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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inz 的日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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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窗外
作者: Prinz	日期: 2011.01.12　　天氣: 　心情:

在往洛陽的大道上，我的馬車哥登哥豋地前進。

其實，不是我的馬車，是我爸爸的。

去年，爸爸派他的大馬車送我到湖南書院念書；今年，他又派大馬車接我回家。

石板路平整，馬車能走得快，可我不喜歡快，我交代駕車的老王慢點兒。

老王有七十歲了，打二十歲就替我們家駕車，他駕過的馬車比我看過的還多。

我看過的馬車可多了！今天就見著不少。這條大道又平又敞，足足讓四輛馬車併著前進。一路上，來來往往的車、馬、行人，樣樣我都愛看。

我就不愛呆在書院，呆在家。

一個人坐車，有趣；要是與媽媽同坐，就無趣了。

媽媽說，女人家要端莊，在車上絕不可揭開窗，更不可以把手伸出去。我不但伸出手去，半截身子都鑽出窗外了。不過那是在山野無人處，等進了通衢大道我也不敢那樣放肆。

哥登，哥登，有匹馬在我後方奔馳，來得好快！我正想探出頭瞧瞧，它一下子就越到了前頭。

好俊的馬！我家裡也養的幾十匹馬，就沒有一匹俊過它。瞧它全身烏溜溜閃亮亮，雖然只一晃眼工夫就不見了，可它雄俊的姿態卻深印我心。

不，深印我心的，其實不是俊馬，而是騎馬的人。好個偉俊青年！烏黑的髮絲飄揚賽過他騎的馬，專注的眼神代表他堅定的意志，那高聳的鼻樑……興許是個胡人！

忽然間他又回來了！他的馬像一陣風把他送到我的眼前，在我還來不及掩上窗簾的時候，他開口了。

「姑娘，妳好。」他騎馬緩步並行在我窗邊，很有禮貌地向我問安。

「好。」我回答。有點兒害羞呢！

「到洛陽還有三個時辰的路程，在下可以與妳結伴同行嗎？」

「不，男女授受不親，你還是離我遠點兒。」

「這樣……夠遠了嗎？」他放開了距離，離車轅約有一步。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跟我併行，也別跟我說話。」

「有甚麼要緊，大家都要去洛陽，路上聊聊天解悶不也挺好的？」他微笑說。

他的態度落落大方，我身為大家閨秀，也就不好太小器了。

「小姐，夫人不喜歡在路上與陌生人說話……」老王說。

「她不喜歡，她就不說囉！我喜歡，我說我的。」我答。

「……說的也是。」老王回頭繼續駕車。

「看樣子，姑娘不愛被人管束。」他說。

「你愛嗎？」我問。

「不愛。因此五湖四海，隨處漂泊。」

「聽你說話的口音，你是胡人吧？」

「是，在下是鮮卑人。」

「胡人怎麼不說胡話？」

「在下不說胡話，也不胡說。在下久居南方，其實與漢人沒甚麼分別。」

「既然久居南方，北上何為？」

「此去洛陽，是為了幹一件大事。」

「可以告訴我嗎？」

「行。不過你要答應我，不能說出去，因為這是秘密。」

「既然是秘密，你還是別說了。」

「真教人為難。本是不該說的，然而在下卻對姑娘一見傾心，非說實話不可。但事關重大，一旦洩漏出去，株連甚廣……」

「你愛說不說，姑娘沒空理你。」

說著我就要掩上窗簾。他急忙說：「其實，我是一名刺客。」

「刺客？你要刺誰？」

「刑部尚書鄭從文。」

「為甚麼要刺殺尚書大人？他得罪你了嗎？」

「不，在下與鄭大人無冤無仇。刺殺朝廷大臣的目的，是為了警告皇上。」

「警告皇上？」

「不錯！這幾年皇上鎮壓江南武人，不遺餘力。武林同道死的死，逃的逃，元氣大傷。十天前我接到消息，皇上將派遣刑部尚書南下，指揮掃蕩行動，準備徹底殲滅武林人士。」

「我怎麼不知道這件事？」我驚訝地說。

「姑娘當然不知，這是朝廷機密。」

「我該知道的。」

「何故？」

「因為，鄭從文就是我爸爸！」

「姑娘是尚書大人的……」他大吃一驚，說話都結巴了。

「女兒。」我說。

「……女兒！」他說。

我們沉默了好一會兒。車馬依然倥傯，陽光依然燦爛。

「既是如此，我不行刺了。」

「為甚麼不行刺？」我問。

「因為我愛上了妳。」

「愛上我跟行刺是兩回事。」

「如果我刺殺了尚書大人，妳一定恨我；要是失敗了，免不了人頭落地。無論如何都不能跟妳在一起。」

「說的也是。那你就別行刺了。」

「然而我要如何面對殷殷期盼的師父？如何面對師兄弟，還有千千萬萬的武林同道？」

「你可以遠走高飛，不必管甚麼武林同道。」

「嗯……好！不過，妳願意嗎？」

「我？」

「跟我一起遠走高飛啊！」

「跟你走？走去哪兒？」

「我們可以去北方，去關外，牧牛趕羊，逐水草而居。」

「好是好，可你要發誓，一輩子只愛我一個，不許你變心。」

「我發誓！永遠愛妳！」

「那我也愛你。」

我探頭出窗外，他也靠了過來，輕輕地吻了我。

路上行人歡聲嘻笑，陽光始終堅持燦爛。

「老王怎麼辦？」他問。

「殺了他！」我答。

「嗯，殺了他！」

「小姐………」老王回頭苦著一張臉。

老王回頭苦著一張臉，說：「小姐…………」

「幹嘛！」

「把窗戶關起來好不好，冷氣都跑光了。」

「不要！」

我繼續望著窗外。

外面有個騎機車的傢伙，衝著我傻笑。半罩式安全帽，髒髒的白襯衫繫著花領帶，厚厚的眼鏡，塌塌的鼻子，光陽125c.c.摩托車發出討厭的噪音和臭死人的廢氣。

紅燈怎麼那麼久…………

我還是把車窗關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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