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市場正為布魯塞爾當局27日一早的協議喝采。

確實，相對於其他可能的結果─如未能達成任何協議─歐洲領袖此次達成若干協議稱得上是正面發展，儘管細節模糊、且事後可能證明不夠充分。

然而，若退一步看大局，我們會看到一項經濟主張的徹底失敗 : 

一個對歐洲和美國都造成嚴重傷害的主張，亦即斷定金融危機後，銀行必須獲得紓困，但公眾必須埋單。

因此放鬆管制帶來的危機，成了進一步右傾的理由；大規模失業時期成了緊縮的年代，政府非但沒有盡力創造就業，還削減支出和社會計畫。

這種主張之所以被接受，主要根據兩個似是而非的理由。

一是別無選擇；若要滿足金融市場，紓困和削減支出缺一不可。
二是財政緊縮事實上能創造就業，削減支出有助提振消費者和企業信心，進而刺激民間消費，隨之而來的好處遠大於政府緊縮的抑制效應。

包括我在內的若干經濟學家不以為然，但這項主張的影響力無遠弗屆，「擴張性財政緊縮」尤其受美國國會中共和黨人士和歐洲央行（ECB）支持。歐洲央行去年力促所有歐洲政府（不只是財政窘迫的國家）推行「財政整頓」。

此外，卡麥隆去年當選英國首相後隨即啟動削減支出計畫，堅信該計畫事實上將能提振經濟，還獲得許多美國權威人士好評。

然而現在結果出現了，而且整體情況不佳。希臘已被自己的緊縮措施推向不景氣深淵，這也是上周呈給歐洲領袖的一份機密報告直指現有計畫不可行的原因。英國經濟受緊縮影響已陷入停滯，企業和消費者信心不但沒回升還急轉直下。

數月前，許多權威人士開始宣揚拉脫維亞的成就，讚美該國在嚴重經濟衰退後還能削減預算赤字，並說服市場其財政健全。

拉脫維亞這方面的成就確實令人印象深刻，但代價是失業率攀上16%，而且經濟最終雖恢復成長，但經濟規模還是比危機之前的水準少了18%。

因此，援助銀行、同時懲罰勞工事實上並非繁榮的妙方，但是否有其他替代選項？

這是為何我現在人在冰島參加一場討論國家採取與眾不同做法的會議。

大家都知道冰島本該是個經濟災難：失控的銀行導致國家債台高築，幾乎讓該國陷入絕望。

但在冰島走向經濟末日時發生了有趣的事：

冰島的極度絕望使該國不可能採取傳統做法，讓該國得以打破規則。

當其他國家在援助銀行家，並讓人民埋單時，冰島坐視銀行倒閉，同時還擴大社會安全網。
當其他國家致力於安撫國際投資人時，冰島對資本流動實施暫時性的管制，好讓自己有迴旋餘地。

結果如何？
冰島未能避免嚴重經濟傷害或生活水準顯著下降，但已成功阻止失業率攀高，也減輕了弱勢族群可能遭受的衝擊；社會安全網完好如初，也保有了社會秩序。

「事情原本可能更糟」這句話不見得能激起廣泛共鳴，但當每個人都做了最壞打算，就能達致政策順利。

我們可從冰島的經驗學習到：許多人民現在所受的苦是不必要的。

如果這是個承受巨大痛苦和社會變苛刻的年代，純粹是選擇問題，而不是不得不如此。我們可以選擇不同的路。

BY~經濟日報

克魯曼專欄

（作者Paul Krugman是紐約時報專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