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現場...
Q：為什麼總是羨慕別人的家？
A：我爸是走船人，從小我就對他嘸印象。有次他回來，我還跑去問阮阿嬤「那個人是誰？」我總是不知道出門後的爸爸，什麼時候會回家？長大後看到他，我也只會跟他要錢，萬一忘了，那年學費就得跟老師借，我好羨慕別人都有零用錢。阿嬤過世後，我和弟妹遷到北部和我爸住。爸收入不穩定，房租常繳不出來，國中開始，學校幫我申請救濟金，我用功讀書，拼獎學金。
以前我不知道我媽是個智障，只覺得她和別人的媽媽不一樣，升上高中，我帶我媽去檢查，醫生才說她智能不足，但她還是我媽。我爸在外面有很多阿姨，小時候他常帶我去找她們玩，我爸對阿姨的小孩比對我還親密。長大我才明白，這些阿姨們全是我爸的外遇。我爸會把阿姨帶回家，他以為我媽沒有反抗能力，但我媽會對我發脾氣。我覺得我爸從沒愛過我媽，但我媽卻很愛他。
我們搬到台北後，爸變得很愛喝酒，心情好喝，不好也喝，醉茫了就回家打我媽。記得有次，我爸拿椅子海扁我媽，打到我媽兩手骨折，我邊哭邊嗆我爸，「好膽你再打看看。」他才停手。那次之後，我爸就離家。他對這個家的貢獻，就只是把我跟弟妹生下來而已。
Q：你如何獨自養家，照顧母親？
A：考上台大後，我兼差又打工，加上學費有減免，勉強存些錢。只是我媽精神不穩定，常需要人陪。她對時間沒概念，下午2點就說要煮晚餐；會叫我去開計程車，說跳表賺的比較快。前陣子我到外地工作，她也說她想去菜市場擺攤子賺錢，其實是去偷人家的東西，警察把她抓到土城看守所關。我回家找不到媽媽，跑去派出所報失蹤。
講話失禮 不覺丟臉
10天後，收到一封我媽的獄友幫她寫的信，才知道我媽被關在監獄。我覺得好瞎，是警察不會辦案，還是老天爺故意耍我，害我哭了好幾天。一個月後，我去接她，她還笑著跟我說她在裡面很開心，每天有人陪她做手工、看電視，我覺得自己很不孝。最近我媽偷東西又被抓，我怕她再入監，趕緊籌錢去保她。
Q：為什麼不把母親安置在療養中心？
A：我媽有糖尿病，但想吃什麼就吃什麼，不給她吃，她就會大吼大叫。醫生說她很嚴重，我只好每天幫她打胰島素。我要媽活的快樂，療養中心無法這樣放任。我現在很擔心失去她，盡可能陪著她。前幾天我帶她參加公司尾牙，就算她講話失禮，我也不會覺得丟臉，她都笑著跟我說：「甲你出去，我卒歡喜耶！」
Q：父親都沒回來過？
A：他偶爾出現，就是想跟我借錢，我媽被抓，他也只說「讓她去關。」他對我媽無情又冷漠。過去我一直希望可以改變這個家，把碎掉的再拼起來，現在我發現很難，我真的想放棄我爸，不再承認他。現在我只想好好照顧媽，彌補她丈夫虧欠她的愛。
記者許家峻採訪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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