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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優~祈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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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我的小女人§ <3>
作者:
☆琳優~祈恩☆
日期: 2007.04.09 天氣:
心情:
【第七章】
楊玉環不自覺的咳了幾聲,半清醒的睜開眼,看了一下四周。「這是哪裏?」
陳子威握住她的手,「這裏是醫院,妳又發燒了。」
「子威,我的手好痛。」她不舒服的動一下身子。
「別動。」他溫柔地替她撥開垂在臉上的髮絲。「護士在替妳打退燒針,忍耐一下
馬上就好了。
隔了一會兒。
「子威……」楊玉環氣若游絲的喚人。
「什麼事?」他彎下腰側耳傾聽。
「我的手好像抽筋了。」緊接著又是一陣咳嗽。
陳子威一聽不得了,目光移向她的手掌,纖細蒼白的手指已僵硬扭曲成蓮花指狀。
「護士小姐,她的手抽筋了,怎麼辦?」他心慌意亂的問。
護士看了她的手一眼,「幫她按摩一下手背。」
陳子威趕緊照做,雙手起勁的採著。
護士吊好點滴後隨即離去。
「有沒有好一點?」陳子威邊揉邊問。
「沒感覺,千威……我覺得不舒服……有點喘……不過氣來。」楊玉環突然呼吸急
促的喘氣。
「護士,護士。」陳子威急急呼喊那位剛離去不久的護士。
護十慢慢走過來,不耐煩的問:「又怎麼了?」
「她突然喘不過氣來,妳快幫她想想辦法呀。」他急吼。
護士白他一眼,從醫護桌抽屜拿出一個透明小塑膠袋給他。
「打開蓋住她口鼻,叫她放輕鬆,慢慢深呼吸幾次就好了。」說完又走了。
「虎姑婆。」陳子威背地裏怒罵她。他按照指示打開塑膠袋蓋住楊玉環的口鼻,輕
聲細語的對她說:「放輕鬆,來,深呼吸。」楊玉環呼吸依然急促,陳子威在旁喊叫:
「不對,不對,用力呼吸慢慢吐氣,放輕鬆,放輕鬆。小環,聽話,照我說的做一次,
吸氣……吐氣……吸氣……吐氣……」
楊玉環盡量配合他的指示,奈何身體不合作,反倒是陳子威照自己的口令做得有模
有樣,比病人還合作。
她躺在病床上看子威努力的深呼吸,覺得非常好笑,緊繃的神經霎時鬆懈下來,精
神一放鬆,痙攣的手和急促的呼吸也慢慢緩和了。
陳子威見狀興奮的笑道:「有效了,有效了,我們多作幾次,加油!」
忙了一陣子,暫時有空檔的徐耀文信步走去看陳子威的女友。遠遠地,就見陳子威
像陪妻子生產的丈夫般在旁教妻子吸氣吐氣。
「子威,你在上拉梅茲課程呀?」徐耀文把手搭在陳子威的肩上。
「去你的,還不過來看看她現在如何了!」陳子威移開塑膠袋讓他檢查。
徐耀文再替楊玉環量一次體溫,「三十七度,很好,退燒了,等點滴打完就可以回
家。」
「你確定?」陳子威很懷疑的問。
「廢話,我是醫生,有什麼好懷疑的?」
「那可說不定,今天凌晨四點多她發燒,我送去醫院,那家醫院的醫生說是流行性
感冒,打針吃藥就好了,不到一天,這已經是第二次發燒,我帶她回家如果又發燒怎麼
辦?」
「真是這樣啊,那還是辦住院觀察看看好了。」徐耀文在病歷表上註明,並隨手將
病歷表交給身後的護士。「Miss林,麻煩妳去安排一下病房,這個病人需要住院觀
察。」
楊玉環拉拉拉拉陳子威的衣袖。「子威,我好渴哦。」她舔舔乾操的唇。
陳子威緊握一下她的手,「好,我去買飲料給妳喝。」他轉頭問徐耀文:「喂,哪
裏有賣飲料?」
「急診室門口有自動販賣機。」
陳子威彎身對楊玉環說:「乖乖躺著休息,我馬上回來。」
徐耀文在旁聽了受不了的翻個白眼,「講這不是廢話,她這樣子除了躺在那還能走
去哪裏?」
陳子威瞪他一眼,不理他的往門口走去。
「噢,子威,我跟你去。」徐耀文追上去和他並肩走著,邊走邊間:「子威,那女
孩真是你女朋友啊?」
「是呀。」
「她長得既不漂亮,身材又乾乾扁扁的,雖知你不好女色,但擇友標準也太低了
吧,你眼光有問題呀?」徐耀文百思不解。
陳子威停在自動販賣機前,望著眼前標示的各種冷熱飲。
「耀文,她能喝什麼飲料?」
徐耀文看都不看的回答:「冷熱運動飲料各一瓶。」
陳子威投幣取出飲料後逕自往回走。
「喂,你還沒回答你是怎麼看上她的?」徐耀文不死心的追問。
陳子威淡淡的回道:「就算鑽石放在你面前你也看不出來,沒眼光的傢伙。」
「我到今天才承認「情人眼裏出西施」這句話一點也不暇。」徐耀文喃喃自語。
回到楊玉環身旁,陳子威打開熱的運動飲料。「耀文,幫忙拿個杯子來。」
「幹嘛?」
「調和飲料啊,不然買兩瓶做什麼?」
徐耀文迅速的抓起冷飲,打開罐子喝一口。「不好意思,這是我要喝的,熱的才是
給病人喝。」
徐耀文嘻皮笑臉的自顧白喝著飲料,眼光頻頻瞄著楊玉環,示意陳子威病人還等著
他伺候呢!
「小環,我扶妳起來喝飲料,小心有點燙。」陳子威扶她半坐起身,小心地餵她
喝。
林護士走過來交給徐耀文一張單子。
「徐醫生,床位排出來了,在四○四房二號床。」
楊玉環喝完飲料再度躺回病床上,陳子威湊過去問:「頭等病房嗎?」
「你想得美哦,能找出一張床安身是給你面子,有些病人還得排隊等候,頭等房慢
慢等吧!」徐耀文幫忙護士將楊玉環推進電梯。
陳子威跟著走進電梯,看著徐耀文手中的單子問:「幾號房?」
「四○四房二號床。」
「四○四!不行,這數字不好,我要求換房,我堅持要頭等病房。」陳子威的態度
非常堅定。
「行,沒問題,你自己去跟院長說。」四樓到了,徐耀文把病床推出去,還回頭揶
揄道:「院長室在五樓,快去快回啊。」
陳子威果真上院長室爭取頭等病房,沒一會兒工夫,他果真如願返回。
「老兄,你是怎麼弄到頭等病房的?據我所知,頭等病房是專給一些無病呻吟的政
府大官休息用的,你是不是在樓上和院長大吵一架?」徐耀文問道。
「去你的,我像是會與人吵架的那種人嗎?哪那麼沒品!」陳子威不屑地反駁道,
他的手不時地摸摸楊玉環的額頭測體溫。
「那你是怎麼對付院長的?說來聽聽,以後我也用此招對他,省得他不時找我麻
煩。」徐耀文嘴巴在說話,眼睛可是仔細觀察陳子威的一舉一動,暗地驚訝這個面黃肌
瘦的女孩竟能牽動他的心。
陳子威微扯嘴角,「天大亂子,地大銀子,有什麼是錢擺不平的?」
徐耀文聽了為之扼腕,嘴裹咕噥著:「搞特權,用錢壓死人,比吵架更沒品。」
陳子威聽了也不生氣,在他的觀念裏,只要能達到目的花再多的錢也不可惜,何況
是為他心愛的女人,更是值得。
進了頭等病房,徐耀文請護士替病人抽血、採尿、送去檢驗室檢驗。
「好了,耀文,多謝你百忙中抽空幫忙,現在你可以回去忙你自己的事了。」陳子
威鬆口氣地說。
「我早下班啦,不然我哪有空陪你推病床?」徐耀文甩甩手臂。「累死了,我要回
家休息啦,明天再來看她。」
「謝了。」
「不用客氣,我是會要求回報的。」他隨意揮一下手就走了。
陳子威低頭見楊玉環睡著了,便悄悄走出病房回家收拾住院行李,當他再回到醫院
時,楊玉環已清醒的躺在床上看電視。
「你來啦,咳……我睡醒時……沒看見你,咳……嚇死我了,你去哪裏?咳……
她邊咳邊說。
陳子威拍拍她的背,「我回去收拾東西,肚子俄不餓?我叫人熬了鍋雞湯,趁熱
喝。」
「現在幾點了?」
「晚上十一點多。」他打開悶燒鍋把雞湯舀出來。
「啊,這麼晚了!咳……明天你還要上班,咳……快回去休息,雞湯放著我會喝,
咳……」
「放心,我是老闆,明天晚點去誰敢說話?來,嘴巴張開我餵妳。」他坐到病床
邊。
「不要啦,咳……我自己來,給人家餵多難為情。咳……」她伸手去接碗。
陳子威微微閃開,「有什麼好難為情的?妳是病人不要太勞累,我餵妳就好。」
「只是小病,沒嚴重到不能動手吃東西,咳……我自己來。」
「囉唆!嘴巴張開。」陳子威把湯匙遞到她嘴邊。
楊玉環被他一喝,不敢吭氣地乖乖張開嘴巴。表面上她,她彷彿委屈的張口喝湯,實際
上是熱在肚裹暖在心裏,感動得不得了。
她明瞭陳子威實在是一位溫柔體貼的好男人。
楊玉環喝完湯按著吞下醫院開的藥,有一搭沒一搭的和陳子威閒聊。才一下子,她
嘴巴張得大大的打個呵欠。
「睏了啊?」陳子威見狀,連忙問道。
「有一點,我才剛睡醒怎麼又想睡了,八成醫生在藥裏放鎮定劑。」說完又是一個
呵欠。
「胡說,是妳身體虛弱才感到累,多休息補充體力病才好得快,快睡吧。」
陳子威將食物收一收,開始解襯衫換睡衣,他也想睡覺了,今天被她這麼一折騰也
夠累的。
「喂、喂、喂,咳……你在做什麼?」楊玉環看他換上睡衣,立刻正襟危坐起來。
「準備睡覺啊!」
「可是,咳……這裏沒多餘的床位供你睡,你要睡沙發嗎?」眼見只有沙發能睡
人。
「別說笑了,妳的病床夠大可以睡兩個人,我何必睡沙發?」他走到床邊脫鞋。
「挪過去點,讓個位子給我。」
「不行,你不可以和我睡同一張床,咳……這太不規矩了。」她手張得大大的,霸
佔整張床不讓他睡。
「小環,我是怕妳半夜又發燒,我睡妳旁邊比較容易察覺。」他將她推到一側迅速
爬上床躺下。「我又不會侵犯妳,怕什麼?」
「可是……可是……」
「快睡吧,小姐,我真的好累。」陳子威閉著眼晴說。
楊玉環見他似乎累極睡著了,不忍心再吵醒他,她在心中安慰自己,只是睡覺罷
了,沒什麼大不了的,何必太介意?
經過一番心理建設,她較能接受兩人同睡一張床的事實。
她稍稍靠近,挨著他寬闊的胸前,感覺著他的呼吸,不禁心滿意足地微笑起來,她
從不曾覺得如此有安全感。
翌日,陳子威一覺醒來,發現小環不知何時已滾入他懷中,正枕著他的手臂,睡得
韭常香甜安穩。他微微一笑,輕輕挪動手臂,將她摟得更近。
睡夢中的楊玉環發出「咿唔」的滿足聲,翻個身,將自己的身子藏進陳子威高大結
實的身體裏,尋求更有安全感的睡姿。
陳子威很喜歡她窩在自己懷裏睡覺的感覺,他心中暗暗決定,出院後一定要盡快向
她求婚。
***
檢驗報告出來了,楊玉環得的是急性肺炎外加營養不良。幸好陳子威堅持住院檢
查,不然可能又會被蒙古大夫當普通感冒醫治。
徐耀文在走廊上遇到陳子威順勢將他攔下。
「子威,檢驗結果你已經知道了吧?」
「嗯。」
「乖乖,急性肺炎我能理解發生的原因,但營養不良會發生在你女朋友身上,未免
太匪夷所思了。你一向是大方慷慨的人,不會突然轉性以虐待人為樂吧?」徐耀文拿筆
敲著病歷表,等著陳子威提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我怎麼知道?我剛認識她時她也如同現在一樣瘦巴巴的,之前好不容易將她養得
圓圓胖胖,怎知我去德國一個禮拜,回來她就瘦成那樣。」陳子威氣急敗壞的說。
「怎麼可能,才一個禮拜太誇張了吧。」
「我自己也不相信,但事實擺在眼前,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徐耀文接口。
陳子威白他一眼繼續說:「要她長一斤肉有多難,體重少一公斤有多簡單,我曾經
幫她秤過重量,一餐不吃體重馬上減下來。」
「這麼神啊!真該捉她來研究研究,如有結果,將是全世界肥胖者的福音。」
陳子威斜睨著他,「我發覺你和小紀一樣瘋癩,為什麼我最好的朋友都有這種因子
存在。」這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以前你們不會這樣的。」
徐耀文笑道:「你有沒有聽過「物以類聚」這句話?以前你嚴肅正經得不得了,我
們哪敢和你要嘴皮子,或許你的骨子裏也有瘋癲的一面,只是戀愛後才稍微顯露出
來。」
「我是被她激出來的,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徐耀文好笑的接續。
陳子威又送他兩顆大白眼。「小環她很迷糊,可是有時又很天才,常做出一些讓你
哭笑不得的事,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
陳子威克制著自己不要把手放在他脖子上。他繼續說:「小環有天晚上睡不著,三
更半夜把我叫醒,手拿刮鬍水和刮鬍刀說要幫我剃腿毛,又說等她技術熟練後要幫我刮
鬍子。還有一次她心血來潮親自下廚,說要展現高超的廚藝給我看,她煮了一鍋蛋花
湯,可是錯把白糖當監巴,煮出來的湯是甜的,跟她說調味料放錯,她還不承認,厚著
臉皮說她原本就是要煮甜的,這道湯的名稱叫「甜甜窩蛋」。這還只是其中一、兩項,
其他多得不勝枚舉。」
徐耀文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他擦擦眼淚補充道:「其實她本身就是一個笑話,你
看看她的名字再看看牠的人,差了十萬八千里……」
「等著瞧,我會讓她名副其實的。」說完,陳子威突然皺起眉頭,「耀文,說真格
的,現在她的狀況如何?我能為她做什麼?」
「放心,進了醫院在我手中絕無問題,而你能做的就是幫她好好調養身體。」
「我知道了。」他在心裏計畫著該買些什麼補品。
「子威,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希望你不要介意。」
「什麼問題這麼嚴重?」
「呃……你覺不覺得交一個年齡差距頗大的女孩當女朋友,給人感覺像是老牛吃嫩
草……別瞪我,算我沒說。」徐耀文跳離幾步遠以防萬一。
陳子威氣呼呼的澄清,「她二十六歲,我三十二歲,誰說我是老牛吃嫩草?」
「誤會,誤會,誰知未來的嫂子保養有方,讓人以為她未滿二十歲,東方女性的體
型及肌膚真是得天獨厚啊,連我這血統純正的東方男人都看不出來。」
「她根本不用保養品。」陳子威臉色還是很難看,語氣僵硬得很。
「那她是天生麗質囉,子威,好福氣。」他奉承道。
陳子威氣消的瞥他一眼。「狗腿!」
徐耀文哈哈大笑,不以為意地搭著他的肩膀往病房走去。
***
楊玉環已住院一個禮拜了,大致上病已經好了大半,除了偶爾咳嗽之外並無任何併
發症。
「唉!無聊死了。」她半躺在病床上哀聲嘆氣。「子威,我要出院回家。」
陳子威像是沒聽到般仍然專心看著手中的文件。
楊玉環怨怒的哀鳴引不起他的注意,於是從床頭拿了一盒面紙,目標對準陳子威的
頭,使力砸過去。
面紙盒直線飛射而去,撞及陳子威的頭部。
「啊哈!正中目標。」楊玉環高興的拍拍手。
「小環,妳皮在癢啦!」
他站起來走到床邊,雙手使勁地將她翻身按壓在床上,不輕不重的打她屁股幾下。
「哎呀,你怎能打我屁股,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她手捂在臀上。
陳子威挑了挑眉,「彼此,彼此。妳不也拿東西丟我,一點淑女氣質也沒有。不趁
現在改正妳,誰知道下次妳會不會拿刀射我?」
「誰教你都不理我。」
他笑著揉揉她的頭,「對不起,今天有些急件要趕。」他走回原位坐好,低頭邊看
文件邊說:「妳有事就說吧,我在聽。」
「子威,我要出院回家。」她嘟著嘴嚷道。
「不行,妳的病還沒完全好不能出院。」他專制地否決。
為了陪伴她,陳子威將公司的文件整堆帶來醫院批示,這病房儼然成了另一間辦公
室。
此時,徐耀文推門進來做例行性檢查,每次他進門見到桌上一大疊文件,都會忍不
住搖搖頭。
「早啊,小環,今天可好?」
「不好。」她賭氣的回答。
「怎麼了?一大早口氣就這麼衝,誰惹妳啦?」
「除了他還有誰。」她瞪向陳子威。「徐耀文,麻煩你跟他說我的病好了可以出院
了,求求你。」
「嘿!不要害我被打,這病房內他最大,我不敢惹他。」
「喂」」你是醫師嚨,你說的才算數。」楊玉環一時激動又咳個不停。
「很抱歉,本醫院的宗旨是有錢的是大爺。」他嘻皮笑臉的說。
陳子威見她猛咳嗽便起身倒杯水讓她潤潤喉。
「好了,小環,妳就多住幾天嘛,我若是身旁有個殷勤伺候的女朋友,叫我躺個一
年半載也甘願。何況我們陳大少爺可是捐了一筆為數不少的錢給醫院,妳不多住幾天撈
回本怎麼行?」
陳子威立刻對徐耀文使眼色,「耀文,你不來替小環做檢查淨在這裏耍嘴皮于,敢
情定太閒了,我會告知院長加重你的工作量。」
徐耀文這才警覺到自己提了不該提的事。
「子威,你為什麼要捐錢給醫院?」楊玉環感覺事有蹊蹺。
徐耀文腦筋轉得快,搶先解釋:「因為醫院欠缺醫療器材,所以我代醫院向子威募
捐一些款項添購器具,而子威也很慷慨解囊,本院很感謝他仁善的舉動,原想為他辦個
表揚大會,卻被子威婉拒,他說「為善不欲人知」。」
楊玉環聽了好感動,眼露崇拜光芒。「哦!子威,你好偉大,真是一位大好人。」
「是呀,妳懂我就好。」陳子威厚臉皮地接受她的讚美。
徐耀文不敢相信有人可以這麼不要臉,最起碼也該作假的推拖一下,真是錯看他
了。
而關於楊玉環出院的事,在徐耀文和陳子威合力勸慰下勉強按捺下來。
【第八章】
當徐耀文宣佈她可以出院時,楊玉環高興得只差沒跪地拜謝。
「哦,回家的感覺真好,當然啦,若能和你一起去公司會更好。」她站在車門邊暗
示著說。
陳子威下車,扶著她走向大門。
「少來,妳才不是想去公司上班,妳是想去找妳那些姊妹淘,別以為我不知道妳在
想什麼。」
楊玉環的企圖被拆穿,「嘿嘿」傻笑兩聲蒙混過去。
陳子威送她到門前,「今天乖乖待在家裹休息,明天再去公司,下午三點我有個會
議要開,我先走了。」他飛快地在她唇上印下一吻,隨即開車走了。
楊玉環站在大門前目送他離去,笑得好甜蜜。
她進屋後,閒著無聊打算泡杯花茶喝,這點小事她不愛叫傭人做,她總認為自己已
經痊癒,毋需讓人伺候。楊玉環從櫥櫃內取出花茶時門鈴響起,傭人去開門,她心想會
是誰來拜訪,於是快速沖泡好花茶走出來看看。
只見一位身著華麗大衣、頭戴紫色假髮的俏女郎拖著兩個大皮箱進門,邊走還邊大
叫著:「怎麼沒人來幫幫我?」
楊玉環環視客廳不見傭人的影子,便放下手中的茶杯過去幫她提行李。
「啊哈!總算有人出現,我剛剛還以為是鬼幫我開門的。天啊,這行李真重,累死
我了。」
女郎進門後,「咚」一聲倒在客廳沙發上一副累癱的神態。
「小姐,請問妳找誰?」楊玉環莫名其妙的看著她。
「找這間屋子的主人,妳不知道我是誰嗎?」好像每個人都應該認識她似的。
楊玉環搖搖頭。
「真好笑,妳不知道我是誰還幫我拖行李進來,不怕被搶啊?搞不好那兩個箱子就
是用來裝贓物的。」她坐正身子,「有沒有茶?我渴死了。」
楊玉環便把桌上那杯花茶端給她。
這小姐似乎不怕燙的兩三口就把茶喝光,她站起身脫掉大衣隨手去在沙發上。
「長途飛行好疲倦,我到樓上找間空房小睡一會兒,子威回來再叫我起床。」她逕
自走上樓,似乎對這房子的格局相當熟悉。
楊玉環一聽到這名時髦女郎親暱地直呼子威的名字,頓時感到心中一陣刺痛,她悲
慘的想,現在有第三者進駐這屋子,是不是代表著她和子威的戀情終將結束?
她看看牆上的時鐘,下午三點半,子威正在開會,她不想打擾他,於是蜷縮著身子
安靜的坐在沙發上等子威下班回家。
晚上六點,陳子威下班回來,他一放下公事包,就立刻到楊玉環的房間看她,然而
她不在房裏。
「奇怪,小環去哪裹?」陳子威納悶的轉回客廳,剛來到沙發旁就看到楊玉環縮著
身子睡在他前方的另一張沙發椅上。「縮成一團也能睡,難怪沒看到她。」他起身走到
她旁邊將她搖醒。「小環,醒一醒,睡在這裏當心又感冒了。」
楊玉環微睜開眼又閉上。
「小環,起來,我抱妳去床上睡。」他彎下身子欲將她抱起。
楊玉環再度睜開眼晴,她打個呵欠,口齒不清的喊:「子威……」
「是我。來,我抱妳到房間睡。」
他把手伸到她身下欲將她抱起,楊玉環突然緊緊抱住他的頸項,毫無預警的大哭出
聲。
「子威……子威……我好想你哦!」她邊哭邊說。
陳子成坐到她旁邊,將她抱到自己懷裏,讓她坐在腿上。
「小環,我才離開妳一個下午而已,這太誇張了吧?」他感到非常好笑。
楊玉環哭了一會兒,心情總算稍微平靜,她抽噎地說:「子威,今天下午……你走
後沒多久……就有一個……很漂亮……的女人來找你……」說完又號咷大哭起來。
陳子威心不在焉地拍著她的背安撫她,皺眉心想,一個很漂亮的女人來找他?他不
記得曾和哪個女人糾纏不清過。
「好了,別哭了,告訴我那個女人有沒有說找我什麼事或者留言?」他從茶几上的
面紙盒裏抽張面紙幫她擦眼淚。
楊玉環哭得兩眼紅通通的,吸吸鼻子說:「她只交代說你回來後叫她起床。」
「叫她起床?她現在睡哪裏?」
她指指樓上。
陳子威將她的頭髮撥到耳後,抱她坐到一邊。
「我上樓去看看是哪個不知死活的野女人敢隨便跑進我們家搗亂。」
陳子威上樓去,因不知那個禍害睡哪間房,只好一間房、一間房的搜查。
他在書房隔壁的房間內看到一名女子,她把臉埋在枕頭裏似乎睡得很沉,這間房通
常是供他家人返國時用的,陳子威大步踏上前去叫醒這名女子。
「喂,醒醒。」他非常用力地搖醒她,一點也沒因她是女人而手下留情。
沉睡的女子被陳子威吵醒,非常憤怒的仰頭罵道:「哪一個混蛋」」」看清來人後
興奮地大叫,「啊,子威,你回來啦!」
「囡囡,是妳呀!」陳子威好驚訝,「就妳一個人來嗎?」
「是呀,今天下午才到。」
陳子威倏地變了臉色,「那好,妳給我下樓解釋清楚。」他抓起她的手臂拉她下樓
。
「解釋什麼啦?」囡囡小跑步的跟著他。
楊玉環坐在大廳見陳子威拉著那位時髦女子到她面前,只是耀眼的紫髮不見了,取
而代之的是一頭深棕色短鬈髮。
「說,妳告訴她我們是什麼關係。」陳子威粗聲喝道。
囡囡揉著被抓痛的埋怨道:「要死啦,遺麼用力,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惜玉,真是個
大老粗!哦,我可憐的肌膚。」
陳子威受不了的翻翻白眼,轉而對楊玉環說:「她是我妹妹。」
「你妹妹!」她驚呼,「騙人,你們一點都不像。」女的是漂亮得不像話,而男的
不能說英俊,只能說是性格,平心而論,由外貌看不出哪點相像。
「幸好不像。」囡囡在旁咕噥道。
「她真的是我妹妹,剛從美國回來。」他不確定的問囡囡:「是吧?」
「不是,我從法國回來,想想很久沒見面了,繞道來台灣和你打聲招呼,誰知道受
你虐待,我一定要告訴爹地、媽咪。」
「請便。」陳子威不客氣地回她。
經過這一鬧,都快七點了,他牽起楊玉環的手到飯廳用餐,擔心小環餓壞了。
「子威,我久久回來一次,你都不理我啊!」囡囡跟在後面叫著。
陳子威待楊玉環坐好後先舀了一碗魚湯給她。
「陳子威,你真沒兄妹之愛。」囡囡也在餐桌旁落坐。
「少來,妳特地來台灣找我準沒好事。」他在小環旁邊坐下。
「子威,為什麼妳妹妹不叫你哥哥?」楊玉環納悶地問。
陳子威幫她盛了一碗飯,邊夾菜給她邊說:「我在家中排行老大,底下有一個弟弟
、一個妹妹,從小他們就是直呼我的名字,改也改不過來。」末了他又嘲諷的加上一句
:「他們是美國開放主義下的產物。」
囡囡見他替旁邊這位女子又是盛飯又是夾菜的,這才想到要問明她的身分。
「子威,妳不替我介紹一下你身邊這位小姐?」
他點頭介紹道:「我女朋友楊玉環。」再向小環介紹說:「我妹妹陳英華,大家都
叫她囡囡。」
囡囡大為吃驚,「什麼!她是妳女朋友,我還以為她是女傭,你什麼時候交女朋友
的?爹地、媽咪知不知道?」
「我和小環認識不到一年,爸媽還不知道,妳這個大嘴巴先不要告訴他們。」
囡囡能夠了解他不說的原因,因為她的前幾任男朋友都是被爹地、媽咪的求好心切
嚇跑了。
楊玉環聽見陳子威的話,心靈受到莫大的傷害,她想子威一定是認為她配不上他,
所以才不將她介紹給他的父母認識。
陳子威敏銳地察覺到小環突然黯沉下來的表情,了解她在想什麼。他輕拍一下她的
頭說:「不要胡思亂想,我不將妳介紹給我父母認識是有原因的,除非妳想馬上結婚,
不然還是守密得好。」
「沒錯,子威的做法是正確的。」囡囡附和著。
「怎樣?妳願意和我結婚嗎?」陳子威問得很認真。
楊玉環想也不想的回答:「那還是繼續保密吧。」
囡囡哈哈大笑,無視於子威難看的臉色。
陳子威則板起臉孔嚴聲地說:「吃飯,用餐時間不要說話。」
***
隔天一早,囡囡在子威吃早餐時也來到飯廳。
「小環呢,還沒起床嗎?」
「起來了,她在梳洗,待會兒就下樓吃早餐,找她有事?」
「沒事。」囡囡突然靠近他,神秘兮兮地問:「子威,你不覺得你和她的年齡相差
很多,中國人有句俗話說什麼牛什麼草的……嗯」」我想想看。」
「老牛吃嫩草。」他脫口而出。
「對、對、對,就是這句話。」
「小姐,我和她才相差六歲,有必要用到這個形容詞嗎?」陳子威感到氣憤,這是
他第二次聽到這句話,誰知道以後還會再聽到幾次。
「相差六歲?」囡囡屈指一算,「我的天啊!二十六歲,她居然比我大,告訴我她
是用什麼牌子的保養品,我也去買來試試。」
陳子威胡亂瞎辦:「南洋黑珍珠粉加印尼青草膏,再加上大陸天山蝦膜蛋,正字企
業出品,售價一百萬。」
囡囡瞪他一眼罵道:「爛人,我要在小環面前說你壞話。」
「真金不怕火煉。」他不在乎地說。
楊玉環從樓上下來,見他們兩人各坐一端、悶不吭氣。「囡囡,怎麼啦?一大早就
氣呼呼的。」
囡囡迫不及待地開口告狀,「小環,我告訴妳」」」
陳子威打岔道:「小環,先坐下用早餐,上班快來不及了。還有囡囡,妳這次來台
灣除了探望我之外,還有什麼事要跟我「商量」嗎?」他特別強調「商量」兩字。
最後一句話倒把囡囡的嘴封住了,此次來台灣確實別有目的。
「囡囡,你要告訴我什麼?」楊玉環好奇地看著她。
「被子威一打岔,我忘了,想到再告訴妳。」
陳子威聞言低頭竊笑,氣得囡囡牙癢癢的。
***
陳子威開車往公司途中開口問:「小環,妳覺不覺得我老啊?」
「老?」她頗為錯愕,「怎麼會?你只是比較成熟穩重,和你在一起我覺得好有安
全感,反倒是小紀,都三十好幾了還這麼毛躁。」
陳子威聽完她的話,原本陰鬱的心情一掃而空,他忽然覺得今天天氣真晴朗。
楊玉環一到公司就衝到業務部。
「吳小莉,你們好過分,一點朋友道義也沒有,我生病住院都沒人來探望我,大可
惡了!」楊玉環雙手奴腰氣呼呼地吼道。
她一說完,馬上就有一堆人喊冤。
「天地良心哦,我們一聽說妳生病住院,立刻叫男同事幫忙掩護蹺班去看妳,還帶
了鮮花水果,」旁邊的人忙點頭。「誰知醫院電梯門一開,就見總裁背對著我們站在走
廊和醫生講話,我們幾個嚇得半死,又趕緊閃進電梯內下樓。開玩笑,我們可是冒著生
命危險去看妳,只是沒達到目的而已。」小莉申訴道。
「沒騙我?」
「騙妳又沒啥好處,妳的病房在五樓對不對?」
小環點點頭。
「這不就是了?」
「那……那妳們可以下班後來呀!」
「我們也去啦,只是總裁在妳病房內,所以我們又打道回府了。」
「有什麼關係!下班時間他又不能管你們。」
小莉嘆口氣,「唉」」這妳就不懂了,老鼠永遠怕貓,尤其總裁是一隻有利爪的大
貓,能閃多遠就閃多遠。」
「他哪有那麼恐怖。好吧,念在妳們還算有心,原諒妳們啦。」
小莉做作的拱手道:「謝夫人不殺之恩。」
楊玉環被她逗得呵笑不停。今天業務部的工作頗多,不時有電話進來,她不想妨礙
他們工作,便說要回辦公室了。
「小環,」小莉叫住她,「中午一起去吃午餐。」
「不行耶,中午我要陪子威吃飯。」
「那下班好了。」
「也不行耶」」」
「我要陪子威吃晚餐。」小莉接口。她受不了的翻個白眼。「我的小姐,總裁不是
小孩子了,他可以自己去吃飯用不著人家陪,妳去向他請兩小時假跟我們聚聚嘛!」
另一名女同事放下話筒如人勸說行列。「就是嘛,妳都沒和我們一起出去用過餐,
好啦,一起去吃午餐啦!」
「真的不行啦。」楊玉環為難的看著她們,「子威吃飯要人陪,否則他就不吃,我
不忍心讓他餓肚子。」
職員們面面相覷,他們從沒聽說過總裁有這種怪癖。
「好了,不打擾你們了,我要趕快上樓去。」楊玉環走到門口又回過身說:「找個
時間去喝下午茶,打電話call我。」說完,急急搭電梯上樓。
楊玉環一踏入辦公室,陳子威立刻抬起頭來,「回來啦,剛回公司上班就開小差,
真該扣妳薪水。」
「不要啦,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她帶著獻媚的笑容走向他,討好的說:「子威,
你工作好辛苦哦,我幫你馬殺雞。」她站在他身後起勁的幫他捶肩捏背。
陳子威舒服的閉上眼睛,「從沒人想過要幫我捶肩捏背,我都不知道這滋味是如此
的好。」
「我有個更好的主意,你到長沙發上躺下,我幫你做全身按摩,滋味更棒。」
陳子威迫不及待的起身走向沙發躺下。
楊玉環跪在沙發邊使出渾身解數,讓子威陶醉得直叫舒服。
「你工作太累了,以後我可以常常幫你按摩。」她嘴巴說話手可沒停,細瘦的雙手
起勁地在他身上捶捶捏捏。
陳子威閉著眼不應聲,心裏卻為她的真誠感動不已,一股暖流竄過四肢百骸,疲勞
頓消,這一句簡單的貼心話比任何的療法都來得有效。
過了一會兒他才開口:「小環,妳對我真好。」
楊玉環立刻反駁,「才不呢,你對我才真是好,我什麼都不懂,也什麼都不會,就
只有你這個傻瓜把我當寶,許多人都納悶你怎麼會看上我,都說我上輩子燒了好香。」
「胡扯,那些目光短淺的人懂什麼?妳是無價之寶,也幸好他們有眼無珠,否則此
刻妳也不會待在我身邊。」
楊玉環聽完頓時停下手來。
「怎麼了?手痠啦?」他側抬起頭看她,見她淚珠一顆顆滾下來,急忙坐起身問道
:「妳怎麼了?」
楊玉環用手背胡亂一擦,笑得燦爛,「我覺得自己好幸福哦!」
「傻瓜。」陳子威笑罵,伸手將她臉上的淚痕抹乾淨。「我從沒見過這麼愛哭的女
孩。」
她不好意思的笑笑,把頭埋進他懷中。
此時,門外傳來高分貝的嚷叫聲。
「小環,妳坐著,我出去看看。」陳子威扶她起身坐好,心裏氣憤哪個不識相的人
打擾了他們的幸福時光。他大步邁向前,憤恨地用力打開門罵道:「是哪個渾球在此嚷
嚷?」定神一看,原來是囡囡和秘書在拉拉扯扯。
「子威,你來得正好,這女人不讓我進去找你。」囡囡一見陳子威出來連忙告狀。
秘書惶恐的解釋:「總裁,這位小姐不讓我通報硬要闖入,我只好攔下她。」基於
上次不經通報即放小紀入內,秘書差點慘遭革職,這次她學乖了,不管來人是誰,未接
獲指令一律攔駕。
陳子威點點頭,「她是我妹妹,不過下次她再來時一樣得先通報,否則不准她私自
進入。」
「子威,我是你妹妹耶。」囡囡氣得跺腳。
陳子威一臉怒意地撂下話:「要嘛進來,要嘛出去,別打擾我工作。」
囡囡噘著嘴走進去,一見楊玉環在辦公室內馬上大呼:「小環,子威欺負我。」她
見小環眼睛微紅,立刻兇巴巴地回身質問:「陳子威,是你把小環惹哭的對不對?」
「她是預知妳要來才哭的。」他走過去摟住小環的肩。「無事不登三寶殿,有話快
說,有屁快放。」
囡囡馬上換副臉孔,笑嘻嘻地說:「知妹莫若兄。子威,給我一百萬。」她說明來
意。
「美金?沒有。」
「不是啦,台幣。不過,你給美金更好。」
「妳要那麼多錢做什麼?」
「放心,是做好事,只不過是以我的名義捐贈。我答應捐錢給美國慈善協會,我沒
錢只好伸手向你要囉!」
「沽名釣譽,此風不可長,不惜。」
「陳子威」」」囡囡恨不得掐他脖子。
楊玉環本以為子威會點頭答應,沒料到他會拒絕,她張口欲言旋即閉上,心想自己
也是花他錢的人,沒資格叫他付出這麼,一大筆錢。
「小環,妳想說什麼?」陳子威注意到了她欲言又止的表情。
「沒有。」
「真的沒有?」他盯著她瞧。
她猶豫著勉強點頭。
「那妳對囡囡提的這件事有何看法?」
「真的要我說?」
「嗯,我想聽聽妳的意見。」
囡囡用乞求的眼光看著她。
「我是認為……有錢出錢,有力出力,想起我小時候若沒有阿婆收養,恐怕就沒有
現在的我,所以能幫助別人總是好的。」她低垂著頭說。
陳子威考慮片刻後緩緩開口:「小環,去幫我泡杯茶。」
楊玉環明白他有話對囡囡說,這是他每次支開她的說詞,於是二話不說地點點頭走
出去。
陳子威見門關上了便對囡囡說:「給錢可以,但妳得先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囡囡暗自祈禱條件不要太嚴苛。
「簡單得很,對妳而言是輕而易舉的事,就算不拿錢妳也搶著做。」他走回辦公椅
坐下。
聽他一講,倒引起她莫大的興趣,「到底是什麼事?」
「今天小環下班後,妳帶她去吃晚餐再去百貨公司購買冬裝,近期內我要帶她去歐
洲視察。」
「啊哈!購物?你找對人了,沒有人比我還有品味。那你呢?」
「我今天工作量很多要加班,妳先不要告訴小環說是帶她去購物,她這個人很節
省,要她花錢買衣服像是要她的命一樣。」
「天呀,世上還有這種女人存在,太敬佩了。」囡囡突然伸手,「買衣服的錢呢?
」
陳子威從皮夾內掏出信用卡給她,「隨妳怎麼拐騙都行,反正盡量多買一些,花多
少錢都沒關係,但是不要買一堆不適合她的衣服。」
「拜託,相信我的眼光。」囡囡又把手伸出去。「我的一百萬。」
陳子威二話不說開了一張支票給她。
【第九章】
陳子威當晚九點才由公司回家,到家時已近十點,進門後不見小環出來迎接,料想
她們一定尚在購物還沒回家,於是他便上樓洗個澡,然後在客廳看報等她們回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陳子威久等她們未果,怒氣遽增。
就在這個時候一輛紅色跑車由遠馳近,最後在大門口停了下來。
「兩位美麗的小姐,我們到家啦。」坐在駕駛座的男子輕浮的說。
楊玉環拍拍囡囡的臉,「囡囡,到家啦,醒一醒。」
囡囡微微睜開眼,腦筋仍不清楚,「到家?我們不是還要去跳舞?」
「太晚了,我們回家休息。」楊玉環先下車,站在門邊欲扶囡囡下來。
「不要。」囡囡手一揮,掙脫她的手,趴在前座椅背說:「強尼,我們去跳舞,找
一間又大又熱鬧的舞廳跳個通宵。」
「好啊,小環,上車。」強尼重新發動車子。
「不不不,太晚了,已經一點多了,明天我還要上班。囡囡,我們進屋去。」
「小環,去啦,我們難得一起出來玩,現在還早,回家做什麼?」囡囡口齒不清地
慫恿她。
「囡囡,妳喝醉了,先回家休息明天再出來玩好不好?」
「不要,我沒醉,強尼,我沒醉對不對?」
楊玉環深知對喝醉酒的人說話是有理講不清,她安撫著說:「好,我們去跳舞,不
過先把車上的東西拿回家放,東西太多了,我坐在裹面不舒服。」
「好,我們先放東西。」囡囡一手抓起幾個大手提袋,腳步不穩的下車。「強尼,
快幫忙搬東西,我們還要出去玩。」
強尼聳聳肩下車,從後座提出九個大紙袋。
楊玉環撐扶著搖搖晃晃的囡囡開門進屋,乍見子威坐在客廳時鬆了一口氣。
「子威,你快來幫忙,囡囡喝醉了。」
陳子威寒著臉走向她,雙手接過壓在小環身上的囡囡。當他聞到她們倆身上的酒味
時,臉色更是鐵青。
「呼」」總算輕鬆了。」她甩甩手臂。「啊!強尼,我把他忘了。」她衝到門口,
正好見到強尼提著購物裝進來。
「小環,東西放哪兒?」強尼沒注意到屋內多了陳子威這號人物,還吊兒郎當的邊
嚼口香糖邊說:「東西放好了,叫囡囡出來,我剛剛打電話給一群朋友,約好在舞廳會
合。」
楊玉環斜眼瞄到子威已把囡囡安置在沙發上正向她走來,於是慌亂的說:「東西放
地上就好,強尼,謝謝你的幫忙,改天有空再去。」她急急的想把他推出門外。
「我們不是說好等下就去嗎,幹嘛改天?」
陳子威倏地出現在小環背後,一手佔有性地攬著她的肩膀。「小環哪裏都不去,妳
是誰?」
強尼不知死活的反問:「你又是誰?」
「我是她丈夫。」陳子威聲色俱厲的答。
「丈夫!」強尼非常驚愕,他看楊玉環年紀不出二十,想不到那麼早就嫁人。見陳
子威身材高大魁梧,他很識時務地說:「你是她丈夫呀,那……我不打擾了,再見。」
腳底抹油溜了。
陳子威見人走了,轉而對楊玉環提出一連串的質問,「為什麼那麼晚回來?為什麼
全身都是酒味?那個混蛋男人是誰?妳給我仔細說清楚。」
陳子威原以為小環會惶恐不安,聲淚俱下的解釋;沒想到她嘴裹迸出來的第一句話
是:「我好餓哦!」
他咒罵一聲,攬著她往廚房走去。既然她們平安回來,罵人的事暫擱一邊,畢竟照
顧小環的身體較為重要。
「囡囡沒帶妳去吃晚餐嗎?」
「有啊,但她點的東西好少,她說要保持苗條身材不能多吃。」
子威聽了自責不已,他忘了囡囡是職業模特兒,食量是常人的三分之一,她吃不多
也不准旁人吃得比她多,由小環的食量看來,他的小寶貝今天可餓壞了。
楊玉環不想叫醒傭人起來做飯,於是自己在冰箱裹翻找食物,很幸運地在冷凍庫找
到兩包冷凍水餃。她突然回頭問:「你今晚吃飯了嗎?」
陳子威回想了一下,今晚因工作忙,沒時間用餐,回到家又因等夜歸的小環,氣得
忘了吃飯。
他搖搖頭說:「沒吃。」
楊玉環拿出兩包水餃邊煮邊喃喃:「我就知道,我跟囡囡說你吃飯要人陪,否則寧
可餓肚子也不吃,她還不相信,可憐的子威,連自己的親人都不了解你。」水餃一下子
就煮好起鍋,整整兩大盤。
「天呀,小環,妳煮多少啊?」陳子威盯著眼前兩大盤水餃。
「不多,一盤大約三十顆左右。」她將調好的沾醬放在他面前。「好了,開動。」
楊玉環真的很有本事,吃完自己的還能撈過界吃別人的,子威納悶地看著小環的身
材,這小妮子到底都把食物吃到哪裏去了?
「你看什麼?」她循著他的視線移到自己身上。
「沒什麼,妳吃飽了嗎?」
「吃飽了。」
他起身將餐盤放進水槽裏,拉她到客廳坐。
「好了,現在妳可以回答我先前問妳的問題了嗎?」
「什麼問題?」吃飽後腦筋遲鈍,昏昏欲睡,她打了一個大呵欠。
「為什麼那麼晚回來?為什麼全身都是酒味?那個混蛋男人是誰?妳給我仔細說清
楚。」陳子威很是厲害,居然一字不差的重複提出。
楊玉環再打個呵欠,揉一下眼睛讓自己清醒一點。
「下班時囡囡來找我要我陪她去買禮物帶回美國贈送親友,她說已向你報備過,所
以我們就出去逛街。」驀然地想到什麼似的,精神為之一振。「子威,好可怕哦。今天
我們花了好多錢買衣服和鞋子,而且大部分是我的,囡囡只有少數幾件,我們也不知道
中了什麼邪,瘋狂採購了一整晚,拚命地刷卡。天呀,子威,我們可能花了數十萬,你
恐怕要破產啦。」
陳子威很高興囡囡遵照他的吩咐去做,他看著小環憂愁的臉安慰道:「沒關係,衣
服買都買了不用拿去退,別擔心,我不會破產的,這點小錢我不放在眼裏。」
她還是憂心忡忡,「收到帳單你就知道了。」
陳子威微微一笑不予置評。
「然後呢?」他按著問。
「然後我們逛街逛到腳痠,囡囡說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我們走出百貨公司正好遇到
強尼,就是送我們回來的那個人,他是囡囡在美國讀書時的同學,強尼帶我們去PUB玩
,囡囡在那兒喝了好多酒,結果就是你看到的這樣了。」
「那妳呢?妳又喝了多少?」他聞到她身上的濃厚酒味,料想小環八成也喝了不少
。
「嘿……我是千杯不醉。」她傻笑的敷衍過去,沒說出自己喝了多少。
陳子威心裏有數,以前帶她去餐館吃飯,瞥見她餐前酒一杯又一杯,當時他可是驚
嚇得瞪大眼。
楊玉環覺得好累,倒在沙發上打個呵欠就閉上眼睛。
「小環,不要在這裏睡,妳全身煙酒味,回房洗個澡再睡。」陳子威感到好笑,通
常這句話都是落在男人身上,現下卻反過來了。
她朝他伸出手臂,「我沒力氣爬上樓,你抱我。」
他無可奈何的抱起她,才踏出腳步她便問:「囡囡怎麼辦?」
「就讓她睡客廳,給她一個教訓,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喝得爛醉。」
勉強打起精神洗完澡的楊玉環,一躺上床就昏睡過去,連陳子威偷打她屁股都不知
道。
***
早上,陳子威來到客廳把囡囡叫醒,命令她在今晚他下班之前滾回美國,理由是他
擔心小環會被她帶壞。
「子威,寬限兩日行不行?我才回來台灣沒多久。」囡囡頭痛欲裂地和他打商量。
「不行,妳多留一天小環就多受妳汙染一天。」
「小聲點,小聲點,我頭痛得要死。」
「活該,自作孽不可活。」陳子威幸災樂禍地斥道。
「你這個人真差勁,見色忘妹。」
「沒錯,為了保護小環,只有將妳遣送回美國。」
「你這個人……這個人……」囡囡臉色發青的想著罵人的詞彙。「有了,強人所難
、剛愎自用,還有還有……冥頑不靈。」想得到的全出口了。
「不錯,不錯,中文造詣有進步,可惜用辭不對。不管如何,妳非走不可。」
「我不要。」她頭用力一甩,緊接著趕忙揉太陽穴止痛。
「囡囡,下次有難別說我這個做哥哥的鐵石心腸不幫妳。」
「好啦,好啦,回去就回去,反正我也快兩個多月沒見到爹地和媽咪了。」她行動
遲緩的爬上樓整理行李。
陳子威看看時間也上樓去叫醒小環。
「小環,該起床了,上班快遲到囉。」他爬上床俯身叫她。
「我爬不起來,幫我請假。」楊玉環閉著眼睛口齒不清的說。
「小環,妳起來換件衣服到公司再繼續睡,聽到沒有?」他搖動她的身體。
「不要。」楊玉環把他惱人的手摔開。
陳子威拿她沒轍,只好找個袋子裝她的便服,拿件大夾克包住她,將她抱下樓放到
車內,再開車上班。
到了公司,因為楊玉環身穿睡衣不適合行經大廳,於是陳子威抱著她從地下停車場
搭電梯直上十八樓。
當他抱著睡得不省人事的楊玉環進辦公室時,秘書張口結舌的愣在座位上。
楊玉環睡到中午才醒過來,她穿著睡衣、打著呵欠的走出房間,卻在踏進辦公室後
發現除了陳子威之外尚有兩名男士在場。
她呵欠打到一半的僵在當場。
「小環,衣服穿好再出來。」陳子威厲聲說道。
楊玉環反身衝回房間躲在裏面。
兩名經理走後,陳子威去敲敲房門。「小環,人走了可以出來啦。」
她探頭探腦的打開門,確定沒外人在場才出來,對著陳子威吐吐舌頭,「好糗。」
陳子威見她還沒換下睡衣不禁皺眉,「怎麼不換衣服?難道妳想一整天都穿著睡衣
到處晃嗎?」
「房間裏又沒女裝,哪有衣服可換?」
「哎呀!」他猛拍一下頭。「我真胡塗,衣服放在車內沒帶上來,我下去拿。」
他離開後,楊玉環坐進他的大皮椅裏,腳跨放在扶手上,懶懶地哼著歌曲。
陳子威甫踏入辦公室看到這幅景象,忍俊不住地啞然失笑。他走到她身邊遞給她袋
子,順便低頭親吻她一下。
「我從不知道穿睡衣坐這張辦公椅也一樣搭調,而且性感極了。」他在她耳邊輕輕
吹氣。「以後我只要坐上這張椅子就會想到妳。」
楊玉環受他挑逗,突發奇想的摟著他的頸項,給他一個炙熱銷魂的吻。
吻後,她不好意思與他面對面,低垂著頭匆匆跳下椅子跑回房換衣。
在套房內磨蹭了好久,楊玉環羞赧的走出來,她見子威坐在辦公椅上笑著對她眨眨
眼,更是臉紅似火燒。
「小環,妳過來。」
楊玉環低頭含羞的走向他。陳子威將她抱坐在自己腿上並擁她入懷。
「我的熱情小姑娘哪裏去了?」他用臉頰摩挲著她的髮鬢。
「子威,別取笑我好不好?」她把臉理入他懷中。
陳子威笑著抓起一綹頭髮玩弄著。
「小環,真希望我倆現在已經結婚,那我就能抱妳進房耳鬢廝磨一番。」
楊玉環聞言挺身坐直,「你這個人思想買邪惡。」
「小姐,我有慾望是正常的,對喜歡的人沒慾望那才有問題。」
「胡說,世上就有那種純純之變。」
「有,但不含存在於情人之問,除非他不是男人。」
楊玉環不答腔,她笑嘻嘻的又窩回他懷裏,還扭動著身軀找尋舒適的坐姿。
陳子威呻吟一聲,「小環,不要扭來扭去,我不是柳下惠,妳還是坐回自己的椅子
去。」
「不要,你是君子,我不怕。」
「我不是君子,我是男人,還是一隻流口水的大野狼。」
她不把他的話當一回事,猶自哈哈笑個不停。
「小環,就算我是君子妳也得下來,中午了,我帶妳去吃飯。」
「不要,我喜歡窩在你懷裏,好舒服哦!」
陳子威笑著摟緊她,「真拿妳沒轍,我叫秘書送便當進來好了。」
楊玉環舉雙手贊成。
***
陳子威為了帶小環去歐洲出差兼旅遊,連續好幾天都加班至晚上八、九點才下班。
他正埋頭苦幹時桌上的私人專線突然響起。他右手繼續著批閱的動作,左手抄起話
筒。
「陳子威。」簡單有力的報出名號。
電話彼端傳來女性的嬌呼聲,「子威呀,我是囡囡。」
「是,我知道,妳打電話來有事嗎?」他批公文批得焦頭爛額,沒心情和她聊天。
「嘿嘿嘿,我是想和你談筆交易,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囡囡,廢話少說,我工作正忙呢,有話快說,不然我要掛電話了。」他不耐煩地
「喂!」她也在電話那頭大叫,「事關你和小環的終身幸福,你若掛我電話,別說我這
做妹妹的沒事先知會你。」
陳子威一聽是有關他和小環的事,馬上停下筆來專心和囡囡通電話。
「到底什麼事?」
「兩千元美金。」
「什麼!」他驚嚇的大叫,「再說一遍。」
「我說兩千元美金買消息。」
「哇!妳吸血鬼啊,上次才從我這拿走一百萬,現在又跟我要錢,妳慚不慚愧?」
囡囡笑嘻嘻的,「慚愧,太慚愧了,可是我身上沒錢只好從你身上撈,反正你有的
是錢,何況我也不是白伸手,我可是有消息提供給你。」
「我怎麼知道消息值不值得兩千元?」
「爹地、媽咪叫我保密不准告訴你,你說值不值得?兩千美元不二價,這還是我看
在小環的面子上打折扣給你的。」她嗤鼻道。
陳子威想了想,「好吧,兩千就兩千,快說吧。」
「不好意思,貪財啦。後天爹地、媽咪要帶一位他們心目中的媳婦過去看你,聽說
這女的來頭不小,爹地說門什麼對的……」
「門當戶對。」
「對、對、對,門當戶對。總而言之,他們這次來勢洶洶,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
「他們打算來多久?」子威心裏盤算著避開的時間。
「大概一、兩個月吧,反正就是打算讓你們朝夕相處、日久生情。再奉送你一個消
息,他們這次回國不住陽明山那棟房子。」
「那他們住哪?」陳子威有個不祥的預感。
「你說呢?日久生情,這詞我用得真好。」她調侃道。
他傷腦筋的撫著額頭,「下午我會匯錢給妳,謝謝妳的消息。」
「不客氣,下次有機會再合作,拜拜。」囡囡收線。
他掛上電話,楊玉環正好收送公文回來。
「小環,過來幫我按摩一下。」
「好。」她把收來的公文放在桌上,走到他身後幫他揉捏,一雙巧手所到之處無不
通體舒暢。
「有沒有舒服點?」
「有,謝謝。」他沉默了一會兒才又說:「小環,我們結婚吧。」
「為什麼?我們這樣子不是很好嗎?」
「還不夠好,妳為什麼不嫁給我?」他抓住她的手問。
楊玉環沉默不語。
「小環?」他追問。
「我總覺得配不上你,你若想結婚會有更適合你的對象,和你在一起很快樂,所以
能在一起多久就算多久。阿婆曾說過,太貪心的人會兩頭空,我不奢求,只要能陪在你
身邊就很滿足了。」她從後頭環抱住他,頭依靠在他的頸窩上。
「就為了這麼荒謬的理由!」他好驚訝。
「什麼荒謬,這是為你好耶,我不想害你被人家取笑。」
「我結婚關人家屁事,那一群「人家」又不能討我歡心。小環,我不會說甜言蜜語
哄妳開心,但妳知道我是真心對妳好的對不對?別想太多,我們結婚去吧。」他拉她坐
在自己腿上。
「你說過不逼我的。」她垂下眼瞼哀憐地說。
陳子威大嘆口氣,真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當初幹嘛裝君子說一些冠冕堂皇的話,
這下可好了。
「既然如此,今晚回家行李收一枚,明天提早飛歐洲。」
「咦」」不是說再過幾天的嗎,為什麼提前走?」
「逃難。」
「逃難!逃什麼難?」
陳子威搖頭不再多說。
【第十章】
歐洲第一站,浪漫之都——法國巴黎。
南下飛機的陳子威和楊玉環搭乘法國分公司派來接機的轎車到下榻飯店休息。
「好累哦,我原以為幾小時就到了;沒想到一飛就十幾個小時,真要命。」楊玉環
癱在床上有氣無力地說。
陳子威脫下外套仲了個懶腰,「小環,妳先去梳洗,然後小歇一下精神會比較好,
下午我帶妳去拜訪一位朋友,他和我們公司有合作關係,我們的交情很好,來法國若沒
去拜訪他,他會很生氣的。」
「哈!我以為只有別人看你臉色的份,沒想到你居然也有看人臉色的一天,真令人
高興。」小環邊損他邊往浴室走去。
在經過子威身邊時,他用力地朝她屁股一拍,「我不也常常看妳臉色?」
她瞪他一眼,「才怪。」
實在是累極了,楊玉環梳洗完一爬上床馬上就睡著了,直到子威猛力將她搖醒才傻
呼呼地坐起來。
「別吵嘛,我好想睡。」她愣愣地坐在床上,閉著眼睛動也不動。
「姑娘,睜開妳漂亮的大眼睛,再睡天就黑了,快起床,妳忘了我們還要去拜訪朋
友。」
「他是你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你自己去,我要睡覺。」說完就倒下去,順手抓棉
被蒙住頭。
陳子威沒法度的伸出兩雙魔爪鑽進棉被裏。
「啊!」楊玉環發出震耳欲聾的尖叫聲。「哈……住手……哈……」她如毛毛蟲般
扭動身體,激動地笑個不停。
「起不起床?」子威笑問,手依然按在她身上,準備下一波攻擊。
「起床了,起床了。」她飛快滾下床,真怕了他的魔爪。
「那快去準備準備,我已經和對方通過電話,別讓人等太久。」
小環不理解的搖搖頭嘀咕道:「奇怪,怎麼你沒休息精神還這麼好。」
午后三點,他們從飯店出發,小環像是未見過世面的小孩,一路上「哇」聲不停。
「子威,子威,你看。」她驚奇地指著在大街上擁吻的一對男女。
「無聊,這有什麼好看的?大驚小怪,這在法國隨處可見。」他已經見怪不怪了。
「嘖、嘖、嘖,外國人就是比較開放,打死我都做不出來。」眼光依舊尋找著車窗
外的「奇景」。
車子在一棟豪華宅邸前停了下來。這棟房子約三層樓高,外牆用大石塊堆砌而成,
很有復古風味。
楊玉環好奇地走近仔細瞧,雙手在粗糙的石牆上摸索敲打。
「子威,這真的是用石塊建造的地,不是鋼筋水泥外鋪石板,天呀!這不知有多少
年的歷史?」她不敢置信的再用腳踢踢石牆。
「小姐,別踢了,到時把人家的房子踢垮了,別說屋主告妳,連法國政府也要告妳
。這房子可是祖傳的百年老屋,十分具有歷史價值的。」他拉著她在大門前站好,按鈴
叫人。
「去你的,當我的腳是什麼?法國大革命都沒能把這房子摧毀,還怕我這小小一踢
?」
一名中年婦女前來開門。
「午安,我們是從台灣來的,我們和奧斯卡有約,請問他在家嗎?」流利的法語自
陳子威口中說出。
「他在,主人有交代會有中國友人來訪,請進來。」婦人領他們進到偌大的客廳。
「請稍候,主人馬上就到。」
待婦人走後,小環細聲對子威說:「聽她講話好像回到中古世紀哦,都什麼年代了
還稱主人。」
陳子威笑了笑,「法國人就是這樣,總認為高人一等,和德國人的自大有得出,以
後妳就會見識到。」
「何必等以後?以前在外國人家居住時我見識過了,我最受不了德國人,所以我的
德語最爛。」
他尚未答話,就聽見身後有人叫他,陳子威轉過身去。
「子威,好久不見,一年一次的公務旅行又到了是不是?」奧斯卡熱情的跟他擁抱
。
「奧斯卡,你的中文又進步不少,想必常常練習吧?」子威友好的拍拍他的肩膀。
「沒辦法,和中國人做生意不學一點怎麼行?」奧斯卡眼光望向子威後面。「咦帶
老婆來啊?什麼時候結婚的怎麼沒通知我,很不夠意思哦!」
子威笑著把小環拉到身側,「還不是老婆,我正在努力中。跟你介紹一下,我未來
的妻子楊玉環,叫小環就可以了。」
「真的?」奧斯卡饒富興味的取笑道:「當初你不是信誓旦旦說絕不結婚,還說什
麼女人千萬不能碰,現在倒是自投羅網想開啦?」他的眼光直勾勾地在楊玉環臉上打轉
,她也以困惑的眼神打量他。
「喂、喂,你們當著我的面眉目傳情不覺得太過分嗎?」子威下意識地將她摟抱入
懷,口氣不悅地說。
奧斯卡留意到子威佔有性的姿態,極力忍住笑意打趣道:「你的意思是說只要不是
當著你的面就可以囉?」
「奧斯卡,中國人有句話說,「朋友妻,不可戲」,請嚴守本分,否則後果恕不負
責。」子威板起臉,眼露兇光。
小環用手肘頂頂他。「子威,不要鬧笑話了,奧斯卡只是開玩笑,別那麼沒風度好
不好?」
「小環,胳臂向外彎啊!」他語帶酸味。
奧斯卡苦笑著心想,戀愛中的男人果真是開不起玩笑的。
他見兩人快起爭執急忙解釋:「子威,開開小玩笑別介意,我只是覺得你女朋友似
曾相識好面熟,不知在哪見過?」
「不可能見過。」子威很肯定的說,「小環從沒來過法國,這是她第一次來。」
「可是我真的覺得她很面熟。」奧斯卡直接問她:「我們是不是有見過面?」
小環想了想,「我也覺得你很面熟,只是想不起來在哪見過,我唯一有接觸過的法
國人是三年前法國駐台辦事處的工作人員……」
「啊哈,這就對了。」奧斯卡突然打岔嚇了她一跳,「難怪覺得面熟,我以前跟父
親在台住過五年,我記得妳好像叫愛麗絲對不對?」見她點點頭,他又繼續說:「哦,
幾年不見妳愈來愈漂亮了。」他熱情地握起她的手,並在她手背上印下一吻。
楊玉環還是搞不清楚狀況,她仰頭用疑問的眼神看向子威。
陳子威滿臉醋意地將她的手抽回,再對她解釋:「奧斯卡的父親曾任職駐台辦事處
官員,我也是那時認識他的。」
楊玉環經他點明,好驚訝地看著奧斯卡,「啊,你是那個……那個……」
「對啦,就是我。」奧斯卡很高興她想起來了。
「那個花花公子。」她終於說出來,只見奧斯卡一臉糗樣。
「哈……吃癟了。」陳子威很偷快的朗聲大笑。
「哦,愛麗絲,妳怎能這樣說我,太傷我的心了。」奧斯卡誇張的用手捂著胸口。
「當時我若知道妳會變成大美人,說什麼也要追求妳。」
楊玉環經他這麼一讚美,羞赧的紅了臉。誰知她的肚子很不識相的「咕嚕」叫了一
聲,讓她好尷尬,這下紅暈更是擴及耳根。
「你們瞧瞧我這做主人的真不體貼,你們來了大半天還不請你們喝杯茶。」他看看
時間,「都五點了,乾脆請你們去吃晚餐,稍待一會兒,我去拿外套。」
楊玉環待奧斯卡離開後轉而面對子威吐吐舌頭,「好糗。」
子威愛憐的順順她的頭髮。「對不起,中午我忘了帶妳去吃飯,餓壞了吧?」
「還好啦,誰教我中午貪睡。」她繼而眉開眼笑的說:「好高興哦,奧斯卡居然記
得我的名字,你知道嗎?以前倒追他的女人多得不計其數,難得他還知道有我這號小人
物。」
陳子威心裏不是滋味地問:「妳也是倒追的其中一個嗎?」
「我哪夠資格。」
陳子威由她嬌羞的表情看出她以前不是沒想過,只是不敢行動罷了。
「兩位久等了,走吧,我帶你們去一家我新投資的餐廳用餐,順便請兩位看看我的
眼光好不好?尤其是子威,請盡量提出你的意見。」奧斯卡以揶揄的口吻對小環說:「
子威對賺錢的東西有很強的第六感,只要他肯定那就穩賺不賠,我若不是認識他良久,
會以為他是傳說中點石成金的魔法師。」
他表現紳士風度的彎起手肘讓小環挽著,子威也不甘示弱地將她另一隻手挽在自己
的手臂上,楊玉環深感榮幸有兩位英俊男士當護花使者。
***
他們三人在一間裝潢華麗、很有巴洛克風味的餐廳用餐。席間,奧斯卡展現他迷人
風趣的個性,逗得楊玉環笑聲不斷。用餐完畢,他還邀請她至餐廳附設的交際廳跳舞,
陳子威被冷落在旁,面無表情的冷眼看著他們相擁共舞,看得出他正強忍著一把熊熊醋
火。
兩人舞完回座,小環氣喘吁吁,星目明亮,紅光滿面地笑著。
「奧斯卡,時間不早了,令天長途飛行我們都累了,先回飯店休息,改天再叔。」
陳子威突然發言,不等他回應匆匆拉起楊玉環到外面叫計程車走了。
奧斯卡一臉莫名其妙的杵在餐館裏,他看看手腕上的錶心想:才九點會很晚嗎?
陳子威一言不發的坐在計程車內。
「子威,你剛剛的態度好無禮哦,奧斯卡一定很不高興……」小環在他耳邊叨唸個
不停,而子威仍悶不吭氣的不理會她。
到了飯店,子威抿著嘴拉她下車,大步走向房間。
「子威,慢點啦。」楊玉環小跑步的追趕。進了房間,她揉揉被捏疼的手腕。「你
今晚怎麼了?陰陽怪氣的。」
「是嗎?」他粗暴地解釦脫衣。「今晚妳倒是很開心嘛。」
「是呀。」說到這,小環的眼睛都亮起來了。「奧斯卡人真好,他讓我覺得自己好
特別,你知道嗎?跳舞時大家的眼光都盯著我們瞧呢。」
「他有比我好嗎?」
陳子威醋意橫生地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摟到懷裏熱情而激烈地物著。
她本能地推著他的肩膀抗拒,他立即放鬆力道,親吻也變得溫柔許多。
「別抗拒我,」他啞著聲音說道,「妳是我的,小環,妳是我的。」
小環感覺得出他在極力控制心中的慾望,他的身體因而顫抖著,而他這種溫柔含蓄
之吻激起了牠的激情,她偎著他,回應他的吻。
兩人的激情升到最高點,不知不覺陷人愛的漩渦裏,小環心甘情願地獻出自己,子
威也報以前所未有的溫柔與熱情。
雲雨過後,他緊緊摟住她,親吻著她的額頭、眼角、鼻子,臉摩挲著她的臉頰,輕
聲說道:「妳是我的人了,小環,妳明白嗎?」
她望著他,沉溺於他那頑強佔有的表情和堅定明亮的眼神中。
「妳明白嗎?」他又問。
「明白。」小環感動得淚眼迷濛。
「很好,」子威冷笑著,「從今天起妳是我的人了,我不准妳跟任何男人單獨相處
,即使是我的朋友。」
她有點受寵若驚,不暇思索地伸手觸摸他的臉順。他眼中剛毅的神情開始軟化。
「我不會跟別的男人單獨相處,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子威。」
他的眼神迅速地變柔和了。「妳說的是真的?」
「我發誓。」
他的剛強之氣一點也沒有了,笑容也是真心的,他柔情萬分的吻她,再一次展開激
情之旅……***
翌日一早,陽光經由落地窗照射進來,陳子威被刺眼的陽光喚醒,他低頭看窩在他
懷中熟睡的小女人,心滿意足的笑了。
他輕輕挑起一綹垂在他肩上的秀髮玩弄著,隨之微微起身在她臉上灑滿點點細吻。
楊玉環受到打擾,眼眸微啟的睜開,看到子威的臉後又緩緩閉上眼欲睡,突然,她
猛然睜大眼彈坐起身,看看自己再看看子威,意識到兩人都一絲不掛,思及昨晚所發生
的事,她驚喘一覺,飛快的躲入絲被裏,害羞地藏著不敢探頭看他。
陳子威笑著拉開絲被,身體靠過去倚著她問:「後悔啦?」
小環趴在床上,臉貼著枕搖搖頭。
他用手撫摸她的頸項,「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他在她耳畔輕輕吹氣。
她側過頭,兩眼只敢盯著他的胸膛,「我不後悔,這是我這輩子所做最肯定的事。
」
「那妳為何不抬頭看我?」他柔聲問。
小環毅然仰起頭凝望他,手緊緊抓住半蓋在身上的絲被。
他捧起她嫣紅的小臉,細琢著她的紅唇。
「小環,我們所做的事並不羞恥,它是很美好的,為何妳會如此表現?」
「人家不好意思嘛。」她撒嬌的往他懷裏鑽。
陳子威腦中忽然閃過一個頑皮的主意,他賊笑著出手往她身上呵癢。
小環扭動身體笑著躲避,絲被不知不覺地被她踢下床,這下光溜溜的身體沒東西可
遮蓋了。
子威愛戀地撫摸她的身體,咬著她的耳垂說:「就是這張臉……就是這副身子……
別人我都不要,我只為妳癡迷……」
兩具摩挲的身體掀起熱潮,再度沉緬在歡愛中……子威趁小環還在沉睡中,偷偷出
外到,一間享譽國際的珠寶店選購鑽飾。當他回到旅餡時,小環已醒來沐浴完畢,她圍
著浴巾蹲在行李箱前找衣服穿。
子威一進門,忍不住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
「哇!秀色可餐。」他走過去抱起她躺回床上。
「子威,別鬧了。」她趕緊將鬆開的浴巾重新圈好。
「別動。」他俯身溫柔的吻她。
一陣長吻下來,兩人氣喘吁吁。
子威下床將他剛剛進門時丟在地上的精美紙袋撿起,坐在床沿從紙袋內拿出三個藍
絲絨盒,他先打開第一個盒子,取出一條藍鑽手鍊。
「左手給我。」
楊玉環被這耀眼的手鍊震呆了,下意識地按照指令伸出手,他替她將手鍊圈上。再
打開第二個盒子,取出同款的藍鑽項鍊,二話不說地幫她戴上。
「這……」她口乾舌燥的舔舔唇瓣。
「不准拒絕。」他霸氣地聲明。
只剩一個最小的盒子,小環猜想裏面應該是耳環。
他慢慢打開取出一枚戒指,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說:「嫁給我。」
小環沉默不語,對這突來的求婚不知該如何反應。
子威緊張的深吸口氣,「我曾說過不逼妳,但我們已有了肌膚之親,所以我請求妳
嫁給我。」他想一想,說詞好像不對勁,但又想不透是哪句出了問題。
「你的意思是說因為我們發生關係,所以你願意負起責任娶我?」小環有些傷心的
問。
「是……不是,我沒這意思。」他彆扭地清清喉嚨。「我……我不是負責任,我是
真心想娶妳……」
又是一陣沉默,小環似乎還在考慮他的求婚,子威屏息以待。
她不言不語像是要永遠這樣沉默下去,子威受不了等待的壓力,霸道地將戒指強行
套入她的手指。
「不說話代表默許了,反正我們已有肌膚之親,妳不嫁我也不行,否則在上帝眼中
我們便犯下姦淫之罪,死後要被審判的……」
小環倏地爆笑出聲,邊笑邊用手背拭淚,「是呀,都讓你看光了、摸偏了,不嫁你
也不行。」
陳子威得到她的允諾,心中那塊大石頭終於放下,他突地將她壓在身下,「早知如
此,一開始就該拉妳上床做愛,也不用一次次求婚被拒,妳要知道男人的自尊心受不了
太多次打擊。」
「少來,你的自尊心比鋼鐵還硬,才傷不到你一絲一毫呢!」她推開他。「起來吧
,我們可是來視察公務的,可不能整天耗在床上。」
「管他的,我不介意整天待在床上。」他曖昧的對她眨眨眼。
小環嬌嗔的瞪他一眼,「好,你待在床上睡覺,我可要出去玩了。」她快速的穿好
衣服走到門口。「拜拜。」
門「砰」地一聲被關上,子威呆愣在床上,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被獨自留在房間,他
剛剛才向她求婚耶。他急忙拿起公事包追出去,出門前心想:這算不算下馬威?
***
陳子威和楊玉環似在度蜜月般,甜甜蜜蜜地遊偏歐洲,殊不知台灣正上演著一齣風
雲變色的戲碼。
陳子威的父母在他和小環去歐洲時抵達台灣,他們兩名已把遠從美國帶來的女子當
未來媳婦看待,頻頻帶她出席各種社交場合,並自作主張地對外宣佈其未來身分,霎時
,許多媒體紛紛將陳子威以前的女友搬出來比較,新聞炒得火熱。
在外足足旅遊兩個月的小鴛鴦總算回國,拖著大小箱行李返家。
兩人一進門便雙雙愣在當場。
「爸、媽,你們還沒走啊!」陳子威驚愕地開口。
「什麼話,不歡迎我們來嗎?」陳父雖是板著臉,眼中卻流露出喜悅之情。
「子威,你總算回國了,我們可是等你好久,來,介紹一位美人讓妳認識。」陳母
興高采烈地將他拉到客廳一角,唯有陳父注意到兒子身後站了一名女子。
楊玉環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不知如何應對,只能心慌意亂地站在原地。
「小姐是子威的朋友啊,請進來坐。」陳父招呼道。
一下子反主為客,小環為難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謝謝,我想我站這兒就好。」她有禮的回話。
另一頭的子威被老媽拉到另一名女子面前,像是相親般地介紹著。他捺著性子和她
寒暄,心裏卻急著想回到小環身邊,將她介紹給父母認識。而他老媽似乎嫌他反應不夠
熱情,忙在旁敲邊鼓。突然,一句話竄人他耳裏。
「媽,妳說什麼?再說一遍!」陳子威不敢置信的大吼。
「兒子,不要對你媽吼叫。」陳父走到妻子身邊警告道。
「爸,你知道媽剛剛說了什麼嗎?」他懊惱的用手指爬了一下頭髮。「她告訴我這
位……」他一時忘了她的名字。
「珍妮佛。」那名女子主動接口。
「謝謝,」他向她點個頭,你們告訴我珍妮佛小姐是我的未婚妻,你說是不是很荒
謬?」
「兒子,這是我和你媽共同決定的。」
陳子威面向珍妮佛懷疑地問:「妳願意?」
珍妮佛冷靜的與他對視,一本正經的點頭。
「我不願意。」子威轉身尋找小環,見她還站在玄關處便走過去對她說:「妳是我
的末婚妻,也是我將來的妻子。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站在我這邊。」他牽著她的手
走到父母面前,以非常堅定的態度說:「她叫楊玉環,是我唯一要娶的女人。」
陳子威的父母震驚地看著楊玉環,而珍妮佛卻以一種深思的眼光盯著她。
「各位,我們今天剛從歐洲回來很累,容我們先離開。」子威牽著小環的手上樓,
並從房間打電話至傭人房,請他們將堆置在玄關的行李送上來。
在樓下客廳,陳子威的父母以歉疚的眼光望向珍妮佛。
「珍妮佛,很抱歉,這件事我們並不知情……」他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伯父、伯母,沒關係的,我相信子威最終還是會選擇我,您們不要操心。」珍妮
佛以她那帶有洋腔的中文說道。她安慰似地拍拍二老的手後回房休息。
「老伴,怎麼辦?我們替兒子桶下一個大樓子了。」陳母憂愁的望著丈夫。
陳父大嘆口氣,「這會兒也只有靜觀其變囉!」
***
幾天下來,珍妮佛一直靜靜觀察著子威和小環的作息時間,她發現晚飯後子威習慣
一個人待在書房內,而楊玉環總會不厭其煩的到車庫擦拭愛車——那部被子威強迫冷凍
的機車。珍妮佛打算利用這段時間去書房找子威談談。
她撫平身上衣服的縐褶,深吸口氣敲敲書房的門。
「請進。」子威朗聲應道。他以為是小環有事找他,但當他見到來者是誰後,眉頭
不自覺地皺了起來。「有事嗎?」
珍妮佛見他不招呼她坐,便自己找位子坐下來。表面看來她平心靜氣,實則內心激
動不已。這是她第一次和子威單獨相處,在燈光的照射下,她貪婪的將他的身影收人眼
底。
「對不起,妳找我有事嗎?」子威再次問道。他不喜歡她落在他身上的眼光,像是
要把他吞了一樣。
「呃……」她嚇了一跳,暗地提醒自己要鎮定,她是來談事情,不是來發癡的。
「子威,我來是要和你討論我們結婚的事——」
他打岔道:「我們結婚?誰告訴妳我們會結婚的?唯一會有的婚禮是我和小環,昨
天我已和父母討論過了,日期訂在下個月月底,妳若想留下來參加我很歡迎。」
「你確定新娘是小環?畢竟被伯父母以媳婦身分介紹給外人的是我。」她見他一副
自負的態度忍不住想挑釁。
陳子威譏諷的一笑,「我還有一個弟弟。」
珍妮佛很是氣惱,她努力提醒自己:鎮定、鎮定,據伯父母所提供的情報,子威喜
歡明理、不亂發脾氣的女孩子。
她壓下怒意,柔聲說道:「你不能和顏悅色的和我談嗎?畢竟這關係著我們的未來
。」
「我們實在沒什麼好談的。」子威冷然地回答。他認為自己沒必要給小環以外的女
人好臉色看,因為她們對他而言並不重要,尤其是對懷有心機的女人更是省了。
「你不考慮一下新娘人選,我相信我的條件比她好太多了——」
「對不起,容我打岔一下。」他以不容反駁的口吻說,「感情的事不能以附加的價
值來衡量,我相信妳本身的條件很好,附帶的利益也很可觀,但妳不是我想要的女人,
所以說再多都是枉然。」
「可是你父母已將我以未來媳婦的身分介紹給社交圈,倘若新郎結婚新娘不是我,
你教我以後哪有臉見人?」
「我父母是社交高手,我相信他們自會有一套完美的說詞,不會讓妳下不了台。」
陳子威這幾句話有如利刃刺入她的心,珍妮佛感到心痛不已,但她仍不放棄,子威
可是她在美國朝思暮想的人啊!
她深吸口氣離開書房後,轉而走向車庫。
楊玉環騎著愛車在車庫內兜圈子,雖然不能奔馳在大馬路上,但聊勝於無,能在車
庫內轉圈也不錯。
「小環。」珍妮佛站在車庫前叫她。
楊玉環見是珍妮佛,便朝她揮揮手,並將車騎往她那裏。小環實在是善良得過頭,
即使是面對情敵,她也一樣笑臉迎人。
「小環,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找妳商量,這件事只有妳能辦到。」
「什麼事啊?如果我能幫妳當然義不容辭。」
「既然如此我就直說吧,我希望妳能離開子威。」
小環愣了一下屏息問:「是……子威要妳說的嗎?」
珍妮佛考慮了一下,決定老實回答:「不是。」
小環暗暗吁了口氣。
「小環,老實說妳是一位很好的女孩子,但是妳配不上子威,像子威這樣的男人需
要一位各方面條件都能和他匹配的女人。撇開外貌不談,論社交手腕,相信妳一定不及
我高明,在事業上我也能助子威一臂之力。我想這幾天妳多少有從伯父母那兒聽到關於
我的事,我家在美國商界很有勢力,若我和子威結合,他在美國的事業推展將會無往不
利。妳要知道事業是男人的一切,妳若愛他就該為他著想,不該成為他的絆腳石。」
「可是沒有愛的婚姻是不會幸福的——」她極力爭辯。
「誰說沒有愛?」珍妮佛忿忿地打岔,「去年我在一個商界場合中見到他,我就知
道他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男人,為了他,我千方百計的去接近他父母、討他們歡心,
甚至努力打聽他的喜好,改變自己,希望以他無法拒絕的姿態出現在他面前,然而我卻
沒有表現的機會。我們倆同樣愛子威,但能給他最好的是我。」
小環無言以對,畢竟自己能付出的只有滿腔的愛,其他條件她的確不如珍妮佛。古
人常說的「犧牲小我,完成大我」是不是也同樣適用在這種情形?她不知道,她只知離
開子威心好痛、好痛。
「小環,我希望我剛剛所說的話妳能考慮考慮,我的中文不好,表達的意思可能不
是很詳盡,但總歸一句話,愛他就多為他想想。」珍妮佛說完就自行離去。
小環沒興致再騎車,精神恍惚的走回房間,腦中一直迴響著珍妮佛的話,在離開與
不離開之間猶豫不決。
她掏出口袋中的銅板自言自語:「正面留下,反面離開。」往上用力一拋,雙手半
空攔截,然後慢慢地打開手掌看手中的硬幣。
反面!
她失神地坐在地上,眼光直盯著手中的硬幣。過了好一會兒之後,她哀戚的嘆口
氣,勉強打起精神收拾行李。
為了怕耽擱太久捨不得離開,她一古腦的把衣服、盥洗用具塞入行李箱,就這麼義
無反顧的從大門走出去。
***
子威回房後感覺怪怪的,又說不出是哪裏不對勁,好像缺了什麼來西,感覺好空洞
。他約略察看一下四周,發現不見的全是小環的東西。他走出房門正好在樓梯口遇到父
母,便隨口問一下。
「爸、媽,你們有沒有看到小環?」
「有啊,剛剛見她提了個行李箱出去,她走得很急,連我們叫她都沒回頭,發生什
麼事了?你們吵架啦?」
「沒有,我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我到車庫看看。」
子威到車庫一看,小環的機車也不見了。他慌張地跳上車子,立刻開車出去找人。
他想不通小環為什麼會離家出走?也想不起來她會去投靠誰?於是只能大街小巷漫
無目的地亂逛,一直到三更半夜依然沒找到人才放棄回家。
子威開門見父母尚在客廳,有氣無力地問了聲:「還沒睡呀?」
「子威,人沒找到是不是?」陳父關心的問。
「嗯,明天我會到警察局報案,你們不要擔心,早點休息吧。」他疲倦的走上樓。
子威躺在床上為小環擔憂得睡不著,他努力地想為什麼小環會無緣無故的離家出走
?她又會去哪裏?整晚反覆不停的自問,直到東方大白總算讓他想起有個地方小環必定
會去。
他精神振奮的出門,趨車前往台北縣郊。
果然,他在納骨塔前的空地上看到小環那輛金光閃閃的機車,他倚著車門等小環從
納骨塔內出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小環遲遲末出現,他等得不耐煩正想進去找人,就見有人從
塔內慢步走出。
「楊玉環!」陳子威積聚所有的怒氣大吼,並一步一步朝她走去。
「啊!你怎麼來了?」她驚喜的大叫,手中的行李「咚」一聲地掉到地上。然而乍
見的喜悅卻很快地被滿腔的心酸所取代,她衝過去抱住他號咷大哭。「子威……我好想
你,好想你哦……」
陳子威被她瞬息萬變的表情搞胡塗了,但見她平安無事,一肚子的怒氣也就消了。
「乖,不哭、不哭,平安就好,平安就好。」他輕拍她的背安慰道。待她止住了哭
聲,子威小心翼翼地問:「為什麼離家出走?我做錯了什麼?還是妳受了什麼委屈?」
「都沒有。」她靠在他懷裏悶悶地說。
昨晚她想子威想了一夜,為自己一時衝動犯下愚蠢的行為懊悔不已,尤其是用硬幣
決定去留更是可笑。想了一夜的結論是,這輩子她做了太多為他人著想的事,這次她決
定自私的保有子威。
「那又是為了什麼?」他追問。
楊玉環搖頭不語,不管子威如何軟硬兼施的逼問,她就是守口如瓶。
「算了,妳不想說我也不逼妳,只要你回到我身邊就好,我們回家吧,爸媽昨晚一
定也擔心得沒睡好,回去看妳怎麼向他們賠罪。」他攬著她的肩頭向車子走去。
「子威,等一下,我的行李和機車怎麼辦?」她倏地想起。
「機車!別管它了。」說到機車,陳子威又滿腔怒火。他突然一把將她扛上肩,狠
狠用力打她屁股。「我不是跟妳說過不准騎車來看阿婆,妳把我的話當耳邊風,萬一出
事了怎麼辦?白癡,沒大腦!」
小環驚聲尖叫,雙腳在空中踢動。
「放我下來,放我下來,好痛啦……放我下來,我快吐了……」
「少來。」手掌又重重落下。
「真的快吐了——」她反胃的「嘔」了一聲。
子威見狀,趕緊放她下來,小環立刻蹲下吐得烯哩嘩啦。
「要不要緊?要不要緊?」子威從車上取來面紙給她,還輕撫她的背,希望她能舒
服些。
「子威,我好難過哦,嘔——」一陣陣的反胃感吐得她臉色發育、手腳發軟。
子威見她難過,心疼得不得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緊急將她抱上車送往醫院。
***
檢查結果是一個令人欣喜的答案——小環懷孕了。
「我要當爸爸了!」陳子威震驚的低喊,「喲呼!我要當爸爸了。醫生,我好愛你
喲!」他興奮地緊抱醫生,並在醫生兩頰各親一下後,抱起孩子的媽就往外跑,留下醫
生面紅耳赤的站在原地。
子威小心翼翼地護送小環返家,樂不可支的向父母宣佈這個好消息。陳家有後,子
威的父母高興得閤不攏嘴,母憑子貴,如今小環在陳家的地位更是穩固,就算她還愚蠢
的想退讓給珍妮佛也不可能。
珍妮佛在得知這消息後隨意找個藉口黯然返美,她知道自己已不可能取代楊玉環在
子威心日中的地位,但她很感謝小環沒把她的惡行供出來。
新郎新娘「先上車後補票」的行為在婚禮當天被賓客拿來當作揶揄的話題,尤其是
小紀和耀文更拿它大作文章,羞得小環臉色蛇紅如榴,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倒是子
威不以為意還挺驕傲的。
喜宴即將結束時,子威陪新娘回休息窒換裝,他隔著玻璃窗注視她,仍然不太能接
受小環已成為他妻子的事實,然而每次想到這件事,總會讓他覺得心滿意足。
「在想什麼?一個人坐在這裏傻笑像呆瓜一樣,走啦,送客了。」小環勾著他的手
臂往宴客廳走去,突然腳下一時沒踩穩拐了一下。「啊,好痛,穿高跟鞋真不習慣。」
子威聽了氣呼呼的指責:「誰准妳穿高跟鞋的?懷孕了還穿高跟鞋,不要命啦?」
他蹲下來幫她脫下鞋子。
「搭配衣服嘛,喂!你做什麼?」她驚慌的尖叫。
「抱妳送客啊,妳不要命我還要老婆咧!」
「不要啦,快放我下來,讓人瞧見了多糗。」
「哪會,這是我愛的表現耶。」
於是,楊玉環成為全台有始以來第一位打赤腳被抱著送客的新娘,當晚他們還自嘲
地說:「搞不好以後此舉會蔚為風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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