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西元二二二年,劉備敗於夷陵,撤至白帝城。
「丞相,當年朕與雲長、翼德結義,曾誓同年同月同日死,如今他兩人已早我一步而去,我怎還能苟延殘喘的活著?」劉備泣道,淚如雨下。
諸葛亮十分惶恐,安慰道:「皇上請您以天下蒼生為重,現曹魏亂政、孫吳環伺左右,想必若是雲長、翼德仍在,亦不希望您如此鬱鬱寡歡罷?」
劉備沉默不語,想起去年在市集上買得一本書,書名是《雲與天長》。
西元一八三年,河東解良。
春陽初放,大地似個暖爐般熱情。
市集上車馬熱絡,人客川流不息。
忽然一陣馬蹄急響,四匹挺俊寶馬,牽引著一台木車,橫衝直撞,似是市集上壓根沒人,絲毫不擔心馬會撞上人。
木車上一人高喊道:「通通給我滾開了罷,被撞死可是你家的事!」語氣惡劣之極。
就在他這話剛說完,一個約莫四、五歲的小男孩,踢著一個小皮球,那皮球一個滾動不偏不倚的停在左首那匹馬的前方。
也虧得那是一匹俊馬,竟被那皮球嚇著一般,停住腳步,不斷長聲嘶吼,牠這一吼,惹得四周人群皆往那馬看去,其餘三匹馬也不動了。
哪知那匹馬吼了幾聲,猛然口吐白沫,應聲倒地,眼見是不活了。
木車上那人大怒,一聲哎唷,跳下車來,指著小男孩罵道:「這誰家的死小孩,快快出來賠我馬錢。」
有人見馬倒地立斃,暗暗稱快,原來那木車上刻著一個「秦」字,是河東解良當地大戶秦家的馬車,但秦家獨子仗著幾分權勢,便在地方上胡作非為,眾人無不恨之入骨。
小男孩見那人凶神惡煞,一雙眼睛早徘徊滿了淚水,就正待發洩出來。木車上那人哪有半點慈愛之心,見無人答理,憤怒之下,手一揚,馬鞭便往小男孩的胸口揮去。
「啪」一聲,那馬鞭扎扎實實的卸下小男孩胸前一條皮肉,端得是血肉淋漓,小男孩卻已昏暈過去。這時後方的一間屋舍,才有一個約莫二十來歲的美貌婦人,急忙奔了出來,攬住那小孩,泣聲道:「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小孩無知,還請高抬貴手,這馬錢我一定會還。」眾人識得她是街上有名的寡婦,蘭香,才二十歲便生下小孩,丈夫卻在小孩生下的第二個月就去世,是蘭香靠著賣菜、省吃儉用,才把這唯一的骨血扶養大。
木車上那人冷笑一聲,道:「這馬是從關外而來的寶馬,憑你一個小小的賣菜婦,是要還到何時?」接著上下打量蘭香,發現她頗有姿色,嘿嘿笑道:「不如,我們家少爺少個妾,就這樣抵罷。」
蘭香顫聲道:「不……這怎麼可以?」
木車上那人哪去理她,伸手便要來抓,這時候那小孩已然醒轉,拾起地上石頭,便往那人丟去,喊道:「你別抓我媽媽。」
那人閃避不及,額頭被丟出一道血痕,大怒道:「畜生!」馬鞭又往那小孩捲去,而且這次打得是頭,若被打實了,定是一命嗚呼。
蘭香見兒子有難,趕忙緊緊摟住,那人絲毫不容情,馬鞭就這樣抽在蘭香背上、肩上,隱隱便有血痕,那人抽得更狠,旁觀眾人卻無人敢出聲,因為眾人皆識得那人是秦家公子手下的一名馬師,名叫蕭立。
若惹上蕭立,等於惹上秦家。
蕭立手抬、手揚,馬鞭就這樣不停打在蘭香身上,猛然一股巨力,止住蕭立的手,一個雄壯的聲音道:「大街上這樣打人,你眼裡還有王法麼?」
蕭立橫行以來,有秦家撐腰,還沒有人敢這樣跟他說話,轉頭一看,只見那人面如重棗、丹鳳眼、臥蠶眉、三尺長鬚,相貌雄壯威武。
蕭立哦一聲,道:「你是何人?敢與我這樣說話,這女的生下一個畜生,惹得我失去一匹寶馬,不教訓教訓怎行?」
那人冷冷道:「你失去的是一隻畜生,況且本來就不該在大街上肆無忌憚的驅馬而行。」
蕭立大怒,心想這人定是從外地而來,沒聽過秦家之名,自報名道:「我是蕭立,河東解良秦府的馬師,這下你可知道了罷?」他想這樣報出姓名,對方也會知難而退。
哪知那人道:「身為解良人,誰不知道你秦家專養畜生?」眾人聽到這句話,無不哄笑。
蕭立不怒反笑,道:「原來你是專門找碴來的。」
那人哈哈笑道:「你現在才知道麼?」
蕭立更不答話,心想我當街刺死你,也是活該,當下左手往懷裡一翻,翻出一柄匕首,逕往那人心口刺去,狠毒非常。
那人左手一揚,抓住蕭立左手腕,蕭立登時使不上力氣,那人右手接著一揮,一拳結實的打在蕭立的左臉頰,蕭立當場吐出一口血來,落了幾顆牙,旁觀眾人無不歡呼聲四起。
那人語氣冷冰得道:「你們秦家若在胡作非為,下次的下場可不就只是如此了。我姓關名羽,記住了。有事來找我,別拿婦孺出氣。」接著揚長而去。
翌日,蘭香被發現陳屍在解良的河岸旁,衣衫不整,旁邊還有她那兒子的屍體。
再一日,秦家公子秦慶、手下三人、連同馬師蕭立,被人殺死於秦家府,屍體旁還以劍尖刻了三個大字:「關壽長」。
02
西元一八四年,涿郡涿縣。
時逢乾旱,烈陽高照,百姓生活困苦,瘟疫橫行。
一個粗布青年,捆了幾雙草鞋,正拿到市集去賣。
今天市集卻異常冷清,只賣出兩雙,便收攤欲返,經過一道城牆前面,站了幾位村民,七嘴八舌的不知議論什麼東西。
青年湊上前看,見是一張檄文。青年讀過一點書,知道上頭寫的是什麼,高聲道:「各位鄉親,這上面是寫說近日亂賊蜂起,為了討賊要招募義士,為國家盡一份力。」眾人哦了一聲,其中一人說道:「真不愧是劉玄德,讀過書就是不一樣。」
那青年正是劉漢後裔,劉備。
劉備向眾人謙遜幾句,待眾人散了後,站在那檄文前面,輕輕嘆了口氣。
背後卻有一個雄壯的聲音道:「這位兄台,何故嘆氣?」
劉備微微一驚,他方才那聲嘆息,細如蚊蟻,對方竟聽得見,可見心之細膩。
劉備轉過身來,見那人相貌堂堂,面如重棗,施禮道:「在下劉備,不知可否請兄台到那處喝杯酒。」說著指著對街一家酒館。
那人也不推辭,隨著劉備便走入酒館。
方坐定,那人便道:「在下關羽,字壽長,後因避禍,改成雲長。方才見兄台嘆氣,因此出聲叨擾,得罪莫怪。」
劉備見關羽氣度軒昂,生了好感,道:「在下劉備,字玄德。方才是見那檄文,想出一把力,無奈上有老母,實是行有餘而力不足啊!」
關羽喝了一口酒,道:「嗯……我也想盡上一分力,唉……」
兩人對酒嘆了幾口氣,對首忽有一人大聲道:「兩位若為國家,那就盡上一份力,猶豫不前,豈是大丈夫所為?」聲若洪雷。
兩人也不生氣,走到那人桌前,劉備首先施禮道:「在下劉備,閣下見教的是,但備上有老母,如何得以毫無掛憂,從軍殺敵,還請閣下指示。」關羽卻不說話,眼神不斷注視那人,心想你有何方法。
那人嘿嘿數聲,道:「在下張飛,字翼德,在本縣作些屠夫買賣,有些資產,若兩位不嫌棄,可隨我從軍而去,包兩位無後顧之憂。」
兩人大喜,紛紛施禮拜謝,張飛雖稱得上有錢,卻毫無架子,趕緊還禮道:「我與兩人十分投機,不如我們結為義兄弟可好?」
劉關二人點頭稱好,翌日便往左近一座桃花園而去。三人依年紀排名,劉備為長、關羽次之、張飛最末。張飛當日喝牛宰羊,招募涿縣義兵,以解黃巾之亂。
涿縣,張家莊。
劉關張三人,領著眾議兵,喝了不少酒,不少義兵便倒在張家莊內呼呼大睡,關羽位在東首二樓的一間小房,仍聽得見張飛鼾聲,不禁淡淡一笑,但他又忽然想起蘭香的一顰一笑,當日若自己留上心,或許蘭香就不會死。
關羽輕輕嘆了一口氣,他唯一能做,就是把那些惡徒殺死,以慰蘭香在天之靈。
關羽心想,明天就是首戰的日子,在張家莊內酣睡的年輕人,究竟有多少人能在明日的廝殺下存活,就得看自己有多少斤兩,他暗暗禱告……
關羽拍馬舞刀,手起刀落,斬了來將。
餘兵見首領被殺,紛紛四散而去。
這時有一黃巾兵,滿臉驚慌,正要離去,關羽從旁追上,偃月刀筆直砍下,卸下黃巾兵的一條左臂,那黃巾兵痛得有如殺豬般大叫,關羽冷笑一聲,正要一刀砍下了賬了他,卻有一人,頭綁黃巾,手持長槍,架住了關羽的刀。
那人看上去毫無懼意,只是冷冷的看著關羽。
關羽心感有趣,他打了大大小小數十場戰役,每一場都是擒賊先擒王,王死了,餘下小兵也就不攻自破,唯有這人,竟然挺槍而立。
關羽一摸長鬚,說道:「來者何人?關某手下不殺無名之輩。」
那人淡淡一笑,道:「黃巾麾下副將,廖淳。」
關羽青龍刀迎了上去,往廖淳左肩劈去,廖淳長槍一架,連續五次突刺,朝關羽心口、胸、脅下,關羽低叫一聲:「好」。青龍刀去勢一變,往廖淳大腿斜砍,廖淳萬萬想不到關羽變招如此之快,長槍一抖,抖開青龍刀的攻勢,但青龍刀攻勢難解,一刀正砍上廖淳大腿,登時血流不止。
關羽停刀而立,道:「諒你是條漢子,饒你一命,帶這人去吧」說著向那斷臂的黃巾兵一指,然後續道:「早早回家去罷,別隨黃巾賊起舞了。」
廖淳心中羞愧、憤怒、興奮、仰慕情緒紛紛湧上,不管腿上傷勢,跪下道:「請將軍收留。」
關羽不受他之禮,道:「你太抬舉我了,我並非什麼將軍,只是小小一名義勇軍,你我若有緣,來日必會再見。」說罷上馬離去。
西元一百九十年,冬雪翩翩。
大地蒼茫一片,似是被罩上一層白霜。
長安裡的芳醉樓,卻是人聲鼎沸,尋花問柳者絡繹不絕。
「哈哈哈,來給我香上一口。」男人馬臉瘦長、雙頰凹陷,一看便知常沉於酒色之中。
一旁的女子,容貌秀麗,膚色雪白,如出水芙蓉般,嗚咽道:「華大人,你就放過我罷?」
「放過妳?」男子忽然像是變了張臉:「你爹欠下五千兩,除非你能拿出五千兩,我就放妳出去。」
「我還,你給我幾年時間,我慢慢還,求您不要讓我作這……」女子猛然從床上跳下,不停磕頭。
「啪」一聲,男子一巴掌打在女子臉上:「你以為你是誰?給你時間?」
女子嗚嗚聲不斷傳出,接著是衣衫撕裂的聲音,然後不斷傳出女子的哭泣、呻吟聲。
「哈哈哈,諒妳在三貞九烈,在我華某手下不也手到擒來。」男子大聲咆哮,四周寂靜無聲。
猛然轟一聲,位在二樓的廂房窗口爆開,一個魁武的身影立在廂房之內,那身影手上一把刀。
男子哪料得這二樓的廂房,竟然有人能躍得上來,忙高叫道:「來人啊,有刺客!」
身影看了看在床上赤裸的女子,似乎已經哭昏了過去,當下淡淡道:「你就是芳醉樓主人,華雄?」
華雄心下暗驚,對方既然知道他是華雄,竟然敢單刀而來,卻故作鎮靜道:「是又如何,你是何人?」
身影冷冷道:「我最看不慣的便是欺負婦孺之人,你必須死!」
華雄大怒,他是當朝權臣董卓手下的心腹,這芳醉樓是他所開,樓內武士不計其數,長安之內,有誰敢對他這樣大小聲。
「你是何人?你可知道這是何地?」
「這是杯溫酒。」身影拿起桌上的一杯酒:「酒溫之內,必取爾命。」說罷長刀出手,逕往華雄要害砍去。
華雄畢竟是董卓心腹,頗有兩下子,一個彈起,躲開首當其衝的一刀,高叫道:「來人啊,來人啊。」
那身影冷冷道:「不必喊了,你若給我砍上一刀,喊了或許還會有人應。」
華雄臉色大變,顫聲道:「你……你把他們都給殺了?」
身影哈哈一笑,道:「聰明。」手起刀落,往華雄頸上砍去,華雄煞時忘了躲閃……
身影舉起桌上的酒,一口飲盡,道:「還是溫的。」
劉備想起這段文字,不禁莞爾,討伐董卓之時,如此威風八面的「溫酒斬華雄」,竟被改得如此有趣;卻也不禁熱淚盈眶,喃喃道:「二弟呀,你一生英勇,行俠仗義,怎麼死得身首異處?」
劉備坐起身來,對一旁的宦官道:「取我書房第二層櫃上的《雲與天長》,速速去。」
那宦官連忙應了一聲,去取了來。
劉備翻開書頁,又再度對二弟的風姿神往……
03
西元二一九年,秋。
東方天際一片魚肚白,黎明已至。
「襲樊城!」關羽腳跨赤兔馬,手持青龍偃月刀,威風八面。
只見城牆外一片綠色向城中掩殺,大雨滂沱,似乎也在為這場人間殺戮悲泣。
樊城已被水圍困七日,大水逐漸退去,關羽必須在時間內取下樊城,否則便失卻這良機。
就在大軍逕往樊城潮水般襲去之時,一人來到關羽身邊,在他耳邊講了幾句話。
關羽的臉色,煞時變得很難看。
「孫吳呂蒙,遣人襲荊州,荊州已失;江陵麋芳、公安博士仁投降孫吳,陸遜亦攻陷荊州各地。」
關羽心道:「大哥將荊州重鎮託付給我,如今丟失,我若不取回荊州,拿什麼顏面去見大哥?」
關羽軍吶鼓退去,就在此時,樊城首將曹仁,似乎知悉荊州之危,遣大將徐晃,前來追殺,關羽無心戀戰,丟了不少兵馬。
關羽軍一路敗退,往西退至麥城,原本數萬大軍,只剩寥寥幾千人。
關羽帶出的多半是荊州部屬,許許多多家人陷落在其中,他們哪還有心思作戰?
「將軍,你走罷,我們來拖住他們。」周倉眼光透出一絲堅決赴死的意志。
「不,我怎可能一人獨活?」關羽的語氣一樣有堅決,但不是求死,而是求生。
「將軍……」廖化還待勸說。
「不必多言,我心已決,突圍罷,若是失敗,有死而已!」眾兵聽聞此言,都是熱血沸騰:「沒錯,除了死之外還有什麼大事麼?」
江東孫吳,大殿。
「關雲長,你平常自詡天下無敵,如今被我抓住,你服不服我?」殿上那人方頤大口、目光如炬,正是掌管江東的一方諸侯──孫權。
關羽冷笑一聲:「你這毀約棄信的狗雄,我連句話都懶得跟你說,被你抓住,一個死字而已,何必多言?」
孫權城府極深,否則也不會以如此之輕的年紀,便為孫吳打下江山,他臉上不動聲色,但對於關羽的驍勇善戰,實在很想延攬。
「這樣罷,你開出一個條件,若你勝了,我讓你回劉備身邊,還把荊州歸還;若你敗了,就降服於我,可好?」
關羽冷笑數聲,說道:「好,那我們就以武力取勝,你揀三名你麾下將領,與我空手對招,他們可以拿武器,無妨。」
大殿上不乏許多江東的武將,關羽這話自然將他們惹怒,紛紛請纓道:「主公請讓我摘下這狂徒的首級。」
孫權一擺手,示意眾人勿躁,接著一聲令下:「凌統、潘璋,接著取我兵刃來,我們就與關二爺過過招。」說罷朝著殿外廣場走去。
大殿登時譁然,孫權竟要親自上陣。
孫吳兵正要把關羽押解至殿外廣場,關羽大喝道:「我自己會走!」兩個孫吳小兵一嚇,放脫了手。
凌統、潘璋應聲而出,凌統取出一支長鐵棍、潘璋則是一柄長槍、孫權一柄長劍,三人衣冠整齊,迎風而立。
對首關羽,赤足髮亂,滿面血汙,這畫面若是傳將出去,實是有趣得緊。
孫權一聲暴喝,首先發難,長劍直指關羽門面;凌統長棍跟上,打向關羽右膝;潘璋長槍則往關羽胸口刺去。
關羽長笑一聲,右足一抬,便踩住凌統鐵棍、潘璋長槍後發先至,比孫權長劍還早一步,卻看不清關羽使了什麼手法,長手一抓,抓住孫權使劍的手腕,劍身倒轉,把潘璋長槍隔開。
關羽空手力戰三人,還落上風,實是讓旁觀江東豪傑震驚不已。
孫權這下被抓,關羽的手有如鐵箍,緊緊抓住他手,他手上的劍就如同關羽的劍,潘璋長槍根本欺不進關羽身前,更別提凌統,光關羽的步伐,足讓他手忙腳亂的躲閃。
關羽低喝一聲:「小心了。」孫權長劍往孫權胸口刺去,潘璋、凌統大驚,趕緊來救,孫權驚嚇不在他們之下,只能放脫長劍,哪知關羽就等他放劍,長手一抓,抓起長劍,嗤嗤兩聲,一刺中潘璋右胸、另一下刺中凌統左腿。
四周吳兵見主子有難,哪還理會主子說不插手的話,衝上前去便將關羽團團圍住。
孫權面白如紙,原來他也被關羽刺了一劍,只是關羽用力之淺,只是皮肉之痛。
孫權微一擺手,示意眾人退下,高聲道:「雲長驍勇無比,要殺我是易如反掌,若他有殺我之心,你們就算團團圍住他,也是徒勞。」頓了一頓,又道:「雲長你勝了,孫某言出必踐,你走罷,下次再遇到可不就只是如此而已。」
關羽哈哈大笑,良久不絕,笑聲震得眾人是耳鳴欲聾,笑聲忽止:「孫權,你將我關某也瞧的太小了。」
孫權一怔,道:「怎麼?」
關羽道:「早在麥城,就已有部屬勸我先逃,保存實力,以圖後進,但我不願丟下他們獨活,現今他們已死在你手下,我刺你們那三劍,是為他們復仇,你們擒住我不殺,我自然也不會去殺你們;現在他們已死,我怎可能自己獨活?」說罷手上長劍一揮,一代英豪,就此去世!
孫權嘆道:「雲長啊,雲長。我真羨慕劉備有這麼好的福氣。」
當夜,孫權寫下祭詩,題首寫著〈雲中君〉,取他是雲中之君意:「靈連留昭央天雲,仁義豪俠千古清;縱為征戰囚勞命,亂世演盡只因君。」
劉備闔上書本,他當然不會相信孫權會如此盛待關羽:「只是寫這書之人杜撰的。」
劉備眼淚又不禁流下,看著書名《雲與天長》,自然知道這是以關羽的字──雲長去改編,但若當初關羽不因逃難,而改字呢?不就是《壽與天長》麼?
可若關羽沒有仗義出頭,自己也不會與他相識,他也不是忠肝義膽的關羽。
只聽劉備低聲吟道:「縱為征戰囚勞命,亂世演盡只因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