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 )


我叫李雲盛，是一個大學延畢的學生，至於怎麼會延畢，我就不多說了；
越說只會越心痛，有幾個學分怎麼修都修不滿。
只好繼續我的大五生涯，也慢一年被國防部徵招。
我家鄉是在台中，數一數我下高雄來讀書也四個年頭了，四年來我都是一個人住，直到前三個月我撿到了一隻流浪狗，是一隻橙色的可卡。


『真難懂，可卡不是有血統的名犬嗎？為什麼會在路上流浪。』
這個問題真的值得深思，這已經不是抓流浪狗來撲殺，就能解決的了。


將牠帶回了公寓後，我便不在是一個人住在那小小的公寓裡。
而是多了個弟弟『小橙』。


我每週只要上六堂課，所以其餘時間相當空閒。
所以大部分的時間我都會待在學校的圖書館裡「看書」。
我是真的在學校看書，我絕對不是為了要看那個商學院的院花，大家真的要相信我......


雖然她的美，真的讓我「看書」有點不太認真。


她是財經系二年級的學生叫做小柔，長相當然不用說了。
一百分的臉蛋配上一百分的身材，聲音跟她的名字一樣又柔又細，皮膚白皙，再加上她的個性溫柔、心地善良。

在她去年剛入學的時候，就引發全校男同學的狂熱，校園裡天天都會上演告白的戲碼。不然就是演出拳武行，爭的死去活來，搞的全校大亂。不用說大家也知道，她的身邊一定是一堆蒼蠅在那邊飛來飛去。

不過以上所說的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她現在還沒有男朋友。

天阿！這樣的美女還沒男朋友喔！可能是她眼光太高吧！
但我可跟那些蒼蠅不一樣，我是真的在圖書館「看書」。

剎那間聽到很多的噓聲……


她常常出現在學校的圖書館，就坐在我的斜前方，有時她抬頭剛好跟我四目相對，我會對她微微笑，小柔也會對我點點頭。

不過我不敢多看她幾眼，因為會發現附近的殺氣越來越濃。
而且咳嗽的人越來越多，識相的我便會拿起書本認真的給他唸上兩句。

『我喜歡她嗎？』我問著自己。
『當然。』是好女孩每個人都會喜歡的，我當然也不例外。

我曾和小柔說過三次話。

第一次是「抱歉！借過一下。」
第二次是「你的嗎？」
第三次是「不客氣。」

她也跟我說過三次話。

第一次是「喔」。喔！也是話嗎？算啦！別計較那麼多！
第二次是「阿」。阿！也是話嗎？語助詞吧！別計較那麼多啦！
第三次是「謝謝你」。這句總算是了厚——至於她為什麼會跟我說謝謝？

就是有一次在圖書館裡，我撿到她的學生証。

她跟我說謝謝時，她看我的表情好溫柔，剎那間讓我也想加入蒼蠅大隊，不過周圍肅殺的氣息還是讓我打消了念頭。

反正美女看看就好啦！
我根本跟她沒機會，她如果是天，那我就是地，完完全全沒關聯。
不過能夠靜靜的在遠方看著她，也能感覺到一點點的小幸福。
這樣就夠了。


小柔！你是天使嗎？
為什麼光看著你，我就會有一種小小的幸福。



離開學校後，回到住的地方，一個人的生活相當自由，不過二十二個年頭過去了，我倒有些許的想改變現在的生活，我也想要一顆心牽掛在某人身上，讓她拘束我的生活，讓她左右我的情緒，讓生活不在一片空蕩蕩，不在找尋不到目標。

一個人獨自坐在客廳前發呆的我，想了又想……


小橙興奮的跑到我面前，對著我又叫又跳，我知道五點到了。停止了腦中的胡思亂想，我起了身拿了件外套。

『小橙！走吧——』該帶牠去後面公園見心慧了。


是小橙想見她，還是我呢？


心慧你是牽引我未來的女孩嗎？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是，因為......

『我希望是你。』對著眼前的空氣，我很認真的說著，只可惜只有我自己聽的見這來自內心的呢喃。

( 3 )


下午五點固定帶小橙出去散步，很自然的就會走到公園的那顆桑樹。
也很習慣的在那裡遇到心慧，重覆一樣的對話，然後和心慧聊天聊到六點。

當錶的時針和分針成一直線，我就知道她要走了，是六點。
當錶的時針和分針成一直線，我就知道我又想起她了，是凌晨零點三十分。



記得我第一次跟她的相遇，那一天是下午五點，因為我和小橙常去的那間小學，開始禁止帶「狗」進入校園，我試了很多種方法，始終無法帶小橙「混進」校園。

真想將小橙放到脖子上，跟管理員說那是今年最流行的狗皮圍巾，或將小橙背在背後，跟管理員說那是最新流行的狗皮背包。
只差小橙的頭不夠大，不然我就可以說牠是大頭狗娃娃，我想會更有說服力。
怎樣都騙不過管理員，我和小橙只好回家了。回程的路上，小橙低著頭，我看的出牠還沒玩開心。

「小橙那……我們到別的地方玩好了。」
小橙高興的跳了起來！我可以看出牠用力跳出牠的喜悅。


我和牠走到附近的公園，我放開了小橙的鍊子讓牠在草地上自由飛奔。
我找了個板凳坐了下來歇歇腿，看著媽媽帶著小孩在草地上玩耍著，我看到了小橙在中間的那顆桑樹繞阿繞，跑的很開心。

突然看牠咬著一個東西往我這邊跑。
前方傳來一個女孩的聲音，「喂——那我的鞋子啦！還給我——」
我就知道，小橙又闖禍了。


我急忙向前：『小橙——』
小橙很高興的跑向我，我從牠的嘴邊取下鞋子。
我急忙的帶著『小橙』和『鞋子』，跑向那女孩。

『對不起！對不起！牠太愛玩了。』我急忙的跟那女孩道歉。
順手抓了小橙放到她面前『坐好！跟人家道歉！』

小橙低著頭，知道我有些許的生氣了。
也許牠還不清楚牠做了什麼「好事」。
女孩好氣又好笑的摸摸小橙的頭「以後不可以這樣喔！」

女孩的外表並不是十分美麗，臉素素的並沒有化妝或做什麼特別的打扮，但她的溫柔跟善良，我可以從她摸小橙的樣子和語氣知道。


「牠叫什麼名子阿？」她抬著頭看我。
看到她的雙眼，我真的愣住了，雙眼帶著一點淚水，在夕陽下顯的特別閃亮。
這就是人家說的『水汪汪的眼珠嗎？』好漂亮的雙眼！
我還在自己的思想裡打轉，沒有聽清楚她問什麼。

她看我沒反應轉頭問小橙「喂！你家的主人平常都這樣呆呆的喔。」
小橙答聲「汪！」
我突然驚醒『阿！什麼？』
「沒有啦！我問牠叫什麼名字。」她又重複了一次。
我抓抓頭『牠叫小橙啦！我用顏色取名字的。』
「小橙！顏色？我到覺得牠是橘色的……」她仔細的看著小橙的毛色。
『橙色的——』我很肯定的說著。

「小橘——來小橘——」她也很篤定的認為牠是橘色的。
小橙居然會聽她的話，開心的跑向她。


小橙剎那間誤以為自己是橘色的了。


「喂——無聊的溜狗男子！你到底要拿著我的鞋子多久？」她坐在地上和小橙一起看著我。
『阿——抱歉！我忘了。』我急忙的將鞋子遞給了她。

她穿了穿鞋，拿起手中的書。再摸摸小橙的頭。
「我要走嚕！BYE！BYE——小橘，下次不可以再咬我的鞋子喔。」女孩溫柔的摸著小橙。

小橙微笑的點點頭。

而我也跟著微笑點點頭『真抱歉！』
她搖了搖手「沒關係啦——牠很乖阿！」

「那——掰掰。」
『恩，BYE！BYE！』


夕陽映出了她離開的背影 ，
我看了看錶，是下午六點 。
我跟小橙也踏著夕陽回到居住的地方了。


她可以將小橙變成小橘，那她又能將我變成什麼呢？

從那天起，我改變了生活習慣。
每天下午五點都會固定帶小橙到公園散步。

( 4 )


從桑樹下回到了家，我幫小橙洗洗腳，再幫牠擦乾後。
我換上衣服，看了看時鐘，我知道我就快遲到了。



我每天晚上七點都在一家咖啡店工作，是一間叫「MOMO」的咖啡店，雖然薪水並不高，但我很喜歡這份工作。

一進門，門上的鈴鐺輕輕的響了兩聲，一股淡淡的咖啡香味迎面而來，是一間小小的咖啡館，裡面有著一座小吧檯及六張小桌子，牆壁懸掛著幾幅簡單的油畫，四周環繞著輕柔的音樂，簡單卻典雅。

是這裡的感覺讓我愛上了咖啡，
也是咖啡讓我愛上了這裡的感覺。


我最愛咖啡了，不只是愛喝，我更愛煮。
親手煮出一杯香純道地的卡布奇諾、拿鐵、維也納……是多麼的快樂，多麼的完美。從挑咖啡豆的種類、磨咖啡豆時的細度、煮的時間都要拿捏的好，才能煮出一杯好的咖啡。

每每我都會這樣著提醒著客人『要趁熱喝，而且不要去攪拌浮在上層的奶油喔！』


咖啡還是要熱熱的喝，讓溫醇的香味徹底的佔滿味蕾。
迷人的香氣，給人一種加倍的溫暖。

另外如果要試出咖啡豆的好壞，是要把咖啡放涼了來試。
咖啡冷了酸度及苦味會更加明顯，就很容易來判別咖啡豆的好或壞。



最常在晚上這個時段來店裡喝咖啡的，是一個上班族。
他總是坐在最角落，點上一杯義式咖啡，埋首在他的公文堆裡。
他用義式咖啡的苦，來抒發他心中的疲倦和壓力。

其實我很想推薦他，用卡布奇諾的柔和來緩和壓力會更好。


另一個常來的客人是一個大約二十八歲左右的小姐。
她常坐在吧檯面前跟我聊天，偶爾她會抱怨她男朋友對她不好，有幾次也是哭紅著眼，吵著說要跟他分手。
她用土耳其咖啡的酸，來抒發她心中的不安和委屈。

其實我很想建議她，用拿鐵咖啡的甜來中和她生活中的苦會更好。


而我最喜歡哪一種咖啡呢？維也納咖啡 、摩卡奇諾咖啡 、卡布奇諾咖啡 、拿鐵咖啡、梅蘭錫咖啡 、摩卡薄荷咖啡 、那不勒斯咖啡 、義式咖啡、俄式咖啡 、印地安咖啡 、土耳其咖啡，還是痞子蔡的最愛：愛爾蘭咖啡呢？

正確答案是——維也納咖啡。


維也納咖啡是在一杯熱騰騰的咖啡上，加上冰冷的鮮奶泡泡。
喝的時候不能攪拌，不然味道就變了。
最初享受冰冷鮮奶的感覺，接著品嚐燙熱的咖啡，最後盡情地享受和著砂糖的美味，每一個階段都有著不一樣的口感、香氣。

享受咖啡多層次的香味，我最喜歡這樣的咖啡。

看著咖啡機冒著煙，空氣瀰漫著濃濃的咖啡香。
我突然想起了今天的那個女孩，她的臉蛋相當樸素，但眼睛卻是相當明亮，細細的長髮，隨著風飄蕩，我彷彿聞到了她頭髮的味道，不知是哪一牌的洗髮精，好香好香。


「你今天不專心喔！」坐在吧檯前的小姐突然開口說著，將我拉回了現實。
「小弟！這是我第一次看你煮咖啡不專心。」她用著疑狐的眼光看著我。
『阿！』我才突然發覺我按沖泡開關按太久了，蒸氣不斷冒出，抗議我的不專心。

我手忙腳亂的從櫃子取出杯子。

「喂——小弟，你之前不是說煮咖啡是很典雅的，要慢慢來！」她微笑的吐嘈著我。
『呵！抱歉——我今天好像怪怪的厚——』我自我解嘲著。
『來！你的道地土耳其咖啡，小心燙喔！』我將咖啡遞給吧檯前的那個小姐。


這是我第一次煮咖啡不專心，以前的我總是在意、專注每個步驟。
而現在我擔心的竟然不是，煮出來的咖啡好喝與否。
卻是在徬徨著，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才能再遇見她。

難道……這就是一顆心牽引著對方的徵兆。


我想煮出一杯全世界最好的維也納咖啡來給你。
讓你體會多種滋味的幸福。

( 5 )


思念一個人，會亂了生活、亂了思緒。
這就是一顆心牽引著對方的感覺嗎？

我不懂。



下了班後，回到住的地方，一開門小橙便撲向我而來。
『小橙乖！我回來了。』我蹲著摸摸小橙。

我走向沙發，小橙迫不及待的先跳了上去。
將包包放在桌上後，坐在沙發上，幫小橙按摩著脖子。
『呼——』呼出了一口氣，今天思緒好亂。


滿腦子的胡思亂想……


想著想著，我已經忘記幾點了。
小橙的打呼聲從我身邊發出，我知道牠又在我腳邊睡著了。

沒錯牠是一隻睡覺會打呼的狗，而且還很大聲。
什麼！你沒聽過狗打呼！
老實說，我也只聽過這隻狗睡覺會打呼而已。

還好牠睡覺不會流口水，不然我想沒多久就要為房東添一組新的沙發了。
我抬頭看看時鐘：『一點半了哦！』
將小橙的頭輕抬起來，我起身摸摸牠的背。
伸個懶腰『呼——先來去洗個澡。』


一整個夜晚我都睡不著，換了十幾種的睡姿，我還是找不到周公陪我下棋。

是什麼原因？

是咖啡因作祟嗎？不可能！我已經對咖啡麻痺了。
是壓力嗎？不可能！我每天閒晃哪來的壓力。
是害怕嗎？不可能！天上飛的地上爬的，只要不要比我巨大我都不怕。
是思念嗎？不可能！我思念誰阿！小柔？心慧？

『心慧……』


為什麼是她？跟小柔比起來，她是那樣的平凡。
確有著一種魔力將我侷限在這空間裡。

『你是真子嗎？你用意念控制我嗎？那你就從電視機裡面爬出來阿！』
在凌晨四點中會這樣大喊的只有我吧！而且還是這麼濫的一句對白。

小橙從睡夢中被我嚇醒了。「汪——汪——」

在床上我躺成了大字型，深深的吸了口氣『呼——』
『睡吧！明天還有殺手的課要上呢！』我警告著我自己。


半夜時鐘滴答的聲響，交雜著小橙的打呼聲，和自己的翻身引起木板床軋軋的聲響。
外面的風吹打在樹葉上「劈哩啪啦」，再加上幾個白木的飆車族，特地選在我失眠的這夜，在我耳邊又多添加了兩種聲音......
一種是車子排氣管的聲音「僕——」。
一種是他們嘶吼的聲音「鴨——呼——」那個呼字還高八度音。

我猜他們應該是騎小綿羊，兼穿十塊錢一雙的藍白拖鞋。
因為我在苗栗看過會這樣叫的飆車族，都是這個打扮的。
『為什麼要穿藍白脫鞋？』這個問題我也很想問。

穿十塊錢一雙的拖鞋！是用來丟人方便嗎？


這是我這二十二年來覺得最寧靜、睡的最安穩的一個夜晚......
(火冒三丈中......)


當我看到淡淡的光，透過淡藍色的窗簾映射到我身上時，我就知道，今晚跟周公下的一盤棋，我全盤皆輸。

在哪邊輸的？不是夢裡，因為我沒睡著。
是在公園的那棵桑樹下，因為我徹底的失眠了。


那我是輸給周公還是……她。


在我漸漸失去意識的同時，鬧鐘同時響起「噹——」
「啪！」拍掉後我又繼續失去意識。
漸漸的，我聽到小丸子在唱「劈~~啪啦~~劈~~啪啦~~叭叭叭啦啦~~」
「卡！」又爬起來將她的嘴巴合起來。

我倒下後十秒，傳來「賣菜喔~~~！賣俗菜喔！」
瞎咪——連賣菜的鬧鐘都有喔！

喔！抱歉你搞錯了，是樓下的菜販子到了，是七點了。
我又睡著了……
「歐~~嗨~~唷~~」蠟筆小新一直喊著這句話。
按了小新的頭，他閉了嘴。
（頭腦的頭——怕你們這些壞孩子想歪！）


我離開了床， 因為小新是我最後一個鬧鐘，今天的課不能翹的。
因為再翹課，我就等著將大學當醫學院讀了。

深怕睡著的我，跳起身離開了溫暖的被窩。


上課上到一半，老師竟然懷疑我睡著了。
突然衝向我嘶吼著「再睡多當你三年——」
我突然陷入漩渦，阿是沼澤！救命阿！我沉下去了……

這一跌我重重的摔落在一塊柔軟的地方上，我突然驚醒。

小橙牠正舔著我的臉，我看了看掛在牆上的時鐘「呃——下午四點半了。」
離開床的我，還是在沙發上睡著了。

『我居然在沙發上睡著了。』我坐起身子。

我想起剛剛的夢『應該不是預知夢吧！阿——我不要多被當三年。』


是你讓我失眠，這二十二個年頭來，
你是第一個讓我見一次面就失眠的女孩。

在浴室看著鏡子的我，想著。

洗完臉，看看時鐘指著四點五十。
「小橙！走！散步了——我們去找她！」我對著在一旁等待的小橙說著。


你還在桑樹下嗎？我還能遇到你嗎？
我不確定。
但我可以確定。今天老師一定有點名……

( 6 )


在同一個地方，遇見同一個你，算是緣分嗎？
在同一個時間，愛上同一個你，算是命運嗎？



帶著小橙我漫步的走向公園，是那個有那女孩和桑樹的公園。
小橙愉快的邊走邊跳，我想牠大概也知道要去見桑椹女孩了，從牠的腳步跟微笑，我感覺的到牠好高興呢！


穿越過街道，繞向大賣場的周圍，順著人行道走到底左轉，便是那間小橙不能進去的學校，向右轉便是到公園，雖然公園在草地上也有斗大的牌子寫道『禁止寵物在此大小便』，有時候我懷疑是寫給人看的還是給狗看的。
然而……那牌子下，成為小橙的第一站廁所。
小橙小便完後便用後腳踢了踢草，搖著尾巴便奔向公園裡面。

看著牌子再看看小橙『小橙你是在抗議嗎？』


跟著小橙進入公園，穿越前面的一片小花園，裡面都是種一些我不知道名字的花朵，進入一條兩旁種著樹的綠色隧道，我略帶點小跑步，因為桑樹就在前面的草地了。

我還能夠遇見她嗎？


從遠方我隱約看到了一個女孩，坐在樹旁的草地上，是她嗎？
從遠方的夕陽映著她和桑樹。

構成一幅畫最美的畫，她是畫中的女主角嗎？


小橙高興的向前狂奔，看到小橙跑到桑樹，在那女孩身邊一直繞著圈圈。
我便知道是她了，是那一個讓我昨夜失眠的女孩。

她會不會昨天也失眠呢？

她會不會今天也跟我一樣睡過頭沒去上課呢？

她是學生嗎？她叫什麼名字呢？

她……幾百個問題湧出心頭。


我深呼吸後，開始一步一步慢慢的接近那女孩，剎那間我突然忘記要說什麼了。
我該用哪句話當做開場呢？

『小姐一個人嗎？』靠！跟要搭訕一樣，不行不行換一句。

『真巧！又遇到你了。』太普通的一句了，沒創意。

『美女你看書喔！』聽起來有點輕浮，換！

『喂，怎麼又是你。』這開場好像是要討債或尋仇的。

『天氣很好。』『陽光很刺眼。』『夕陽好漂亮。』
『空氣好新鮮。』『有飛碟。』『@#$&*$#』

怎麼辦啦！想不出來。
隨著腳步一步一步越來越接近，我更加的緊張，即使想的滿頭大汗，腦袋也還是拼湊不出一句最恰當的句子。

在一旁的歐巴桑看到我一直自言自語，盯著我看還猛搖頭。
應該是覺得遇到瘋子了吧！


「小橘——你好乖喔！」女孩正摸著小橙的肚子。
「小橘！你家那個呆呆的主人呢？」
背對著我的她，並不知道我已經走到距離她三步的桑樹下了。

小橙翻起身，跑向我又叫又跳「汪！」
繞了幾圈子後，小橙又跑向女孩身旁繼續撒嬌。

女孩看到我，像我點點頭微笑著。
我走到她身旁輕聲的打了聲招呼『嗨！』


天阿！我怎麼用這麼濫、這麼簡單的開頭……


『你……昨天有失眠嗎？』阿！我瘋了我幹嘛問這個？

乾脆連有沒有聽到飆車族在鬼叫也一並問算了！
我用力的敲著自己的頭，暗罵自己『白痴、智障、低能、一頭撞死算了。』


女孩吃吃的笑了起來「你在幹嘛阿？幹嘛敲自己的頭。」

女孩轉頭跟小橙說著話。
「小橘，我就說你家的主人呆呆的！你還不信，你看。呵——」

「坐阿！幹嘛站著。」她指了指她的身旁。

我走到她身旁坐下，手也摸著小橙。
「幹嘛不說話阿？你很酷喔！」女孩看我不發一語，開口說著。


我也很想說話阿！我有幾千、幾萬句話想說......
可是就是嘴不從心、腦袋一片空白。快快快......想話題......

『呃，呵——』我搥搥頭，傻笑著。
「喂——你又開始了，小心越打越笨喔！」女孩甜甜的笑著。

當然，笑容甜，聲音更甜！跟小柔比起來差不多呢。

女孩收起笑容，認真的說著。
「你......為什麼知道我昨天失眠？」



Nice！神是站在我這邊的。我在自己的內心大聲的吶喊著萬歲。


隨便猜猜竟然被我猜中了。


『沒有啦！我瞎猜的。』
「怎麼這麼準？」她好奇的問。

「我還以為我有熊貓眼呢！呵——害我緊張了一下。」女孩揉揉眼笑著。
『因為我昨天失眠，被吵了一夜沒睡好，才隨口問你……』我解釋著。

「飆車族嗎？」

『疑——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也被吵了一夜阿！」她噘著嘴說著。
『真巧——』


一次又一次的巧合，漸漸搭起了我們的橋樑。
一次又一次的相遇，慢慢建構了我們的情感。


『你下午都固定會在這裡看書？』
「有空的話啦！我以前都沒看過你跟小橘耶！」

我將學校禁止小橙進入的事說了一便。
「呵——小橘，那以後我們就可以常常見面嚕！」
女孩站了起身，拍拍身上的草。
「小橘！來追我阿！」女孩突然向前跑著。

小橙高興的在背後努力的追著。


看她快樂的飛舞，讓我想起了輕舞飛揚和痞子蔡。
她會是輕舞飛揚嗎？不是！因為她會活的很久很久。

但她跟輕舞飛揚一樣迷人。

我會是痞子蔡嗎？不是！因為我考不上成大，只能繼續唸大五。
但我跟痞子蔡一樣，都動了心。


小橙！我漸漸的把你名子叫成了小橘，你會生氣嗎？

( 7 )


你就像灰姑娘一樣，凌晨00：00是她魔法解除的一刻。
消失掉的，是南瓜馬車、是華麗的服裝。
遺落的，是一只玻璃鞋。
你就像希臘神話一樣，下午18：00是你消失在桑樹下的時刻。
消失掉的，是你美麗的身影、輕柔的聲音。
留下的，是一個又一個美麗的夢。

我想！今晚我又會失眠了。



我又在吧檯上發呆了，不過這次我在大姐提醒我前，我便清醒了。
『你的土耳其咖啡，小心燙喔！』我拿著她點的咖啡遞給了她。

和她四目相對的時候，我有點尷尬的笑了，我很怕她又問我為什麼這陣子常發呆。
她點點頭，示意說謝謝，並沒有多說什麼。

她今天很安靜，我想應該又是跟她男朋友吵架了吧！
今天的咖啡館好寧靜，沒有平時女學生聊天的笑聲。
我拿起抹布，東擦擦西擦擦， 音樂播到野蠻女友中，女主角彈給男主角聽的那首鋼琴曲『Lover's Concerto』。

輕快的節奏加上淡淡的情意，我喜歡它給我的感覺。


我又想起她了......
她的外表是那麼的平淡，一頭烏黑的直髮，沒染上五顏六色，一張素素的瓜子臉，沒擦上任何人工粉脂，她笑起來像極了一個天真的小孩，她沒有小柔那樣的亮麗，也沒有小柔那樣的小鳥依人。

但她卻深深的吸引著我，為什麼呢？


拿起口袋中的手機看了看。

『它一個星期沒響過了』，又將它收回口袋中。
記得我跟她第三次在桑樹下相遇時，她跟我說了她的名字。

「我叫林心慧！你呢？」
我急忙拿起手機輸入她的名字，她看到手忙腳亂的我，笑了出來。

「喂——我又沒有要給你我的電話號碼，你輸入手機幹嘛？」
『阿！我怕忘記……』
「林心慧……這三個字這麼難記嗎？」她滿臉疑惑的問著。
『是不會多難記......』


「好啦！順便給你我的電話號碼，09………」
『我叫李雲盛……』我也急忙的自我介紹，也跟她說了電話。

就這樣，我要到了她的電話。
一連三天我都興奮的睡不著覺。


但！從拿到她的電話到現在，我沒打過電話給她。
而她也沒打過電話給我。

我們固定五點在桑樹下見面，是種習慣，我不想破壞這種感覺、這份默契。
雖然每天只有見面一小時，卻不會嫌太少。
有時候靜靜的沒有對白，卻不會覺得平淡。

我想寫入記憶的是『你的笑容、聲音』。
而不是一組又一組的號碼。


門口的鈴噹聲音響起，將我從自己千迴百轉的思緒裡，給拉回現實。

『歡迎光臨。』進門的是一對情侶，他們挑了一個窗邊的位置。

「兩杯卡布奇諾」男的看著Menu說道。
『好的請稍後。』我走回吧檯，開始煮卡布奇諾。

用著高壓沖煮咖啡，這是義大利的沖煮方法，卡布奇諾是由黑色的濃縮咖啡 Espresso加上白色的牛奶及奶泡相擁而成，在它的上面在灑上些許的肉桂粉，味道特殊，芳香略帶點苦澀。

味道相當迷人，不過我還是喜歡維也納咖啡。


『維也納咖啡也很好喝，可是就是沒什麼人點。』我又開始自言自語了。

我跟心慧說過我晚上在這家咖啡店工作。
「是喔！那間我知道！我有空一定會去捧場，呵——到時候你要請客喔！」
看她像小孩天真的笑著，多希望她喝一口我煮的維也納咖啡。
讓她也體會一下多種幸福味道的感覺。


將咖啡倒入兩個杯子中，加上香純的牛奶和奶泡， 灑上一點肉桂粉。
放在盤子上，我端向窗邊的那對情侶。
『卡布奇諾，小心喝喔！很燙！』我再次的叮嚀著。


門口的鈴聲又響起，又有客人來了。我看了看牆上的時鐘，是21:39分。
距離下班，還有兩個小時又二十一分。
放好咖啡後，我點個頭示意慢用，轉身問道「小姐你要坐哪呢？」

剎哪間，我呆住了。
出現在我眼前的是她，心慧。

「嗨！我來嚕！」她對著我招招手，微笑著。


心慧……你……終於來了。


你會點哪一種咖啡呢？
是我最愛的維也納咖啡嗎？

( 8 )


我想好好的為你煮出一杯最好的咖啡。
黑如魔鬼，熱如地獄。
你能從咖啡杯的溫度感覺到嗎？
純若天使，甜若愛情。
你能從咖啡的味道感覺到嗎？



『阿！心慧』看到她出現在我眼前，我先是一愣後才驚醒。
「嗨！我來給你請客嚕！」她對我揮揮手微笑著。
『呵——請客有什麼問題。』我笑了，打從心裡很開心的笑著。

『來坐這。』我帶著她坐在吧檯前。
「恩！這邊還不錯呢——氣氛很棒。」她抬頭看著四周，像個小孩一樣，眼睛轉阿轉。

「不簡單喔！無聊的溜狗男子還會在這麼有氣質的地方工作。」心慧用著調皮的語氣說著。

她的手指隨著音樂在吧檯上動著，彷彿吧檯成了座鋼琴，隨著她的手指彈出了段美妙的音樂。
「恩！我很喜歡這首歌Lover's Concerto。」心慧點著頭說著。

『你會彈琴喔？』」我看著她的手指，細細長長的很漂亮。
「嘻——當然不會，我比好玩的而已。」
她調皮的向我拌個鬼臉。


『呃——那你還跟人家彈的那麼起勁。想喝點什麼呢？』我拿著Menu遞給了她。

心慧看了看、翻了翻，皺了皺眉頭。
「其實……我不喝咖啡耶——」

『阿……你不喝咖啡喔！』我覺得我瞬間石化了。

一隻又一隻的烏鴉，從我頭頂飛過。

「喝咖啡我身體會怪怪的，我不太適合喝咖啡。」
「嗚——沒別的可以喝喔！」她嘟起了嘴。
『有啦！熱可可可以嗎？』我急忙的回應。
「恩！好阿，謝謝。」她微笑的點點頭。


我急忙著為她沖泡著熱可可。
「呵——你平時都這樣手忙腳亂嗎？沒被老闆炒魷魚啊！」
她雙手托著腮幫子，雙眼圓滾滾的直盯著我看。

『哪有——我平時動作都很優雅的，只是……』我攪拌著熱可可。

「只是什麼阿？手都打結了，還哪有——」心慧調皮的學著我說話的語調。


『你難得來我會緊張咩——而且……你點的是我沒煮過的熱可可。』
我拿湯匙試了一下味道。

「真的阿，你沒煮過熱可可喔！那……我是第一個點的嚕！」
『恩！味道還不錯……』我走向櫃子取出一個小杯子。

「你煮的咖啡一定很好喝！」她用肯定的語氣說著。
『當然！有機會你一定要嚐嚐！』我將熱可可倒入杯中。
『來你的熱可可！小心燙喔！』我習慣性的叮嚀

她接過杯子「好香！謝謝你。」
她喝了一口「不錯耶！看不出無聊的溜狗男子還會煮熱可可耶。」

『喂——』我清洗著杯子，發出聲對她抗議著。
「好啦！不鬧你了。」她吐吐舌頭。


淡淡的音樂，飄蕩在我跟她之間。
有了她的咖啡屋，從冷清變成那麼的溫暖。
彷彿暗黑的大地，也變成了湛藍的天空。

從她進入咖啡館的那一刻起，我的生活又變了。
我和她不僅僅只有桑樹，又多了一杯熱可可。


一杯好喝的熱可可，並不是用巧克力來溶解。
雖然巧克力是由可可豆經過一連串烘培 、碾碎、壓榨、混合而做成的，但味道太濃，已經失去了可可豆它原本的香味。
最好的做法是先將牛奶加熱，記住千萬不要煮沸，否則牛奶會有腥味，然後加入預先融化的可可粉，最後加入一點香草精即可，喝的時候加點鮮奶油會讓熱可可更香濃。

「如果在配上餅乾，是最棒的！」心慧總是說著這句話。

我不懂如何煮熱可可，但從她來的那一天起，我的吧檯上不是只有咖啡豆，而又多了『可可豆』。
現在我煮的可可，已經算是店裡的招牌之一了。
不過，我還是比較喜歡維也納咖啡。


每次看到心慧喝著我煮的熱可可， 那臉上洋溢著幸福、感動。
我就會很開心。

是我的可可讓她的心感到溫暖了嗎？


『需要加眼淚嗎？』
我學著痞子蔡寫的『愛爾蘭咖啡』裡面的一句對白。

「呵——你很無聊耶——我才不要勒。」她笑著搖搖手。

我作勢在她的杯口劃上一道圈圈。
『加了淚水的咖啡是什麼味道呢？』我問著她。

「很鹹吧！」她推測著。
「喂！我這杯是可可不是咖啡呢……」

『阿……呵——』兩個人，一起笑著。


我半開玩笑的問你『需要加眼淚嗎？』
這表示，我對你的思念已將化作淚水。

哪天我在你喝的咖啡加入眼淚，便是我要向你告白的時候。


加入眼淚的熱可可算數嗎？

( 9 )


一杯熱可可為她帶來了溫暖，
一句問候為我帶來了感動。
一棵桑樹讓我們的命運交會，
一間咖啡屋讓我們的生活重疊。



接近凌晨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我開始收拾著東西，準備關店。
『心慧！你這麼晚回去，你家人不會擔心阿？』我看著心慧問著。
「我一個人住外面阿！」她打了打哈欠。
『那等一下我載你回去吧。』我將一些咖啡器具收回櫃子裡。
「恩！」她淡淡的回答，我想她累了吧！


拉下鐵門，今天的工作結束了。
拿著鑰匙打開了加在我摩托車後輪的大鎖。
「呵~~一看車就知道你真的很喜歡咖啡。」她看著我的車子傻笑著。
『怎麼說阿？』
「卡布奇諾。」她指了指我的車。
我的車是一台50的小VINO，整部是咖啡色的，最上部浮了一層淡淡的白，就像一杯卡布奇諾一樣。

『呵——它就是叫做卡布阿！』我發動著車笑著回道。
『上來嚕。』
「坐在咖啡奶泡上面的感覺很不一樣，我很喜歡這台摩托車耶。」她坐上了我的車，開心的說著。

『你家在哪阿？』我轉過頭問著心慧。
「往文化中心那邊走！我住那附近！」她指了指前方。
『恩！抓好嚕！』我加上油門，往著文化中心的方向駛去。

下了班騎著卡布，載著心慧奔馳在大街上，這是我作夢都想不到的事。
我曾幻想著哪天，我跟心慧在一起了，那又會是怎樣的一段故事呢？

想到最後，連我自己都不敢再想下去了。



到了文化中心附近的一棟約十二層樓的公寓。
『你住這喔！』我指了指那棟白色的建築物。
「恩！這邊停就好」

我將車停在大門旁，心慧扶著我的肩膀下了車。
「謝謝你——」她對我點了個頭。
『唷——你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客氣了。』我半開玩笑的轉移她對我的道謝。


因為我不習慣人家跟我說謝謝。


「喂！人家跟你說正經的呢——」她嘟起嘴來，表示抗議。
『恩！好啦！我知道。』

『你快進去吧！已經00：20分了，很晚了。』我看了看手中的錶說著。

「恩！那你回家小心喔！騎慢點。」
她對著我搖搖手示意說BYE-BYE。
『恩，下次再來喝杯可可，我會煮的更好喝的。』我將車子掉頭。
『走了，掰掰。』我右手加上油門，疾駛而去。


心慧在我身後越離越遠，
我在她眼前越來越渺小。


從第一次載她回家，對於路感到陌生。
一直到送她回家也變成了習慣。
從她第一次到我的咖啡屋，對於環境氣氛感到不適應。
一直到她喜歡上我煮的熱可可。

我跟你之間的關係一直在變化。
只是我們都沒有察覺。



回到我住的地方，已經是12：50分。
「汪汪——」一進門小橙便對我抗議著。
『小橙抱歉啦！今天讓你多等了30分鐘！』我摸摸牠的頭。
『跟你說喔！今天心慧到我店裡來耶！』
我高興的抱起小橙讓牠在空中轉了個圈。

放下後，抓著小橙的手。（是前腳。）
跳了一小段舞『我今天好高興喔！』
小橙很高興的陪著我又叫又跳「汪——」

『今晚我一定會做個好夢』睡前我對自己說著。



隔天起床後，梳洗完，換了衣服後。
匆忙的拿著書便出門了，騎著『卡布』在大街上狂奔。
現在是早上八點整，沒錯再過十分鐘我就遲到了。

上次翹了課後，被他『削』了好幾週。
他總是用著帶威脅的語氣說「你是想多被當個幾年是吧！」
一想到這句，油門又給他多轉了五分之一圈。

從我住的地方到學校，騎車要8分鐘。
停好車再加上走到教室，要7分鐘。
也就是，我騎車要多加速20km/hr來縮短2分鐘。
停好車後，要狂奔到教室，用一百公尺20秒的速度即可再省下2分鐘。

那剩下的一分鐘勒……只好將平時走路看妹妹的那一分鐘給割捨掉。
當然我不可能閉著眼睛走……所以我還是耽擱了40秒。


我衝到距離教室一百多公尺的地方時，我聽見教室大聲的傳來「李雲盛——」
「又沒來阿！好！好……想多讀幾年我就成全你。」

我以著撲壘的速度和姿勢衝入教室『我來了！來了。』
他斜著眼，冷冷的看了我一眼，是殺氣……我感覺到了。

令人不寒而慄。

「還不快坐好！」殺手走向我幾步，吼著。

我急忙跳了起來，急忙挑了個空位坐下。


奇怪，今天的教室特別空，大家都翹課阿！
以往殺手的課大家都不敢翹課，有時候連位置都快不夠坐了。

「學長！你還有來上課阿？」坐在一旁常跟我聊天的學弟拍拍我。

『怎麼？難道「殺手」有叫我不用來上課了？』我疑惑的問著。
「不是啦！你難道不知道……」他用著疑狐的眼光看了我一眼。

『怎麼？我不知道什麼？』

「就是商學院的校花『小柔』阿！」他雖然壓低了音量，不過還是用著有點誇張的口吻說著。
『小柔她怎樣了？』
「聽說她已經有喜歡的人了耶！前幾天鬧的很大。」學弟將聲音壓低說著。
『喔……那跟我來上不上課有瞎咪關係？』我抓抓頭，百思不得其解。

「學長你不是常說你很喜歡小柔，怎麼看起來不是很傷心的樣子！最近很多人傷心到連課都不來上了......」

我看看四周空曠的教室『難怪那麼多人沒來上課，不過這也太誇張了。』

「還有更誇張的勒！校園這幾天，天天有人在上演『自殺戲碼』，甚至連『搶奪自救會』都成立了。」學弟形容的跟電影裡的情節差不多，如果不是我親眼目睹，我一定覺得他在跟我虎爛。

『瞎咪——搶奪自救會？那是什麼怪東西阿。』

「就是要搶回小柔阿！學長你不加入嗎？」
「這我今天在校門口拿到的。」學弟拿起傳單遞給我看。

傳單上印著斗大的標題：『搶奪自救會』。


『……』看完內容，真的讓我啞口無言。

『瘋了……要我加入這鬼自救會，不如殺了我吧，這蠢計畫到底是誰提的。我沒興趣。』我打了個哈欠。
「阿……學長……你…...」學弟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呵——我已經有對象了，而且小柔本來就不適合我……她條件太好了。』一想到心慧，我便不自覺的傻笑了起來。

「是喔！哪個系的美女把學長迷倒啦！比小柔更有魅力。」學弟好奇的問著。
『切——干你屁事阿！才不告訴你勒。』
「小氣……」 學弟抗議著。


又想起昨夜的心慧，
我不禁的微笑起來。


穿越著街道，一盞一盞面前的街燈，變成身後的流星。
凌晨00：00分，我載著你飛翔。
你是卡布所載的第一個女孩，
也是我第一個……愛上的女孩。

( 10 )


從桑樹下，到我在你住的門口等你，過了三個月。
從叫小橙，變成我也習慣叫牠小橘，過了一個月。
從我第一次遇見你轉變成愛上你，卻只過了一分鐘。



在心慧住的門口等待著，這段等待的時間，總覺得特別漫長。
我難得穿上襯衫，搭配一件深藍色的牛仔褲。
其實我不喜歡穿襯衫，總覺得有拘束感。
但是將整個衣櫃翻濫了，依然沒有一件像樣的衣服，考慮了很久，只好拿出那件買來只穿過一次的襯衫。

看看錶，早上08：45。
呵——我居然在這呆坐了15分鐘了，而距離我跟心慧約的時間09：00，還有15分鐘呢！

沒錯！在我第十九次送她回家的時候，我終於約到她了，她答應我今天可以出來玩一整天。

想到她答應我的那天，我不自覺的開始傻笑了起來。

「喂！你幹嘛一大早就在偷笑阿！」她關上大門看著傻笑的我。
『阿——早安！』我急忙回神。

她今天穿著米色無袖的上衣搭配著一件淡藍色的褲裙。
手中提著一個粉紅色的小手提包，細細的髮絲在風中飄蕩，空氣中飄著淡淡的香味。
她的雙眼是那麼的明亮，那麼的美麗。

「你好像等很久了喔！」她看了看手錶。
『對阿！我怕遲到所以……比較早出門。』

我又看了一次手錶，距離我們約的時間還差5分鐘。

「呵——我最討厭遲到的人，不過你很準時喔！」她撥了撥自己的頭髮。
『恩！我也很不喜歡遲到。』我將車廂打開。
『你的小包包放裡面吧！』我指了指她手上的手提包。

「恩！謝謝。」她將包包交給了我。

我發動車子『上車出發嚕——！』
她側身坐在我的車上「恩！好了！go——」


老天很給面子，給了我一個大太陽的好天氣。
昨晚用了我四個小時的睡眠時間，來祈禱果然有用。

騎著卡布載心慧，我習慣以著40的速度載著她。
我不喜歡騎太快，尤其是載著她的時候。
她手扶著我的腰，淡淡的香味從她身上飄向我。
我喜歡這個感覺，所以我吝嗇加速。

我希望這感覺能在待久一點。
一直下去……


在到下一個路口左轉就是電影院了，我是不是該故意走錯路多繞幾圈呢？
心中天使跟魔鬼開始了一場大戰。
「左轉了！」她拍拍我的肩。
『阿！到了喔！』多繞兩圈的念頭，被她一提給打散了。
我乖乖的左轉，內心不斷嘆息著。
最後我只能……減速——減速——我再減速——
縱使我在怎麼拖，目的地還是到了。

將車停好後，我們一起走向電影院門口，先看看今天上映著什麼。
電影院門口冷冷清清的，沒有什麼人潮。
「呵——人真少。」心慧笑了笑。
『今天星期四阿！不是假日人當然少。』我走向電影院門口。


每個星期的星期四是我最苦的一天。
要上六堂課，一下課後又要馬上趕到桑樹下，回家後又得馬上去上班。
所以星期四，是一星期最累的一天。
上課！是今天！沒錯——我翹課了，我又翹了殺手的課了……
他點名的時候大概又會說同一句話吧！
「李雲盛！李雲盛又沒來阿！他奶奶的勒——李雲盛你是想讀大六是唄——」

光想我就打了個冷顫。


回到正題，我現在可是在跟心慧約會！誰管他讀到大幾勒！

『恩——想看哪部呢？』我轉頭問著心慧。
「這部好了：海上鋼琴師。」心慧指了指。
『呃——好阿！現在09：40，那我們看10：30的。』我看了看手錶。
我向售票口買了兩張票。
『恩！那現在我們附近逛逛，消磨一下時間。』


海上鋼琴師！這什麼鳥片阿……
聽了名子我的第一個反應是『天阿！鐵定是一部音樂藝術片』
我想我會在電影院睡死，剛好用來補昨天的眠。

不過心慧好像對音樂蠻喜歡的，為了她我將就點也無妨。

我和她在綠蔭大道上閒晃著，心慧突然拉拉我的衣角。
「喂！你今天不用上課喔！你星期四不是要上課嗎？」

我轉過身來倒著走。
『喔——今天調課啦！所以不用去。』

課是我自己調的。


『你呢？怎麼今天有空，不用上課嗎？』我反問著她。
「呵——我又不用上課！」心慧吐吐舌頭，俏皮的笑著。
『是喔！那你平常都在做什麼阿？』

說真的對於心慧，除了她喜歡看書、聽音樂，我真的不知道她喜歡什麼。
對於她，我完全不了解，雖然我認識她三個月了，可是她始終像個謎一樣。


「我？」她用手指指著自己。
「呵——那麼想知道嗎？」
『恩恩！』我用力的點著頭。
「不告訴你勒！」她又像往常一樣做做鬼臉。

『……』我現在臉上的表情一定很好笑。

「我白天都在公園附近的那家『諾貝爾書店』工作阿！」
『諾貝爾！』聽心慧說出口，我有點嚇到了。我常去買書，可是卻未曾沒注意到。

「我是下午五點下班，所以都會晃到公園阿！」
『是喔！原來——』難怪她每天都會出現在公園的桑樹下。
「阿——快十點半了，快回去吧！」她看了看錶。
『恩！』我跟她急忙的進入電影院中。

『海上鋼琴師』是一部和我想像完全不一樣的電影。
我以為我會在電影院睡足一百分鐘，可是我錯了！是一部很不錯的電影。
故事是在敘述一名在船上長大的小孩，這小孩到長大成年，都未曾下過船，踏上陸地過。
他在海上學彈琴，彈了一手好琴，成為一位海上鋼琴師。

故事最後因為船老舊要拆除，每個船員都回到陸地上，唯獨他害怕面對踏入陸地的壓力與不安，他最後放棄了下船，選擇陪同伴隨他一生的船，一同葬身大海。


步出了黑鴉鴉的電影院，心慧邊走邊說著她的感覺。
「裡面的鋼琴曲很棒呢——不過結局太感傷了。」
她像個小孩抱怨著「我最怕那種感傷的劇情。」

看她紅紅的眼框，我知道她一定哭了。

『電影嘛，跟現實都會有差距的，沒什麼好哭的，如果是我，我早就跑下船去找那個女孩子了。才不會如此的頑固、拘泥呢！』
「是嗎？」她深呼吸了一下，彷彿是想調適一下自己的情緒。

『呵——沒想到你是這麼的多愁善感。我還以為永遠天真歡樂的你，是不會哭的勒！』看她紅紅的眼框彷彿淚水快落下一般，說真的有點令人捨不得。

「喂！不要把我說的很沒感情的樣子好不好。」她嘟起嘴抗議著。
『好！好！好——肚子餓了吧，我們去吃東西吧！』

「恩！要去吃什麼阿？」我和她並肩走向『卡布』。
『你喜歡吃什麼呢？』我問著心慧。
「恩？我喔……」她皺著眉想著。

她坐上車，在我耳後說著「你決定啦！看你喜歡吃什麼就吃什麼吧！」
『恩！那……我們去吃牛排好嗎？』
「恩！好阿，走吧。」


學生生活最大的問題，大概就是吃什麼吧。
每天都是圍繞在這個問題。
吃什麼？今天又被問了幾次了呢？
決定吃什麼也很難全部的人都認同，總是會有人反對！
大學生最困難的問題不是工數、不是英文，應該是『吃什麼』吧 ！

你是否也有同感呢？。

( 11 )


因為高興，所以微笑。
因為難過，所以哭泣。
是你左右了我的情緒。

因為是你，所以我願意盡全力去呵護。
因為是你，所以我放棄全世界去追求。
只因為我，已經毫無條件的愛上你。


騎著『卡布』在市區裡跑著，目的地是一家好吃的排餐餐廳。
『這家很好吃喔，我來吃過 一兩 次。』我用手指著前方路口的餐廳。

「真的嗎？我沒吃過呢！外表看起來好像價位不低喔。」她看了看說著。

『不會啦，好吃比較重要呢。』停好了車，我和心慧走了進去。
一進門便有一位女服務生接待著。
「歡迎光臨！先生兩位嗎？」

『恩！』我點點頭。
「這邊請！」她帶著我們走到中央窗邊的一個位子。
「坐這邊可以嗎？」她禮貌性的問著。

「可以！謝謝！」我和心慧異口同聲的說著。
我和心慧坐了下來，服務生接著幫我們倒水，然後遞上了Menu。

『我最喜歡吃牛排了』看著Menu，我笑著說。
「呵——我覺得我們很不一樣耶。」她笑著說。
『怎麼說？』我疑惑的問著。

「因為我不喜歡吃牛排……也不喜歡喝咖啡……所以我們很不一樣阿！」心慧眨了眨眼，雙手翻了翻Menu後，看著我。


『呃——那......』我有點尷尬的楞著。
「沒關係啦，我也吃啦！」心慧看我臉上的神情，急忙說著。


「記得很小的時候！第一次吃牛排，不知道點了幾分熟，來了後一割下去全部都是血，我就嚇到了，所以……再也不敢吃牛排了。所以我跟牛排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你不用在意。」她幽默的說著。
『呵——』我笑了，只要在心慧身旁，我就會不自覺的笑著。

『其實我也很怕那個有血的。有人都說牛排五分熟最好吃了，我倒覺得很可怕。』
『沒關係啦！不喜歡牛排還有雞排、魚排可以吃。』我指了指Menu。
心慧點點頭「恩！」

「先生！小姐！請問你們要點些什麼呢？」服務小姐拿著單子問著。
『我要一份菲力牛排七分熟。』我說著。
「我也一樣！一共兩份！！」心慧將Menu遞給服務小姐。
『你不是……』我愣愣的看著心慧。
「呵——醫生說我有點缺血。吃點牛排也好！而且是你介紹的，我想應該不錯。」她對著我微笑著。
『恩。』


你願意改變習慣的吃起你不喜歡的牛排，是為什麼呢？
我很想問你。


接著前菜、濃湯、麵包，一一的上了桌。

隨後熱騰騰的菲力牛排送上桌，蓋子拿起的那一瞬間。
隨著鐵板發出的聲音香味四溢，傳到了耳跟鼻。
當我吃下了第一口，「恩！」猛點頭。
柔嫩多汁和香味夾帶著黑胡椒的味道，真的只有一個『好』字。
「恩！真的不錯。」心慧也滿意的吃下了這一輩子的『第二口』牛肉。


說到牛排，不得不說說我最喜愛的『菲力牛排』。
菲力牛排它是腰內肉，是牛肉中最鮮嫩的一塊肉。
它的脂肪較少，瘦肉較多，油脂含量低。
一般燒烤菲力牛排時，都會切得較厚，才能保留它柔嫩多汁的本色。
行家大都推薦五分熟！但我仍然堅持……七分熟。


我去倒了一杯自動咖啡機泡的咖啡， 喝了幾口，我皺皺眉頭。
這種咖啡豆的品質可能不是很好，味道並不是那麼的香醇。
再加上普通的沖泡方法，並不能突顯出咖啡的香氣，反倒增添了點苦澀。
還是要用Espresso那種高壓的沖煮方式，才能帶出咖啡的好味道，當然咖啡豆的品質也是很重要的。


我們有說有笑的吃著，這是我作夢都想不到的畫面。


『我請你。』吃飽後，我從心慧的身旁，把帳單給拿了過來。
「喂！不好啦！我請你啦——上次你才請我喝可可耶。」心慧嘟起了嘴。
「而且你今天已經請我看電影了，所以這飯是我要請的。拿來！」 心慧伸出手來要帳單。
看著她堅持認真的表情，我只好將帳單遞給了她。
『好啦！那下次吃飯換我請喔。』
「恩！這才乖嘛——」她接過帳單後，露出了俏皮的神情。彷彿在跟我宣示她勝利了一樣。
一起走向了櫃檯結了帳。 出了門，看看錶已經是15：30了。
『要不要去海邊看夕陽阿！』我提議著。
「恩！好阿，反正還早。」心慧看了看錶。

騎著車到了愛河旁。
下了車，走了兩圈消化一下，剛剛真的吃太飽了。
愛河整治過後，變的比較美了。
以前是條臭的要死的水溝，現在不會有那個味道了，兩旁也做了相當多的美化。


在繞到鼓山渡輪，已經是下午四點半了。
從那進入到中山大學，在一旁將車停下，看著遠方的那片海。
幾艘渡輪往返的穿梭在旗津和高雄港之間，給人一種很不一樣的感覺。

五點的高雄海岸，依舊是藍天白雲。


『我很喜歡一個人坐在這裡，看著船來來回回。』我很喜歡這個角度的高雄港。
『給我一種寧靜的感覺，可以將心中許多的思緒給沉澱。』

「恩。」
「總覺得你很特別，雖然常常發呆，看起來呆呆的。不過倒覺得你很像一個詩人，說起話來有著很深的意境跟浪漫。」


『這應該算是讚美吧？』我轉過頭凝視著心慧。
「不是，重點是說你很呆。」心慧對我扮了個鬼臉。
『呵——』我們兩個同時笑了。

『我很喜歡海，海給我一種很舒服的感覺。』我看著海說著。
「那你一定很會游泳嚕！」心慧看著我
『我是個旱鴨子！我不會游泳。』我搖搖頭，做了個溺水的表情。
「那還跟人家喜歡什麼海！」她笑了出來。
『我也喜歡藍天阿！想像自己是一片浮雲那樣的自由自在，難道我就會飛阿！』
「呵——那不一樣好不好。」


漸漸的，海水跟藍天變了色。
彷彿拿了畫筆，在天空、海水畫上淡淡的褐色，接著在慢慢的加深、慢慢的加深，染片整個大地。
這是黃昏下的海邊，給人一種溫暖，又帶了點神秘的色彩。
六點的高雄海岸，照例的由夕陽掩蓋。
不過往往返返的旅客跟渡輪，依舊沒有停歇，不斷流轉。


『心慧！』我轉過頭叫著她。
「恩？」她的眼神凝視著我。

『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什麼？』我說出了藏在心中很久的疑惑。


我們算是好朋友嗎？
或者......我們是......



「……」心慧愣了愣，低下頭，沒有言語。

「我……」心慧看看我，皺了皺眉頭，一下抬起頭仰望天空，一下又低頭看看腳下岸邊的海浪，她欲言又止，彷彿想從心中找尋著最恰當的形容詞，找尋著我的位置。


如果當下的妳，告訴我。
說我在你的心中，是超過好朋友的定位，但是還是離情侶有段距離。
我想現在的我，會好過一點。


『呵——我隨便問的啦！你不要那麼認真啦。』我試圖用笑聲來轉移話題。

「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你在我心中是什麼……」她眼角泛著淚光，一字一句緩緩的說出了口。


我們彼此凝視著對方。
我感覺不到她要傳達給我的是什麼。
而我......
也無法用眼神訴說我有多麼的愛她。

我和你之間存在著許多情愫，
我和你彼此互相照顧體諒。
我和你相知相惜，可是......
我卻始終無法從你眼神中，看到『我』自己。

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什麼呢？心慧。

( 12 )


「等我想清楚了，我會告訴你！我會告訴你……給我一點時間想想好嗎？」

那天送她回家的時候，她這樣的告訴我。


距離上次出去，已經過了一個星期了。
心慧消失在我的生活裡。
而我每天都在桑樹下、咖啡館裡等待著，等待她給我的消息。
心慧，不管答案是什麼，都沒關係。
只要你能過的好好的。



我擦拭著桌子，看看時鐘22：30。
心慧通常都是21：30左右會到我的咖啡屋。
時間已經過了一個鐘頭了，看來今天她不會來了。
靜靜的等待，也是一種折磨。


「鈴——鈴——」門口的鈴聲響了兩聲。
抬起頭一看，進門的是心慧。

「雲……」心慧走向了我。

『心慧......』許多日子沒看到她，讓我有點不知所措。
這種感覺，陌生了許多。

兩個人面對面站了好一陣子。

『來坐阿！』我急忙的將她拉到吧檯的椅子上。
「恩——謝謝！」心慧對我點點頭。
『我泡杯熱可可給你。』我急忙的從櫃子拿出有點生疏的可可豆。
「等等......」心慧叫住了我。
「我想喝杯你煮的咖啡。」心慧兩眼凝視著我。
『什麼？』我放下手上的可可豆罐，回過頭看著心慧。

「我想……喝杯你煮的咖啡……」心慧用著肯定的語氣說著。
心慧看了看Menu指著「我要這個，『維也納咖啡』」

『維也納咖啡』我最愛的咖啡。
看著心慧，我的眼框淚水打轉著。
是感動嗎？


這已經不是習慣了

當你跟我脫離了，這個固定的迴圈。
是代表，新的開始嗎？還是舊的結束呢？。



「喂！你還在發呆，常發呆會變笨喔。」心慧用手托著下巴看著我。
『恩！』我應聲回道。

屋內飄起了咖啡的香味，冒著白白淡淡的清煙。
將熱咖啡倒入杯中，在杯上加上冰冷的鮮奶泡。
我的手竟然在顫抖，是緊張嗎？


我將煮好的咖啡放在心慧的面前。
『維也納咖啡，不要攪拌趁熱喝，小心燙喔！』

「恩……」心慧點頭示意謝謝。

『我對你的思念已將化作淚水，哪天我在你喝的咖啡加入眼淚，便是我要像你告白。』我對著心慧說著。

心慧一聽愣了一下。
她深呼吸抬起頭來看著我。


『我愛你！』我用著堅定的口吻。


咖啡在冰冷的鮮奶泡下，從一點點空隙中冒出了煙。
寧靜的咖啡屋，飄蕩在空氣中的，不是鋼琴曲。
而是我對她說的那句『我愛你』。

店內的藝術燈發亮著，一顆、兩顆、三顆……
將心慧眼角的淚光照的閃亮。
一滴淚水，在臉頰上畫出了一到痕跡，滴落在那杯維也納裡。
沖散了浮在上面的鮮奶泡，是淚水。

是淚水……


「對不起……」心慧哭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心慧低頭落淚。


一句句對不起，傳到我耳中。
心中有種莫名的痛。
一陣陣哭泣聲，傳到我心中。
我知道你跟我的結局是什麼了。

「我……我沒有辦法跟你在一起。」她搖著頭。

「我知道你對我很好，你照顧我、關心我，我都知道……」

「我也很喜歡和你在一起的感覺，你跟我彼此相知相惜，有時候我會錯以為你是我男朋友，可是……我無法跟你在一起。」
「對不起……我不該如此猶豫不決，我應該早點告訴你……對不起……」淚水潸潸落下，她說話的聲音帶著一點哽咽。

心慧轉過身不敢看著我。
慢慢的一步一步走出咖啡屋，也走出了我的世界。
走出桑樹、走出我編織的美夢。


看著時鐘現在指著23：05，距離下班時間，還有55分鐘。
那你跟我在一起的時間，會不會已經到了倒數計時了。

鼻子好酸，是要哭了嗎？
我拿起心慧始終未喝的維也納咖啡。
是一杯加了心慧淚水的維也納咖啡。
喝了一口，好苦好澀好酸，我喝不下第二口。

為什麼加了眼淚，不是甜的呢？

是我的心在痛。

我的眼淚也隨著臉頰，滴落在那杯維也納咖啡裡。
那杯加了心慧淚水的咖啡裡。

( 13 )


如果注定毀滅的愛情。
你會選擇繼續向前，還是就讓故事結束……


下了班，坐在沙發上發呆。
小橙已經躺在沙發底下靜靜的睡去，而我卻還不想睡。
我還在想她。
看看時鐘，凌晨三點了。
不知第幾個夜晚了，我睡不著。


那天過後，心慧再也沒出現在桑樹下了。
也沒去過咖啡館了。

在我的生活裡，她消失了。
在我的世界裡，她卻佔了那麼大一個位置。
佔據了我整個心。

突然一組電話號碼閃過腦中。
我想起她給過我的電話。
急忙跑到房裡拿出手機，小橙被我的跑步聲吵醒了，抬起頭來看著我。
我拿起手機，看著螢幕發呆了好一陣子。
我的手不自覺的顫抖著。
『我該撥嗎？』說真的我很猶豫。

想著想著，手機突然響起，突來的鈴聲嚇了我一跳。
『阿……』看到打來的人，我很驚訝。
『是——心慧。』我急忙按下接聽鍵。

『喂……』
電話那一頭傳來心慧細細的聲音。
「你…...還沒睡喔！」
『恩！你……我……』我突然不知道要說什麼，腦中一片空白。
「雲…...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傷害你……」
聽她的聲音，我猜電話那一端的她，應該剛哭完吧！
『我……』愛上一個人卻又不能跟她在一起，這痛我已很難去言語。
『我想知道為什麼？』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恩……」心慧微微的答道。
「明天……你到桑樹下來，我會告訴你。」
『和往常一樣五點嗎？』
「恩……和往常一樣！」

我一聽見和『往常一樣』這四個字。
淚水不爭氣的一滴一滴落下。


是到告別的時候了嗎？


『那……沒事的話，你早點睡吧！』我急忙嗺促她去睡覺。
因為我不想讓她知道我哭了。

「恩......byebye。」

按下結束鍵。
我知道，我跟心慧之間的故事，也快結束了。


全心全意的愛上一個人，
是美好的。
但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
是最痛苦的。
『不過......我後悔嗎？』我反問著我自己。



一夜我都沒睡，只覺得心好痛，這感覺真不好受。
不知幾點，我意識漸漸不清，睡去了。

在夢中，我騎著車載著你。
你在我身後抱著我。
淚水落下不停的跟我道歉。
我什麼也沒說，默默的騎著車。
在夢中，我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心在淌血。

在睡夢中，我突然驚醒，撐起沉重的身軀，我勉強的坐了起來。
看著牆壁上的時鐘，已經下午兩點了。
我拍拍自己的頭，企圖讓自己的思緒清醒些。
我起了身，走向浴室，洗了把臉。


下午五點，心慧準時的出現在桑樹下。
「等很久了嗎？」心慧走向桑樹。
『恩……來一陣子了。』我三點就呆坐在桑樹下了。
「你還好吧？」心慧看看我。
『呵——沒事阿！你幹嘛這樣問阿。』我作勢堅強，笑了笑。
「恩，看到你沒事就好！」心慧走到我身旁坐了下來。
兩個人沉默了一陣子。

「我……早就有男朋友了。」心慧劃開沉默。
『阿……』我一聽，當場愣在原地。


我怎麼想，都猜不到竟然會是這樣。


「早在十年前，他就在我身邊了。」心慧認真的說著每一字、每一句。

「他大我五歲，我從小就一直跟在他身邊，其實我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愛上一個人的感覺。因為我和他在一起是那麼的平凡，那麼的理所當然，他照顧我……也對我很好，和他在一起的感覺很平淡，但——他已經是我生活的一部分了。我每天五點在桑樹下，等的是……他六點下班，他會來公園門口載我回家，一切的一切都是習慣了。」

「直到遇見了你，我很開心……真的很開心，因為你讓我知道愛上一個人的感覺，愛上一個人的感覺原來是這樣的……我很抱歉，因為我太自私，一開始沒告訴你，讓你傷心失望了，對不起……」心慧低著頭，不敢注視著我的雙眼。

『我該說什麼……』看著心慧，我也有千萬句話想說，可是卻說不出口。

「我跟他在一起，之間算不算愛情？我一開始也不清楚，但從遇見你後，我便知道了，我有很多次都想踏出這一步，可是……我做不到，在感情的世界裡，我就像是那個海上鋼琴師一樣，我一直是在他的呵護下長大，當我遇見了你，你對我的好我都知道，我很想擺脫習慣跟依賴，踏出這片海洋來走向大地，可是當我要踏下一最後一步的時候，我退縮了！我害怕、我無助......」


「雲——你知道那種恐懼感嗎？我好害怕......」
『心慧......』看心慧這樣，我好心疼，我想安慰她，告訴她沒關係，可是話說到一半，就卡在喉嚨裡說不出口。

「唯一確定的，是他伴隨了我一生，我離不開他！最後我的選擇跟海上鋼琴師一樣，我選擇回頭，我選擇繼續陪伴他，走完這一生。」心慧的臉頰劃過一道淚水。
『傻瓜！有什麼好哭的。』我拍拍心慧的頭。


愛情這種東西，是無法勉強的，該來的就會來，不該留的想留也留不住。


『他對你好嗎？』我深深的吸了口氣問道。
「恩！他對我很好。」心慧點點頭。
『呵——那就好啦！傻瓜你哭什麼，應該高興才對吧。』
『心慧——我尊重你的決定。』我安慰著她。

『你既然決定選擇他，那我會一輩子在你身後默默祝福你的！』

「雲……對不起……」心慧抱著我哭了起來。


感情這條路，就是有太多的對不起，才會變的不完美。


『答應我，好好照顧自己。』我輕拂著她的長髮，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也是……」心慧用手撥了撥眼角的淚水。

我有時，會錯以為我們是一對情侶，我們彼此信任、瞭解，甚至相愛。
只可惜我們始終不是一對。

『六點了…...你該走了。』我看了看錶，冷靜的說完最後一句話。

心慧深深的吸了口氣「恩，我走了，你以後自己保重！」
『恩——』我的鼻子越來越酸，這是要落淚前的感覺嗎？

「你還欠我一個桑椹的故事沒環我……」心慧嘟起了嘴說著。
『呵——還不快走，下次在跟你說。』我微微的一笑。

還有下次嗎？

「bye-bye！」揮了揮手，心慧漸漸遠離了我的視線。

也遠離了我的世界。
同時，淚水也不爭氣的落下。


原來，我跟她是不同世界的兩個人。
兩人唯一的共同點，僅僅只是一棵桑樹而已。