷小姐，妳看路上不是阿婆就是大嬸，妳有看到有人化妝嗎？沒有人會去撿妳的粉盒的啦！」

沒辦法，我可以不認床不認人，但就是認這種隨身小物，幾條街找了許久，才找到一間像是委託行剛好亮著慘白店招的商店（印象中當時沒有７１１，也沒有什麼藥妝店之類的），老闆娘看我們從台灣來，客氣的說她只賣保養品（因為彩妝品無銷路），最後還把自己剛從台灣帶回的新粉盒讓售給我，這才解了我的麻煩。回到那個跟軍營差不了多少的旅店，洗澡得以三人一組前進，一人要負責在門板外說笑聊天壯膽，一人要在入門處防止青仔叢誤闖（浴間是男女通用的），小小工程折騰了一整晚，手指夾開那床不知有多少「三軍將士」畫過地圖的被子，就在軍中鬼話的瞎掰中沉沉入睡。

幾天的銷售順利至極，記得簽單時十有八九買收人都是姓曹，我還因為當地人介紹做了樁當時應該還沒成為立委的曹＊＊夫人的一筆大單，我和幾個提早達成目標的同事，傍晚經過一海票正在籃球場上捉對廝殺的精壯阿兵哥的邀請，五對五的就上場進行友誼賽（應該叫聯誼賽），醉翁之意誰在球呢？幾雙青春正甜的小手隨便一投若是進了，那是整場歡聲之雷動呀！（後來同行的男同事還酸酸的教了我們句＂母豬賽貂蟬＂）傳球傳丟了唉唷一哼也歡聲雷動，運球時撞進厚實胸膛一聲討厭也歡聲雷動，所以最後這得分的工作，本人只好忍辱負重的接下了！

激戰結束，才回到旅館就有個女同事賊兮兮的來咬耳朵，說她們認識一個船老大云云，半夜可以帶我們出海去很靠近對岸的地方「玩」，在那個情勢未明，兩岸漁民偶爾會「禮尚往來」的私下互惠階段，幾個女孩被那股神秘感挑得心頭癢央，三更半夜硬是在接近０度的氣溫下忍睡期待，我算是有點警覺「會無好會」的可能，偷偷撥了電話跟當事的主管告知，才把一票裹著大衣準備「翹館」的年輕女孩攔住，不然萬一夜半給海巡一照，當真要唱「茼蒿」來表明正身嗎？

助教客氣的問我，馬祖現在觀光規劃的不錯，有機會可以造訪的時候，我心想：「或許真的會喔，因為除了以上的記憶，和對南竿奇特的倚山傍海地形有印象之外，其餘的，我通通不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