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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那些忘記的
作者: 藍色的星空 日期: 2013.03.27  天氣:  心情:

事情發生在好幾年前的一場車禍,我已經忘記開端與過程,唯一記住的是…


我那簡單的關心動作是由學習而來的。


並不是最單純,不是由純粹的心靈創傷、感動、或者各式各樣的外力改變所產生出,而只是單純的知道這樣做才對而已。


就只是知道現在該這樣做,就去做出這個動作,僅僅是這樣而已…



盯著電影的巨大螢幕,不知道為什麼腦海裡突然又重現當時場景的片段。


是因為剛才的女主角被車子撞到了嗎?


還是這些年我都為了這個問題所困擾呢…


已經到了二十六歲的我還是個打工族,生活上類似的問題不停的在我心裡頭轉著,或許,會被這些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在某些人眼裡近乎是毫無意義的問題所困擾著的我,是個還沒長大的小孩吧。


是該像老一輩的人所說的那樣,放棄些幼稚的念頭,好好專心的工作,找個能好好照顧家庭的好女人結婚,這樣便行了吧。


「吶,我說…」


電影散場後的出口,在打工店裡早班的小單挽著我的手,前天我生日時我們才正式交往的。


為什麼叫做小單? 是因為工作的同事們覺得她很單純,叫小純重複率又太高,所以就叫她小單了,僅僅是這樣而已。


雖然說,我並不覺得現在的小孩會單純到哪裡去,頂多是無腦罷了。


所以說,我隔壁的這位…


「你看電影時常常會很不專心耶,這樣對導演會很失禮哦。」她笑著說。


「……」


你這傢伙才是一直注意我沒在看電影吧。


為什麼會交往,我也不知道,說不定只是因為好奇吧!好奇交女朋友是怎樣的感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從自己有一套思考模式後,一直把這方面列為最後處理的事項,朋友總是在旁邊說著類似:「一個人很孤單、很可憐、很寂寞。」,但我並不覺得一個人多難熬啊,反而享受孤單是一種幸福。


啊… 還有就是她主動告白的。


她的長相很普通,就是個普通的女孩子,頂多算可愛,但是是從你身邊經過你不會多看一眼的那種。


嗯… 就是那種路人。


「你又在若有所思了。」她拉了拉我衣袖。


「哪有。」我把杯子裡最後的一些可樂一口吸光。


窗外的雨打得玻璃啪啪響的。


剛才看的是部恐怖片,算是吧…


反正西洋的都喜歡把肉塊殘骸弄得飛來飛去,不然就是掛到奇怪的地方,然後用驚人的音量與音效強迫的營造出氣氛。


說是被內容嚇到了,倒不如說是音效比較恐怖。


不過比較值得誇讚的是現在的道具都好逼真啊…


然後撞見血腥場面的其他角色都嚇得兩腿發軟、上吐下瀉。


是說…沒真的遇過這種場面,不過那些感覺上過度的反應實在令人有些在意。


一定是意志不夠堅定的人吧!


「喂!」


不知不覺的,我站在了電梯門口,已經站在裡面的她和電梯裡的其他人,一起用著「有點不高興」的眼神一齊看著我。


「欸你越來越誇張耶。」在電梯裡她掐了掐我的手臂,踮起腳尖在我耳邊說著。


剛好電梯停了,於是我傻笑著,然後很正常的跟著大家一起走出電梯。


接著她從背後拉住我。


「在下一層啦!」她的口氣好像不太高興。


我搔了搔頭。



跟著甩著鑰匙圈的我,我們慢慢的走向機車停放的地方。


「商業片耶。」


「現在不都是這樣嗎?」


她回答的口氣很明顯的表示出她很不高興,不過應該跟影片是商業片沒什麼關係。


嗯…回頭看著她瞧著我的眼神,我對於這個答案應該是很肯定的。


「下雨耶。」到了機車旁後,接過我遞過去的安全帽的她問著。


「要淋回去嗎?反正不遠。」我把安全帽戴了上去。


「天氣有點冷耶,這樣會著涼吧?」雖然嘴巴上說著,不過她還是把安全帽接了過去。


「那回去我再幫你溫暖一下。」我騎上了車子。


從後照鏡的反射下,看見了整片臉頰紅了起來的她。


讓我想起了個東西。


「喂。」


把安全帽拿下來的我,從包包找出了口罩遞給她。



她抱的很緊,手指甚至掐到我肚子多餘的肉了。


不過沒打在我手背上的雨滴痛。


我騎得很快,雖然我也知道這樣很不安全。


但是這天氣真是出我想像中的冷啊…


「太快了。」她對我喊著。


好傢伙,竟然用力掐我肚子上那些好不容易留下來的寶貝。


痛的我差點讓車子打滑。


「很危險啊!」有點生氣的我,回頭說著。


回頭說著。


這是我把頭轉回來後第一件後悔的事情。


不知道翻轉了幾圈,失衡後的方向偏向哪一邊已經不重要了。


好像暫時聾了般,眼前上演的是一齣模糊的默劇。


半罩式安全帽護目鏡上只看的到激起的水花與天上打下來的雨點,還有一些映在水珠上面的模糊光暈。


紅色、黃色,那是屬於紅綠燈的。


先還給我的,是自己粗重的呼吸聲,還有那第一次聽起來如此有力的心跳聲。


還有去看牙醫才會出現的滿嘴血腥味。


接著是一股莫名的味道,直接灌進我鼻腔似的。


很難過。



好像提醒我別裝死的,打在安全帽上的雨滴聲越來越囂張。


我艱苦的把沒被身體壓住的左手放到了護目鏡上,推開。


這是我第二件後悔的事情。


掛在欄杆上的半具身體是我所熟悉的那個人。


紅色很誇張的舖滿了整個地上。


充滿眼框的液體阻擋著我的視線。


那半截下面甩來甩去的東西我看不清楚,也很慶幸我沒看清楚。


好像是看見才會聞到似的,一股嗆鼻的東西,現在才誇示般的傳進了我的鼻腔。


很快的我的胃有了反應,抽得我全身顫抖。


痛…


然後是爆米花的味道,掩蓋過去了滿嘴的血腥味。


我只能死死的盯著眼前那頂搖搖欲墬的安全帽,晃呀晃的。


像是要掉下來似的。


晃呀晃的。





「喂!」


我的安全帽被狠很的敲了一大下。


「熄火啊?」


不知道什麼時候雨已經停了,站在旁邊的小單叉著腰盯著我瞧。


「咦?」


咦?


咦?


咦?


咦?


於是搞不清楚狀況的我熄了火,摸了摸嘴巴確定沒有掉了幾顆牙齒之後,與她一起走進了電梯。


六樓。


「你今天真的很怪欸!」


被我盯得莫名其妙的她終於忍不住的開了口。


丟了一條毛巾給我,從我的衣櫃拿了幾件我的衣服,她匆匆忙忙的跑進了浴室。


「女士優先。」


她進了浴室後我才近乎失神的說了這句話。


腦袋沒有想像中的亂糟糟,反而是接近噁心的空白。


而且一想到剛才的場景就會讓我的胃一陣翻騰。


小心翼翼回憶著「剛才」的場景的我,無力感不斷的衝擊著我內心深處的某個東西。


那種無力,讓我從小時候自認的優越感一點一點的消逝。


國小時覺得成績這種東西拿得很簡單,長的又比別人高,漸漸了產生了種比別人優越的感覺,無論是身體或是心靈上的。


國高中後,因為覺得分數那種東西要拿很簡單,就不再去努力,自然而然的跟課業脫了軌,失去了成績的優勢之後,但心裡深處還是堅信著自己比別人好。


然後。


剛才的畫面,很明白的讓我了解到,我只是個普通人。


普通人。


突然間,我不知道該怎麼繼續用之前那種虛偽的高姿態來看別人了…


剛才的畫面,是上天給我的懲罰嗎?



「我洗完囉。」


走出浴室的她用著毛巾擦著頭髮,視線一邊搜尋著吹風機的落腳處。


我吞了口口水。


我那件印著N+Y的白色T恤在她身上顯得廢話的寬鬆。


在有點泛黃燈光的反射下,那濕潤的長髮無力的垂著,寬鬆的衣服把她上半身的弧度清楚卻又不乾脆的勾勒了出來,一直到只露出一半的褲管,還有那纖瘦的小腿。


她沒穿胸罩。


「你好像在穿連身裙。」


喉嚨有些發燙,腦袋幾乎全被格式化的我只說的出這句話。


「什麼?」


一邊吹著頭髮,一邊歪著頭微笑著看著我的她問著。


「我去洗了。」


拿起衣服的我,手指比了比浴室。



「嘩啦嘩啦」的冰水從頭上淋下,想讓體內降溫一下的我打了個顫抖。


盯著水龍頭半秒,我把水溫調往了紅色的那個方向。


今天還是洗熱水好了,不要想不開。


等一下該怎麼對外面那個傢伙?


閉著眼睛的我,更靠近了點蓮蓬頭,好像是希望更激烈點的水壓能給我點靈感似的。


突然間,我又打了個冷顫。


這不間斷的水花落地聲,讓我勾勒出剛才的一些畫面。


我的胃又抽了一下。



洗完了澡,把身體擦了擦乾淨,走出浴室的我看見她正戴著我的耳機聽音樂。


AKx的K601。


蹲在地上的她,小腿完美的線條更表現的一覽無遺。


但是…


嘆了口氣的我,從櫃子拿了個小杯子,倒了一點點的白蘭地。


遞到了她的面前。


「?」


不知道為什麼,眼前她的表情我最直接想到的符號就是這個。


「說好給你的溫暖。」


拿下她耳機的我,不負責任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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