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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色人形】 《前一篇 回她的日記本 後一篇》  蹺殼寶貝《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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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①▒風中琴迷㊕
作者: °◦ஐ舞ܤ咲ஐ◦° 日期: 2006.04.28  天氣:  心情:

楔子

風天行年歲已達八十高齡,留著一把白長的胡須,喜穿中國唐裝

,愛喝陳年高粱,目前人住英國鄉間,在台灣有一位性情暴烈的兒子

風烈軍,和外表嬌弱可人、脾氣卻同樣不好的媳婦沈雪凝。

讓他最慶幸的是,幸好他那兩名孫女個性不像兒子、媳婦,不過

這點卻也是讓他煩惱的一點,不知是物極必反,亦或是負負得正?總

之,他的小孫女性情還算不錯,而大孫女卻……

風老爺子鎖緊了眉頭,望著眼前的男子──他,三十歲,英國皇

家音樂學院出身,是目前頗負盛名的小提琴家兼作曲家,學生時期便

常幫電影配樂,說他是音樂金童也不為過。

風天行想起前几天和老友的對話──

“想成為一位杰出的音樂家,技巧是不可或缺的,但真正好聽的

音樂卻必須同時擁有丰沛的情感。我教過的學生中,一開始不是技巧

夠感情不足,就是感情定技巧卻有待加強,很難得有兩者兼具的,他

是唯一的例外!”

“怎么說?”風天行好奇的問。

“那小子是真正的天才,拉琴的技巧對他來說是輕而易舉,就算

是第一次接觸的曲子,他几乎只要看著樂譜,便能拉出接近完美的旋

律﹔小提琴到了他的手中,就好象有了生命……而他融入音樂中的感

情,更是讓聞者動容、聽者入迷,這不是單以完美的技巧能滿足的東

西。”

“而且,他不只有拉琴的天分而已,甚至演奏其它樂器比學了十

几年的學生還要更勝一籌。”老教授笑了笑,“入學當天,他還以一

曲李斯特的鋼琴演奏造成轟動,大家都以為他主修的是鋼琴,沒想到

竟是小提琴,還真讓我們几個老教授跌破了眼鏡。”

“唉,關于他的小提琴,我只能說我沒什么可教的。”老教授感

嘆地搖了搖頭。

“你開玩笑吧?”風天行一臉狐疑,老友的琴藝可是當令世上數

一數二的。

“不是開玩笑,你應該知道,你聽過的。”老教授扶了扶眼鏡,

微微一笑。“記得上個月我寄給你的CD嗎?其中那段你贊不絕口的小

提琴獨奏,就是他拉的。”

風天行憶起那段有如天籟之音、打動人心的琴聲,不得不承認這

小子的確是音樂界的一朵奇葩……

他將思緒拉回來,望著眼前的男子,繼續先前未完的話題,“小

子,琴丫頭并非無情之人,她只是──”

“只是不習慣將感情表達出來。”在風老爺面前的男人微微一笑

將話接下,想起那一直被他珍藏在心底的倩影,他眼中閃過一抹柔情



“不錯,原因出在我們家族的背景上,風氏一族在世上已有上千

年,每一代第一個出生的孩子都會遺傳到風族的能力,琴丫頭也不例

外。”

風老爺子頓了頓,喝了口老酒,看著他繼續道:“原本這并非太

大的問題,因為那能力是與生俱來的,這能力之于我、之于她,就像

普通人的手腳一樣自然,只是因為她兒時曾出了一次意外,所以她開

始抗拒它,努力想做個普通人,一直到高中時期,她才肯面對并重拾

那能力,我相信這點你該相當清楚。”

“對。”他沒有否認,關于她重拾能力的事,他的確很清楚,畢

竟他是當事人之一。

“很好。”風老爺子點了下頭,把酒杯放回桌上,目光炯炯的看

著站在他身前的年輕人,“你知道我找你來是為了什么?”

他揚揚嘴角,卻笑得有些僵,“不知道。”

“她一直在等你。”

她在等……

聞言,他全身一僵、笑容斂去,心臟像是被人緊緊揪住。

風老爺子見他臉色大變,語氣才好了點,咳了兩聲后說:“我不

知道你們兩個當年是出了什么問題,還是有了什么誤會,不過沒有什

么是不可以過去的。怎么說我也算是你的長輩,現在只問你一句──

”他向前傾身,正色的問:“你還愛不愛她?”

還愛不愛她?他望著窗外隨風搖曳的綠樹,彷佛又在樹下看到她

一向驕傲、挺得筆直的身影,“我……”他眼底閃過一絲苦澀,低啞

的道:“從來沒有停止過……”

這還差不多。風老爺子滿意的露出笑臉,拄著拐杖站起來。“那

就回去吧。”

聞言,他露出苦笑,“我不想破壞她現在的生活。”

“你以為她會放棄嗎?”風老爺子走到他身前點醒他,“琴丫頭

的個性你應該清楚,她會繼續等下去的。”

他也奢望她還愛他,但可能嗎?

十年了,不是十天、不是十個月,是十年了……

“我不認為她還愛著我。”他說出潛藏心底的苦澀,“我……也

不認為她會原諒我。”

“我也沒這么說。”風老爺子用拐杖在地上敲了一下,發出“篤

”的一聲,他湊上前倚老賣老的瞪著眼前的男人道:“不過,那是你

的問題,不是我的。你躲得也夠久了,明天就給我回去找琴丫頭把事

情給談清楚,聽到了沒有?”

這小子可真難找,若非今年年初他回台灣時,看到琴丫頭望著一

本古典音樂雜志發呆,他也不會發現那雜志封面上的人物像極了自個

兒的曾孫。

一查之下,才發現這年輕人是琴丫頭當年的高中同學,那令他們

一家子苦想了十年的答案這才浮出台面。而且無巧不巧的,他竟是瞎

婆子几年前收的得意徒孫……在和瞎婆子打探之下,才知道這小子肯

答應學法朮竟和琴丫頭脫不了關系。因此,風天行大膽假設這小子未

曾忘懷自個兒的孫女,便派人去把這年輕人找來,希望他回台灣把一

切事情弄清楚。

照他看來,這小子鐵定不知道自己已經有了兒子。

風老爺子輕哼一聲,也不打算告訴他,這種事還是讓他們年輕人

自己搞定比較好。

站在風天行面前的男人露出苦笑。

老爺子貼的這么近,他能說沒聽到嗎?更何況,老爺子剛剛說的

話,點燃了他心中一絲希望,他可以奢望她還愛著他嗎?可以嗎……

他壓下胸口几乎快沸騰的感受,點頭應聲:“聽到了。”




第一章

黑暗中,鐘聲在響,當當……當當……當當當……

哪里傳來的鐘聲?她恍惚中只隱隱感到一股難受的壓迫,為什么

會有鐘聲?是喪鐘嗎?喪鐘……

在黑暗中回首,鐘聲遠去,卻聽得另一陣流水滴落的聲音。

滴答……滴答……滴……答……

那是什么?她又驚又懼的低首,卻看見自己染滿鮮血的雙手──

是血,是血水從她手中滑落地上的聲音。

她將雙手緊握成拳,奮力甩開那莫名冒出來的血水,眼前浮現交

錯朦朧的白影,帶著悲苦的氣息。

別這樣!走開!別來煩我!

她想大叫,卻無法發出聲音,只能既憤怒又驚恐的瞪著在眼前飛

舞的鬼魂殘像,在心中要它們走開。

救我、救我、救我……

一抹冰涼濕滑的東西從她右臉頸項邊滑行而過,不斷的在她耳邊

哀求。

我無能為力!你們找錯人了!離我還一點!

她生氣的在腦海里想著,伸手抓開那像蛇一樣想纏繞住她脖子的

靈體。

你可以的、可以的……可以……

另一股模糊不清的鬼魂從另一頭湊了上來,哀怨地說著。

我不行,走開!走開啊

終于受不了它們的死纏不休,她用盡全力在心中大喊,一道刺眼

的白光從她身上冒出,倏地──

“風同學、琴同學、風風、琴琴、風兒、琴兒、小風兒、小琴兒

!快點起來□,親愛的琴──”

那家伙還沒念完,風琴早已從課桌上清醒過來,然后冷冷地瞪著

那仍不知死活將下巴擱在她桌邊的王八蛋,下一秒,被她拿來當枕頭

的課本已迅雷不及掩耳地朝他臉上飛去。

“哎呀──好痛!琴琴,你想謀殺親夫啊?”方自在手腳靈活的

接住課本,退了几步以防她下一波攻勢,嘴上卻不忘怪里怪氣的鬼叫



她因為他的言詞而僵了一下,卻很快便恢復一貫的冷淡,拿出書

包中的梳子,將有些散落的長發重新綁好,瞄都不再瞄他一下。

見她不再搭理自己,方自在忍不住犯賤的又往前一站,笑咪咪地

道:“喂,你可不可以有點別的表情啊?成天就扳著個臉像晚娘一樣

,午休時間過了,我好心叫你起來上課,你也表達一下感謝之意嘛。



“你知不知道你很吵?”她不屑地斜睨著他冷冷的諷了一句。

“耶?”方自在露出一副詫異的表情,用手肘頂了頂一旁正拿著

泰戈爾詩集研究的歐陽青,問道:“我很吵嗎?”

“很吵。”歐陽青根本懶得將視線從書本上移開,伸手翻了另一

頁,嘴里毫不客氣+字正腔圓、簡單明了的回答他。

“喂,阿青,你很不夠意思喔!”方自在悻悻地轉身,隨即滿懷

希望的睜大眼,裝出可愛的模樣,討好地問另一旁雙腳交疊擱在課桌

上的雷易,“小雷,你說,我沒有很吵吧?”

雷易的回答是一記凶狠的瞪眼。

方自在自討沒趣的干笑兩聲,揮揮手道:“□……算了,當我沒

問。”

他還在這邊瞎混,數學老師同時也是班導的李老師已走進教室里



“起立,敬禮。”風琴此時早整理好儀容,面無表情的帶頭站了

起來喊著每堂課千篇一律的口令。

“老師好──”

班上只零零落落的響起几聲尊師重道的問候,李老師一點也不覺

得受到尊重。不過,對于這一班的散亂,全校老師早就放棄想整頓的

念頭,他當然也不例外,所以只是懶懶地點了點頭。

在這之中,他先是看看坐在窗邊兩腳仍擱在桌上,正閉目養神的

雷易﹔又瞄了下雷易前面,一派優閑地在數學課光明正大拿著泰戈爾

翻閱的歐陽青﹔目光隨之落全歐陽青旁邊一臉冷然的風琴,最后才看

向風琴身旁,老是嘻皮笑臉的活寶方自在。

他們一個是黑道大哥的兒子,一個是商界大老的兒子,另一個則

是本校創校理事長的寶貝孫女,再加上一個不像天才的天才。

李老師忍不住蹙起眉頭,在心底連聲長嘆。

唉,他和王老師學歷相當、經驗也差不到哪去,為何王老師就能

教到一些正常的學生,他卻被分派到這些問題學生的班級?

這四個學生隨便一個他都得罪不起,幸好,開學到現在還沒人惹

出什么大麻煩──如果上星期理化教室爆炸那件事不算的話。

唉,希望這樣的平靜能繼續維持下去,要是能乎平安安的度過這

三年,他一定會去文武廟拜神還愿。

“各位同學,請翻開課本第十一頁……”望著台下早已在課桌上

紛紛趴下夢周公的同學們,李老師無奈的聲音在台上響起。

老實說,他從來就不期望這一班學生會乖乖聽課,他們不惹是生

非他就要多念几聲阿彌陀佛了。

※ ※ ※

十一月的秋天,北台灣的山林透著寒意,風云高中樹頭的綠葉轉

紅了些許。

放學鐘響,不多時,學生們便陸陸續續的走出教室,或是成群、

或是二三兩兩的離開廣大的校園。

走在林蔭大道上,偶有落葉飄下。風琴手里抱著課本從教室走出

,不少目光因她的出現而為之轉移。

她是風云高中出名的冰山美人,開學三個月以來,身上永遠干淨

整齊,衣著總是完美的一絲不苟,而從小到大無論是大考小考,她的

成績總是維持在學年第一。

打出生至令,她拿過各式各樣不計其數的獎杯和獎狀,但不知是

天性孤僻亦或是驕傲的不屑與人為伍,雖然身為學生代表,卻老是一

個人獨來獨往,一張臉更是少有情緒波動。

她小時候便是個早熟漂亮的女孩,現在更是個小美女,還是個聰

明的美女,才高一身高就有一七0了,未來几年可還有向上生長的空

間。

人總是愛看美女的,但像她這樣聰明冷艷又高姚的美女,一般人

卻只敢遠觀而少有人會上前搭訕。

因為大部分的人,無論男女,在她面前都會不知不覺認為自己矮

她一截……接近完美的她,總讓旁人衍生出莫名的自卑情結。

這其實也是她到現在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的主要原因,男的仰慕

她、女的嫉妒她,以致于沒人敢接近她。

意識到楓林大道上,其它學生自動地避開了她,風琴自嘲地揚了

揚嘴角。

也許,不只是這張臉皮的關系,畢竟她這張臉和小妹風鈴有九成

九的像,但小妹卻討人喜歡,家里總是能看到小妹的同學出入其中,

至于她的朋友,倒是一個也沒有。

那小她五歲的妹妹從小好動,即使脾氣沒比她這個做姊姊的好到

哪去,可風鈴總是將所有的喜怒哀樂大大方方的全呈現在臉上,不爽

便是不爽,喜歡便是喜歡……而她,卻習慣了將自己的情緒隱藏起來



但是,外表冷漠不代表她內心也是冷漠無情,看到同年紀的女孩

聚在一塊兒發出歡樂的笑聲,她也會欽羨她們的無憂,也會希望自己

是其中的一員。她曾試著交朋友、試著融入同齡的女孩中,但每次的

嘗試,到了最后總是會引發一些可笑的爭執甚至背叛,所以她放棄了

,也習慣了,既然她無法勉強自己去迎合他人,那就算了。

在經歷過几次嘗試后,風琴明白,就算她不在人前使用能力,或

者假裝沒看到那些在空中飄蕩的幽魂,她依然無法讓普通人接受她。

從小,她便知道自己不能太將情緒外放,兒時受過的教訓,更讓

她明了縱使她不想,甚至不肯面對,她仍然得一輩子背負著那樣的異

能﹔她永遠都不可能變得平凡,那天生的異能早已根深柢固地影響了

她的性情。

她所能采取的,只有消極地繼續假裝沒看到、消極地認為她的性

情已定,不能和樂的融入群體,因為就算是被人稱為驕傲的冰女,也

比被人當作神經病或是鬼女來得好,而且,若她響應了其中一個魂魄

,一定會招來更多想和她說話、甚至利用她的冤魂,然后讓那些東西

越聚越多,到最后讓小學二年級那般慘烈的靈異事件重新上演。

于是,風琴就這樣形單影只的度過了小學、中學,習慣了那些打

量審視的目光,習慣了他們私底下傳來傳去的八卦流言,習慣了以一

張沒有表情的臉面對眾人。

沒有朋友也沒關系,總比放了感情出去,到最后卻被朋友當成妖

怪,甚至被他們認為是鬼女的好。

原以為這就是她的學生生活,以為她的高中該也是這樣度過,沒

想到……

“小琴兒,等等我啊!”

就是這個!

其中聽到方自在那家伙調侃的聲音,風琴忍不住皺了下眉頭,腳

下不停,頭也不回的繼續往前走,但她知道,周遭看向她的目光更多

了。

這個討厭的家伙!

自從在開學那天遇到這個家伙后,他就莫名其妙地死纏著她,無

視她冷淡的態度和厭煩的表情,他總是一副和她很熟很熟的樣子,親

熱的搭著她的肩,叫她一些奇怪惡心的小名,說著一些無聊透頂、言

不及意的話。

這樣一個像痞子般的人,智商竟然接近兩百,若非親眼見過他在

教務處的輝煌成績資料,她是怎么樣也不相信!

再加上前兩天第一次段考成績公布,這個痞子竟和她同時并列全

學年的第一名。當她在公布欄前看到時,心中頓時升起一股莫名的躁

郁,只覺得真是──-

真是沒有天理!

對,就是沒有天理!生平第一次,她對別人的考試成績在乎起來



風琴有些忿忿不平的加快腳步,不想搭理那還在身后追趕的人,

她越想就越覺得生氣。

那個痞子,那個一天到晚打混摸魚、嘻皮笑臉的家伙,怎么可能

和她考出相同的成績。

不是她瞧不起他或是自視甚高,而是那家伙從來不見有正經的時

候,上課打瞌睡不說,邊睡還會邊打呼流口水。整天邋邋遢遢的,袖

子永遠是卷到一半,上衣鈕扣三天兩頭就會因為運動激烈而掉一次,

頸上的領帶老是松垮垮的要掉不掉,滿頭的亂發,還有那一身汗水,

他每次都會──

“琴琴,你怎么不等我?”方自在漾著開心的笑臉,三步兩并地

追上來一把勾住風琴的肩,“我叫你好多遍,你沒聽到嗎?”

鼻端聞到他身上傳來的汗臭味,她轉頭看向他搭在自己右肩上的

大手,知道自己肩上的衣料不可避免地又被他的汗水浸濕﹔她蹙了下

眉,心底隱隱不爽,右肩一低又快步向前行,避開了他親昵的動作,

甩都不甩他一下。

方自在當然沒那么容易就放棄,兩個大步又跟上,毫不在意她的

冷淡態度,只一個勁兒的和她并肩走在一起,一手插在褲袋中,一手

不時笑咪咪地和一旁觀看他倆的同學打招呼,同時不忘和她閑扯。“

昨天晚上你有沒有看電視啊?原來我們學校很有名耶,我看了新聞才

知道,咱們一班有個建筑業龍頭鴻飛建設的小開,三班的班長還是市

長的兒子,四班白水靈的爺爺是軍界大老白將軍,六班還有位和我同

姓的影視紅星方中擎,我們班的小雷則是黑道大哥的兒子,阿育他老

爸聽說也是商業大老──”

“王伯好。”經過校門時,他笑著和守校門的工友打招呼。

“放學啦?”王伯拿著竹掃帚笑呵呵的問。

“是啊,拜拜。”

“拜拜,過馬路小心點。”這少年可真乖,每天見到他都會和他

打招呼,這所學校有不少流氓學生,像他這樣乖巧的可是少之又少,

會天天敬老尊賢向他問好的,可更是稀有動物了。

“我知道,拜。”方自在笑著揮手和王伯道再見,跟著又回頭對

風琴繼續說道:“哇,隨便數一數,咱們這一屆的風云人物還真不少

,你爺爺還真會取名字,有這些個名人子女在,想不翻云覆雨我看都

有點困難。”

其中聽著他喋喋不休的聲音,風琴越聽越煩,那些人的背景如何

,關她什么事?這家伙怎么這么八卦?她一出校門便左轉,抱著課本

越走越快,想趕緊上了公車甩掉他。

誰知方自在一伸手便抓住她左上臂,硬拉著她要到對街去。

“你搞什么?放手。”風琴被他抓著跑,手上的書險些掉了,她

終于露出有些氣惱的臉色,不悅地瞪著他。

方自在半點也不在意,只霸道地硬抓著她繼續過馬路,邊看向左

右來車,邊笑嘻嘻的說:“你先別趕著坐車,對面開了家新的小吃店

,那里的叉燒面很好吃喲,簡直就是世紀無敵的給它美味,我告訴你

,要是沒吃過那家的叉燒面你就枉費此生了。”

這家伙說什么鬼啊?真是受不了他!

因為在馬路上拉拉扯扯有些危險,她等到了對街才立在原地站穩

了身子,不肯再走,硬是扯回自己的手,冷著臉怒瞪他道:“方自在

,放手!”

他這吹倒是挺聽話的,說放手就放手,可是卻從旁拉了張圓凳一

屁股就坐了下來,回頭喊道:“老板娘,我要兩碗叉燒面,再切十塊

錢豆干、十塊錢海帶──”

他像是想到什么,突然停了下來,轉頭又問她,“你吃不吃鹵蛋

?”

鹵蛋?風琴下意識的搖頭,按著才發覺不對,她干嘛要回答他!

她又沒要吃,何況這里是大街上耶?

她看著他又回頭向老板娘叫了一顆鹵蛋,這時才發現原來兩人已

經到了人家面攤前了。

方自在從筷筒中拿了兩雙衛生筷,見她還站著,少根筋的道:“

別站著,坐下來啊。再等一下下,面就好了。”

坐下?在這里?

風琴看了下身后車來人往的大馬路,再瞄瞄腳下有些殘破的紅磚

人行道,然后看看身前那張有些油膩的桌子和一旁塑料制的圓凳……

要她坐下,吃這種路邊攤?

她有些難以置信的望著正在拆衛生筷的方自在,開始懷疑他是笨

蛋。

右腳后退一步,她原本已要離開原地,回頭就見她要坐的那班公

車已進站停下,眼看人們一一上了車,現在她就算跑過去可能也來不

及了,何況她手上抱著好几本書,肩上還背著沉重的書包,這一跑起

來多狼狽,匆匆忙忙的什么形象都顧不得了,風琴這廂稍一遲疑,車

子已吐著黑煙駛離。

因為學校是在山谷里,所以公車半小時才有一班,一想到要再等

個二、三十分鐘才會有車過來,她就莫名覺得右肩上的書包和手上抱

著的課本有些沉重。

望著已漸昏暗的天色,她回首瞧瞧那拿著兩根竹筷磨擦的方自在

,然后二度望著那圓凳,跟著掏出書包里的面紙,將圓凳擦拭過后才

認命的坐下。

“哪,給你。”他像是沒發覺她原本想離開的意圖,只笑著將那

兩根磨擦過的竹筷遞給她。

風琴又蹙眉,奇怪地盯著他遞過來的竹筷。

“拿著呀。”他見她沒反應,自動地伸手將她左手抓起來攤開,

然后將筷子放到她手心上,再幫她把手給圈起來,握住那雙竹筷。

她有點傻住,愣愣地瞪著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怪異行為。

做完這一連串動作,他又拆開另一雙竹筷,又開始將兩根筷子互

相磨擦,一邊還道:“這家的面真的很好吃喔,每次想到都讓我口水

直流。我老媽做的東西和老板娘煮的面差了十萬八千里,簡直有如地

獄和天堂之別。我要不先來這里墊墊肚皮,回家准會被我老媽的廚藝

荼毒。”

“你在干什么?”趁他喋喋不休的話語因換氣中斷時,風琴抓住

機會問出心里的疑問。

“啥?”他不解地反問。

“你為什么一直玩這筷子?”

“玩?哦,你說這個啊?”他將兩根竹筷喀喀互刷一下,好笑的

道:“這不是玩,因為這些衛生筷沒有做得很好,所以有些旁邊會有

一絲絲的分叉,要是不這樣磨擦的話,等一下握筷時,不小心就會被

叉開的竹絲扎到手。這樣刷一刷、□一磨,先把那些不平的分叉弄掉

,就不會被扎到啦。”

是嗎?原來是這樣子的。她從小到大沒吃過路邊攤,所以不是很

清楚,剛剛還以為他在發什么神經呢。

垂眼看著自己手里的衛生筷,她沒來由的覺得好笑,唇邊不覺微

微揚起,透出一絲淺淺的笑意。

“啊,面來啦、面來啦!”方自在捧過老板娘端過來的湯碗,先

行端給風琴,“你們女孩子吃起東西慢條斯理的,你先吃,我動作比

較快,吃下一碗。”

“我不餓。”她擰眉說道。

“試試嘛,很好吃的喲。”他邊從老板娘手中接過几盤小菜擺上

桌,一邊慫恿她,“相信我,不會讓你后悔的啦!老板娘的湯頭可是

用大骨熬上十几個小時的,現在天氣那么冷,吃碗熱呼呼的面是最過

癮的,保証你吃過一次,下次還要再來。”

他剛握住她的手時,只覺得冷冰冰的,昨晚寒流來襲,她這個古

板的乖寶寶今天竟還只穿著學校標准單薄的制服,也不見她在制服里

多加几件保暖的衣物。像他這樣的健康寶寶都覺得很冷了,一下課就

跑去打球運動流流汗,免得冷到腦袋空空,何況是她?

照他看她一定凍壞啦,所以手才會這么冰。

真不懂這些女孩子,愛漂亮不怕流鼻水,天氣冷穿多一點又不會

怎么樣。班上几個比較趕流行的女孩子還好,懂得加可愛的圍巾和手

套,就只有她,什么都不加,好象女超人一樣。真是──害他看了莫

名其妙就覺得很煩。

天氣的確是很冷,聽他這么一說,風琴盯著那碗熱呼呼直冒白煙

、香味四溢的湯面,有那么一點點心動。

方自在睜著大眼,支著下巴笑道:“你吃一口看看,吃不下我再

幫你解決。”

“方同學,你的面!”老板娘喊道。

“有!來了!”他從圓凳上跳起來,大腳走沒兩步就到了面攤邊

,去端自己的叉燒面。

天色越來越暗了,面攤老板娘打亮招牌燈,寒冷的空氣中飄散著

油蔥、叉燒、醬油的香味和熱氣。

風琴知道自己真的是有些餓了,眼看街尾不見公車車影,她便秀

氣的持著衛生筷、衛生湯匙,舀了一湯匙,吹涼了些試吃看看他所謂

不吃枉費此生的美味叉燒面。

“怎么樣?”

面才入口,就見坐回原位的方自在滿臉期待的整個人湊上前來,

興致勃勃的問她,好象這面是他煮的一樣。

聞言抬頭,一入目就是他的俊臉,她差點被他那張放大的臉給嚇

到,所幸她天生冷靜,夠鎮定,才沒因此嗆到而噴他一臉面條。

快快將嘴里的面條咽下喉,風琴沒好氣的瞪他一眼,伸手推開他

近在咫尺的大臉道:“你離我遠一點。”

“很好吃吧?嘿嘿。”他咧嘴一笑。

是不錯。面條香口滑溜,熱湯的鮮味仍在她唇齒徘徊,引人想再

吃一口。

她望著他自滿的傻笑,久久才低首淡淡的回了一句,“吃你的面

吧,笨蛋。”

風琴雖是嘴里沒好話,但方自在看她低首慢條斯理的吃將起來,

心里不由得樂上老半天。見她專心吃面,他也捧著湯碗稀哩呼嚕的趁

熱吃起面來。

一碗熱湯面吃下來,風琴有些納悶他怎能因為如此簡單的理由就

高興老半天,這面又不是他煮的,這面攤也不是他家開的,真不知道

他在高興個什么勁?

沒兩三下,他便解決掉自己的那碗,桌上的小菜,很快地也被他

一掃而空,這時風琴碗里的面才吃了一半。

“你的面不燙嗎?”他剛開始吃時,風琴見他一口又一口,忍不

住問。

“燙啊,不過面要趁熱才好吃、才有味道。”他嘿笑著回答,說

完又繼續低頭猛吃,一副餓死鬼投胎的模樣。

是嗎?風琴將面條弄到湯匙上,然后到碗里盛了些湯,吹涼些才

又入口咀嚼。腦海里想的卻是,印象中好象是誰也曾這樣說過,面要

趁熱才好吃──

是了,是她那個一手創立風云高中的爺爺說過,不過她記得爺爺

說的是,面要趁熱吃才過癮!

燙了舌頭很好玩嗎?男人真奇怪。

吃完了叉燒面,天色已經全暗,兩人各自付了面錢,風琴心想這

下可以安安靜靜的去搭她的公車回家了吧?誰知方自在這家伙卻又拉

著她往校門走。

“你又要做什么?”她被他強拉著走,剛剛才升起的一絲絲好感

,這會兒又被他給破壞殆盡。

“已經很晚了,你一個人坐公車很危險,我騎車送你回去。”他

嘻皮笑臉的說著,全然不把她的不悅當一回事。

“騎車?”他們才高一,他應該還不能考駕照吧?更何況照他行

進的方向,一副機車停放在校門口的模樣,怎么可能呀?風云高中禁

止騎車上課的,這家伙在胡說八道些什么?

才要掙脫他的手,她人卻已經被他帶到學校大門旁,而且看到了

他所謂的“車”,風琴這才知道他說的車是指腳踏車,而不是機車。

看她一臉愕然,方自在將車牽出來笑著用下巴點點后座,“上來

呀,這可是我的寶貝鐵馬自在號,保証安全又可靠,舒適又大方。”

她長這么大從沒坐過腳踏車后座,但也沒白痴到相信他所說的。

笨蛋也曉得那鐵架坐起來有多么的不舒服,而且從這兒到她家坐公車

都要二、三十分鐘了,更何況是坐“腳踏車”,她屁股不痛死才怪!

她不信任的瞪他一眼,二話不說就往公車站牌走去,方自在見狀

忙騎著單車跟上,皮皮的道:“琴琴,別這樣嘛,給點面子,賞個臉

嘛,不然自在號會哭泣的說。”

“那你就讓它──”風琴沒好氣的回頭念他,誰知卻看見方自在

身后,學校大門口處飄著兩團白影,她頓時啞了嗓子,臉色立即刷白

,連“哭死算了”這四個字也全卡在喉嚨里!

糟,她忘了最近五點多就會天黑!也忘了這地方有多不干淨!

那兩團白影似乎在同時發現她的存在,尖嘯一聲便飛竄過來。

不──

風琴嚇得倒退一步,手上的課本和書包慌亂中落了地,還來不及

閃避,白影已迅速飄至,原以為又要被纏上,誰知就在那一瞬間,方

自在湊了過來,擋住了白影的來勢,然后几乎是不可思議的,白影撞

上他卻──被轟然反彈回去!

“你沒事吧?”方自在跳下單車,幫她撿起掉落的課本和書包,

擔心地看著臉色蒼白的像死人的風琴,完全不知發生了什么事。

她□詫地瞪大了眼望著他,再看看他身后那兩團想上前卻又不敢

的魂魄,有生以來的第一次,風琴臉上出現非常急切的表情,迫不及

待的抓著他

“載我回家!”

※ ※ ※

街燈下,飛虫圍繞。

腳踏車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平緩地向前行進。

要改變對一個人的看法似乎很簡單,至少對風琴來說是如此。

她可以因為他像痞子一樣吊兒郎當的態度而討厭他,她當然也可

以因為這家伙可供利用而改變印象,當然不是說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但多少覺得他變得可以容忍,而且順眼多了。

腳踏車后座的鐵架如她所想的,一點也不好坐,可至少安全這點

他說對了一半。

身旁的景物緩緩向后倒退,她的神經仍是有些緊張,不過十分鐘

下來,她倒是很確定那些鬼魅的確不敢接近他,雖然她不了解原因為

何,可這家伙真的是該死的好用,而看在這點的份上,她想她可以忍

受他一路上的喋喋不休。

“你的書包可真重,每天背著這么重的東西你不嫌累嗎?”他剛

撿起她的書包時,還以為她在里面擺啞鈴呢。

“你每天說這么多廢話,不嫌累嗎?”她忍不住口他一句。

“什么廢話,那是生活樂趣。人生來一張嘴,要是只會吃飯不說

話,那多無趣啊,你說是吧?”他嘻然回答,自得意滿極了。

生活樂趣?鬼扯。她輕哼一聲,不予置評。卻又因他這問題突然

想到,開學三個月以來,她似乎從沒見過這家伙背著書包,便問:“

那你的書包呢?不重嗎?”

“書包?嘿,我沒那種東西啦,傻子才會整天背著這些死書來來

去去,我全放學校抽屜里啦。”方自在輕松自如地踩著腳踏車,想也

沒想就回答。

風琴臉一沉,冷聲道:“你的意思是說我是傻子□?”

糟糕!方自在吐吐舌頭,只覺得背部一陣寒意,他干笑兩聲道:

“不是,當然不是──啊,這里要右轉還是左轉?”

“右轉。”

他聽話的右轉,然后努力的想轉移話題,眼角正巧瞄到一家賣咸

酥雞的攤子,立即在攤前緊急停下車道:“老板,一份咸酥雞!”

他突然煞車,風琴一個沒注意,身子向前傾、頭就撞到他汗濕的

背,抱在胸前的課本差點又掉了。

“要不要辣?”炸咸酥雞的老板問。

方自在忙回頭涎著笑臉問她,“你吃不吃辣?”

豈料卻見風琴一手抱著快掉的課本、一手捂著鼻子瞪他。

“啊,對不起。”他抓抓頭,不好意思的笑笑。

“少年ㄟ,要辣嗎?”老板又問了一次。

方自在只好又問了風琴一遍,“你吃辣嗎?”

“我、不、吃!”她咬牙沒好氣的說。這個王八蛋,就知道吃,

要煞車也不說一下整天吃吃吃吃吃,她看他遲早會肥死!

誰知方自在少根筋,以為她是說不吃辣,回頭就同老板喊道:“

不要辣!”

風琴兩眼一翻,十分確定這家伙一定是個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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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戶回應
 
時間:2006-05-04 02:40
她, 37歲,台中市,金融保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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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2006-04-30 20:12
她, 36歲,台中市,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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