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寶貝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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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醞事紀》不讓你變成唯一 作者／狼米

小熊就要滿週歲了。

養孩子已經一年了，想想好像蠻快的，但實際上一點都不快。

不曉得為什麼，每每跟小熊相處的時候，我都覺得時間過得很慢，

只有在我睡覺的時候才會覺得時間過得真快，超快！我都還沒睡飽，小熊又起床了。

常常，看到小熊閉著眼睛哭的臉時，就會讓我想起他剛出生時，我看到他的第一眼。

我都會很懷念的對他說：「小熊，你小時候就是這個樣子耶。」

明明不過是一年前的事，卻用「懷念」當形容詞，很奇怪吧，

但那代表著我對時間飄移終於有點感覺了。

從剛出生，到現在變成一個小搗蛋，那將來呢？

我不知道小熊將來長大會變成什麼樣子，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不會像小時候那麼可愛。這是生物成長的定論。

記得狼弟當兵時，有一天我回娘家，他剛好也放假在家，

就很興奮的拿出他入伍時拍的大頭照給我看：

「妳看妳看，是不是很像殺人犯？」

我看了大笑不止！真的！難以形容的好笑！

「我告訴妳，不管是誰，只要是在軍營裡拍大頭照，每個看起來不是殺人放火，就是搶劫強姦。」

當我聯想到我家熊當兵時的照片時，更加笑不可抑！

其實我曾不只一次的跟我媽說：「我真的覺得很奇怪，為什麼狼弟小時候那麼可愛，

現在卻變成這個樣子。」我想，這可能是造物者巧心的安排。

試想，小孩調皮胡鬧的時候，至少看到他們可愛的樣子上，大人的氣很快就消了；

如果是一隻小怪物在那邊嘎啦啦吱吱叫的話，誰還有那個耐性安撫他們啊，光看就很火大吧。

回想起這一年來當媽媽的心得，竟然就只有「習慣」兩個字。

原本以為自己應該會有更值得一提的感想可以洋洋灑灑講一大篇，但其實並沒有；

我對於當媽媽這個角色，出乎自己意料的平常心，甚至可說是大而化之。

我沒有神經緊張，煩惱東煩惱西，整天盯著孩子計劃一大堆、擔心一大堆；

反倒是我婆婆與狼母，比我這親生母親還要窮操煩。

我是第一次當媽媽，她們是第一次當奶奶與外婆。

因為我的觀念是，小孩是看著大人長大的。他們會看大人的態度來決定自己的反應。

比方說，小熊跌倒了。

如果婆婆在場，她一定會很心疼很快速的衝過去把他抱起來，小熊就開始大哭，

她甚至會拍打地板，邊說「打打打，地板壞壞，害我們家小熊跌倒」。

通常這樣小熊就會撒嬌的哭上好幾分鐘，然後盡情的讓奶奶安撫。

但如果是我的話，我會看他跌倒的程度，先默默的觀察他，而不會自己先有反應。

通常，如果小熊沒有馬上哭，代表並不痛，如果我沒有理他，他就會馬上自己爬起來繼續玩；

如果會痛，他就會轉過來看著我哎個兩聲，我叫他自己爬起來，

他就會自己走過來要我抱抱，然後我再給他惜惜；

只有在他跌倒馬上放聲大哭時，才是代表真的很痛，這時我就會馬上過去檢查傷勢。

有時候，我會覺得自己是不是太冷情？

可是，我真的不想過於寵小孩。

因為我知道，嬌寵並不是愛他，而是在害他，所以我寧可當家裡那個黑臉的。

在安全的範圍內，他怎麼胡鬧我都不會管他，但是只要他做出危險的事，

或是擺明在耍脾氣時，就會被我好好教訓。

現在的小孩真的很聰明，他們比我們想像中的的還會看大人的臉色，

他們會分辨誰可以讓他們耍賴，誰會跟他們玩，誰會管教他們，誰可以讓他們吃得死死的。

像最近有一次，小熊把面紙抽得滿床都是，撕得亂七八糟，有些還塞進嘴裡嚼過又吐出來。

我發現時，把他抓過來，讓他坐在那堆面紙殘骸前面，

嚴肅的問他：「你把這些抽出來要幹什麼？」

他馬上哭，而且是那種知道自己做錯事要被罵的哭法，很用力的抽泣。

我拿起一團面紙放到他面前，問：「你打算怎麼處理？你告訴我。」

他想逃走，卻又被我拉回來，繼續審問。

他只是一直哭，然後伸手要抱我，我想，至少要讓他知道我在生氣，

知道他做錯事，那就夠了，因為他還不會說話，我不能要求太多。

有些育兒書會說，小孩調皮搗蛋是一種創造力的表現，所以做父母的不要扼殺他們的表現力。

說得很有道理沒錯，可是我很笨，我終究沒辦法讓孩子肆無忌憚的胡搞瞎搞，

我還是會在一定的範圍內教育他身為一個人類基本該有的教養。

習慣，真的是習慣。

我跟熊都慢慢習慣當個父母。

以前熊回家，看到整個房間像被機關槍掃射過時，

他都會很驚訝的脫口而出：「哇靠！」

但現在，他回家就算房間再亂，他也能視若無睹的走進來，因為他知道那是他兒子的傑作，

這就是習慣。而我也習慣讓小熊晚上睡著後，再去收那些東西，然後隔天再被他弄亂。

以前，熊會抱怨小熊又搞壞了什麼，又打翻了什麼，甚至吃東西散落一地，

換大便臭得要死……然後自己在那邊臭臉，我就會跟熊說：

「哪個小孩不是這樣長大的，每個人都會經過這個階段，你會，我也會。

他是你兒子，有什麼好抱怨的？公公都沒抱怨過小時候是過動兒的你有多皮了。」

於是熊漸漸減少抱怨，我們都開始學著用阿Q的精神去看待所有已發生以及將會發生的「慘不忍睹」。

小孩的破壞力真的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現在如果看到小熊把熊的發票收集筒倒出來，一張張天女散花，吃進嘴裡時，

我們兩個都還是一如平常的做自己的事，我甚至還會跟熊說：「ㄟ，你的兩百萬要被你兒子吃掉了。」

婆婆曾經跟我說：「當黑臉很難過喔。」

因為小孩會怕我，不黏我。

想想的確是有點寂寞，只要家裡有其它人在，小熊就不會來巴著我，

但是一旦家裡只剩我跟他，他還是會來找我，因為他知道他只剩我能依靠了，

這點表示他還是知道我是他媽媽啊。黑臉媽只是比較兇，該給他的愛與照顧還是一樣也不會少的。

而且當黑臉有黑臉的好處啊。

像是我們帶小熊出去逛，他累了，想要人抱時，當然是選他爸爸，當熊說手很痠時，

我也不能幫他接手，因為小熊不給我抱啊，他就是要黏爸爸啊，

這時候我就覺得超爽！哈哈哈！

「屎熊，小英他們家也是這樣，但是反過來，她兩個小孩都只黏她，不給她老公抱，

結果她得穿著高跟鞋從頭到尾抱著小孩逛百貨公司，有夠可憐的。」

孩子黏，是一種既爽又痛苦的矛盾感受，但如果小孩只黏特定的人時，那個人真的會很累，

到處都不乏那種只黏媽媽的小孩，什麼事都非媽媽不可，以第三者的眼光來看，

那個媽媽真的很辛苦，因為沒有人能幫她分擔。

所以，我寧可他不要黏我還好一點。

我想再生一個，因為不想讓小熊成為「唯一」。

唯一的定義在哪裡？只有他一個。

因為只有他一個，所以所有人所有的愛都給他；

他將獨自背負所有的希望與期待；

最重要的是，等到有一天我們都走了，他就只剩自己一個，

雖然他會結婚生子，創造新的家庭，但以親族而言，從他往前算就真的只剩他一個。

最後一點，是小英告訴我的，讓我猛然驚覺，

雖然我本來就有打算要再生一個，但卻沒想到再生一個的意義有這麼重大。

小英原本生完女兒就不想生了。

但是後來她老公跟她說：

「我們真的不要再生了嗎？這樣以後等我們都老了，回去了，女兒就沒有娘家了。」

沒‧有‧娘‧家！

這是多可怕的事啊！

凡是結過婚的女人都知道，娘家有多麼的重要，就算有一天父母都不在了，

至少還有兄弟姊妹在，有一種「港口」、「歸根」的感覺。

就算是兒子也一樣，我不想讓小熊落單，再生一個弟妹給他，

至少將來我們不在了，他們手足有事還能互相商量。

而且，我深信有兄弟姊妹的孩子，與人的協調性一定會更好，

因為他們從小就有年紀相仿的同伴在一起互相成長、學習。

所以：「小熊，爸媽馬上就會再生一個弟弟或妹妹給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